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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沙漠并不太冷，尽管离火堆有点距离，乌萨也不感到寒冷。
这是遇上那两个传教士的第五天了。头天遇到他们的时候，乌萨和弗兰损失了一辆马车，转天他们来到一个镇子用十袋面包换得了一辆更坚固和更大的马车，又花了点钱找了个手艺还过得去的画匠重新画了玫瑰。原本杰明?泰还想让那个画匠画上一点宗教元素，被乌萨和弗兰制止。
而后他们又购买了一些肉和其他的小商品，作为沿途行商的贩卖品。同时因为多添了两个人，“商队老板”弗兰对商队的职责作了新的分配：乌萨和罗姆斯作为护卫，杰明?泰因为体型的关系被聘为商队的车夫和售货员，弗兰自然是与沿途村镇镇长、驻军打交道的商队队长。
因为这个配置的变动，他们还花了一个金币又三十个银币买下了两匹沙漠马和两匹用于拉车的驮马，还有四套贝安方风格的沙漠服装。
“你是真心想当一个商人啊。”乌萨这么对弗兰说。弗兰“嘿嘿”笑着：“雇佣兵队的队长也是一个出卖佣兵生命的商人嘛。”
乌萨无言以对。
虽然对弗兰的油嘴滑舌没啥太好的看法，但乌萨还是很佩服这个老头的商业能力。在他的操作下，这支由雇佣兵和传教士临时拼凑起来的商队居然还实现了盈利。这个不大不小的成就令两个传教士对他很是佩服，特别是杰明?泰，他甚至在每晚的祷告词里加入了：“感谢面神派来了一位贵客来帮助您的教义传播。”
这世界真是奇妙。乌萨这么想着，提起裤子。撒完了这泡憋了很久的尿后他感到一身轻松，一阵风让他感到了寒冷。他抖抖身子，走到篝火边坐下。烤肉的香味适时地钻进了他的鼻子。他轻咳一声，拿起一块肉，用小刀切块，送进嘴里。
“你这泡尿可真够长的。”杰明?泰吃着烤肉，口齿不清地说。乌萨看了他一眼：“水喝多了，路赶长了。”
杰明?泰并没有为乌萨的语气感到不快：“我说再有八十里就到多瑞布比了吧。”
弗兰望着天，想了想，肯定了杰明?泰的说法：“恩，还有八十里。怎么，难道你还想去传教？多瑞布比可是至高神信仰的发源地，你去那儿传教可别拉上我们。”
杰明?泰挂上了怪异的笑容：“教宗给我的任务是传播教义，可不是为教义献身。我会去观察他们的运行，提高我的能力，以备更好的传播面神的教义。”
“您俩要知道，我不是第一个来到贝安方的传教士，”杰明?泰咽下了肉，打了个饱嗝：“我之前的教宗派来过无数的传教士。这些家伙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到教宗反馈过信息。他们的下场是显而易见的。而我和这些僵化的人的区别就是，我能保住我的命，没有命哪能传播教义呢，传播不了教义的传教士还有什么用呢？”
弗兰和乌萨对视了一眼，无奈地苦笑。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传教士。一旁的罗姆斯则低着头，默默地磨着弯刀。忽然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双眼睛警惕地望着不远处。
与此同时，乌萨和弗兰也警惕地放下了手中的食物，抓起手边的武器。多年的佣兵生涯让他们对危险的来临有着十分的警觉。杰明?泰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他拿起一块肉，钻进了马车里。
其余三人则结成了一个防守阵型，缓缓地靠近马和马车。
黑暗中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马蹄声。乌萨判断这些人离他们并不是很远，也就不到半里的距离。在沙漠中这个距离不算很远，片刻之内就能赶到。
“沙匪。”弗兰说着爬上马车。他揪住爬到车厢里的杰明?泰，命令道：“拉起缰绳，等我发令。”杰明?泰点着头，颤抖地拉起缰绳。弗兰看着不住抖动的缰绳，苦笑着抢过缰绳，把杰明?泰推进车厢：“车厢里有弩，你可以用它防身！”
“她们还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不过他们正在整队。”罗姆斯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他和乌萨都已经上了马，拿好了称手的武器。
乌萨把箭搭在弦上，对马车上的弗兰说：“你准备好，我们得狂奔了。”弗兰点头。
杂乱无章的马蹄声继续响着，黑夜中这声音显得如此明显和分散。忽然这声音戛然而止，四周又恢复了寂静。
乌萨忽然感到一阵恐惧，他大声地对弗兰吼道：“跑！”话音未落，弗兰双手猛地一抖缰绳，马车飞奔了出去。乌萨和罗姆斯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三面响起了巨大的马蹄声，混合着狂野、兴奋的嚎叫，最近的喊声距离他们不超过五十尺，乌萨甚至能看见这离他们最近的沙匪的脸孔。乌萨赶忙转身张弓射箭，另一边的拉姆斯抽出弓弩，朝着声音的来源处射去。
沙匪们也投出标枪作为回应。这些标枪多为竹制，在空中呼呼作响，掠过乌萨和罗姆斯的头顶、擦过他们的身子，钉到马车上。乌萨和罗姆斯向后射了几箭后便只能伏身贴着马背，防止被标枪扎到。幸好这并不是一个有着明亮月光的夜，能见度并不高，沙匪们的标枪并没有什么准头，似乎就是朝着他们认为有人的地方胡乱投射而已。
