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巫谈 > 第四章 一口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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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声音仿佛诅咒一般在屋内回荡……

  我将刚刚喝进口中的茶水“噗”的一声喷了魏大胆儿一脸,向后蹦出老远,一伸手已经抄起了门口小桌上的那杆报废了的电棍,身上的汗毛已经是根根立了。

  谁知魏大胆儿伸手抹了一把脸,表情已经恢复正常,呸呸几口吐掉我喷在他嘴里的茶叶末子,神色如常的看着魏老五问道:“当时是这样吧?”

  魏老五和另一个小伙子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地点着,补充道:“眼睛和鼻子里再流出血来,就更像了……”

  我的鸡皮疙瘩那是一层一层的掉啊。

  你说你个魏大胆儿,讲故事就讲故事吧,你做什么表情啊?我这边听故事还得边防备你随时变身!

  好在此时天已经开始亮了,鸡棚里的大公鸡一声嘹亮的吟唱,宣布了白天的到来。

  阳光驱散深夜的寒意,一缕缕的顺着树叶的空隙投射下来,呈现出一种柔和而美丽的金黄色,又或是白色,让人看着说不出的舒服。

  我摸了摸手中的杯子,有点凉了,刚想再走过去倒点热水,就想起魏大胆儿刚才那一句声情并茂的“喝水……还是……死”来,心里一阵范膈应,就此作罢。把杯子放在小桌上,又把椅子拉得离他们远了些,坐了下来问道:“然后呢?那这些和你们送来的那个家伙有什么关系?老宋呢?”

  魏大胆儿满不在乎的喝了两口水,继续说道:“你别急啊,听我慢慢跟你说……”

  (以下内容部分由魏大胆儿讲述,魏老五补充,更有部分是宋老头后来告诉我的,整理如下:)

  看到那个内脏已经全部被自己从嘴里拽出来的家伙居然阴测测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顿时脑袋又开始短路。

  这是什么人?为什么村里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他为什么会如此疯狂?又为什么会说出最后那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几秒钟的静寂,人群中突然有一个不知是谁家的老娘们“嗷唠”一嗓子双眼翻白儿晕了过去,顿时引起了连锁反应,大体分为以下几种情况:啥也不说直接晕倒型;鬼叫惨嚎四处乱奔型;蹲在地上集体呕吐型;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型;唇红齿白面无血色型……

  这其中,宋老头,老支书和那个城里来的米洪君是凤毛菱角的站在原地没有动的人,不过紧紧抿着的嘴唇和苍白了脸色确实也称得上是唇红齿白面无血色了。

  鸡飞狗叫了不到十秒钟,一声断喝陡然响起:“冷静!”

  这声音中气十足如同炸雷一般在众人耳中响起,直如醍醐灌顶,让在场所有人紧张的心神都缓了一缓,循着声音望去,说话的竟然是城里来的那位领导——米洪君。

  只见这位市里来的领导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那恐怖的“尸体”旁,也不理会满地的内脏血污,伸出手搭在那人勃颈处的动脉上,然后缓慢的缩回了手,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那人早已经断气儿了。

  “大家注意保护现场……”米洪君小心地从满地的血污中走了出来,已经略显发福的身体看起来竟有一丝迅捷和矫健,声音中有一种莫可名状的坚定和果断,转身对着老支书赵老蛮说道:“这个是我带来的人,这是一起凶杀案!”略一沉吟,继续说道:“请您集合全乡的人,防止凶手继续对乡亲们下手。我需要打一个电话……”说罢,走到了一边,从怀中拽出一部啤酒瓶子大小的深绿色电话机,竖起比大拇指还要粗的黑色天线,就开始拨电话。

  宋老头将米洪君每一个细节动作都看在了眼里,脸上不觉闪现出一种疑惑的表情。

  听到米洪君的这几句话,支书赵老蛮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那股年轻时候的蛮横劲儿又上来了,用拳头“哐哐哐”的砸着面前的饭桌,把桌上的碗碟砸得跳起来老高,大声喊道:“杀千刀的起搁楞的犊子玩意,吹哨子,点数,抄家伙,妈辣血逼的抓住弄死……老人小孩到我家,其他人院子前集合……”

