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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集】〖末途〗
TLT-J第一基地梦想天堂。
主监控室。
“检测受试者体能状态……”
“受试者进入待试状态!”
“定位系统启动……”
“定位系统启动完毕!”
“一级能量输入……”
“一级能量输入完毕!”
“二级能量输入……”
“二级能量……”
“滴滴——”这时,巨大的监控屏幕上有个红色指示灯突然闪烁了起来,各种仪表上的数据也开始出现了紊乱的升降变化。
一条巨大的曲线布满了整个液晶屏幕,那是神之力量的扭曲,它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生长着。在这个影子之下,实际上已经看不出具体的人类能场活动了。
另一面屏幕上显示着的则是一个漆黑的房间,有一个细小的监控摄像头遥遥对着中间那个试验台上的人——那是一个有着明显东方人特征的年轻女孩子,有着一头瀑布般的长发。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个铺着白色台布的试验台上,似乎正处于昏迷状态。当那个红色指示灯明明灭灭地闪烁时,少女的身体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痉挛起来,苍白的手抓着身下雪白的台布,薄薄的肌肤下游走着诡异的光泽。
“停止!”幽暗的监控室中,种种仪器的滴答声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冰冷的苍老声音,“受试者出现不良反应。必须马上停止实验!”
“又一次失败了么?这已经是第八个了‘深蓝儿童’了……”
“惟有普罗米修斯之子才是合格的……”
“已经……不会再有普罗米修斯之子了……”
“那么,人类……已经走向无望的末途了么?”
砰得一声,似乎有什么落在了地上,悠长的回声激荡在空寂的监控室里……
黑夜寂静,寥远的苍穹空旷的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只有一抹惨白的弯月高高地挂在中天上,海风把浓黑的夜色渐渐覆盖在大地上,海面上腾起了粼粼的细浪,浪花的边缘就在一种微微柔柔而不停浮动的银色光晕中发亮。
吉良泽优薄淡的身影投在微波细浪上,呈现出诡异的扭曲。海风吹着他柔软的碎发,阴影里那双幽暗的深瞳里一无所有,沉寂的黑湮没了一切……
闪电从高空劈下,周围的一切开始扭曲,巨大的黑暗渐渐蔓延。不多时,他身边所有的实体景物都消失殆尽,眼中只留下了黑暗。但也有光亮随之透出来。仿佛黑暗被打破了一个洞口,然后洞口不断的扩大,最终黑暗被一片光亮取而代之。
这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又仿佛过了千万年之久。
“优!优——!”恍惚中,吉良泽优似乎听到有声音像是从隔世传来,就像是绝望的死寂里陡然响起了天籁之声,“优——?优,你怎么了,优——!”
突然间所有的景象都开始支离破碎,他的身体也开始向着无尽的深渊坠落,“啊!”他惊呼着,却感觉到有一双温软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意识模糊间所有都消失了,惟一存在的只有那双眼睛,那双闪烁着惊疑与恐慌的眼睛近在咫尺——风信子苍白的面容上挂着晶莹的泪水,她哽咽着,“优。你……你终于醒了。我……我……”她不知道该如何诉说心里的担忧与恐惧,只是紧紧抓着这个少年的手。
“呃?风信子?我……刚才……”刚才,那是梦魇么?他轻轻摇了摇头,伸手将白衣少女揽在了怀里,虽然他不知道从遗忘之岛逃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现在又是在哪里,但是只要这个少女是平安的,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你没事就好!我已无力再去承受一次失去你的悲伤,所以只要你平安,一切都不重要了!”
“优!这里是……你真的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么??”风信子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泪水浸湿了少年胸前的白衣——时间的必然,那审判终于到来,任何存在都将无法逃脱,“你应该知道的,三年前你曾经亲自看到这黑暗之门的开启……”
“风信子,我知道。”吉良泽优微微一笑,他抚mo着少女的头发悠然叹息,“但是知道又能如何呢?这个世界早已是末途。”世界的末途,结果是毁灭?抑或是救赎?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将心底那个可怕的想法压了下去,苍白的面容上依旧挂着微雪初晴般柔淡而迷蒙的笑,凝视着风信子忧伤的眼眸柔声说“风信子,至少我们还活着,可以感觉手中有一个不可预知的未来……”
“从混沌诞生的那一刻,我就没有活过,我……只是存在而已。”风信子的眼眸里流溢着绚烂无比的光华,如果将这光华放慢千万倍,那就是无数世界的毁灭与新生的过程,隶属于观望的她,从来都是淡然游走在生存和毁灭间,无悲无喜地唱着镇魂之歌,但是现在她惟一可以感觉到的却只有绝望。曾经那些禁忌到不被允许的,她已经全都背弃了,以神之名存在的她却如愿得到了这个人之子全部的爱,但终究还是无力承担这禁忌之爱所赋予的无赦之罪,不,她愿意为这禁忌之爱承担那无赦之罪,她所不愿的,是这个少年即将承担的,是她的不被允许的爱将他带入了这条不归路,将他缚在了审判的十字上钉死。
她凄然一笑,眸中的光华瞬息间消失,惟余无尽的哀伤与绝望,她哽咽着喃喃而语,“神不被允许,那些……不,所有都是禁忌的……”一种浓郁的失落与幻灭感在她心头弥漫开来,“禁忌到不被允许的……”
“没有活过?只是存在?不……不会那样了。那样的过往已经不存在了。”吉良泽优缓缓地摇了摇头,幽深的眼眸里荡漾着的全是幸福的笑意,“风信子,我们可以为了彼此而活——从现在开始我们可以为了彼此而活着。”他双手捧起少女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了一个吻,凝视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让我抱紧你永不分离,就这样不被任何人打扰。就算背弃所有的宿命,就算失去生命,就算这是无赦之罪,我也不会再让你离开。天上地下,死亡与审判,也无法将你我分离!我们……一起走向末途……直到那最后的终点——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纠结吧纠结吧~雷死不管!!)
