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西夏宫女
孟妮那日离了健康城,一人往前赶路,沿途打听孟凯的踪迹,没有一点消息。一日正怏怏地在官道上行走,忽听前面传来“嘿、、、、、、嘿、、、、、、”的声音,好像有人在使劲的感觉,孟妮加快脚步往前一看,路旁树林里一条碗口粗的大蛇正缠住一人,那人胡子拉碴,约五十岁上下,正奋力握住蛇头不让它咬住自己,蛇身越缠越紧,那人脸涨得通红,眼看敌蛇不过,孟妮捡起一粒石子朝蛇弹去,正中七寸,刹时大蛇松软下来,那人却叫道:“我正和大蛇比力气,谁叫你多管闲事。”
孟妮道:“我好心救你,你还怪我,你是看我一个女孩子功夫比你好,脸皮上过不去吧。”
那人道:“我颠山寺的功夫打你十个女娃娃都有余。”
孟妮笑道:“那咱们比一比,你若赢了我,我跟你道歉,我若赢了你,你帮我办事。”
那人道:“比就比,我颠山寺还怕你一个小姑娘。”
孟妮笑道:“我尊你是长辈,你先出招吧。”
那人提起一把弯刀朝孟妮面上砍来,孟妮轻轻闪过,顺势拿住那人手腕,微微用力早已将刀夺过,笑道:“你功夫这么差,还敢吹牛,我看你叫颠山倒四还差不多。”
颠山寺不服,又提起拳头打来,孟妮不躲避,用手掌接住,微用力一推,颠山寺退出数丈跌倒在地,孟妮上前笑道:“起来吧,伙计。”
颠山寺望望孟妮,道:“没想到今天载到一个小姑娘手里,不过我颠山寺也是一个一言九鼎的大丈夫,愿赌服输,”又道,“姑娘叫什么?师出何派?”
孟妮想师父师兄不曾跟自己说是什么门派,便道:“我叫孟妮,我师出、、、、、、师出现代派。”
颠山寺爬起来拍拍屁股,道:“江湖上好像没这个门派吧。”
孟妮道:“你这人也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这么孤陋寡闻,连天下无敌的现代派都不知道,”又道,“好啦,我现在肚子饿了,你去帮我弄点吃的吧。”
颠山寺道:“保证孟姑娘吃得开心。”说着捡起刀一刀把蛇头砍下,蛇身用一根棍子捅着,又直又长。颠山寺生了一堆火,把捅着蛇身的棍子拿过,也不剥皮,便放在火上烤炙。
孟妮道:“你也不洗洗,就这么烤,能吃吗?”
颠山寺道:“这是我独创的颠式烤蛇法,美味得很,我吃了几十年也没吃腻。”他边翻边烤,蛇皮吱吱作响,渐渐有了香味,颠山寺从怀里摸出一小包袱,打开来里面居然各种调料样样俱全。他先把蛇身均匀地撒上盐花,再撒上胡椒,问道:“你吃不吃辣椒?”
孟妮看颠山寺烤蛇的认真劲,心想这人倒有点意思,道:“吃一点,不要太辣。”
颠山寺又撒上辣椒粉和花椒粉,边撒边烤,已经很香了,末了他又拿出一小瓶酱油,用一干净小毛刷在上面抹了一层酱油,整条蛇酱亮酱亮,香气四溢。
颠山寺猛嗅一口道:“可惜没有葱,要是再撒上一把葱花,就绝了,”他边说边用手撕了块蛇肉放进嘴里大嚼,道,“嗯,不错,真不错!”
见孟妮看着他吃,便折了根荆条棍给孟妮当筷子,道:“没吃过吧,保证你吃了老想捉蛇。”又解下酒壶芦咕咚地喝,肉香中飘着酒香,煞是诱人。
孟妮夹了块一尝,果然美味,本来腹中已饥,便不再客气,手撕筷夹大吃起来,两人你一块,我一块,转眼一条大蛇只剩下一条蛇骨,颠山寺却不丢弃,把那蛇骨烤脆,用小刀切成小条,再用各色调料拌好,装在一瓶里,道:“这个做零食吃再好不过啦。”
孟妮笑道:“有你跟着,不怕没好东西吃。”
颠山寺道:“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呢,跟你做事有没有工钱?”
