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道学家女儿的江湖路
朱婉儿和卫星儿二人连夜出了风月谷,又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朱婉儿仿佛不知疲倦,一路前行。卫星儿道:“朱姐姐,用脚赶路太累,我们买两匹马骑吧。”
朱婉儿道:“星儿妹妹,你回家去吧,我是个无家可归的人,不要和我在一起。”说着眼眶都红了。
卫星儿却道:“我一个人回家不认识路,我要和你一起走。”
看着满面娇憨的卫星儿,朱婉儿不禁自责自己只顾伤心,却忘了卫星儿是个少不更事的大小孩,让她独自回家确实不妥,便道:“那你先和我一起去找孟郎的堂妹,然后我再送你回家。”
卫星儿拍手笑道:“这样最好不过,”又道,“朱姐姐,我又累又饿。”
朱婉儿这才想起她们有一天二夜没吃东西了,看看卫星儿一副天真烂漫不知愁的可爱模样,朱婉儿抚抚她的面颊道:“我们加紧再赶会儿路,前面肯定有集市。”
两人施展开轻功前奔后逐地跑了几个时辰,终于在一个高岗上望见前面有酒旗在村舍旁招展,二人大喜一气跑了过去,见小路旁几间茅屋,门前支了茅蓬在卖酒水,一锅馒头在蓬角蒸得喷香。
朱婉儿道:“店家,快拿几个馒头,两碗茶水来。”
店家答应一声,从锅里拣出一盘馒头,叠得老高,放在桌上,又倒了两碗茶水,道:“两位姑娘请用。”眼睛却直溜溜地盯着朱婉儿和卫星儿看。
卫星儿端了水正要喝,朱婉儿道:“星儿妹妹,碗里有些不干净。”说着拔下头上一枝银钗在卫星儿碗中搅了一下,又在自己碗中搅了一下,方道:“喝吧。”
店家笑道:“姑娘疑心我是开黑店的?”又道,“放心喝吧,我在这卖了几年酒饭从未想过要害人,只不过像两位姑娘这般齐整的人物,难得一见。”
朱婉儿的猜疑被说穿,不禁面上微红,卫星儿正吃着馒头,忽然鼻子猛嗅两下,道:“朱姐姐,有炖鸡吃。”
朱婉儿细闻一下,果然有一股浓郁的鸡香味入鼻,扭头见蒸馒头的锅边一个小炉灶上放着一只大沙罐,盖子揭开了,一位老婆婆正用筷子在沙罐里搅动。卫星儿一下子跳过去,见大沙罐里炖着三只整鸡,筷子一戳即烂浓香扑鼻,她便不客气,拿起旁边一把勺子舀了汤就喝,道:“朱姐姐,真鲜,有三只鸡呢我们一人一只吧。”说着拿碗便舀。
老婆婆忙道:“姑娘使不得,这鸡是专为几位官爷准备的,你若吃了待会儿官爷来,我这穷乡僻壤没有好菜招待,得罪了他们我这小店就不用开了。”
朱婉儿道:“难道这鸡是别人预订好的么?”
店家道:“昨天有位骑马的客官说,今天有几位官爷晌午时要来此打尘,要小的特备点好菜,。”
朱婉儿道:“难道你的好菜只有这三只鸡么?”