“我们……一起走向末途……直到那最后的终点?!”风信子愣愣地看着吉良泽优,明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困惑的微光。
这还是那个清冷淡漠的少年么?他居然可以这样毫无保留地将心底的爱意全部说了出来?原来,他是真的爱自己的啊——他用尽生命里的所有爱上了一个什么都不能给予他的神祗。
风信子觉得心骤然被撕裂,蓦地碎开,然后遍是空虚和失落,一片恍惚茫然。她突然挣脱出吉良泽优的怀抱,伸出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绝美的面容上再次闪现出了那种久违的神性光辉,“没有终点,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终点——对于神之存在而言,这一个轮回的湮灭,将还有下一个轮回的重生!这就是神啊,连死掉的权力都无从自主!”她转过了身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苍白的面容浮起了一抹微微的笑意,“优,这样的我……这样的我拿什么来爱你?”
“我又何尝活过呢——在没有遇见你的那些岁月,我也只是存在而已!”吉良泽优隽秀的面容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我独自醒在深渊夜未央,空寂冻结了一室幽光。寂然的眸冰封寒意,折断了梦的翅膀,心到达不了宿命的彼方。尽是水影的深渊,浮世幽茫隔忘川,触目皆是凄凉。我不是天使,却披着一袭虚伪的神之子荣光。幽室隔绝了自由的奢望,在那名为‘自由之堡’的地方,任凭使命湮没了卑微的虚妄。
“风信子,我从未想像过要你付出什么。至少……你已经给了我幸福!只是这一场相遇,我也曾后悔过——因为我不知道,在以后没有我的岁月里,你将如何走着这一条永恒的孤独之路?一想到这里,我真的希望我们从来没有相遇。没有拥有,也就没有失去,那么就不会有痛苦。我不想让你痛苦……不愿让你痛苦……也不能让你痛苦……”他忽然闭上了眼睛,精致柔美的五官微微扭曲,单薄的身子仿佛随时都可以消散于无形,“但是……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轮回里的湮灭与重生,我是我,我又不是我,那禁忌到不被允许的神之真名,承载着存在的所有……血一样的欲念!”往事依稀如风而逝,恍惚中似乎又闪过了那个男子悲伤的面容。
他说,星野……星野,请你……请你一定要幸福。
意识里似乎有惊雷滚过,风信子猛然走上前去抱住了少年单薄的身体,“优,或许我们可以不去想未来如何,只要现在,好不好?”
“那些禁忌到不被允许的……神之存在。”一个冰冷的声音蓦地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前方不远处有个黑衣人缓缓走了过来,一袭宽大的风衣裹着他的身体,大大的风帽低垂着遮挡住大半张脸,只能看到那薄薄的嘴唇弯出一抹诡异的冰冷的笑意,“万亿年的岁月的流逝,星语者大人,为何现在你肯为了这一个凡人放弃混沌因果律,乃至放弃神格以及永恒的生命?!只是为了所谓的爱么?”
“你……你是谁?”吉良泽优和风信子下意识地靠在了一起,“你究竟是什么人?代行者?”
“神之存在星语者,你背弃了宿命;契约之子路西法,你违反了约定!”黑衣人的声音宛如幽灵般缥缈,终焉之地是没有风的,但是他那宽大的袍子却宛如被风吹拂般摇摆飘荡着,“你们,承担着无赦之罪……”
“罪的工价乃是死,按照命定人人皆有一死,死后且有审判。(语出:《圣经·新约·罗马书》)但是——你无权施行审判!”风信子对这个黑衣人的话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所谓的审判,必定是公平的,它不属于神所授意,它不经人手所为,天与神与人,都不可逆,不可躲,不可逃,它不是神,而是种时间的必然性。”
“风信子……”突然手腕上传来无法忽视的灼热感,一阵剧烈的疼痛过后,吉良泽优握着左腕诧异地看着那契约之咒文从手腕上剥离了下来,漂浮在虚空里渐渐实体化,但是那契约咒文并没有随之消失,而是长度陡然增加了很多,如同有生命般向他袭来——片刻后,吉良泽优就已经被咒文形成的锁链捆住了手脚,猛地摔倒在了地上。
“你……!”风信子扑过去抱住了吉良泽优,愤怒地看着那个黑衣人,“你要干什么??!”