孟妮道:“在你们这里也是动不动就谈钱的?”又道,“我可没钱给你,你们这里工作比我家乡还难找。”
颠山寺道:“其实你给不给我钱,我都会替你做事,只是有银子我会干得开心些,我这人除了要吃得好些,其他都不讲究。”
孟妮心想临安肯定很大,和孟凯又没约好地方,多个人找希望大些,这人还算有趣,路上做伴不会太闷,便道:“我要你跟我一起到临安找个人。”
“什么人”
“我堂兄孟凯”
“行,不过路上的花费得你出。”
孟妮道:“你还挺会讲条件。”
颠山寺笑道:“这年头没钱怎么行。”
孟妮惊道:“你们这里也流行这句话?”转念想到自从有了货币,人们就离不开钱了,自己真是大惊小怪,便道,“只要能找到我堂兄,一切都好说。”
一家酒楼里,孟妮和颠山寺就着蛇骨下馒头,颠山寺一边啃馒头一边道:“一路上我们不会都是这种伙食吧?”
“先将就将就吧,你以为我不喜欢吃好的?”孟妮没好气地道。
这时进来两位官差,一个道:“今天真是收获不小,讹他一讹,三百两到手。”说着拍拍鼓鼓的腰包,另一个道:“这帮刁民真不晓事,非要使手段才肯开窍。”两人瞥见孟妮,对看一眼,道:“这姑娘长得可真不错啊!”
二个官差走到桌前,看看桌上的馒头,道:“真节俭啊,陪官爷我喝两盅,要吃什么尽管点。”
孟妮望着颠山寺诡笑道:“想不想吃好的?”话音一落,只听“咔嚓”一声,一官差的胳膊已被折断,另一官差还没反应过来,一根筷子飙去,惨叫一声,已刺入胸膛。
孟妮仍旧坐在椅上,对目瞪口呆的颠山寺努努嘴:“把他们身上的银子取出来。”
颠山寺忙上前掏出银子,揣在怀里,问:“现在怎么办?”
“拿银子走人呗!”孟妮推他道,“快走!”
两人一路急奔,走出三十多里才放慢脚步,颠山寺道:“孟姑娘,你这么历害,跟着你不会受穷,太好了。”
孟妮道:“你很穷吗?”
颠山寺道:“我又不是做官的,正经做生意钱又难挣,象姑娘这样弄钱最好不过,我又没姑娘这般手段。”
说话间来到了一个小村庄,孟妮见四五户人家,皆土墙茅顶,大人小孩衣衫破烂,面色肌黄,看一小男孩在门前哭泣,孟妮上前道:“小朋友,为什么哭?”
这时屋里走出一老妪,道:“孙子偷吃鸡蛋,他爹打他,”又叹口气,“今年年成不好,官府的税又重,经常填不饱肚子,孩子吃个鸡蛋都不容易啊。”
孟妮听了心酸,对颠山寺道:“拿三十两银子给这位老人家。”这时另外几家人都跑来看热闹,一个个破破烂烂,满面凄苦,孟妮道:“每家给三十两吧。”颠山寺依言给罢银子,又掏出瓶子里的蛇骨给那小男孩吃。
离开村庄,两人继续上路,颠山寺道:“孟姑娘,你不只人长的美武功好,还难得一副好心肠,我颠山寺以后心甘情愿为你做事。”
孟妮道:“少拍马屁,刚才饭也没吃成,又走了这么远的路,找个地方好好搓一顿。”
颠山寺道:“‘搓一顿’是什么意思?”
孟妮笑道:“笨蛋,‘搓一顿’就是大吃一顿。”
“哦、、、、、、原来是大吃一顿,我知道前面不远就是县城,有一家‘醉香楼’的菜很有名,我们去那儿搓一顿。”
二人进得城来,见挑担的,抬轿的,卖小玩意的,摆水果摊的,甚是热闹,两人直奔醉香楼,在桌前坐定,孟妮对跑堂的道:“把你们这里拿手菜荤的上五个,素的上三个。”
颠山寺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姑娘知道我肚子大,点这么多菜。”
一会儿上了满满一桌,有醉河虾,酱烧鸡,嫩片鱼等等,两人吃得饱嗝连连,末了还带一葫芦上好的酒。
一路上二人吃好菜饭,住上等客房,几天银子便花个精光,颠山寺道:“这银子真不经花,离临安还远着呢,盘缠都没了。”
孟妮道:“你去打听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为富不仁的人家,我去弄一笔来。”
颠山寺听了,喜得跳脚道:“这主意真好。”叫孟妮休息,自己一溜烟跑去打听,去了半天,跑回来对孟妮道:“城中有户周姓人家,最有钱势,听说经常拿穷人家的儿女抵债,姑娘可以去看一看,地方我已经打探好了。”
夜深人静,微有月光,孟妮换上夜行衣和颠山寺来到周府外,叫颠山寺在外候着接应,自己跃上墙头,跳入周府内,见房屋雕梁画栋,气派非常,偶尔还有一队队家丁打着灯笼走过。孟妮想果然是有钱人家,还有专人巡逻,便小心避开家丁,进入屋内四处寻找,找了一会儿不得要领,心想得找到主人卧室,才知道银子放在何处。
孟妮跃上房顶,放眼看去,见一房间有灯光,便到那房间屋顶处,拿开两片瓦,往下看,见室内床上一汉子搂着个妖艳女子,一边亲她一边道:“心肝,你胆子好大,敢点着灯和我睡觉。”
那女子道:“老东西新娶了个窑姐儿,正在热头上,这个月是不会上我房里来的,这几天你放心来。”
那汉子道:“是我厉害还是老东西厉害?”