店家道:“倒有几条鲜鱼和些猪肉备在厨下,可那客官说他们的大官爷最喜欢喝鸡汤,务必要小的炖下鸡汤备着。”
卫星儿道:“你炖了三只鸡,让我们两只又何妨。”不分由说长筷直下,左右手各戳一只鸡,老婆婆还没看清楚,鸡已出了沙罐,卫星儿叫一声:“朱姐姐,接着。”左手的一只鸡脱筷抛向朱婉儿,朱婉儿不紧不慢地拿起自己的筷子,那只鸡便稳稳地穿在了上面。
店家和老婆婆见这两个秀丽的少女露出功夫,吓得不敢作声,卫星儿又舀了两碗鸡汤,二人边撕扯鸡肉吃边喝汤。朱婉儿想自己已不是什么官宦小姐,如今已成江湖儿女了,不必顾忌礼数,便也和卫星儿一般放肆吃喝起来,二人只吃得满嘴放光,衬着秀丽的脸蛋煞是可爱。
刚吃完鸡,听得一阵马蹄声响,转瞬间十几人骑着马飞奔而来,个个佩有大刀,到茅屋前停鞍下马。店家忙不迭地道:“各位官爷里面请。”
这些人的眼光在朱婉儿和卫星儿身上不停打量,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看看朱婉儿卫星儿,又看看她们面前桌上的鸡骨头,叫道:“我们的鸡让这两个小美人吃啦。”
朱婉儿拿出一小锭银子,放在桌上,对卫星儿道:“我们走。”
那络腮胡子笑嘻嘻走上前来,道:“吃了爷们的鸡就想走么,留下陪爷们说说话。”
朱婉儿恨孟凯薄幸,一腔怒气正没处发泄,见这人如此轻薄无礼,呼地一掌过去,络腮胡子出其不意遭袭,不及躲避,身子直跌出去撞到炉灶上的鸡汤,连人带汤滚在地上烫得哇哇乱叫。众人一怔纷纷大刀出鞘,一人道:“看不出姑娘手劲不小,我来会会。”说着刀已砍到,朱婉儿身子微侧,便将刀一把夺过抛于草丛中。
卫星儿跳脚大笑,道:“我也来夺几把刀玩玩。”话音未落,身子在众人中闪电般穿梭一遍,立定时两手抱满大刀,一声“去”全抛过茅屋顶大刀都落在了荒草中,这群人变得手中空空,均骇异不已。
朱婉儿道:“跟各位借两匹马骑骑。”说罢就近拉过一匹,一跃上马,卫星儿见状大喜,也跳上一匹马朝众人做个鬼脸,和朱婉儿一溜烟跑了。那个络腮胡子男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有人踹他一脚道:“都怪你,好端端失了两匹马,今天真是见了鬼了。”众人骂骂咧咧进屋去了。
朱婉儿和卫星儿骑马一气跑了几十里,才按辔徐行,卫星儿道:“朱姐姐,我们到哪里去找孟哥哥的堂妹?”
朱婉儿想孟凯说过她堂妹可能在临安,便道:“去临安找。”
忽然两匹马儿自顾朝前跑去,跑不多远出现一条溪水,两匹马欢嘶一声到溪边饮水。朱婉儿和卫星儿也下马洗手洗脸,朱婉儿望着水中的自己,依然是柔弱女子模样,想想今天自己又是打人又是抢马,和以前的朱婉儿相比判若两人,恍若隔世。
朱婉儿想起孟凯,一阵心痛,伸手把水中的倒影搅乱,卫星儿忽道:“朱姐姐,来了好多人。”
朱婉儿侧耳细听,果然有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上马一看,见二十余骑飞奔而来,扬起阵阵灰尘,这些人见到朱婉儿和卫星儿,骤然停马,一人指道:“就是这两个姑娘。”朱婉儿一看,里面一半人是刚才在茅屋的那帮人。
卫星儿道:“他们是来要马的吗?”
朱婉儿道:“看样子他们想欺负我们。”
“朱姐姐,要不要先欺负他们”
“让他们先动手,抢了人家的马毕竟是我们不对”
一个精悍的四十多岁汉子道:“在下山东余青,正在为朝庭捉拿一名要犯,姑娘是哪个门派,为何要夺我们的官马。”
那个被鸡汤烫过的络腮胡子道:“这便是威震江湖的‘雷电闪‘余青余大爷。”这个余青使一双小铜锤,点穴功夫一流,以快、狠、准、辣闻名江湖,他一上来便报出名头,是想吓吓这两个小姑娘,先杀杀她们的锐气。可惜以这种方式杀对手的锐气需要以广泛的知名度为前提,显然他的知名度还没普及到朱婉儿和卫星儿耳中,因为她俩对他的名头没有任何反应。
朱婉儿以前一直闲处闺中,对江湖事一窍不通,在风月谷学艺除了想孟凯外,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学武功,哪里晓得什么余青余红。卫星儿一直呆在无名小岛的玲珑阁,更是懵不知事。倒是朱婉儿听他是朝庭的人,想父亲在朝中为官,可不能牵连到父亲。朱婉儿想自己虽说学得是风月谷的武功,可不能算风月谷的人,想自己日后一人孤零零飘泊江湖,无依无靠,不禁悲从中来,凄然道:“我就是我,无名无派无姓名。”
卫星儿觉得她这样说很好玩,便道:“我也无名无派无姓名。”
这样的回答让人觉得特别狂,余青的威慑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感到太没面子,即刻怒道:“你们既无名无姓,就来尝尝我这有名有姓的厉害。”当真出手快如闪电,两个小铜锤急雨骤降般洒落下来,仿佛朱婉儿周身的穴道都要被击中。
卫星儿大叫:“朱姐姐,小心!”