“别担心!星语者大人,我不过是想确定一件事而已……”那个人淡淡地说着,走到了他们面前,将手伸向了吉良泽优的脸。
那只手冰冷的如同尸体,在接触到这个黑衣人的手时吉良泽优不禁这样想,下意识地想避开,但是却连一根小指头都动不了,不过那个黑衣人锐利的眼光落在了他的眼睛上也只是停留了片刻,斗篷的风帽遮挡住了他的面容看不分明,只看到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了然的微笑。
“你究竟想干什么?”风信子紧紧抱着怀里的少年,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知道他在忍受着常人所无法忍受的折磨——其实他一直都在忍受着那些非人的折磨却从来缄口不言,想到这里她的心将像撕裂似的,“你……”
吉良泽优似乎想到了什么,感觉有个熟悉的影子在脑海里浮荡,待他想仔细分辨这个黑衣人的面容时,但是倏忽间那黑衣人就已经退出了很远,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极远的前方是一抹微茫的暗红色,在终焉之地纯粹而黏稠的黑暗包围下,一切宛如虚幻。大地猛烈地颤抖了起来,黧黑色的黏液开始逐渐漫溢,随着悠长的咔嚓声连绵响起,在那无形的混沌里有无数巨大的十字架从虚无中慢慢显现……
“他……?”吉良泽优忽然低声喃喃,“他究竟是谁?LOKI??”
“Sinfuldesireisheldinthemind……Proxy'snameaskthedark……Jet-blackdesireisheldinthemind.……Proxy'snameaskthebook……”那个黑衣人突然张开了双臂,宽大的斗篷似乎被空虚里吹来的风鼓起,宛如张开了一双巨大的黑翼,他的身体缓缓地浮了起来,消失在诡异的漩涡里,惟余邪恶的声音萦绕在这即将展开最终审判的终焉之地,“Distortedwishisheldinthemind.……Proxy'snameaskthedark……Bloodstainedwishisheldinthemind.……Proxy'snameaskthebook……”
“孤门队员,请务必前往那个地点,我和瑞生小姐马上就会赶到。”通讯器里沙罗的声音异常的急切,似乎她正遭遇了什么,“孤门队员,不管你现在拥有怎样的力量,我希望你能和我见一面,由我当面给你解释某些隐秘的事情。”
当孤门一辉和莉诺亚赶到撒旦屠杀联合国防暴警员的那个会议室的时候,同时水原沙罗的信息也传递了过来。于是孤门一辉不得不前往沙罗所指定的那个陌生地点,与她会晤。至于那所谓的隐秘事件?不得不说他还是有一定兴趣的。
“距离沙罗女士所指定的地点还有150米,具体位置是在……”孤门一辉抬起了手腕,走廊昏暗的灯光下贝雷格所显示的方位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有去过的陌生地方——事实上TLT-J第一基地梦想天堂的大部分地方他都一无所知,于是他根本不知道水原沙罗特别指定那地点究竟有什么,为什么要求他一定去!“究竟……那里有什么?又或者将要发生什么?”他低头沉吟着,也就根本没有留意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蓝衣少女莉诺亚,更加不知道莉诺亚此时的所思所想。
回环漫长的走廊,就像那亘古的时光,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昏暗中浮动着的微光的纤尘宛如颤粟着的精灵,吟唱着缥缈的遥远时空里的悠扬圣歌……
“RomaRyan……Lifeoflives……Beginningtotheend……Wearealive……Forever……”
这个人是陌生的,不属于她的一个人,然而哪怕是只看到他的背影,莉诺亚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会有种恍然入梦的感觉,仿若前尘往事依稀,她依旧追随的是曾经的那个男子,“是否,我仍旧可以追随在你的身边……”她情不自禁地喃喃而语,“只是,好想希望这一次可以永远……永远……像这样走着……一直走……一直走……不问结果……不问方向……”
“莉诺亚,你……你说你见过我?”走廊里昏暗无比,孤门一辉忽然回过了头看了看这个少女,他的声音很低,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他仰头看着虚空,“怎么会呢?”
莉诺亚凝视着孤门一辉,眼色逐渐得沉重了起来,“有啊……有啊。很多……很多……很多次。”她的声音逐渐低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尽管那渺茫而空寥的记忆片断一直萦绕在他的意识里,可是孤门一辉依旧没有得到什么答案,但是他从莉诺亚幽深的眼神后面看到了一片绚烂无比的光华,但是现在那光华像死亡的恒星一样沉寂了。
这是个谜一样的空间,孤门一辉和莉诺亚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进入这样一个空间里,但是他们仍旧走得很慢,就像在黄昏后悠闲地散步般,诡秘的黑暗的丝丝缕缕的微弱的光让他们有种身在梦幻中的感觉。
那光线是那么的微弱,被黑暗紧紧凝滞在一个狭小的区域内,只能感觉到迷蒙的光晕摇曳飘忽,慢慢地他们的眼神、意识也都恍惚了起来……
那一场湮灭,诸神沉寂,震彻宇宙的大爆炸荡平了曾经的一切,所有的文明都在瞬间化为齑粉,除了一片虚空,什么也没有留下。灾难发生在刹那,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
“星槎——”莉诺亚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忽然猛地抱住了孤门一辉,双手狠命攥着他的衣服,声嘶力竭地大喊,“不——!不要去!不要——!”