  不得不说山里的猎户们蛮劲一上来那是天王老子都不怕的,虽然现在已经大多数都改行种参养蛤蟆栽木耳了,可是骨子里那股野性还是在的。即便是现在,村里各家各户打到个猎物,或是杀个猪宰头牛啥的,根本用不着请屠户,家里的老娘们都能上去插刀子放血扒皮掏内脏,因此倒远没有城里人那么矫情,看到点血就不知所措。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老支书说什么都不相信这是自己乡里人干的,甚至他都不太相信这是人干的。但山中生活的人,敬精怪拜神明,取多少还多少,不做绝户事儿,不惹无妄灾,多少年没发生过横死人这种事儿了,如今在大庭广众下有人惨死,不论是什么原因,是什么东西干的,一定要有个说法,这还了得?

  乡民们得到了老支书的命令就呼啦一下散了,就连与老支书同桌的吴科学与朴仁奇二人也不知何时跑了个踪影全无。没多大一会,外面就响起了急促的锣声,全乡的狗都开始叫唤,全乡的灯都亮了起来,一时间好不热闹。

  老支书看着最后一个人——魏老五也出了院子,拉着媳妇和孩子向他家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此时院子里已经只剩下三个人了,自己、米洪君和宋老头。

  米洪君正拿着他那部奇形怪状的电话急切的和人交流着什么;而老宋头,已经走到了那具依旧保持着跪坐直立、七孔流血、脸上充满诡异笑容的尸体前两米处,一手抱着胸一手托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想了想,老支书走到了宋老头身后,用手拉了拉宋老头的衣襟,小声问道:“呃……老哥,你看这事儿……”

  宋老头头也没回,沉吟着说道:“这人是从山里跑回来的,他脚上的泥土和松针要进山以后十里外才有,而且不是我们经常走的路线,否则泥土应该更多而粘连的松针反而会更少。这个人的身体素质非常好,之前必定经受过严格的训练,他右腿小腿处被抓掉了一大块肉,深可见骨,支撑着这样的伤势在山中奔跑四五公里,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深夜在山中奔跑时非常容易迷路的,但是他却能准确的在有限的时间内找到我们求援,可见他在进来之前神智还是清醒的,并没有突然疯狂自残的理由。而且他冲进来的第一句话讲的是‘救人……快去……’而不是‘救我’,这证明山里还有他的同伴。”宋老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有意似无意地喃喃说道:“是条好汉啊,只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一个低沉的声音接口道:“他叫路平,一路平安的路平。”此时米洪君貌似已经打完了他的电话,站在两人身后沉痛地说着。

  宋老头和老支书齐齐回头看了米洪君一眼,移动几步与那具尸体拉开一些距离,就在那静静地看着米洪君,好似在等待他继续说,又好似根本没有听见他说什么。

  米洪君咬了咬牙,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宋、赵两个老头,用恳切的语气说道:“我恳求你们,派出搜索队,山上可能还有活着的人,时间紧迫……”

  老支书想要说些什么,看了看宋老头,又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宋老头用手抓了抓脸,也是一声不吭。

  米洪君有些火了,强行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低吼道:“知道太多对你们没好处……”

  老宋头耸耸肩,老支书看着天,根本不搭理他。

  隔了几秒,老宋头叹了口气,他心中何尝不知道时间宝贵,但如果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乡亲们盲目进山可能就会面临巨大的危险,他不能让自己故乡的亲人们、让自己的发小伙伴赵老蛮冒这样的风险。

  只听他也低沉着说道:“正是因为我知道生命的宝贵,才不能让乡亲们不明不白的去冒险。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你以为在大山里就没人认识军用卫星加密电话了吗?”

