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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乞丐听着风在耳边呼呼的刮过，虽然小脸被割得生疼，但他依然感觉很爽。
飞行的感觉本就是他一直所渴望的。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修行者的情景。
那时他一个人趴在草堆里晒太阳，既没有感慨身世悲苦也不算怡然休憩。便是那时，他看见一个白衣男子，如蜻蜓一般起伏深纵，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点水而过。小乞丐甚至没有看清那人的面容，亦不知道他的名字，不了解他在世间是不是一个有名的修行者。但那袭白衣却永久地印在了他的脑子里，从此他对飞行有了一种病态的向往。
此时小乞丐坐在柳如锋的肩头，他睁大着眼睛看着那些树木花草亭阁一晃而过，只在脑海里留下绿的红的黄的一团颜色。柳如锋的速度有多快，除了他自己恐怕很难有人可以说出来。
小乞丐还待再看，一阵眩晕袭来，终于闭眼睡了过去。那瞬间，他也终于想明白了最后那一眼看到的白色物体是什么。
那是云啊！
小乞丐一直向往天空，幻想着有一天脚踩白云扶摇而上。他真的这样时，心脏却不受控制跳得越来越快，伴着头昏目眩，他就不甘心地失去意识了。毕竟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地面，没有过因速度而看花眼，没有过饿着肚子却兴奋紧张。
对，小乞丐现在确实很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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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乞丐是被饿醒的。
在那个梦里他已经长大，身材魁梧，站立坐卧间自有一种气度。他在云间穿行，一袭白衣在明艳的晚霞中飘动。
他睁开眼睛，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其实他是有期待的，他想过一醒来可以吃到师父准备的食物。
此时好像是晨间，虽然看不到太阳，但不远处水潭上泛起的光线一片金黄，而周遭雾腾鸟吟，一派勃勃生机。这里是座不可命名的山谷，云雾弥漫在山中，飘飘渺渺，衬得像神仙的居所。在小乞丐的前面是一个碧绿的水潭，水质清澈却深不见底，其中有不知名的青色老鱼在游弋，潭面上透着一种莫名的气息。四周巨树环绕，俱都粗大高长，云雾飘在树腰，只看得见部分树冠，那里尤其郁郁茫茫。
小乞丐所处的是一块巨大平滑的石板，他看见了柳如锋，还看见了另外一个人。他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
“乞丐先生，你醒啦？你好能睡啊。”白思捷向着小乞丐挥手，她显得十分开心。
小乞丐望着他们，感到很茫然。
“看到我是不是很意外啊？我看到你时吓了一大跳哎，是真的跳了一下哦。”白思捷嘴角带着笑意边说边朝着小乞丐走过来。
“你不会说话了么？”白思捷问。
小乞丐摸了一把头发，上面沾满了露水。他对白思捷出现在这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总觉得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他没有理会白思捷刚才问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你为什么和我师父那么亲密地站在那边，而自己这个弟子却挨饿睡在露水中？
“我不知道啊。”白思捷很随意说道。
“你不知道？”小乞丐感觉自己越来越烦躁。
“是啊，我本来在家里睡觉，醒来就在这里了。”白思捷很负责任地解释。
小乞丐下意识地朝柳如锋看去。柳如锋却没有看这边，似乎丝毫不关心他们两个小孩在说些什么，他的面前是道悬崖，他正看着那里。
白思捷见小乞丐望着柳如锋，就随口道：“就是他。”
“什么？”小乞丐问道。
“就是他带我过来的。”白思捷说完还显得有点不高兴，显然是对这种打扰人睡觉的事情不满，她接着道：“他还要我叫他师父，说要教我修行。”
难道柳如锋是要收两个弟子吗？小乞丐一时理不清眼见的一切。
“不是魄山残缺吗？怎么修行？”小乞丐问她。
“是啊，我跟他说过啊。”她摊开手表示无奈：“可他说这没关系，还说我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小乞丐心下默然，想到柳如锋收自己做弟子看来不是心血来潮。虽然自己魄山有问题，想来他有办法化解，不然他也不会再找来一个魂海有问题的人做弟子。
小乞丐这样想，绷着的心渐渐有所舒缓，他又向着柳如锋看去。那个男人依然背对着这边，保持着那个姿势一丝未动。
