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富康吃完天已黑了,孟妮把他带到自己卧房的隔壁,菱子睡的房间。菱子自从来服侍孟妮后,便一直住在孟妮的房侧,布置得虽大不如孟妮的卧房光鲜绮丽,却也素净别致。孟妮怕他弄脏了菱子的床,卸下一块门板叫丁富康上去,仍旧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双腿不能动弹。
孟妮想今天独自动手埋了这么多尸体,心中却一点都不害怕,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有点为自己的胆量得意。她想应该好好洗个鲜花浴,把身上的死人味都除掉。
孟妮到厨房烧了许多水,将大浴缸装满,又洒下各色干制花瓣,一会儿室内便香气蕴萦,孟妮泡在浴缸中,闭目享受热水花香带来的柔柔快意,待水变凉,才揉洗身子出浴。刚穿好内衣,进到卧房准备休息,隐隐听到有脚步声朝这边庭院走来,孟妮忙吹熄蜡烛,侧耳细听。
来人轻功甚好,脚步声极细碎轻快,转瞬间已进了院中,到了孟妮所居的房间窗下,微弱的月光下,孟妮见有个身材硕长的男子用剑挑破纱窗向里张望,估计他什么也看不见,来人索性挑大纱窗跃了进来。孟妮就站在他身边的大花瓶旁,见他凝神听了一会儿,此时孟妮闭息不出,他自然什么也听不到。静立片刻,这人从怀中摸出火折蜡烛,准备点亮。
孟妮想我好好的准备休息,你来吓我一跳,我也让你好好的吓一跳。这人刚一点亮,蜡烛就熄了,又点亮又灭了,灭得莫名其妙,因为并没有风吹进来,他似乎有些发慌,孟妮感到他呼吸重了。这人吸了一口气,又点一次,他凝神望了蜡烛一会儿,见没灭,便抬头看房间,刚抬头,蜡烛灭了,突然蜡烛自己亮了,瞬间又灭了。
这人真的慌了,索性不再点,提剑护住身体,道:“有种的出来,偷偷摸摸算什么英雄好汉。”
孟妮暗想别人偷偷摸摸不算英雄好汉,你自己偷偷摸摸夜闯人家的宅子就算英雄好汉了,这人太不讲理。此人在暗中站得时间稍长,已能模糊看见室内陈设,他不敢用手去摸,用剑这里挑一下,那里挑一下,当他挑罗帐时,帐幔一动,剑尖突然断了,“噹”地一声落在床前。这人大惊,挥剑往床上急舞一通,此人剑法甚精舞得白光一团,可是罗帐丝毫无损,反而飘然而上,若是为剑气所激,罗帐应四散飞扬才对,不应飘然而上,这人愈发惊愕,让他更惊愕的是手中宝剑越来越短,最后竟只剩下一个剑柄,低头细看宝剑竟一寸寸断得床上地上都是。
这人正自错愕,忽觉室内凉风习习,所有帐幔皆飘动不定,案阁之上的瓶器也颤颤有声。初时他还以为外面刮起了大风,是风入室内吹动帐幔,刮动瓶器,待看看窗外树木都静然未动,唯室内大风充盈。
这人吓得大口喘气,喃喃道:“难道当真有鬼!”飞身往窗外跃去,谁知窗上好似有一层无形气网,将他反弹回来跌在地上。这人更慌,又跃一次,仍旧未能跃出,明明进来时无碍,此时却出去不得了,这人惊恐地睁大眼睛四处乱望,忽然看见大花瓶后出来一个女子,披散着头发幽幽地向他走来。
这人大惊,结结巴巴道:“你、、、、、、你是鬼、、、、、、还是人?”