朱婉儿双臂一舒腾空跃起,如大鸟般俯冲长空,劈手来夺他的小铜锤,余青大惊,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赤手与他斗过,刚才朱婉儿空手险地将他铜锤夺去一个,当下不敢轻敌,凝神将一双小铜锤使得万点金光,两人恶斗几十回合,余青点不到朱婉儿的穴道,朱婉儿也夺不下他的小铜锤。
余青沮丧无比,对手赤手空拳竟和他不相上下,这场架即便打赢了也面上无光。朱婉儿想这风月谷的武功也不怎地厉害,怎么碰到第一个强些的对手便打他不过,对方二十余人,自己却只和卫星儿两个,这样打下去肯定要吃亏,如此一想她抽身跳出,道:“这位前辈,我打你不过,两匹马还你就是。”
余青一听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这丫头是空手,自己却使了一对闻名江湖的铜锤,胜负未分她便罢手,让人听了倒象是她在让自己,余青恼羞成怒,叫道:“我还未领教完姑娘的高招,可不能走。”说着招招递进,朱婉儿边拆招边道:“我说过不打了,你怎么还打。”余青听了更加恼怒,一双铜锤上下左右飞舞,将朱婉儿团团罩住。
卫星儿喊:“朱姐姐,使空手套白狼!”这空手套白狼是风月谷除满天香神功之外的最上乘功夫,朱婉儿使得不熟练,内力也未到火侯,所以刚才没使出来,听卫星儿一喊,忙变换招数认认真真地拳拳出击,三招便逼得余青转攻为守。余青见她拳法骤变,攻势凌厉中又紧守门户,虽已落下风,余青到底是江湖老手临阵经验丰富,当下沉着应战,想探出虚实再择机进攻。
风月谷武功的最大特点是没有兵器和夺人兵器,天下武林只此一家别无分店,风月谷自创派以来,除创派谷主练成满天香神功威震武林外,以后一百余年无人练成满天香,全派人隐匿江湖,不问世事,渐渐无人知晓有这样一个门派和这种不用兵器和夺人兵器的武功。有几位年高之人隐约晓得江湖上曾有风月谷,但所知仅限于这是个练驻颜术的邪教,所以余青对朱婉儿的功夫完全摸不着头脑,不仅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斗了这许久也没看明白是哪门哪派的功夫。
朱婉儿将空手套白狼使到第十招时,余青已窘态毕现,朱婉儿见这个拳法确有威势,信心大增,余下招式便行云流水般涌出,瞬间将余青的小铜锤双双夺过。
余青刹时面如死灰,心中所想的是一世英名从此不再,男人的虚荣心其实更甚女人,如果刚才惨败时只有和对手在场,余青还不至如此痛苦,现在出丑于众目睽睽之下,好比扒光了衣服游街羞辱难当。
就在余青心灰意冷之际,一人大喝一声跃将出来,朱婉儿只觉一股劲风挟面,忙闪身避过,见一三十岁左右的壮汉用一把大铁杵铲来,虎虎生威,壮汉一边狠狠出招一边道:“过瘾,过瘾,我游牧天还从未放手和美貌姑娘打过架。”
过了数招,朱婉儿感到这人的铁杵力大无比,想夺过这个大家伙殊为不易,游牧天的铁杵象钢铲一般铲铲如影随形,快如旋风,斗到酣处几棵大树接连被他杵倒,轰响之声不绝于耳,众人看得胆战心惊,倒有点担心这个美丽姑娘被他一杵打死。朱婉儿亦心下骇然,身子灵动如蝶,琢磨着怎样才能快速拿下他的铁杵。
“空手套白狼”已使到三十招,游牧天的铁杵犹狂舞不已,所触之物皆应声而损,朱婉儿见他象拼命一般,勇猛异常,便心无旁鹜地将拳法一路使下去,当到第四十二招时,游牧天的大铁杵蓦地脱手而飞,撞开一块大石后余势不绝,听得一声轰响溪水四溅开来,众人一看溪底被铁杵戳了一个大坑,铁杵横卧溪中。
卫星儿拍手笑道:“你的这根大铁棍子好久没洗澡了吧,你快下去跟它好好洗一洗。”游牧天怔怔地看看自己的手,又呆呆地看着纤柔的朱婉儿。
朱婉儿嫣然一笑,道:“对不起,我帮你把兵器取回来。”说罢一招鹰击长空俯身飞向溪中捞起铁杵,双手奉于游牧天面前。游牧天见她如玉的皓腕上水珠莹然,温婉明丽的面上亦沾满水珠儿,不知怎地,刚才的尴尬和恼怒被一种既迷茫又缠mian的情绪所取代。朱婉儿见他神色柔和地望着自己,并没恼怒,想刚才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不禁略感歉然,便轻声道:“这位大哥,你的铁杵。”
游牧天如梦方醒,忙道:“谢谢朱姑娘,我叫游牧天。”
朱婉儿道:“你怎知我姓朱?”
