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故人重逢
这少年正是无名岛玲珑阁卫夫人的侄子木阿泉,一年多以前他和姐姐木清儿养好伤后,便想再去找韦皓天报仇,谁知卫星儿不见了,卫云见母亲不在,却丢了妹妹自是心焦。三人出岛去寻,找到碧螺山庄,才知她随孟凯朱婉儿走了,卫云知道孟凯要去临安,暂时放下心,回岛去等母亲。久等不见母亲回来,便让木清儿姐弟去寻卫星儿,自己留下料理岛中诸事。
木清儿姐弟一路寻到临安,他们到时,卫星儿三人尚滞留在风月谷。姐弟俩人便在城中住下,四处探寻,一住便是一年,没有找到卫星儿,却结识了几位江湖豪客。今天准备到临安郊区拜访一位朋友,刚出城门没多久,竟碰上了仇家韦皓天。
韦皓天一见他们,便狞笑道:“两个小杂种命倒大,上次让你们跑掉了,今天让你们到地下去陪你们的那个瘟爹。”
木清儿木阿泉一见韦皓天,分外眼红,姐弟俩人一个舞着白鞭,一个舞着黑鞭双双攻向韦皓天,一交手大惊,觉得韦皓天的功夫比一年以前高了许多。
这十几年来韦皓天因成了阉人,心中仇恨愈盛,要把卫夫人一家和木子平一家赶尽杀绝而后快。他平日除了寻找他们,便是一心练功,功力虽弱于他父亲,但一条黑鞭已是阴毒无比,一年前与木清儿姐弟交手略落下风,仗着有武士帮忙,把他们姐弟打成重伤,却还是跑掉了。韦皓天郁怒无比,回到西夏,偷吃了皇宫的镇毒冰珠以助练功,半年后功力大增,便又出来。
木清儿姐弟的功夫在小辈里已算不错,但拼了全力,也只能抵挡一阵,三人斗了二十余回合,木阿泉姐弟已是狼狈不堪,韦皓天得意地阴笑道:“小杂种的功夫没什么长进。”木清儿忽觉一震,背部中了一掌即刻晕倒在地,木阿泉方寸大乱,韦皓天的黑鞭已卷向他脖子,鞭梢刚到却被一股强力震开,韦皓天一惊,见一个黑影如鹰隼般俯冲过来,原来鞭梢被这人用暗器击开。
韦皓天一边还击一边喝道:“你是何人?为何要管闲事?”那人不做声,一把长刀只是猛攻,数回合后,韦皓天觉得此人与自己功力相当,缠斗下去怕两败俱伤,倒要着木阿泉的道,便唰唰几鞭明为攻势,实为退意,跃开几丈抓了木清儿,朝城中飞奔而去。
那个救木阿泉的人并不帮着追赶,道:“小兄弟,我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木阿泉因惦念姐姐,不及问他姓名便朝城中赶来,到得城中哪有韦皓天的影子,木阿泉正自颓然,听人说西湖里有人在打架,武功高得不得了,木阿泉心中一动,急便赶来,一看不是韦皓天,正惘然地在人群中东张西望,却被卫星儿看到。
木阿泉道:“姐姐被韦皓天抓走啦,我们快去找。”
卫星儿却道:“韦皓天是谁?”
木阿泉这才想到卫星儿跟本不知道家里的事,因为卫星儿只有几岁孩子的智力,一家人便将她当孩子,从没人跟她提起过家中以前的事,她平日里也只顾玩耍,从不操心跟玩无关的事。
木阿泉便简略地讲了父母和姨父母与韦皓天父子的仇怨之事,朱婉儿林黛听说卫星儿的杀父仇人抓了她表姐,岂有袖手旁观之理。林黛道:“早听说西夏黑鞭的厉害,我倒想会会”
朱婉儿道:“她既是西夏国师之子,又进了城,极有可能住在驿馆或大酒楼里,他抓了年轻少女放进驿馆自是不妥,我们到门户气派的店家寻找。”众人都道有理,即刻离开西湖,一路到各家大酒楼探寻。
四人到了一家叫“樊月楼”的有名大店,刚进去,听有人道:“真怪,一个壮汉抱着一个人事不省的女子。”
朱婉儿上前道:“这位爷,您说的那位抱着一个人事不省的女子的人现在何处?”