这女子一步步走近,脚下悄无声息,她道:“你为何来打扰我?”声音缥缈空灵,泠泠然有回音,不似人声。
这人慌忙叩头道:“在下冒犯了姑娘的亡灵,求求姑娘大慈大悲放我出去,我一定多烧纸钱,做法事超度姑娘,让姑娘早登极乐世界、、、、、、”
这女子道:“你叫什么?来此何事?如有丝毫隐瞒,你就留在这间屋子永远不要出去了。”说罢一声尖笑,说不出的诡异。
这人听这女鬼的话似是说实话便可出去,心下稍安,道:“在下姓鲍名行恶,乃盘蛇派掌门之子。现盘蛇派奉命帮朝庭捉拿大盗‘我来也’,因有人说‘我来也’与谢氏兄弟有来往,是以昨夜派了几名高手来谢府捉人,谢氏兄弟一口咬定没见过‘我来也’,拒死抵抗,不肯到官府认罪。本来派得人捉拿谢元卿、谢逸飞兄弟绰绰有余,谁知他家竟有二个高手相帮,其中一个特别厉害,竟给他们逃脱了,而且连棺材里的死人也带走了,领头的大人一怒之下杀了谢府所有剩下的人、、、、、、”
这人正说着,听女鬼道:“带头的大人是谁?我要好好感谢他,送了几十人来给我做伴。”说罢又是一声尖笑,令人毛骨悚然。
这人忙道:“领头的大人是宫中的一名太监,叫陈木,听说当今皇上很宠信他,这次捉拿‘我来也’的案子交由他办。在下听说稀世兵刃‘软剑’在谢府,是以昨夜趁机在府中留意了一下府中布局,并逼问一名奴仆谢逸飞的卧房,他说谢逸飞的卧房一直是这间房,但近来给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在住,所以我今晚特来这里寻找‘软剑’。在下说的句句是实话,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说罢磕头不已。
孟妮想这家伙吓成这样,应该没说谎话,便尖了嗓子道:“你走吧。”
鲍行恶一听这女鬼放自己走,生怕她反悔,连忙从窗户跃了出去,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做了一次女鬼,孟妮已毫无睡意,她穿好衣衫,用丝带挽住头发,走到房间外的石凳上抱膝坐下,看看这偌大的府第,前二天还热热闹闹,满是人声,今天便冷冷清清,满室鬼影了。孟妮正感慨变迁,忽见西南角上有个黑影掠过,清清楚楚是个人影,孟妮想这地方还真有人惦记,刚走一个,又来一个,让我不做女鬼也难。
她飞身赶过跟踪在那人身后,孟妮见此人行动迅捷之至,武功远在刚才的鲍行恶之上。这人以极快的速度在各房间寻找什么东西,一间间翻捡,转眼到了连接花园的阁楼,他在阁楼中仔细看了看,显然没找到要找的东西,翻身出了阁楼,直奔花园。孟妮跟在他身后,暗想莫非此人也是来找软剑的,不禁用手摸了摸藏在靴内的软剑。
这人来到荷池边,站在那几十个仆佣死的地方,自言自语道:“奇怪,怎么所有的尸体都不见了,难道谢元卿、谢逸飞回来过?”
孟妮听这人的声音有点耳熟,好象在哪里听过,当下潜运异能,顿时一股强力向那人滚滚而去。那人忽觉劲风袭面,逼得气都喘不过来,颈后一松,系住的蒙面布自己掉了下来。月光下此人的面目一览无余,孟妮见他就是几天前想逼卫云进皇宫唱歌的那个人,怪不得声音耳熟。
孟妮想这人好象是宫中办事的人,说话的声调又阴阳怪气,而且知道谢府昨夜杀人的事,莫非他就是鲍行恶说的那个太监大人陈木?若是这样,那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颠山寺和众姬妾仆佣的仇立时可报。
这人正感到刚才一阵风来的蹊跷,忽听一个空灵缥缈的声音拉长了在喊:“陈、、、、、、木、、、、、、”连喊了几声。
这人惊慌地道:“谁?是谁在叫我?不要装神弄鬼,我陈木从来不怕鬼、、、、、、”
孟妮暗笑这一招还真灵,他果然承认自己是陈木,陈木凝神细听,声音来自树林里,忽然又听到一阵轻轻的尖笑声,诡异非常。陈木胆量还不错,竟遁声往树林里走去,越走越偏,忽然面前出现了三个坟堆,二个大坟堆,一个小坟堆。
陈木走近,借着微弱的月光,细看坟前立得三块不规则的墓碑,一块上面刻着:花塚,二十六位妙龄女子之墓,但愿你们下辈子一人一个丈夫,而不是共用一个。另一块墓碑上刻着:六十位勤劳倒霉的仆人,希望你们下辈子托生在民主时代做自由人。