游牧天道:“刚才那位姑娘不是叫你朱姑娘吗?”
朱婉儿一笑,怕他们还有人出来打车轮战,便道:“游大哥,我们将马匹还你们,你们放我们走,不打了好么?”
游牧天见她说话时柔柔弱弱有股凄然之气,心中缠mian之意更甚,便道:“朱姑娘,你身子纤弱步行赶路自是不妥,还是将马骑去吧。”游牧天说完脸上不觉红了,倒不是因为败在她手下的缘故,而是觉得自己刚才说了一句蠢话,她身子纤弱,自己这么结实怎么还打不赢她?
朱婉儿道:“多谢游大哥。”便转身上马和卫星儿绝尘而去,游牧天和众人呆呆地望着她们走远。
朱婉儿怕路上再若麻烦,便和卫星儿换了男装上路,一路上边走边打听有没有一个叫孟妮的姑娘。因为不知道孟妮的容貌特征,别人见两个俊美少年打听一个年轻姑娘,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都嗤之以鼻。
一日到了一个大集镇,打听到还有三日路程便到临安,眼见天色不早便寻家客栈住下。吃罢饭正关了房门准备休息,忽听外面一阵嚷嚷声和拍门踢凳声,然后“砰”得一声朱婉儿二人的房门被踢开,涌进来几个官兵大呼小叫道:“捉拿大盗‘我来也’,仔细搜!”
一个官兵举着灯烛蛮横地细细打量朱婉儿卫星儿两人,凑得太近烛火险地要烧到朱婉儿的鼻子,卫星儿见他们这样对待漂亮的朱姐姐,老大不高兴,一把抓了拿烛火的官兵扔出门去。
顿时搜查别的房间的官兵一起涌进来,那个被扔到房外的官兵叫道:“他们私通大盗‘我来也’,抓住他们!”
朱婉儿急道:“他瞎说,我们不认识什么‘我来也’!”
众官兵哪里听她辩说,纷纷持刀过来要绑人,朱婉儿因顾忌父亲在朝中为官,不想伤害官差,跑掉吧那不是自认和大盗有关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卫星儿可没什么顾忌,人家都拿着刀和绳索过来了,这架肯定要打,她闪电般出手将面前一圈人的刀都击落在地,顺手拿过绳索一阵挥舞,将官兵卷一个扔一个,象抛球似的瞬间扔了十几个,有人见势不对,拔腿就跑出去报讯。卫星儿扔得兴起,索性一手一根绳索同时卷两个,一扔便是一双。
朱婉儿道:“星儿妹妹,别玩了,我们走吧。”
卫星儿道:“他们都是坏人,无缘无故就要来绑我们,我也要绑他们。”
卫星儿正扔得不亦乐乎,有人抚掌道:“好功夫!”官兵叫道:“游大人来啦。”
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走了进来,朱婉儿一看此人竟是游牧天,游牧天见到朱婉儿,怔怔地看了半晌,道:“本官正奉命四处缉拿偷了皇宫钻金佛像的大盗‘我来也’,没想到打扰了两位,”他一挥手道,“这两个小兄弟我认识,不可能和大盗有关系,你们到别处去搜。”
众官兵应一声退下,那些被卫星儿扔到地上的也都哼哼唧唧爬起来,到别处去搜查。游牧天关了房门,道:“可是朱姑娘?”