那人看看朱婉儿,朝楼上努努嘴,四人上去,见楼道长长的有许多房间,林黛抓住一个伙计,问他抱女子上楼的人在哪间,伙计被她一把抓得说不出话来,惊恐地指指最里面那间。四人走到离门口还有丈余的距离,突然一阵激风从窗口飙出数十把拇指大小的小飞刀,朝四人激来,走在前面的朱婉儿林黛四臂齐舒,轻捷地将十几把小飞刀一一抓在手中。
紧接着一阵闪亮,几十根银针扑面洒来,林黛一声娇笑,彩袖双拂将银针悉数反激回去。刹间,银针又破窗射出,来势比方才更猛,朱婉儿道:“看我的。”双手已出,将银针悉数夹在指间,银针映着纤纤玉手光彩夺目,朱婉儿双手齐扬,银针又簌簌齐射回去。
木阿泉叫道:“别伤了我姐姐。”
朱婉儿猛然醒悟,要是那恶人用这兄弟的姐姐接暗器,岂不糟糕,四人一起破窗而入,见一三十多岁的男人立在床头,床上躺着一位二十几岁的女子,木阿泉叫道:“错了,他不是韦皓天。”卫星儿奔到床边,道:“不是清姐姐。”
木阿泉朱婉儿忙向这男人道歉,简略地说明原因,男人道:“不知者不为罪,想不到你们四位年纪轻轻,却如此了得。”
林黛道:“尊驾可是关东指拇刀李北冻。”
男人淡淡地道:“正是在下。”然后满眼怜惜地望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子,道:“这是我妻子潘小怜,她中了藏北奇果毒只剩三天性命了,此毒江南无人能解,三天后我陪她共赴黄泉。”
说这话时李北冻神色轻柔,略带笑意,好似谈得不是生死,而是闲话家常,显然他把死看得极淡,对他妻子的爱却极深。朱婉儿不禁心情凄婉,她想若孟凯对自己有李北冻待妻子一半的情意,即便自己即刻死了,也了无遗憾。
朱婉儿猛然想起在风月谷听蝶恋花说过,师祖以前在藏北住了很多年,带回许多能解毒的藏药遍植谷中,因风月谷武功最大特色是夺人兵器,为妨对手兵器有毒,风月谷焠练了一种叫“百毒蜜”的药膏定期抹在谷中众人手上。蝶恋花说此膏可解一百二十种剧毒,无毒而抹只要坚持练功对人体亦无伤害,出风月谷时自己和卫星儿的“百毒蜜”都带在身边。
朱婉儿道:“李大哥,我这有一种藏药,据说可解一百二十种剧毒,我取出与李大嫂一试,不知可好?”
李北冻道:“若能救了我妻子性命,李某愿受公子差遣。”
朱婉儿从怀中取出百毒蜜,道一声:“无礼了。”让木阿泉回避,自己在潘小怜的各大要穴上涂抹药膏,让李北冻在旁运功以助药效,片刻,潘小怜悠悠醒来,叫了一声:“北冻哥。”
李北冻大喜,兴奋地道:“她终于可以说话了!”又对妻子道,“是这位姓朱的公子救了你。”
林黛笑道:“不是公子,是小姐。”
李北冻细看,朱婉儿灵目俏眉,莹肤红唇,可不是个姑娘么,抱拳道:“大恩不言谢,姑娘若有差遣,李北冻万死不辞。”
朱婉儿从盒中又挑出一些药膏送与李北冻,道:“晚间再抹一次运功治疗应无大碍,我们还要去救木清儿姑娘,告辞。”
四人从“樊月楼”出来,焦急万分,林黛道:“干脆我们分头去找。”这时李北冻从店中赶出,道:“小怜性命已捡回,我现在跟各位一起去救那位姑娘,晚间再回来替小怜除毒。”
朱婉儿道:“也好,我和林姑娘一道,李大哥你与星儿和阿泉一道,我们分头去找。”当下五人兵分二路朝不同方向寻去。
天近黄昏时分,林黛朱婉儿走至一栋华丽的大宅前,林黛瞥见廊柱上挂有一个招牌,上书“姚氏店”三字,不觉心中一动。
原来两宋时期,旅馆业是个赚钱的行当,不少富户乃至官宦出身的人家也跻身其间,不少人就用自己住的宅子做客店,比之一般旅店更具吸引力和给人以家的感觉,有钱有身份的人也喜欢住这样的地方。
朱婉儿见林黛望着那块招牌,马上明白韦皓天有可能住在这种居家型旅店里,这种店一般安静高雅,所处环境也不繁杂,韦皓天若带着木清儿,住这种所在不太会引人注目。
两人正想进去询问,见一个身穿青袍的男子从宅子大门走了出来,约四十多岁,面长无须脸色阴沉,腰间赫然缠着一条黑鞭。林黛心中一颤,这人极象被孟妮打死的“黑鞭神王”韦重,莫非此人便是韦皓天,不觉捏了朱婉儿一把,朱婉儿轻轻道:“别动。”
原来朱婉儿见他腰间的黑鞭,又见他的容貌与木阿泉所述一致,早已断定他是韦皓天,只是没看见木清儿,暗想兴许他将木清儿抓了放在旅店中,待他走了,进去看个究竟再说。那人看了朱婉儿二人一眼,径直往前走去。
二人进得大宅中,一位穿戴讲究的老头儿上来行礼,道:“两位可是住店,西厢尚有二间房,我带公子和姑娘去看看,如何?”