女子浪声浪气地道:“那老东西那及你呢,每次弄到一半就不行了,哪象你让奴家浑身舒服熨贴,害得奴家天天想与你做一处快活。”
孟妮想原来是周老爷的妾偷人,一掌风击熄了灯,跃入房内,用软剑压着两人,小声喝道:“快说,周老爷住哪间房?”
那女人吓得颤微微道:“往后拐最大的正厅里左厢房便是。”
孟妮把两人捆在床柱上,嘴里塞上布条,往后去找周老爷的房间。走不多远,见有一大正间厅房,用剑拔开门进去,进入左边房间,借着窗户洒进的月光,见床上果然有一老头搂着个年轻女子酣睡。环顾房间,孟妮见床后有一排柜子皆上了锁,上前用剑轻轻削开一个,打开一看,整整齐齐码着一柜银子,孟妮把携带的布袋拿出装满,临出门去,见床上老头和女子还在酣睡,想起看过凌濛初的小说《神偷寄兴一枝梅》里面,说宋朝临安有个剧盗,叫做“我来也”,孟妮见房间桌上有毛笔,便拿来在墙上写下“我来也”三个子,拎了银子,闪出门外。
孟妮和颠山寺有了银子,不再步行,买了两匹好马潇潇洒洒地赶路,也潇潇洒洒地花钱,沿途遇到有巨贾官宦和大乡绅,凡名誉不大好的,孟妮就去弄他一大笔出来,临走都留下“我来也”三字。所得银两一半挥霍,一半散发给穷苦人家,一路上官府纷纷接到报案,派出巡逋四处查探,却连“我来也”的边也摸不着。江湖上纷纷传言“我来也”是个侠盗。
孟妮万没想到自己到了宋朝竟靠偷盗吃饭,好在上大学时她记住了孔子的两句话,叫做“君子不器”和“君子不仁”,连孔圣人都说人生在世何必成个什么器,而“仁”也不是理想人格的必备条件,《论语》的最大贡献是让孟妮在南宋做大盗而毫无心理障碍。
美女的美貌就象男人的才能一样,不愿被遮掩,孟妮恃着有特异功能,不屑扮男装,除了工作穿夜行衣外,平时着如烟似雾的纱绢柔裙,星眸四顾,仙袂飘飘,一路上不知勾直了多少男人的眼睛。
这日到了武康境内,孟妮和颠山寺在一家大酒楼吃饭,店小二跟颠山寺推荐了一种上好的白酒,又对孟妮道:“本店有美味的红葡萄酒,珍贵无比,只有像姑娘这样神仙般人物才配喝,要不要来一瓶?”
每个女人都不会拒绝别人对自己美貌的称赞,就如每个男人不会拒绝别人对自己才能的赞美一样,孟妮听了这话很舒服,笑道:“来一瓶吧。”
孟妮正一边吃菜一边呷着葡萄酒,忽听有人道:“我也要一瓶跟那位姑娘一样的红葡萄酒。”
孟妮应声看去,见左边临窗坐着一位中年女子,面容白皙,衣饰讲究,虽不十分美貌,但眉宇间自有一股夺人的气韵。孟妮一路上见过不少女人,没那一个比得上这位女人有气质。女人的红葡萄酒到了,她知道孟妮在看她,斟了一杯拿在手上,微笑着对孟妮示意,然后一口喝干,颇有现代职业女性的风度,孟妮心中暗暗喝彩,忙斟了一杯微笑着回敬她。
孟妮很想接交这位不俗的女人,唤了店小二道:“那位姐姐的酒菜钱都记在我帐上。”
那女人听了,微微一笑,优雅地喝酒吃菜,孟妮想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呢,这时楼梯发出“噔噔”的响声,不绝于耳,转眼间楼上上来二十几个武士打扮的人。
颠山寺道:“这都是西夏武士,不知道要干什么?”
这些武士一上来,楼上食客纷纷下避,瞬间只剩下孟妮颠山寺和那个女人仍旧吃喝。领头的武士到女人桌前,喝道:“我等奉公主之命拿你人头回去,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们代劳!”