朱婉儿施礼道:“多谢游大哥,不然这些官差还真以为我们与大盗有关。”
游牧天笑道:“朱姑娘这身装扮可真俊得很,我差点没认出来。”
朱婉儿问道:“那个‘我来也’究竟是什么人物,这样大肆搜捕?”
游牧天道:“说起来这个‘我来也’还是个侠盗,专劫富济贫在江湖上极有侠名,他的偷盗手段也极高明,每偷一处便在人家墙壁上题上‘我来也’三字,往往人家第二天发现墙上题字,才捡点财物发现失窃。临安府尹连年捕缉都不见踪影,近年来除了临安,他竟偷到了武康、安吉、广德、建平等地,各地衙门都接到‘我来也’偷盗大宗银子的报案。这次更离谱,居然把太上皇准备放到陵寝中的一对钻金佛像偷了去,皇上大怒,这次一定要把‘我来也’抓住,不然不知要掉多少颗脑袋。”
听游牧天说这个‘我来也’,朱婉儿和卫星儿都觉有意思听得津津有味,朱婉儿道:“这个‘我来也’既是侠盗,要是你们抓住了他,皇上会杀他吗?”
游牧天道:“他偷太上皇的宝贝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当然要杀头了。”
卫星儿无限神往地道:“他肯定很厉害,要是能碰到他就好了。”
游牧天笑道:“碰到他有什么好,一个钦犯弄不好要连累到自己。”
卫星儿道:“我要见了他一定拜他为师,偷东西肯定很好玩。”
朱婉儿道:“星儿妹妹,别瞎说,做贼总归不好。”
游牧天道:“朱姑娘,你们是往哪里去,若有需要帮忙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朱婉儿道:“我们去临安找一位叫孟妮的姑娘。”
游牧天道:“原来是找人,不知那位姑娘长得什么模样,我好留意。”
朱婉儿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是位朋友的堂妹,失散一年多了,托我帮他找寻。”
游牧天道:“既有名姓,又知道是位年轻姑娘,倒不是毫无线索,我一定帮姑娘留意,”又笑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朱婉儿”
“不知朱姑娘到临安后何处落脚,我要有了消息,好去通报”
朱婉儿想三哥朱达在临安郊区置有田产,但自己是和孟凯私奔了出来,现在孟凯又弃己而去,若去投奔三哥,三哥定会问原委,没得羞辱了朱家名声,到临安后不能去找三哥,自己还是随遇而安吧,便道:“我也不知会在何处落脚。”语气甚是凄婉。
游牧天道:“朱姑娘要是没有住处,到临安后可去西湖柳塘一处宅子暂住,到柳塘拐角第二家便是,”说着拿出一个很小的小铁杵,道,“你们带着这个小铁杵,下人会礼待两位姑娘的。”
虽然很不好意思,朱婉儿想着盘缠将尽,到时也真不知该怎样,便接过小铁杵,道:“多谢游大哥相帮。”
游牧天见她收下小铁杵,很是开心,道:“我走了,两位姑娘休息吧。”
第二天二人继续上路,又走了一日,身上银子已花得干干净净,连买馒头的钱都没了,两人空腹走了一天,卫星儿道:“朱姐姐,我们卖一匹马买点吃的吧。”
朱婉儿道:“这马是官马,到了临安还是还给游大哥交给官府,他这人倒不坏,”又道,“前面有林子,我们去看看有没有野味猎点来充饥。”
二人到了树林旁,见这林子太小一览无余,哪有什么野味,不觉索然,卫星儿见林侧有个大池塘,雀跃道:“朱姐姐,有办法啦。”脱了外衣,跑过去一跃入水,朱婉儿想她从小在岛上长大,定是去抓鱼虾。
过了一会儿,卫星儿冒出水面,一手抓了一只大乌龟高高举着,兴奋地道:“朱姐姐,接着!”便抛上来,朱婉儿接下,笑道:“说到吃还是星儿妹妹有办法。”
卫星儿又潜入水中摸了三只乌龟上来,朱婉儿此时已生燃一堆火,卫星儿在火旁掘一个浅坑,把五只乌龟都放进去,盖了薄薄一层土,又移来火种在上面生一堆火。朱婉儿见她湿淋淋的,道:“快把衣服脱了。”
卫星儿脱下湿衣服换上外套,朱婉儿拿了湿衣服帮她烤,卫星儿道:“好久没吃烧乌龟了,这个塘里的乌龟真大。”
朱婉儿笑道:“我以为你见了水会去捉鱼,哪知竟是捉乌龟。”
两人说说笑笑,朱婉儿烤干了衣服让卫星儿穿上,此时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卫星儿挪开火堆,用木棍将土中烤熟的乌龟掘出,拿一个递给朱婉儿,朱婉儿却不知如何吃法,见卫星儿拿着乌龟拍拍打打,把硬壳揭开,露出里面喷香的肉来。卫星儿边吹边用手撕得吃,边吃边道:“真好吃!”