朱婉儿道:“你这里很不错,刚才出去的那位老爷住哪间,我们想住他隔壁。”
老头儿道:“那位老爷住在后花园的雅斋中,只是房钱要贵许多。”
林黛道:“还怕我们付不起银子么?”拿出一大锭放在老头儿手中。
老头儿忙道:“当然不是怕两位付不起房钱,只是那位老爷吩咐过,不许旁人住后花园,那人凶得很,小老儿可惹不起。”
朱婉儿道:“他可是带了一位姑娘同来?”
老头儿道:“住了半个月了,一直都是一个人,不让人进他的房间,平日饮食都是放在门前。”
朱婉儿林黛均想以韦皓天的功夫,偷带一个人到他的房间不是难事,林黛点了老头儿的穴道,将他藏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二人大模大样穿厅过廊找到后花园。这园子曲廊回环,山石重叠,颇有气势,过了一座小桥,便是一片林子,隐隐看到林阴深处有一角飞檐,二人忙跑了过去,见是一幢别致小楼,楼匾上写着“雅斋”二字。
二人飞身上楼,推开房间见床上躺着一位穿浅绿纱衫的美丽少女,朱婉儿一看正是木清儿,见她伤得不清,又被点了哑穴和麻穴,忙替她解了穴道,正准备背了她走,突然一声怪笑,韦皓天进了房间,他阴恻恻地道:“你们是这小杂种什么人?”
朱婉儿道:“我们是她朋友,要带她走。”
韦皓天狞笑道:“那你们就一起呆在这里做伴吧。”
林黛笑道:“你说话的腔调怎么象个太监,阴阳怪气的。”
这话触到了韦皓天的痛处,杀心顿起,黑光一闪长鞭如毒蛇般吐出,林黛的白色丝线从袖中激出相迎,朱婉儿亦施出“空手套白狼”拳法,两人一远一近夹攻,将韦皓天罩住。
木清儿颇感惊讶,明明记得朱婉儿不会武功,怎么忽然成了高手,这位使白丝线的姑娘素不相识,竟来救自己。韦皓天也很意外,不是木阿泉或卫夫人带着人来,而是两个不相干的少女来救人,这两个少女的功夫显然在木清儿姐弟之上。
韦皓天鞭鞭如猛虎,却打赤手空拳的朱婉儿不着,她却频频要来夺他的黑鞭。林黛的白丝线更是招招攻势,吐纳不已,看似轻柔实则狠辣。三人斗得一阵已将小楼打得稀烂,整座楼摇摇欲坠,崩塌在即,朱婉儿将韦皓天引出在林中激战,林黛搂了木清儿随后飞出。
一阵轰响小楼崩塌,巨响引得宅中其他人前来察看究竟,众人一看,一对少年男女与店中怪客斗得天昏地暗,那敢上前。
天色近黑三人仍不分胜负,林黛突然打个唿哨,刹时空中飞来五只玲珑小鸟,分不同方位朝韦皓天的头部啄去。这一下韦皓天上有鸟儿攻他,中有朱婉儿夺他鞭子,下盘有林黛袭击,顿时乱了方寸,飞身侧头躲避鸟儿的袭啄,下面却吃了林黛白丝线一击,幸亏他是阉人,不然早疼死了。
韦皓天怪叫道:“你们到底是谁?”
林黛笑道:“死便死了,问那么清楚干什么?”