女人道:“等我喝完了这瓶红葡萄酒再告诉你,这么好的酒浪费了多可惜。”一边说一边把酒瓶对着小嘴喝了个底朝天,顿时白皙的脸颊红晕微生,女人嫣然道:“如果你们拿得走我的人头的话,还是你们代劳吧。”说着两袖一伸,数十只袖箭“嗖嗖”而出。
桌前领头军官并非饭桶,箭离他最近,最不易避过,他后面响起“唉哟”之声,有四五人中箭倒地,他却把射向自己的箭尽皆接住,反射向女人。女人兔起鹘落抓住一武士掷向反射回的箭,同时空中银光一闪,女人手中多了一条白色软鞭,如蛇般绞向领头武士的脖子,那武士矮身避开,抽刀近身攻去。女人翻身上桌,因地势甚高,长鞭如鱼得水,顿时抽倒四五个。
领头武士见她居高占优势,便专攻她的双脚,只听得轰然一声桌子四散开来,女人跃上了另一张桌子,十几个武士围着她左挥右砍,却又近身不得,凡被她软鞭所及,尽皆倒地。领头武士一掌将一张桌子击向女人所立之桌,女人飘然跃起,凌空击向领头武士,出招之快令人咋舌,领头武士惶然避开,背上却吃了她一脚,武士大叫一声倒地,原来女人脚上的鞋子装有刀尖,凡被踢中便中了一刀,刚才恰好踢在背心上。
空中突然一阵怪笑:“哈哈哈哈,白荷妹妹,身手不减当年哪!”从楼外应声而入一四十多岁的男子,青袍短靴,面长无须,生得倒也挺拔,只是眉宇间一股阴戾之气,望之让人不快。
女子冷笑一声,道:“韦皓天,二十年了,你们还不肯罢手,到底为什么?”
那男子双手一伸,大声道:“为什么?”突然哈哈大笑,又突然收住笑容,既凄迷又凶狠地道,“玉荷妹妹呢,怎不见我的玉荷妹妹?”又咆哮道:“我的玉荷妹妹死了,你也得死,就是公主不派我来,我也要来杀了你,再去杀木子平的两个小孽种!”说罢一扬手,从腰中抽出一条黑黑的长鞭朝女人卷去。
孟妮悄悄对颠山寺道:“这个男人有点变态。”
颠山寺道:“我看也是,”又道,“那女人好象不是这个家伙的对手,要不要帮忙?”
孟妮道:“等一下再说。”
那男人的黑鞭刚猛雄健,鞭招精纯,几十招下来女人渐渐不敌,眼看黑鞭要卷及女人的颈部,要避开又是万万不能,女人暗自心惊,却见白光一闪,那黑鞭断为两截。
孟妮笑道:“好不要脸,几十个男人围着一个女人打车轮战。”又是数道白光,那黑鞭断得只剩下把儿握在男人手上,男人极为惊骇,他的黑鞭乃西夏之宝,上好的刀剑斫之不动,现在却断为数节。男人惊道:“你是何人?使得什么妖法?”
孟妮笑道:“你告诉我为什么杀这位姐姐,我就告诉你我使得什么妖法。”
男人颓然道:“因为玉荷妹妹不要我,”复又指着那女人恶狠狠地道,“要不是白荷跟卫柏颜跑了,公主发怒,玉荷也不会去找木子平,否则我和玉荷妹妹一定过得很开心,都是这女人害的,我要杀了她,不,要杀了她全家!”
女人冷笑道:“韦皓天,我姐姐怎会喜欢你这种人,永生永世她都不会正眼瞧你。”
男人大怒,倏地双掌向女人击去,女人挥鞭卷他双手,哪知是一虚招,男子侧身变掌,于臂中射出十几枚袖箭,女人仰身躲过,袖箭皆射入墙上画中,孟妮叹道:“这可都是文物啊,这样遭踏东西简直是暴殓天物。”飞身上前剑光到处,那韦皓天的袍子变成一缕一缕的挂在身上。
颠山寺拍手笑道:“这位爷去做叫化子,不用换衣服了。”
孟妮道:“我念你为情所困,今天饶了你,下次再见你无理取闹,一定把你的身子划成一条一条的,当猪肉挂着。”
韦皓天脸色青白,惶然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孟妮笑道:“我是现代派掌门人孟妮。”
韦皓天喃喃道:“现代派,现代派、、、、、、”突然一声怪叫,遁出窗外,没了踪影。
女人对孟妮道:“多谢孟掌门救命之恩!”
孟妮笑道:“什么孟掌门,我是蒙那个老男人,你叫我孟妮好了,你怎么称呼?”