“我一定要去!一定要去……”孤门一辉眼底一片茫然,似乎陷入了某种迷离状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必须去做什么,尽管事实上他并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做什么,“一定……一定要去做。那是宿命……”
一个缥缈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她静静地凝视着他的眼睛,明亮的眼眸里全是怜爱与忧伤。她伸出了手轻轻抚mo着他的面颊,绝美的面庞挨近他的脸轻轻摩挲。她的身体在颤抖,几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他听得到她的呢喃细语,“既然你一定要去。那就允许我去实现那个与三圣使的契约,以见证者的身份等待你的重生!”
“莉诺亚?!”孤门一辉喃喃念着这个名字,他扶着怀里这个少女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眼睛喃喃重复着,“莉诺亚!”
丝丝缕缕的微光纠结缠绕着,突然流光停止了幻化,它们聚集在一起,变成了一柄闪耀的光矛,猛地刺向了孤门一辉的头颅,孤门一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但是仍能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光华,它们似乎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阻碍,径直刺入了他的大脑的最深处——那沉睡着的记忆之地!
这一瞬息,他的生命似乎有了某种顿悟,又似经历了一番彻底的洗礼,心中的迷惘与困惑都被荡涤一空,仿佛是获得了某种意义上的新生似的。
孤门一辉一把将眼前的少女拉在了怀里,紧紧拥着她颤抖着的躯体,生怕她再一次消失于黑暗里。他似乎有刻骨铭心的思念想要向她倾诉,多少岁月的孤独想向她倾吐……
昏暗的走廊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似乎从走廊的尽头传了过来,瑞生扶着沙罗跑在前面,后面那些人似乎在追赶她们,但是又似乎有什么忌讳,因而不敢追得太急!
“孤门队员?!”两人刚转过弯,忽然站在了那里,只见孤门一辉抱着那个有翼的少女静默地悬浮在虚空里,空间与时间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是静止的。然而他俩似乎又有某种微妙的感觉,好像那悬浮着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尊神圣的神像。
“沙罗女士,瑞生小姐。交出那件东西,或许我们还有谈判的可能,否则就别怪我们无情了。”脚步声渐渐停了下来,冰冷的声音从走廊的拐弯处传来,“请您三思而行!”
“孤门队员——!”瑞生急切的呼唤着,试图将那悬浮着的人从某种境界里唤醒,“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孤门队员?”追踪者一愣,向着身后一挥手,呼啦一声那些防暴警员立刻从暗落里全都闪现了出来,瞬息将走廊堵住了,“觉醒了?”那个人只是愣愣地看着虚空里的那两个人,喃喃而语,“你觉醒了么?你……终于觉醒了?你觉醒了!”
“沙罗女士。”瑞生转过了身,急切地抓着沙罗的手颤声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们真的无法逃出这里吗?”
“不能逃离又怎样?”水原沙罗微微一笑,她看也没有看那些防暴警员,径直走到了缓缓落地的孤门一辉和莉诺亚面前,将手里的物事塞到了莫名的孤门一辉手里,苍白的唇边绽放出一抹优雅迷人的笑容,“这是松永管理官最后遗留给你们的希望。但是现在的……你……或许是用不到了。不过,我终于得还是按照他的托付将这个交给你……”
孤门一辉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那张卡片,感觉里面的信息仿佛活了似的缓缓流进了他的意识里,在那里幻化成了一片光影迷离。
他的脸上先是一阵迷茫,接着是震惊,然后变成了微笑,一种胜利者的微笑,最后是一丝悲悯。那一丝悲悯,随着他的瞳孔的扩张而无限地扩散……
这个冬季,世界注定沉浸在一种颓丧的萧索里,渐渐地一切都在劫火里化为灰烬,消逝。罪恶置换了光芒,绝望葬埋了抵抗,恐惧湮没了希冀。没有人希求看到光明,没有人渴望还能活着。空寂,除却死亡,世界已是一片空寂……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有无数的异生兽游荡在这个世界,对于死亡与鲜血,人们也早已习以为常。而活着,只是一种等待……一种煎熬……一种折磨……甚至是一种恐惧……
“也许,死亡才是惟一的解脱也说不定呢?”有时候,人们常常对着阴沉沉的天空这样想,那一刻,虚空里似乎真就有某种力量在召唤似的——
“来吧来吧!到这里来!”那诡秘的声音里含着无限的诱惑,“死亡与新生一样庄严。生所能给予的喜、怒、哀、乐,死亡也同样拥有!死亡对于众生公平无欺,没有偏见没有怨恨。而公正——是‘生’所无法给予的!死亡,它不会忽略你的善也不会无视你的罪。来吧!让我,引导你们走向这绝对的平等!!”