韦皓天气得双眼直翻,朝林黛猛扑过去,五只小鸟又来袭他头部,从方位看,所啄之处应是头上三大要穴和双眼,韦皓天大骇,忙收势跃向山石顶,恶狠狠道:“改日定要了你这几个小杂种的贱命。”说罢飞身去了。
林黛道:“还从未有人骂过我小杂种。”朱婉儿一笑,去扶了木清儿往前走,林黛对旁边看热闹的人道:“去帮我们雇辆马车。”有伙计匆匆去叫了车,三人出了私宅旅店,坐上马车直奔“樊月楼”,这“姚氏店”老板见了被毁的小楼,将他们几人的祖宗骂了无数遍。
朱婉儿和林黛将木清儿带到“樊月楼”时,已满街灯火,临安的夜生活已来临。她们到了楼上房间,见潘小怜虚弱地倚在床头,李北冻卫星儿木阿泉尚未回来。木清儿的伤势比之上次并不算重,吃了玲珑阁自制药丸,坐下运功调息。朱婉儿替潘小怜又抹了一次药膏,然后运真气帮她把药膏渗入四肢百骇,林黛见她刚打完架又动用内力,怕她吃不消,忙运功助她。
这林黛在五彩教本是个心性冷酷,行事飞扬跋扈的人,诸事只凭一己好恶,从不肯吃亏。自那次听孟妮说她本是菩萨树下的并蒂花,而孟妮身怀高深莫测的功夫却丝毫不嚣张,林黛心中对她仰慕不已,深信自己前世与孟妮是同枝并蒂的亲姐妹,心中不觉渐渐生出向善之意。后碰到朱婉儿卫星儿两人,俱是心中天真洁净,不懂世故之人,与以前在教中相处的勾心斗角之辈大是不同,她们行事虽有些呆气,与之相处却让人心意平和,生出亲近之心。
林黛见朱婉儿对这对刚认识的夫妇竭力相助,不忍她内力太损,便帮她。合两人之力果见奇效,一柱香后,潘小怜颜色大转,自行调息运转自如。四人吃完晚饭,还不见李北冻三人回来,正准备出去找他们,房门豁地推开,李北冻、木阿泉和卫星儿三人满身血污,飞奔而入。
李北冻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快走。”便上去看妻子,潘小怜道:“北冻哥,我已差不多愈痊啦。”
木阿泉卫星儿见木清儿已找回,大喜,复又道:“几位姐姐我们赶快走,有好多人要杀我们。”
原来三人白天出去后,四处寻觅,在一条街巷中有个男子盯着木阿泉打量了一会儿,上去道:“这位小哥可是叫木阿泉?”
木阿泉道:“正是,你是谁,怎知我的名字?”
此人不回答他的问题,却道:“有人在城外想见你。”
木阿泉道:“我现在没空。”
这人道:“你不是在找人吗?跟我走。”言毕径直朝前走去。
三人诧异地跟在那人身后,问他话,他只说到城外再说,三人中李北冻江湖经验最丰,隐隐感到此人不善,示意木阿泉卫星儿小心提防。到了城外一片林子旁,那人奸笑道:“到了。”话音一落,林子里窜出三四十个蒙面人持刀向三人扑来。
李北冻一把抓向带路的人,这一抓是金刚伏魔爪中的“如来引路”,灵柔中带刚猛,极不易躲避,那人却轻巧侧过,向他面门扣来。李北冻见他们人多,此人武功亦是不弱,若不力战,定难以脱身,当下痛下杀手,将此人逼开。卫星儿在人群中左奔右突,一瞬间夺下上十把刀,抛向远处,木阿泉一条黑鞭卷动如风,颇为勇猛,片刻三人杀死数十人。
突然一阵马蹄声响,从远处奔来二十余骑,将她三人团团围住,一人道:“姓木的当场杀死,姓卫的要活捉。”李北冻边战边向木阿泉卫星儿靠拢,道:“我们抢了马匹赶快走,他们人多,打下去死定了。”一把银针洒下去,接着上十把小飞刀激出,趁对方一片混乱,木阿泉一鞭拉下一人,抢上马背。卫星儿纵身踢翻一个,顺势坐上,李北冻亦打死一人飞身上马,三人朝城内急驰,十余骑在后追赶,进得城内,三人弃马向小巷奔逃。
木阿泉在临安城中住了一年,道路颇熟,带着二人左弯右拐,很快便将追兵甩掉,三人怕白天到“樊月楼”将敌人引去,在一隐蔽处躲到天黑,才直接从二楼的窗户进“樊月楼”。朱婉儿等见他们急急忙忙,满身血污,都感惊愕。
木清儿道:“有好多人要杀我们?难道是西夏武士?”
木阿泉道:“他们说姓木的当场杀死,姓卫的要活捉。”
木清儿道:“是西夏武士无疑,不知姨妈和云弟弟现在何处?”
朱婉儿道:“如果真是西夏武士,在临安城内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乱来,西夏一直都是媚金和宋的政策,毕竟这是天子脚下。”
木清儿道:“多谢几位相救,我们姐弟三人得单独走,不能再连累各位了。”
朱婉儿道:“他们人多,你们三人太危险,已经连累了,就连累到底,索性和我们一起到我的朋友家暂住,他是官府中人,西夏武士不敢轻举妄动。”
木清儿也觉自己确实无处可去,虽过意不去,还是应允了,于是朱婉儿林黛等一行七人都到游牧天的府中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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