“喂，你怎么也在这里啊？我本来不想理那个人了，因为我不喜欢修行。我看到你也在这里，就想等你睡醒。”白思捷双手抓住小乞丐胳膊，摇了一下。
小乞丐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的衣服太脏，本来是白色的衣服，此时臂上布料的颜色已不分明。白思捷的手却那么白，像是童话故事里伸出来的一样，她的手就抓住在了他的衣服上，当她松开的时候她的手上有了一些黑印。
小乞丐感到有些自卑。
“说话啊，你怎么在这里？”白思捷举起那双变得黑呼呼的小手在眼前看着，这让小乞丐有些脸红。倒是白思捷显得毫不在意，看了两眼就随意的把手在白衣上蹭了几下。这便弄得手和衣服都变得脏兮兮的了。
“我也是他带我过来的，他要收我做弟子。”小乞丐问她，“他没跟你说过吗？”
“没说过。”白思捷摇头。
她又问道：“对了，你也是他选的弟子啊……那你喜欢修行吗？”
小乞丐沉默片刻，又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不喜欢修行啦，我看我哥修行感觉好辛苦。不过你喜欢修行的话，那我也留下来修行吧。”白思捷没怎么转心思就转变了初衷。
“毕竟在家读书也是很辛苦的。”她补充道，并做一脸的沧桑状。
便是这时，柳如锋终于转过身来。他转身那一瞬间随着衣角摆动，有云雾在他身躯周围流传。
他向着两个小孩子走去，停在他们面前。
小乞丐腹中饥饿，此时却也挣扎地站起来，对着柳如锋躬身行礼。白思捷也跟着站起来，却不行礼，随意地站在那里。
柳如锋沉默而立，冷峻的面容藏在晨光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他对着小乞丐说道：“你如果有什么要问的，你问吧。我尽量都告诉你。”
小乞丐那刚消逝得差不多的不安和茫然一下又回到了身体里。他身体紧绷，抬头望着柳如锋眼睛，挣扎了很久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您会带我修行么？”
“不会。”柳如锋没有任何迟疑，语气平静地说出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却将小乞丐击垮，他浑然不觉自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会收我为徒？”良久，小乞丐再度确认。
“不会。”
“是因为我的体质缺陷吗？就因为我没有魄山吗？”小乞丐感到一种绝望。他在一天前有了希望，却马上又从云海跌落到尘埃里。
“我带你来是因为你的体质，我不收你为徒不是因为你没有魄山。”
“为什么？”
“她。”柳如锋望了一眼白思捷。白思捷一脸茫然，小乞丐也没有头绪。
“她魂海充盈，世间所罕见。”柳如锋顿了一下，接着道：“修行界都不知道，我柳如锋会一些奇奇怪怪的手段。”
他又顿了一下，小乞丐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就听见柳如锋说道：“比如把一个人的魄山魂海取出来移植到另一个人身上去。”
柳如锋说到那里又默默地低下了头，过得一会儿，仰面望着天空，喃喃说道：“呵，师父，你果然是世间最强大的人。”
这时的小乞丐早已不受控制地一寸寸倒退到了水潭边缘。他只觉得浑身冰冷，仿佛有一条毒蛇正紧紧地缠绕在他的咽喉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你说的什么意思？你要把他的什么给我吗？”白思捷双手叉腰望着柳如锋质问道。
柳如锋道：“我说过你是天才。你只是缺一魄而已。”
“混蛋，我才不要别人的东西。”白思捷不假思索，道：“我不要跟你学修行，我要回家了，你送我回去。”
“你母亲亲手把你交到我手上的。”
“怎么可能？”白思捷一脸的不信，渐渐地脸开始变白，她用手去打柳如锋，边打边喊：“就算是这样我也要回去，我才不跟你修行。你这个人好恶毒，居然要拿别人身体里的东西，你就是拿了我也不要。我——不——要！”
柳如锋任她作为，动都没有动一下。
“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当着中洲城那么多人带我走？不是应该找个没人的时候？”小乞丐声音沙哑，低着头问道。他的眼睛看着自己那一年四季都光着的脚，没有再看着柳如锋。
“你可以当我蠢，我无所谓。”柳如锋不理白思捷的打闹。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在我睡觉的时候直接拿我的魄山不行？”
“魂、魄离体就会消逝生机，我虽然早有准备，不过你知道这一切后戒备很强你的魄山生机就更强，这样成功几率就大一点。”
小乞丐沉默了很久，直到白思捷打得累了开始坐在地上喘气时才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会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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