女人道:“我叫白荷,因夫君姓卫,人称卫夫人。”
孟妮很欣赏她刚才独自临敌的气度,便道:“我叫你白荷姐姐,你就叫我妮妮吧,我亲近喜欢的人都这么叫我。”
白荷见这位武功绝伦的貌美女子不恃艺自傲,且言行豪爽,心中好生喜欢,道:“妮妮,我们今日有缘结识,再去寻个清静地方吃酒如何?”
孟妮道:“好啊,我们一边吃酒一边聊天。”
白荷拿出银两赔偿了酒店损失,携了孟妮的手出来,另觅一家酒楼,要了楼上单间雅座,三人一起喝酒说话。孟妮道:“白荷姐姐,你和那个男人到底有何恩怨?他要杀你全家。”
白荷道:“二十年前,我和亲姐姐玉荷同为西夏公主的贴身侍婢,公主名香宝,是西夏仁宗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所生,宠妃生香宝公主难产死了,因此皇上对公主百般疼爱,万事都尽量满足她。香宝公主虽貌美如花,但性情暴戾,连诸王子都惮她几分,公主要习武,皇上便让国师‘黑鞭神王’韦重教她,韦皓天就是‘黑鞭神王’韦重的儿子。”
颠山寺道:“怪不得韦皓天也使黑鞭,不过也稀松平常,孟姑娘一出手,他的黑鞭不都成了黑片吗?”
白荷道:“韦皓天跟他老子比,差远了,不过妮妮你的武功世所罕见,‘黑鞭神王’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呷了一口酒,白荷道:“我和姐姐玉荷从小服侍香宝公主,陪同读书习武,‘黑鞭神王’也可算作是我和姐姐的师父,公主和我们都是女孩子,嫌黑鞭不好看,便都用白鞭,‘黑鞭神王’的儿子韦皓天也经常和我们一起习武。慢慢我们都长大了,韦皓天喜欢我姐姐玉荷,姐姐讨厌他心狠手辣,因为他经常怂恿公主虐待宫女太监,姐姐对他并无好感。”
白荷轻轻道:“那一年我十七岁,一天在御花园里服侍皇上和公主赏花,突然有刺客窜出来刺杀皇上,我和公主奋力抵挡,御前侍卫闻声赶来,但刺客武功高强,避开众人直刺皇上,我飞身上去替皇上挨了一剑,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的时候。”说到这儿白荷脸上红晕生起,娇羞满面,仿佛回到了芳心可可的少女时代。
“我发现自己半裸着身子躺在木桶里泡着,旁边有个男人在往木桶里加着什么东西,我又羞又惊,嘴巴却说不出话,那男人见我醒了,露出很高兴的样子,对我轻声道:“你不要害怕,我叫卫柏颜,在替你解毒,再过三天,你就可以说话了,现在你乖乖躺着不要动,情绪激动不利于排毒。”他说话的声音真好听,充满着一股吸引人的魅力,好象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一个音符,我听了,一下子便不觉得害怕了,乖乖躺在木桶里让他继续加药。”
孟妮笑道:“这个卫柏颜就是你后来的夫君吧,你对他是一见钟情啊。”
颠山寺道:“不管钟不钟情,他看了你的身子,就应该娶你做老婆。”
白荷道:“愈痊后我才知道,那天的刺客是被后来赶到的卫郎擒住,他是御前侍卫,那天在别殿持守,来得慢些。我的剑伤有毒,毒性非常奇特,刺客身上居然没有解药,御医也束手无策,卫郎是‘解毒圣手’俞均的嫡传弟子,他自请帮我解毒。从我苏醒听到卫郎说话的那一刻直到他帮我治愈,那上十天是我入宫以来最开心的日子。我不能说话的那几天,卫郎对我讲他小时候的事情,讲完了就唱歌我听,他唱的歌真好听啊,西夏皇宫里没有一位乐师比得上卫郎!”说到此处白荷脸上满是柔情,仿佛她沉浸在卫柏颜的歌声里。
颠山寺道:“情人唱的歌自然是好听。”
白荷轻轻道:“我们的儿子卫云和女儿卫星儿嗓子很像他们的爹,唱的很好,有机会你们听了就知道了。”
孟妮白了颠山寺一眼:“不许插嘴。”道,“后来呢?”