“这个世界好静啊……”阳光打在千树怜的脸上,薄白而冷淡。他闭上了眼睛,却依旧无法将这个世界的颓废景象从脑海里抹去——城市里失去了往日的喧闹,空旷寂寥,仿若无人的废弃之城,除却满地横陈的纸屑垃圾,就只有寒风带来远方淡淡的血腥。
千树怜闭上了眼睛,感觉有嘈杂的声音愈来愈近。呼啸的机车队从他的身旁飙过,那些奇装异服的车手肆无忌惮地笑着,似乎在竭尽全身的气力发泄,高速旋转着的车轮碾过垃圾桶,带动车身尖啸着跨过马路的防护栏杆。他们在破坏眼前的一切,而这时也许只有破坏才能证明这空寂的生命还在继续……
“秋天到了树叶也落下……世上的爱情都死了……风正哭着悲伤的眼泪……我的心不再盼望一个新的春天……我的泪和我的悲伤都是没意义的……人都是无心,贪心和邪恶的……爱都死去了……世界已经快要终结了……希望已经毫无意义……”当那队机车手的身影消失在尘土飞扬里,似乎还有断断续续的嘶吼声随风飘来,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歌,而是一种灵魂被无望碾碎的声音,“城市正被铲平……炮弹碎片制造出音乐……草都被人类的血染红……街上到处都是死人……我会再祷告一次……人们都是罪人……上帝……人们都会有错的……”
谁还会记得,再有两天,就是平安夜。人们记得的,只是那早已流传许久的末日预言:没有明天的太阳——都因我众民的罪孽比所多玛的罪还大,所多玛虽然无人加手于他,还是转眼之间被倾覆。(《圣经·旧约·耶利米哀歌》)这个世界,终究也逃脱不了审判,以及处决!!
“我会再祷告一次……人们都是罪人……上帝……人们都会有错的……”千树怜茫然地回过头,继续向着前方走去,他穿着一袭米白色的休闲装,穿行在城市里的高楼林立里看上去有些不太真实,就像冬日苍白日光下蹁跹的一缕风,或者是一抹疏淡的来自于天空的不明投影。
这个世界好静啊,近乎诡异的空寂。千树怜挪动着虚弱的身体蹒跚向着游乐园走去,他的脚步声像是在空中掷着某种毫无意义的回响。一下,两下,三下……单调的脚步声在呼啸的寒风里却诡异地清晰。一下,两下,三下……
他不思想自己的结局,所以非常的败落,无人安慰他!(《圣经·旧约·耶利米哀歌》)他觉得自己的心也空荡荡的,事实上自从在遗忘之岛归来后,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具空壳——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圣经·旧约·传道书》)
轻轻推开游乐园紧闭着的门,立时就有一股冷冽的寒风挟卷着枯叶尘沙扑面而来,他本能地伸出手臂挡住了眼睛。慢慢向前走了过去,沿着熟悉无比的道路走到了游乐园制作以及出售食品的房子前。
苍白的手抚mo过每一件熟悉的物事,那曾经的记忆也如潮水般涌进了他空虚的脑海——与尾白高志的每一次愉快的争吵,与孩子们的笑闹以及飘荡在空中的各式各样的动物气球,与瑞生的第一次相遇……甚至是那次星空下的聚餐!往事是那么的美好,却也是那么的遥远,仿佛那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故事,恍如梦幻。
黏连的感觉,这是什么?千树怜忽然低下了头,刺目的红,这是什么?意识一片恍惚,那片红逐渐泛滥,幻化成血的海洋想要吞没他。
“血?针巢先生?针巢先生!”千树怜猛然推开了虚掩着的门,看清楚里面情形的那一瞬间,单薄的躯体沿着门框缓缓滑倒在地——针巢直市倒在血泊之中,胸前白骨森森,心肺已经不见了,散乱的衣服被血染得猩红,他的神色却是极度的安详,仿佛只是在沉睡一般……
“那力量……再次觉醒了。”千树怜茫然地看着虚空,琥珀色的眼眸里渐渐凝聚起了微微的幽光,心底的惊惧已经被瞬间涌起的平静的悲怆所淹没,他淡淡地笑了笑,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背轻声说,“真木san,姬矢san,原来适能者终究逃脱不了这力量所赋予的使命。你们……”
如果邪恶强于正义,那么即便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将其封印——换作自己也会这么做吧。
千树怜仰首看着虚空,触目处是那流溢着恐怖死亡之力的巨大漩涡,死亡的力量如此强大,自己终究还是要走向他们的路途吧。
海本老师……天道君……叶月小姐……,时间的彼岸,你们是否能看到这一切呢?千树怜缓缓站起了身,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无比释然的笑容——仿佛所有笼罩在心头的哀伤与阴霾都在瞬间一扫而光,这样的生命,如果就这样终结,也未尝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呢。
啪嗒……啪嗒……远处似乎传来了轻微的声音,像是人的脚步声,随着他的心跳声渐渐回旋成一种有规律的律动。啪嗒……啪嗒……
千树怜向着声音的来源——那片小树林走去。太阳已经渐渐西斜,绚丽的流光涂抹在萧疏的林木上,被枝桠分裂成无数斑驳的光斑,并且因为寒风的缘故而变幻着形状,宛如一张张狰狞而笑的妖魔之脸。
林中的小道上,伴随着阴影的延伸,有一个人缓缓地走了过来——那个人低垂着脸,又是背着斜阳的微光,根本无法辨别清楚他面目。那个人始终没有抬头,就那么不紧不慢,不缓不急地走着,走到距离千树怜约有5、6米远的地方站住了,他笑了,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低垂着的脸也缓缓地抬了起来。