朱婉儿依法揭开硬壳,撕块肉一尝果然鲜美,卫星儿道:“除了肠子、苦胆不能吃,其它的都很好吃。”
二人津津有味地将五个大乌龟吃完,卫星儿把乌龟肠子收集一处,从怀里摸出钓钩和钓线,折了两根长树枝当钓杆,到塘边钓鱼。她在小岛上最爱玩的游戏便是垂钓,偷偷跑出来时也没忘了带几根钓线和钓钩。朱婉儿知道她钓鱼的本事,便在一旁观看,看着看着便想起和孟凯在岛上的快乐日子,不禁一阵心痛。
隔了一年多卫星儿的手艺倒没生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她左右手同时扬起,两根树枝上各挂了四条活蹦乱跳的鱼儿,朱婉儿道:“天已黑了,别玩了。”
卫星儿将钓上来的鱼全抛入塘中,便随朱婉儿一起到火堆旁坐下,忽然眼前一亮,一个身着五彩纱衣的女子掠过来道:“这般钓鱼法,真是有趣。”刚才卫星儿和朱婉儿二人,一个专心钓鱼,一个专心想心事,都未察出有人在旁。
这女子道:“我赶路错过了宿头,见这里有火光便过来看看,原来是两位姑娘在此,我想与你们一起住一宿,不知可好?”
卫星儿和朱婉儿虽是男装,但卫星儿刚才头发湿了,便解开来秀发披了一肩。朱婉儿因无外人,也未故意放粗嗓子说话,因这女子一看便知是两个姑娘。朱婉儿细看这女子气度幽雅,相貌绮媚,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便道:“姑娘若不嫌弃,就与我们一起在火旁靠一宿。”
三人在火堆旁坐下,卫星儿笑嘻嘻地道:“我叫卫星儿,这位新来的姐姐叫什么?”又指一下朱婉儿道,“这是朱婉儿姐姐。”
这女子笑道:“原来是朱姑娘和卫姑娘,我本叫林黛,可有位叫孟妮的姑娘却说我叫林黛玉。”
原来这女子正是那位南宋版林黛玉,自那次听了孟妮一番胡言乱语后,竟信以为真,她在教中呆了近一年,每次想起孟妮的话便心神不宁,后来索性不做教主了,独自寻到临安府一心想找孟妮问个明白。朱婉儿听她说有位叫孟妮的姑娘,忙道:“你认识孟姑娘么?”
林黛忙道:“你也认识孟姑娘?我去临安正是为了找她。”
卫星儿拍手笑道:“这下可好了,这位林姐姐认识孟哥哥的堂妹,我们明天一起去找她。”
林黛问道:“你们找孟姑娘何事?”
朱婉儿道:“孟姑娘是我一位朋友的堂妹,朋友托我来找她,只是我还不知她长得什么模样。”
林黛听了很兴奋,道:“孟姑娘不仅人极美,武功也高得骇人。”便把孟妮打死西夏“黑鞭神王”的事说与她们听,只听得二人悠然神往,都很想见识一下这位武功盖世的孟姑娘。三人目的一致谈得甚欢,火光下三姝言笑晏晏,颇为奇丽旖ni,倘若孟凯在此,一定又是心旷神怡。
第二天清晨卫星儿在塘里钓了些鲜鱼,三人烤来吃了便赶路,将近傍晚时分,终于到了临安城。城中屋宇华丽高大,商铺林立,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自有一番不凡的气势,朱婉儿叹道:“到底是行都,好生气派。”
林黛道:“你们准备在何处落脚?”