白荷脸上仍旧挂着轻柔的微笑,道:“我虽然不能说话,但我能用眼神告诉他,我喜欢他的故事和歌声,几天后我可以开口说话了,从那个大药桶里出来,一丝力气也没有,姐姐玉荷帮我穿好衣服,卫郎便从药房一直把我抱到我的房间,躺在他怀里,身子象片树叶一样轻的没有重量,我真希望那条路永远不要走完,就让我这样一直躺在他怀里。”
白荷的眼神突然忧郁起来,道:“我的剑伤愈后,又和姐姐一起侍侯公主,我发现娇蛮的香宝公主也有了心上人,而且为之神魂颠倒,可是公主的意中人居然是卫柏颜。卫郎那日在御花园擒住刺客,让公主为之心倾。当我知道公主也喜欢卫郎时,心中充满惶惑和绝望,我是公主的侍婢,只能让公主高兴,不可能跟她争什么。卫郎的结义兄弟木子平和我姐姐玉荷偷偷相恋,木子平也是御前侍卫,一次他托我转送东西给姐姐,被香宝公主发现,那段时间我失魂落魄,公主还以为我是为了木子平。过了不久,皇上下诏把香宝公主赐婚给卫郎,公主日日兴高采烈等待大婚,我却日日煎熬度日如年。可是婚礼前的一天晚上,卫郎来找我,他说他不愿娶公主为妻,他喜欢的人是我,他要带着我一起离开皇宫,问我愿不愿意。看着日思夜想的人对我说他为了我不愿做驸马,我的心情简直难以言喻,我告诉他就算粉身碎骨,也愿随他海角天涯,当晚我们就离开了皇宫。”
孟妮赞道:“你们胆量够大的!”
白荷苦笑一声道:“我们当时太小,不懂事,做事不顾后果,其实我们早该料到公主不会放过我们,我和卫郎离开皇宫的第二天,木子平和姐姐玉荷也离开了皇宫,原来卫郎和木子平商量好了,只要我答应走,就一起逃离皇宫。卫郎沿途做了记号,木子平和姐姐很快赶上我们。过了二天到处都是缉拿我们的布告,我们的行为大大冒犯了公主和皇上的尊严,一路上关卡重重,我们乔装打扮离开了西夏,到了金国境内,可是公主恨我们入骨,到处派出密探查找我们的下落。辗转二年后我们寻了个偏僻的地方安家,卫郎精通医道,会种很多草药,我便跟他学,日子过得很开心。姐姐和木子平先生了个女儿取名木清儿,我和卫郎次年生下一对龙凤双胞胎,儿子名卫云,女儿名卫星儿,过不久姐姐又生了个儿子叫木阿泉,我们两家人一起过得很幸福。”
“可是万没想到‘黑鞭神王’的儿子韦皓天一直念念不忘姐姐玉荷,他终年在外探寻我们的下落,在我的一双儿女五岁的时候,一天韦皓天带领一群武士到了我们的住处,那天我的女儿星儿正在生病,卫郎和姐夫木子平与他们厮杀,我和姐姐带着孩子们逃亡,就是那一年我的星儿因为耽误了医治,病好后变得有点傻。我们逃到了大宋,在浮梁安顿下来。半年后卫郎才找到我们,可是姐夫木子平却被杀了,我姐姐满着我们去找姐夫的尸骨,被韦皓天抓住,强迫与他成亲,姐姐在洞房之夜把韦皓天给阉了,逃了出来。”
孟妮道:“怪不得韦皓天看上去怪怪的,后来呢?”
“‘黑鞭神王’韦重知道儿子被阉,十分恼怒,他亲自出来帮儿子报仇,三年后‘黑鞭神王’找到我们,我和四个孩子躲在枯井里,姐姐和卫郎却被韦重杀害。韦重带着人走后,我们从枯井里出来、、、、、、”说到此处白荷泪流满面,“我和孩子们搂着卫郎和姐姐、、、、、、卫郎他醒了,对我说不要报仇,把四个孩子带大,永远不要报仇,说完了这句话才咽气。我将卫郎和姐姐火化了,带着骨灰和四个孩子到处飘泊,后来在江南一座无名小岛安顿下来,总算过了几年太平日子,儿女们也都长大了。”
孟妮觉得她一家好惨,便道:“白荷姐姐,你后悔过吗?”
白荷沉默了半晌方道:“这都是命,”又道,“我现在不能回小岛,孩子们都在岛上,他们只是发现了我,我要想办法把他们引开。”
颠山寺道:“真是岂有此理,你们家都死了三个人,他们还要赶尽杀绝,!”
孟妮道:“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我倒要见识一下‘黑鞭神王’有多厉害。”
这时突然响起阵阵鼓乐,凄美的音调中透着难以言喻的诡异,乐声由远及近,白荷拔开酒楼窗帏,三人见大街上满街花雨,五彩缤纷,一辆华丽无比的大轿由八人抬着,轿幔乃五彩细丝,风过处悠然扬动,里面隐约坐着一位绰约女子,轿子前后各两排童子手提花篮,朝空中撒五彩花瓣。
孟妮道:“这是干什么?”