“尾白君?!”千树怜猛地倒退了一步,苍白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你……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他感觉不到对面那个少年的气息,尾白高志脸上那莫名的笑也是机械式的没有丝毫感情,空气中除却冰冷就还是冰冷。此时,天空中乌云翻滚,遮天蔽地,千树怜抬头仰望天空,喃喃自语,“我明白了。你不是尾白君,你……你是……针巢先生就是被你……”
话音未落,突然一道闪电从虚空里划过,黑色的幽光闪烁在了尾白高志的眼眸深深处,他的四肢微微抽搐了一下,慢慢闭上了眼又缓缓睁开,表情木然而冰冷。只见尾白高志的身体逐渐膨胀了起来,脸上的皮肉及衣服皆破裂碎散。露出了没有内脏的空洞体腔,一团黑色的雾状体盘绕在他的身体里,旋转着幻化出百千姿态,宛如择人而噬的妖魔。
寒风呼啸,尾白高志的毛发皮肉尽皆脱落,瞬间化为虚无。最后剩余的骨架迅速被风吹散、吹化,逐渐萎缩。惟余那一团虚影——黑色的魔影似乎得到了新的力量,嚎叫着、挣扎着,逐渐实体化……
“Deitroyey!”千树怜幽暗的眼眸里郁积起无尽的伤悲,往事依稀,却再也寻不到了那个热血少年的熟悉气息,也再也寻不到那些记忆里的欢声笑语。
为什么?为什么这命运就是注定失去!澄澈的眼眸已是泪水模糊,千树怜的手颤抖在那里,想要抓住什么,然而除却冰冷就只有虚无。
起风了,随风摇落晶莹的六出之花,恍惚折射出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猜测不透的世人的yu望,不断走向堕落的都市……
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永恒,一切都像水晶玻璃上倒映的幻影,随时都会消失不见,走向茫茫不可知的未来,到哪里都是湮灭,到哪里都是哀伤,宿命注定没有结局。空寂、殇落,一幕幕时光宛如静静的流水淌过,不可抑制的哀与痛渐渐侵染这个憔悴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尾白君……”千树怜喃喃呼唤着,“你醒过来啊,醒过来……”
“怜?怜!你不能那么做!怜!”随着喊声一个人从千树怜的身后冲了过,他拦腰抱起了千树怜以最快的速度闪到了一旁。
紧接着就响起了几声急促的枪声,数团幽蓝色光团没入了那团混沌虚影里。混沌虚影在空中颤了颤,就瞬息消失了。
“怜?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撒旦摇着眼前这个少年的肩膀大声吼着,“你知不知道你这自己在做什么?你……”
“撒旦,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辉残照,寒冷的风吹动着少年凌乱的柔软发丝,千树怜依旧微笑着摇头,他掰开了撒旦的双手,一步一步地后退,“你们每个人都说我是这个世界惟一的天使。可是你们没有一个人真正感受到这种悲哀——在不真实的世界里,被摆上神坛的天使,假得不会实现任何祈求!我不要做这样的天使。”
“怜?你……你说……你说什么?”撒旦蓦地怔住了,仿佛不认识这个少年似的。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说自己是被摆上神坛的天使,假得不会实现任何祈求!他是在怎样的情绪下,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样……绝望的话!
“不是吗?我什么也做不了……”千树怜的身体在寒风里瑟缩着,就像一只被遗弃的脏兮兮的玩偶般毫无生气,他琥珀色的眼眸映出的是一片深红绚烂、无数诡异的肉芽在啮嗜哀嚎的人——那是和他一样的普罗米修斯之子,那场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我的面前却什么也做不了。为什么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我的面前却什么也做不了?为什么你们都说我是惟一的天使?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啊……我想救赎的,我想守护的,都渐渐地不复存在!”千树怜摇着头,寒风里恍惚有一滴晶莹从他的眼角悄然滑落,他蓦地抬起了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他似乎能感觉到那巨大的漩涡里流溢着的恐怖力量正企图吞蚀他的灵魂,“所以,如果当我能做什么的话,那我一定得去做!一定要去做!一定要做到!!!”
“阿怜,你……你真的觉得那样做就是你的使命吗?”撒旦握着枪的手都因心底莫名的愤怒而颤抖着——他明白怜的意愿,但是他却不希望怜牺牲自己救赎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罪恶的世界,更不希望让联合国那些人如愿甚至有喘息的机会缔造新的罪恶,他沉声说,“你真的决定了?”
“使命?撒旦,这就是命运赋予的使命。谁也逃脱不了!”千树怜微微一笑,琥珀色的眼眸里荡漾着平静到寂然的幽光,“是的。使命……”
“使命?普罗米修斯之子的使命?”撒旦突然猛地上前,狠命攥着少年肩膀上的衣服,苍白的手上青筋暴起,他冷笑着,“这见鬼的使命根本不需要你去履行!这个世界不值得你去救赎!你明白么?!阿怜,你想要实现的意愿,只会给那些人更多的机会缔造新的罪恶!”