陈木越看越觉得莫名其妙,再看第三块墓碑上刻着:义侠颠山寺之墓。陈木稍一细想,暗思这三堆坟莫非是昨夜杀的谢府中人?那么刚才引自己来此地的一定是跟此有关的人,不过此人武功高深莫测,自己断然不是对手,单凭那股吹落自己蒙面布的劲风,就邪得很,好汉不吃眼前亏,溜之大吉为上,想到此窜身逃跑,那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巨力在身后拉扯,陈木一惊,想往上窜,窜是窜上去了,却直摔下来,人一落地,便一阵剧痛动弹不得,想来是摔断了骨头。
陈木又惊又怒,大叫道:“你给我出来,我陈木就是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孟妮心想这人虽是个太监,却还象个硬汉子,不象鲍行恶和丁富康那么怕死,她飘然掠到陈木面前,道:“是我。”
陈木抬头细看,一位清丽可人的少女立在面前,竟是数天前一出手就制住自己的那个姑娘。陈木喘气道:“原来是你,我陈木不怕死,只想知道是死在谁的手中。”
孟妮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告诉你我是谁,”然后连珠价地问道,“你是太监吗?你刚才在找什么?谢府的人是你杀的吗?皇帝派你在抓‘我来也’吗?你何以知道‘我来也’就是陈二并和谢氏兄弟有来往呢?这些问题不一一说清楚,你今晚可就要死得不明不白了。“
陈木仰躺在地上道:“不错,我是太监,皇上派我抓大盗‘我来也’,谢府的人是我杀的。”
孟妮道:“那你抓到‘我来也’了吗?”
“没有”
孟妮又道:“那些女人和仆人跟你有仇吗?你要抓的不是他们,为什么要杀他们?”
陈木眼中露出一股阴戾之气,恶狠狠地道:“我陈木平生最恨年轻貌美的女人,我不能zhan有她们,只有杀了她们才快活,那些下贱的奴仆更该杀,他们不如我有钱有势,却有尘根,可以生儿育女,看了就让我生气!”
孟妮想这个太监虽心理阴暗之至,却不失坦诚,他继续道:“我今晚到谢府是为了找软剑,至于何人告密说陈二就是‘我来也’,也不妨告诉你,此人便是临安府鼎鼎有名的‘英雄胆’周真。”
陈木说完凝神望着孟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孟妮笑道:“我是现代派掌门人孟妮。”
陈二自言自语道:“江湖中何时兴起了一个现代派,我怎么不知道?”
孟妮道:“江湖中兴起新的门派,又不需要到你那儿去登记注册办执照,你不知道有什么稀奇。”
陈木说了这许多话,脸上已一片灰白,道:“你虽武功高强,在江湖中却寂寂无闻,没想到我陈木要死在一个无名高手手中。”
孟妮道:“谁说我要动手杀你?我要你自己动手。”
陈木哈哈大笑,一阵气喘,道:“要我陈木自杀,那可当真难得很,我虽是个太监,但在宫中混得风生水响,我还没活够呢。”
孟妮心想这家伙狡猾得很,他故意想说得让我不动手杀他,自己又不肯自杀,可没这么便宜,这家伙杀了颠山寺和谢府大几十人,还想逃脱,那可才是难得很,我孟妮可不信奉什么君子,出尔反尔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陈木见孟妮美丽的脸上露出诡狡的微笑,心中不禁一寒,道:“你说过不动手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孟妮慢悠悠地道:“我是君子吗?我是女人。”同时手中激出一枚颠山寺留下的鹅卵石,正中陈木额头,光洁的鹅卵石在陈木惊愕的头颅中穿过,落在颠山寺坟前。
看着陈木的尸体,孟妮想天气炎热,这家伙在这里很快就会腐烂,这么美的园子被他搞脏了太可惜,要是在此再掘一个坑埋了,那这几十个被他下令杀死的人肯定不乐意,谁愿意与仇人为邻呢。孟妮忽然想到丁富康的父亲,那个独眼的老家伙,看着可真是面目可憎,一见面就对他恶感丛生,要是把陈木的尸体放在他家,让这个枢密使大人来处理,那可当真妙极。
孟妮折了数枝长而韧的青藤,一挥一卷将陈木的尸体裹住,拎了直奔丁府。此时乌云遮月,一片漆黑,还刮着风,孟妮想这真是一个“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啊!不禁感叹以前看得小说中的事,今天都在自己身上发生,显得多么不真实啊。