白荷道:“这是五彩教的,只是这般大张旗鼓,不知要做什么?”
颠山寺道:“五彩教是个邪教,好人坏人都杀。”
忽听空中有人朗声道:“恭喜师妹做了本教教主。”声音洪越,显然内力极为深厚,声音过处见空中飞下一男子向教中女子袭去,轿幔蓦地鼓涨,男子双掌离轿寸许,凝住不动,片刻,大喝一声腾空双脚向轿击去,大轿丝幔飞扬,从轿中跃出一着五彩丝裙的年轻女子,道:“师兄,你就是这样恭喜我的吗?”声音娇媚动人。
那男子不再发话,衣袖扬处一团五色丝线急舒开来,朝女子卷去,女子袖中亦吐出一条白色丝线绕向袭来的五色丝线,两股丝线缠在一起,两人拉丝相恃。孟妮笑道:“这两人在拔河。”
两人对恃良久,男子额头汗珠滚动,女子纤腰一闪,抖开丝线,朝男子背后袭去,她本在男子前面,于散开丝线时已至男子身后,身法灵动之至,神鬼莫测,白线至处男子衣袖俱裂,飞扬开来,露出一大片丝丝裂开的脊背,满背鲜血。女子白丝线游走处又绕至男子胸前,男子挥臂抖五彩丝相迎,却不及阻拦,白丝又刷向胸口,男子瞪大双眼,叫道:“师父偏心!”便直挺挺往后一倒,见阎王去了。
女子娇笑道:“自己武功不济,却怪师父偏心。”两袖一舒,飞至轿中安坐。
颠山寺道:“五彩教新换了这姑娘做教主,我看比原来的那个还狠,居然连自己师兄都下杀手。”
白荷道:“这女子杀人时都面带笑容,当真与众不同。”
蓦地马踢杂踏,一群人骑马驰来,中有一人道:“师妹,大师兄在郊外等候,请你过去。”
轿中女子格格娇笑,道:“今天师兄们都来了吧,我这就去。”一行人浩浩荡荡向郊外去了。
孟妮忽然觉得刚来那群人中有一人有点象孟凯,想到来南宋已几个月了,彼此着装大有改变,说不准孟凯还没到临安,跟自己一样在到处游走,孟妮急急道:“快,跟上那些人。”说着慌忙下楼,白荷颠山寺不知何故,忙跟了下来。
三人骑了马奔向郊外,远远听见众人齐声呐喊:“大师兄必胜!大师兄必胜!”又有人呐喊:“林教主必胜!林教主必胜!”走近一看,那女子又和一男子在空中拆招。
想必五彩教已分成两派,各为一派呐喊助威,这个男子显然比刚才在大街上的那个艺高一筹,两人越斗越酣,在空中穿梭飞舞,险招纷呈。孟妮伸直了脖子到处找人,把众人看了个遍,发现其中有一人长得确实有点像孟凯,细看却不是。孟妮不禁大为懊恼,颠山寺道:“别找了,看打架吧。”
白荷道:“你们在找谁?”孟妮便告诉她自己寻找堂兄的事。
忽然响起一声唿哨,孟妮见五彩教的那女子把手放在口中吹哨,刹时空中飞来五只漂亮的小鸟,从不同方位向那男子头部啄去,女子则攻其下部,颠山寺道:“好阴狠的招数。”
男子大叫一声,头上中了二啄,女子的白丝线乘机缠向他下盘,男子首尾不能相顾,顿时下部连衣带肉丝丝裂开而死,惨不忍睹。本来在叫喊“大师兄必胜”的那帮人,此刻调转方向大喊:“林教主必胜!林教主必胜!”声嘶竭力,恬不知耻。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大师兄,二师兄胆敢叛教,违反师父遗命不服我管束,现我已清理门户,诸师兄弟还有不服的,可上来赐教,谁打赢了我,这教主之位便可让他。”
众人又齐声呐喊:“林教主武功第一!战无不胜!”
孟妮大声笑道:“这么多马屁精聚在一起,真不容易。”
那女子显然听到了孟妮的话,款款走来,笑盈盈打量孟妮,道:“我叫林黛,姑娘叫什么?,从哪里来?”
孟妮噗哧一声笑出声来,暗想她叫林黛,还加一个玉字就成了林黛玉,这女子有林黛玉的美貌和风姿,外加武功高强,心狠手辣,可抵林黛玉的才气。孟妮一时童心大盛,盘算着要如何说服这女子把名字后还加个“玉”字,让她成为南宋版林黛玉。
孟妮笑道:“林姑娘,你我有千年的缘分,我叫孟妮,以前曾见过你。”
林黛道:“我倒是头一次见孟姑娘,”又道,“孟姑娘在哪里见过我?”