“不是普罗米修斯之子的使命,是光所赋予的宿命,远古的神圣契约——不是为了这个世界而存在,不是为了救赎而履行,而是为了宿命而存在,为了存在而履行。”千树怜微笑着,苍白的面容在夕阳的血色余晖里散发出诡异的光芒,“撒旦,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话。但是现在你也应该明白一件事,”千树怜微微侧了侧脸,幽深的眼眸里闪现出了一抹清冷的暗光,仿佛在嘲弄什么似的,“我想要救赎的,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呢!呵呵……我也有这样自私的时候呢。”
“你……你说什么?!你想救赎的不是这个世界?那你想救赎的是……难道……”撒旦此时终于明白了,完全的、彻底的明白了,他猛地放开了少年,双手抱住了头,似乎正忍受着莫大的痛楚,“你是为了那个人!原来他们……他们……”
“优……”夕阳的余晖里,阴云低垂,暗淡地看不清楚这个少年的神情,他的侧影单薄得宛如一张剪纸,只有寒风里摇摆着的碎发才使得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点儿渺茫的生之柔软,“优,我现在只想为了你去实现什么呢,你可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惟有你才是我的宿命……”
“Whocantellmeifwehaveheaven……whocansaythewayitshouldbe……Moonlightholly……theSapphoComet……”风从高空划过,挟卷着浓浓的黑云层层堆积,遥远的天际似乎有歌声缥缈,宛如来自于隔世的哀歌,“Angel‘stearsbelowatree……”
“点178,千树怜已在安全范围内,目标逃逸。和仓队长,注意空中戒严。”一旁的利卫旦突然对着通讯器低声说,“小心!这种可怖力量……”
“了解。”通讯器里传来和仓队长不温不火的声音——对于刚才撒旦屠戮联合国特别防卫队队员的事,激起了他很大的反感,但是为了解救千树怜他依旧没有说什么。然而反感终究是反感,言语间还是带上了这样的情绪,“那你们打算下步如何?带着怜返回么?”
这时,大地轰然一声剧震,泥土、冰雪犹如暴雨般冲天激射,地底钻出了几只诡异的怪物——它们像蜥蜴一般,浑身闪烁着绿色的光芒,剪刀般开叉的舌头吞吞吐吐,不停地滴着恶心的黏液。锋利的爪子在虚空里晃动着,渐渐向诸人围拢了过来。
“攻击!”利卫旦顺手关闭了通讯器沉声说。
诸人尚未开始攻,然而四周倏地一静,空气仿佛凝固,突然又像暴风般涌动了起来,淡白色的光芒像惊涛骇浪一般,在虚空中滚滚炸开。
那些怪物陡然停在了原地,嗜血的眼睛凝望着虚空的某一处,淡白的光芒不断从那里涌出,带着所向披靡的力量,向着它们席卷而至。(莉诺亚技能名称:WishingStar,感谢月亲!感谢FF8!)
那群怪物猛然张开了大口,喷出了绿色的烟雾。轰得一声,白光和绿雾撞击在了一起,发出了一连串的巨响。瞬息间白色幽光再度席卷,那群怪物嘶叫着不住地后退,丑陋的躯体在白色光芒的冲击下逐渐失去了力量,紧接猛然爆裂,化作无数星星点点的光屑消失于无形。
“发生什么了?”撒旦顺手将千树怜拉在身后,手持光子枪打量着四周。
“来自于星辰彼岸的神圣力量,”千树怜抬起了头看着昏暗的天空,神色里带着微微的惊异,“白鸟星云的使者!!”
“神的代理人……”虚空一颤,淡白色的光华旋转着,一个有着薄纱般双翼的少女从光芒漩涡里走了出来,她微笑着看着诸人,“我奉神的命令前来,请不必惊讶。”
“孤门?”千树怜低头一笑,眸底闪现出了无限深沉的巨大悲哀,“如果天空不存在了,星星将在哪里发光呢?既然神圣使者已经出现,看来,你还是觉醒了,觉醒为……神!你觉醒了?你居然觉醒了——在这个时候觉醒了!”