朱婉儿道:“不怕林姑娘见笑,我们身上盘缠已尽,准备去一位朋友处暂住。”
林黛道:“我身上倒是有银子,不过我想和你们一起住,不知可好?”
朱婉儿笑道:“二个人是叨扰人家,三个人也是叨扰人家,一起去吧。”
时值暮春时节,西湖边红飞绿繁秀丽无比,三人一路看风景一边打听到柳塘所在,找到柳塘拐角处的第二家宅子,见匾额上写着“游府”二字,朱婉儿便把小铁杵拿出交给门口家丁。
家丁进去一会,便有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出来相迎,道:“敝人是游府管家刘宏,游大人最喜结交各路英雄豪杰,三位既是游大人的朋友,就请安心住下。”
刘宏吩咐下人设宴款待,极尽殷勤,三人晚上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便在城中四处探访,接连四五日一点踪迹也没有,刘宏也派家丁帮着找寻,亦无消息。
这日三人来到灵隐寺寻找,见寺前密密麻麻挤了许多人在看热闹,人们还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凑过去一看,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在寺前骂街,听她骂道:“死秃驴快滚出来,老不死的瘟和尚你将我女儿拐到哪里去了、、、、、、”又乌龟王八的骂了一箩筐,只骂得唾沫横飞。
有人笑道:“和尚自然当不了乌龟王八,这样骂法等于没骂,枉费口舌。”
那妇人面对众人道:“各位,这灵隐寺的主持济凉和尚看着象个人似的,其实专干拆人妻女的勾当,各位,这天下有二种人最不要脸,第一是读书人,第二就是和尚,都是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的狗杂种。”
此言一出,围观人群一阵骚动,临安城里读书人不少,这些看热闹的人中有几个太学生,听她骂尽天下读书人和出家人,既惊讶又忿怒,一人道:“这位大婶,纵使有几个读书人和出家人对你不起,也不能说天下所有读书人和出家人都是狗杂种。”
那妇人兀自跳脚乱骂一通,只骂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总而言之把出家人和读书人遭践得半文不值。几个太学生摇头晃脑道:“泼妇,泼妇,泼妇之言,心惊胆寒!”
林黛笑道:“古往今来应属这位大婶的骂街最为惊世骇俗与众不同,敢把孔夫子和释加牟尼的信众赶尽骂绝,勇气可佳令人佩服。”
朱婉儿不做声,携她手道:“我们到那边高处看看,看孟姑娘是否在人群里。”
朱婉儿系书香世家,父亲乃当代大儒,听这妇人乱骂一通,竟有骂了自家祖宗八代的感觉,不愿再听,自顾牵了林黛的手走出人群。经过几个太学生时,他们见一个俊美少年携了位绝色佳人的手,不禁眼都看呆了,情不自禁地跟上前去。
卫星儿亦是一身男装,见这几人跟着朱婉儿和林黛,顽皮心起故意上前乱撞一番,把前几日吃剩的烧乌龟壳一人身上放一只,然后贼忒嘻嘻地追上朱婉儿和林黛,也上去牵着林黛的手。几个太学生一看,真开放啊,两个美少年牵着一个女子,这女子定是风尘中人,愈加想结识。
朱婉儿三人上了高处一个亭子,放眼望下面的人群,这时几个太学生走入亭中,揖首报了姓名身份。朱婉儿见他们以为自己和卫星儿是男人,暗自好笑,便胡诌了一个名字说叫朱晚,林黛是自己的新婚妻子,卫星儿是小舅子。几个太学生听说林黛是这美少年的妻子,均感讪讪,心中暗自企羡朱婉儿的艳福。林黛笑吟吟地向他们打听孟妮,几个人都说不曾见过。
三人正在小亭中与几个太学生说话,忽闻下面一阵惊呼,不禁都朝亭下望去,见那个跳脚骂街的妇人正与一个青年和尚打斗,那和尚虽膀大腰壮勇猛悍健,朱婉儿三人一看却知他不是那骂街妇人的对手。几个回合那妇人便将和尚打得如醉酒了一般,跌跌撞撞,和尚的面部红肿青黑,象涂了浓墨重彩一般,颇为鲜亮。
林黛道:“这大婶只是有意戏弄这和尚,并未真正伤他。”
几个太学生均想青年和尚明明已满头满脸挂彩,这美人怎说还未伤他。这时从寺中走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和尚,身着大红袈裟,身后还跟着十几个老少和尚。
一太学生道:“济凉主持定要把这泼妇轰走。”
听那妇人骂道:“老秃驴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没脸见我,准备一世躲在庙里做缩头乌龟。”
济凉和尚双手合十,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妇人怒道:“苦你个俅,老娘的苦都是你这瘟和尚和哪姓朱的害的,”说罢飞身上了寺庙顶,喝道,“瘟和尚,随我到西湖做个了断!”