孟妮道:“我在梦中曾见过林姑娘,姑娘也是穿一袭彩衣,美丽异常,对我说你我本是千年前菩萨树下一株并蒂花,因不满佛祖的教化,被双双贬下凡尘受轮回之苦,还说你本名不叫林黛,而是叫林黛玉,叫我日后见了你一定提醒你改过来,这样你我才有希望脱离轮回。”
孟妮这番话放到现代,谁都知道她在胡说八道,可是却蒙得那些人一愣一愣的,将信将疑,白荷拉过孟妮小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孟妮认真道:“当然是真的,要是我说了谎话,就让我到另一个世界去。”众人听她这话好象是在咒自己死,孟妮暗想另一个世界当然是现代社会。林黛含笑凝视孟妮,娇美的脸上露出诡笑。孟妮道:“黛玉,我和你是一株枝上开出的两朵花,我本来也不相信,可眼前你的模样和我梦中遇见的那位姑娘一模一样,又都叫林黛,所以我十分相信你以前叫林黛玉。”
林黛笑道:“那为何我姓林,而你姓孟呢?”
孟妮道:“在梦中你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这时白荷突然失声叫道:“黑鞭神王!”
众人见一黑影直掠而下,立于人群前,此人一身黑袍,满面白须,眼睛朝众人一扫,除孟妮外,凡与他目光相触的人都顿感凛寒,连林黛也觉这老头武功远在她之上,此人正是西夏国师“黑鞭神王”韦重。
韦重对白荷道:“小贱妇,你的帮手在哪里?”
颠山寺小声道:“孟姑娘,韦皓天请他老子来了。”一语未了,一股劲风挟向颠山寺,孟妮急挥掌回击,顿时飞沙走石,尘土飞扬,众人知是两大高手对垒,速退出数丈观战。
韦重的黑鞭如黑色蛟龙,尽皆袭向孟妮身上要害,却避免与孟妮的软剑相碰,想是听儿子说过孟妮兵器的厉害,有些忌惮。孟妮暗想那日在赏心亭与柳叶眉交手,看在他是辛弃疾朋友的面子上,自己用的是袁采的“轩辕剑”,现在这个又老又丑的男人恃艺纵子行凶,还帮着儿子杀人,显然是个老恶棍,看他的架势想一鞭抽死自己而后快。孟妮自有特异功能和学艺得剑以来,还从未全力对付过一个人,她想今天索性使出全力看看到底有多大威力,想到此处,不禁一声长啸,声震入云,待收啸低头出剑,却见韦重在老远的一棵树下一动不动,跑过去一看,见韦重瘫软在地,浑身筋脉已断,眼眶突出,已经死了。孟妮看一眼软剑,暗道原来特异功能比什么剑都好使,仍旧将软剑插入靴中。
慢慢众人围过来,看二人的了局,别人犹可,白荷见了韦重的尸体,向孟妮跪下磕头道:“你的大恩我只能来世结草衔环以报。”
孟妮忙扶她起来,道:“你我是朋友,怎能受你的磕头大礼,以后不要这样。”
白荷激动地道:“我以为这一生一世都不可能报仇,要过一辈子躲躲藏藏的日子,没想到、、、、、、”说着哭泣起来,白荷自夫君死后,一人带着四个孩子奔走营生,又要防韦重父子寻来,这么多年坚强支持,极少流泪,她的仇人她实际惧怕的只有韦重,现见韦重死了,不由得悲喜交集,对孟妮感激万分。
这时林黛上前道:“孟姑娘,我从现在起改名林黛玉。”
原来林黛以为孟妮看自己连杀二人,心中害怕,便编些鬼话来让自己不杀她,现见孟妮武功实胜自己百倍,她完全没必要讨好自己,于是林黛竟相信了孟妮刚才的一通胡说,主动提出自己的名字后加一个“玉”字。
孟妮笑道:“很好、、、、、、林黛玉、、、、、”心中窃笑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新版林黛玉。
白荷道:“妮妮,现韦重已死,我离家数月,现在得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卫郎和姐姐姐夫,让他们瞑目,然后带着四个孩子出来帮你找堂兄。”
孟妮道:“还有一个韦皓天你自己小心点。”
白荷道:“韦皓天我能想办法应付。”说罢辞别孟妮,上马急驰而去。
孟妮对林黛道:“黛玉,我也要走了。”便飘然上马和颠山寺策马而去,林黛在后问道:“孟姑娘要到哪里去?”
远远传来孟妮的声音:“到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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