两轮标枪投射后，沙匪们哑火了。乌萨和罗姆斯不假思索地起身，抓住这个空挡向后面射出箭矢，只听噗噗几声，几个离得最近的沙匪连叫都没叫就栽下马去。余下的沙匪们见到同伴死伤，犹豫了一下，又被弓箭撂倒了几个。
沙匪们停止了追击，他们原本是看到这是一个小商队，想捏个软柿子，却不想损失了快十个人，如此大的伤亡他们是承受不起的。
但弗兰并没有停下。他继续驾车狂奔，乌萨听到追击的马蹄声渐渐稀落，很快耳边只剩下了狂奔所带来的风声，但他和罗姆斯继续伏在马背上不敢起身。刚才的两轮标枪射击让他们感到了很深的恐惧，他们害怕沙匪为了报复继续追击，再来一轮投射，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运气能够躲过呼啸的竹枪。而马蹄声的消失并不说明沙匪们停止了追击，或许他们只是散开迂回，正等待下一次合围。
狂奔了二十多里地，确认沙匪没法追上来了，弗兰才勒住了两匹已经跑得快要虚脱的马。乌萨和罗姆斯也勒住马，和马一样，他们也在大口地喘着粗气，乌萨更是忍受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骑在马上吐了起来。
罗姆斯调整了呼吸，下马跪在地上，感谢面神让他躲过了这次追击。
弗兰擦擦头上冒出的细汗，朝着车厢里问道：“你没事吧？”
车厢里传来了杰明?泰颤抖的声音：“那些家伙……走了吧……”
得到了弗兰肯定的答复后，传教士才从车厢里爬了出来。他圆圆的头颅上布满了汗珠，手上还捏着没有上弦的弩。
惊魂未定的四人在月下待了好一会才回了魂。乌萨抓起挂在马鞍上的水壶，大口地喝水。紧张让他的喉咙已经干燥得冒烟。
“接下来怎么办？”杰明?泰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尽管还有一点颤抖。弗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一旁的路牌：“离这不到一里处有个村子，我们去那个地方落个脚吧。”
没有人反对他的提议。
乌萨坐在村子的小酒馆里，望着不远处正口若悬河地推销商品的杰明?泰。
不得不说传教士的嘴皮子真的很有一套，他把从上一个城镇买来的几件生活用具说得天花乱坠，仿佛这些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而且还肆意地抬高了价格，原本一个铜子买来的小物件，被他抬了五倍的价格。
一旦有人和他讲价，他就会瞄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弗兰，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然后他又偷瞄了几眼弗兰，又装出一副毅然决然地样子以“低价”出售给村民，这些“低价”总比原价贵上一到两倍。
卖小东西这些不是他们的收入的主要来源，最主要的来源还是马车上装着的好米与熏肉。这些弗兰花了不小的价钱买来的好东西自然是和村长这一类能为全村购买给养的人交易，往往能以进价的两倍卖出，最次也能换来等价的特产品。虽然贝安方帝国的驰道很发达，但是这些驰道并没有大量的驻军保护。驻军往往集中在大中型城镇，大的商队也只会去这些大中型商队赚取更大的利润。类似的沿途小村子，即使有特产品，也只能销售到周边的其余村庄去，或者期待有小商人来这里收购。
精米和熏肉这类的食物在小村落里就更加少见，很多小村落不惜花大价钱来购买，所以弗兰总是能赚到钱。当然，小村落里的大价钱最多也不过几十个银币，但比起进价来，也是翻了好几倍的。
买卖的时候乌萨从来不去打扰，他习惯于找个酒馆坐下，看着他们表演。
贝安方人和瓦鞑人一样喜欢酒，而他们并不像瓦鞑人那样是逐草而居，所以每一个贝安方的村子里都会有酒馆，哪怕是再小的村子。乌萨曾经见过一个小村子将村里的集会地办成酒馆，一边议事一边喝酒的情景。
这个村子还不错，算是个中等的村子。因为离驰道不远，生意也算是红火。
这时走进来的五个人吸引了乌萨。他们其中的一个身材矮小，身着贝安方步兵制服，背着四支标枪，尽管用头巾将脸围了个严实，乌萨还是从步态上判断出这是一个女性。她似乎是这几个人的头领。他们找了一个靠近乌萨的座位坐下，开始商量着什么。
这些人说着贝安方乡下的土语，乌萨并不熟悉贝安方语。这群人说了半天，他也仅仅听懂了“商队”“标枪”两个词。
乌萨没有兴趣继续听下去，他起身结账，快步地走向马车。马车边的弗兰正和村长握手，看来是完成这笔交易。杰明?泰也正和罗姆斯一起收拾摊位，把卖剩下的货物装上马车。另有一群村子里的小伙子正把十多筐水果搬上马车。
看见乌萨过来，弗兰掂了掂手中的钱袋，扔给乌萨。乌萨接住钱袋，脚步不停地走到马车旁，钻进马车的前厢，打开固定好的武器箱子，将钱袋扔到里面。
随后他和罗姆斯上马，杰明?泰驾好马车，弗兰点燃烟头，四个人挥手向这个村庄告别。他们想在日落之前赶到离这个村庄十里外的驻军点。据说那里需要些新鲜的水果。
“起！”弗兰一声高喝，摇晃着手里的铃铛。杰明?泰也附和着他，使劲把缰绳弄出声响，乌萨和罗姆斯看着这兴奋的两人，无奈地苦笑着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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