济凉和尚红袍一扬随那妇人去了,围观人群见精彩场面还在后头,轰然一声都朝西湖跑去。几个太学生想必平日读书太过乏味,见了这等刺激场面那肯放过,都道:“我们也去西湖看热闹。”便揖首告辞,急匆匆往下走,走得数步,有二人身上各掉下一个东西来,捡起一看是二个乌龟壳,都道晦气,另三个笑道:“二位仁兄还有这等雅好,喜欢乌龟。”正不怀好意地说笑,听得“啪啪啪”三声,自己身上也掉出东西来,仔细一看竟也是乌龟壳。
朱婉儿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卫星儿回头做个鬼脸,太学生中有个叫道:“定是这姓卫的少年捣得鬼,方才他在下面故意撞我们,原来是心存戏弄。”
几人怒气冲冲想上前问罪,卫星儿快如狸猫般窜上来,拿了五个乌龟壳揣在怀里,笑道:“你们不要,我要好了。”一太学生正想拉了她质问,卫星儿不容他的手沾衣,已从侧面跳了下去,在下面冲他做怪相。
这人气忿不过,对朱婉儿道:“你的小舅子无礼!”却见朱婉儿和林黛已不见了,这人晃晃脑袋,道:“莫不是花了眼,怎么一瞬间便不见了。”其他几人也道:“真奇怪,一眨眼全不见了。”
朱婉儿怕几个太学生缠住自己啰嗦个不休,和林黛施展轻功朝西湖奔去,卫星儿也随后赶来。三人到了西湖边,见那妇人和济凉和尚在湖中打得难分难解,妇人使一把剑,剑花抖处寒光万点,济凉和尚使得不是禅杖,而是一柄鱼叉,二人在湖空,湖面和诸船上翻飞掠行,剑叉相击之声不绝于耳。湖水为剑气所击溅起条条白练,宛如仙子舒袖,老和尚鱼叉上真气流转,所击之处浪随波涌,恰似龙吟虎啸,湖面船只亦随波浪起伏不定。妇人的剑招狠辣凶悍,精气逼人,老和尚的鱼叉浑厚凝重,有横扫千军之势,两人打斗半日,不分仲伯。
卫星儿叹道:“啊,这两人比我娘都厉害!”
林黛叹道:“到底是临安城啊,连个骂街的妇人和个行将就木的老和尚都有如此功力。”
临安虽被认为是皇帝的临时驻跸之地,但实际就是南宋的都城,人口众多。因是天子脚下,打架斗殴之事并不特多,而有水准的斗殴更不常见,象今天这般精彩绝伦的场面是从未有过。刚才只是湖沿一圈站满人,过了一会儿,整个西湖都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有大胆的为了看得真切,居然包了船凑近去看热闹。
朱婉儿道:“这么多人我们四处找找,看孟姑娘是否在这里。”
林黛道:“正是,只顾看打架,险些忘了正事。”拉了正看得入迷的卫星儿,三人在人群中一路寻找,突然卫星儿大叫道:“阿泉弟弟!”便朝一个衣衫狼狈的少年跑去,握着他的手兴奋地大喊大叫,那少年初时一怔,复而激动不已,道:“星姐姐,你果然在临安,你偷跑出来,我们都担心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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