  听到老宋头如此说,米洪君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将手中那部大得离谱的电话塞进衣服里。口中愤怒的一个“你”字刚出口,余下的话仿佛卡在了喉咙处,良久,才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长出一口气,随便在一个饭桌上找了一碗不知是谁喝剩下的半碗酒,一仰脖就灌进了嘴里,瞬间又变得目光霍霍,擦了一下嘴说道:“好吧,我告诉你们!”

  此时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从裤子口袋中翻出一个铁制烟盒,烟盒显得十分陈旧,上面花花绿绿的图案已经脱落,却依旧厚重结实。

  抽出一支香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米洪君越发沉稳起来,想了想,又从铁盒中抽出两支,扔给对面俩老头一人一只。

  老宋头伸手接了,看了看过滤嘴上方,没牌子嘿,特供。

  老支书才不管什么特供不特供呢,掏出火柴给自己和老宋头点上,咂吧了两口,味儿不错,却已经听到米洪君的声音响起。

  “其实我们此次进山的科考队伍共二十四人,分为三个组,第一组是省测绘局的同志,有三个人,他们的任务就是基本的地形勘测和考察;另外两组,一组负责器械搬运和考察队的安全工作,共计15个人,最后一组负责……”他顿了一顿“呃……负责技术……”

  老宋头撇了他一眼,没理他。

  米洪君继续说道:“我们这次进山给养带得很充足,本也没想麻烦乡亲们,就这么一直向着083高地进发……”

  老支书赵老蛮听到这里也翻了翻白眼,想说什么,却被老宋头扯了扯衣角,生生咽了下去。不过他心里还是犯嘀咕:“自古进山一条道,新山乡是进入前面这片山域的唯一路径,除非有人愿意走原始森林,可是……083高地又是什么地方。”

  米洪君看着俩老头极力克制的神色,想了一想,还是说道:“我们在山里走了十一天,路上十分顺利,完成了那片山地的勘测工作,但是……”此时他的表情有些扭曲“但就在前往083高地眼看要完成工作的时候,我们还是迷路了。”

  “那天早上一起来,我们就发现周围的雾特别浓重,我本以为这是山里的湿气重,也就没有太过在意,营地休整完毕继续开拔。我们整整走了一天,可是到了晚上寻找宿营地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他的眼角不停的抽搐起来“我们发现了昨夜我们宿营时掩埋生活垃圾的地方。”

  “我们仔细检查了卫星定位仪器和引导装置,都正常,又和总部取得了联系,觉得可能在路径选择上出现了错误,因此就又重新划定了路线图,准备第二天再向目标进发。谁知第二天……”

  “第二天又回到原点了?这是鬼遮眼啊……”老支书喃喃地说道。

  米洪君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又回到了原来的宿营地了,当时我就建议终止此次任务,全体安全撤回。但是技术组的负责人却坚决不肯,一定要再次前往083高地,为此我们争吵了起来,最后我们两人闹得有些不可开交,不得不打电话请示总部首长,还是决定再进山一次,如果没有结果就立即全员撤回。”

  米洪君将手中还没抽完的香烟用力扔在地上,狠狠的用脚碾了碾,就像是在碾那个与他作对的家伙的头一样,恨恨说道:“谁知第三天我们进山之后没多久,全部定位设备和导航设备就都失灵了,卫星电话也没有信号,山里雾气腾腾的,根本辨别不出方向,这一走就是七天啊……”

  他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伸手又抽出一支香烟,想用打火机点着,但是打火机的火苗不断随着他的手抖来抖去,点了半天。

  “七天没有方向、没有目标的在原始森林中穿行,很多同志都已经到了意志崩溃的边缘了,更何况我们的所带的给养也已经快要用光了,尤其那时还不知道要继续走多久,坚持多久,给养问题就成为每个人心中的心病。所幸这七天里,没有遇到什么野兽或者是地笼子沼泽之类的,有两个技术组的人员病了,倒也不严重。直到第七天下午三点多钟,我们看到了一口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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