到了谢府,孟妮纵身四望,见有处楼阁最为壮观高大,其中有间房尚有灯光,她奔过去把陈木的尸体放在那间房的走廊下。回身见窗上有个人影走来走去,孟妮翻身倒挂在檐下,捅破窗纸,见丁富康的独眼老爸在里面来回踱步,焦躁不安。一旁坐着位盛妆女人,这女人乍一看很美,仔细一看不怎么美,孟妮心想这老头只有一只眼,看女人想必是雾里看花,三分姿色的都被他看成了十分。
盛妆女人道:“老爷,天不早了,去歇息吧,黄山四隐岭南双姝他们全都出去找那帮贼子了,后天大公子会平安回来的。”
丁尚可喃喃道:“难道老天让我丁尚可没儿子送终吗?”又十分狰狞地道,“这个天杀的小妖女、小婊子,若有一日落在我手上,一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盛妆女人半是生气半是撒娇道:“老爷,怎么能说您没儿子送终呢,妾身肚子里不是怀了您的骨肉吗,说不准是个男孩呢。”
丁尚可怒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心事,你巴不得康儿死了,好独吞这份家业!”
盛妆女人听了此话,掩面哭泣道:“你这个老没良心的,说这等话冤枉妾身,妾身在这府里呆着还有什么滋味、、、、、、”说着跑了出去。
丁尚可怒气未消,一掌拍在一张木几上,木几顿时四裂飞散,丁尚可恶狠狠地道:“滚吧,滚吧,你们这些女人没一个安好心!”说罢气呼呼坐下,又喃喃道,“天杀的小婊子,小妖女,不得好死、、、、、、”一只独眼血红,充满了怨毒,显然对孟妮挟子钳制他恨之入骨。
孟妮见一个如此丑陋的老男人这样喋喋不休地咒骂自己,既惊且恼,暗想你骂吧,等你明天看到陈木的尸体,看你还有没有心情骂我。
孟妮回到谢府,想到谢府中人确实不是丁尚可父子杀的,要不要把丁富康这家伙送回去呢?卫云、谢逸飞、陈大瓜他们也许逃到了安全的地方,自己就是找到他们,也只能救一时之危难,难道还能跟着他们一辈子,再说自己又散布了软剑在香宝公主手中的谣言,那些想找软剑的人会慢慢把矛头转移。
现在最担心的是陈二,那个“英雄胆”周真出卖了他,现在官府知道“我来也”就是陈二,那他和他妈妈的处境就危险之至。虽说自古当官的爱养贼,可皇帝应该不喜欢养这种毛贼,做皇上的一般喜欢养窃国贼。这次陈二偷了太上皇的东西,抓住了说不准真要诛灭久族,自己和他结义一场,好歹得救他。等天亮了先打听到他家的地方,然后去看看,说不准能找到点眉目。
天一亮,孟妮到隔壁房间踢醒丁富康,道:“我来也的家在哪里?”
丁富康疼得大叫一声,道:“金蝶峰和盘蛇派的人才知道,这次抓我来也是由宫中的陈公公负责,又不是我爹爹负责,我怎么会知道?”
孟妮暗想糟糕,昨夜应该直接问鲍行恶或陈木,现在一个跑了,一个死了,只好到大街上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这帮人。孟妮正要走开,丁富康道:“孟姑娘,求求你帮我把两条胳膊接上,再不接,我这两条胳膊就废了。”
孟妮道:“废了好,你这种人废了,干起坏事来就不利索了。”
丁富康道:“你既然不杀我,就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啊。”
孟妮又踹他一脚道:“还想讨价还价,老老实实呆着,回头再处理你。”说罢径直走了。
丁富康疼得杀猪般嚎叫,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不知道把自己关在这里要干什么。孟妮用他要挟丁尚可的时候,他昏了过去,因此根本不知道被掳是何意。丁富康心中又急怒又悲愤,这个如玉如水的姑娘居然这样折磨自己,丁富康在大痛之余,心中暗暗盘算只要自己不死,一定要想尽办法和这个既美丽又狠心的姑娘温存快活一次,才不枉受了这份苦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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