“我奉神的命令保护你们。”莉诺亚双臂互叠交叉放在肩头,幽淡的白色微光笼罩在她身体周围,她绝美的面容上挂着一抹赧然而略带担忧的微笑,“所以现在你们是绝对安全的,而且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伤害你们。”
“很好!莉诺亚,他们的安全我就拜托你了。”正快步而行的孤门一辉突然停下了脚步,仰首看着虚空,与莉诺亚交换着意识,“无论如何,先带着他们快点离开那里。剩下的事情……就交由我来处理了。不必担心,莉诺亚,莉诺亚——,听我的。带他们离开这里。”
黄昏时分,苍白的日光愈发地薄淡了起来,斜阳低挂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上,像一团淡淡的火焰,紫红色的晚霞忽明忽暗,在夕辉的映照下闪现出了光怪陆离的幻彩。
“好美的夕阳……已经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这样的景致了呢?”斑斓的光华透映在孤门一辉的身上,宛如给他披上了一袭神圣战衣,他叹息了一声,低头看着手里的进化信赖者,喃喃自语“但是我,注定要去履行使命,因为这是远古的神圣契约。怕是永远也不能再看这夕阳了……”
一声巨吼响彻半空,前方出现了一团黑色的漩涡,一个巨大的怪物从漩涡里落了出来。恰恰挡在了孤门的面前——那是一只巨大的蜘蛛型的怪物,浑身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绿色绒毛,八根长足五彩斑斓,恶心地挥舞着,足部尖锐的倒钩闪烁着碧绿的寒光。
可是孤门一辉什么也看不见。隔断了他视线的是漫天的沙尘。任是夕阳残照,林立的娱乐用具,萧疏的树林;一切都不复存在,就连他自己行走时摇荡出去的手臂似乎也消失在一片迷茫之中看不清楚了,只有两点赤红在前方闪烁。
尘沙弥漫里,那个怪物盯着孤门一辉,通红的眼睛里透出嗜血的光芒,两排獠牙裸露在嘴外,不时有一些黏稠的液体流出,滴在地上,立刻就咝咝地冒起青烟,显然有很强的腐蚀性。
“来了么?卡特尼雅,邪恶的使者!”孤门一辉下意识地举起了进化信赖者,一道银色的光束射了出来,击向了卡特尼雅的头颅。(卡特尼雅:见第23话《暗战》!)
卡特尼雅丑陋的躯体晃了一晃,八足挥舞着带动了漫天的沙石尘土冲了过来。
砰得一声,空气中仿佛布下了一层透明的墙。卡特尼雅的身体猛然倒飞了出去,银色光芒再度闪耀而出,化出千万条闪电游走在它的躯体之内。
卡特尼雅发出尖锐的怪叫,丑陋的躯体抖动着,倏地化成一缕缕的绿色烟雾,袅袅消失。
“神圣的力量。看来你还是觉醒了。”虚空里传来一个男子羁傲的笑声,“孤门一辉,无数人的祭献终于让你觉醒了。但是,你不觉得代价太大了么?”
“石崛队员?扎基!”孤门一辉蓦然转身,只见踏着夕阳的微光,一袭黑色风衣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他惊疑地看着石崛光彦,“那日离开了遗忘之岛以后你究竟去了哪里?”
石崛光彦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一侧身,左手的指尖忽然闪过一团光亮,燃烧的炽热似乎扑面而来,孤门一辉本能地退步避开。
奇怪的是,空旷寒冷的荒野竟然在这一瞬间酷热了起来,阴暗的天之帷幕逐渐被晕染成了耀眼的赤红。仿佛想到了什么,孤门一辉惊恐地盯着在扎基的指尖上燃烧跳跃着一小簇火焰,幽雅清爽的碧青色,却散发出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
“孤门队员,不,诺亚,你认识这火焰吗?”石崛光彦凝视着自己指尖上的火焰,慢慢将它举向虚空,宛如举起了某种神圣图腾。
“宇宙之源,第四枚青石!”孤门一辉下意识地说,“扎基,你居然……能……怎么可能……”
“我么?!既然你记得这火焰,也还应该记得另外一件事吧?”石崛光彦将手里的光焰递在孤门一辉的面前,似笑非笑地说,“那些人应该告诉过你的,不是吗?”
“扎基拥有能克服任何引力作用的力量,而且可以将一切力量化为自己的能量。”孤门一辉忽然想起了海本隼人曾经似乎这样说过——是否他也能融合宇宙之源的力量???他盯着石崛光彦手上的那一小簇火焰,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从宇宙归来的黑暗战士究竟是什么意思,也不清楚他要做什么。
沉默……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默默地点头——以示意自己知道他所说的那件事究竟是指什么。
静。死一般的静。
石崛光彦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孤门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他——他的面容宛如天使与恶魔的完美融合,凌驾于一切的高贵。瘦削的面颊是毫无血色的苍白,却不是病态的憔悴,而是一种绝世的孤高冷傲。他的嘴唇很薄,每当那些似是而非的残酷恶意的话从齿间一字字迸出,唇角总是向上微翘,勾勒出一抹冰冷的笑。
“你……你要如何?!”孤门一辉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羁傲的黑暗战士,依旧无法从他的神情话语里猜测出什么。
“我不如何。”石崛光彦收回了手,那抹光焰倏忽隐匿无踪,他整了整风衣微笑着说,“我只想问你将要如何?不过,你的回答并不是那么重要。”随即他的身形就消失在一团黑色混沌里。
天空中似乎有一抹虚影扭曲变幻着,乌云渐渐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遮蔽了太阳,狂风呼啸着卷起漫天的尘沙落雪,天地间顿时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清楚。绿色的诡光从虚空那巨大的混沌里旋转而出,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而下,渐渐凝定成了一个巨大的身形——Deitroyey。它的手在虚空中缓缓划过,荡起一股猛烈的气流漩涡,那架摩天轮在这巨力的旋涡搅动下猛烈摇晃着。
“Deitroyey……”银色光芒陡然一亮,携带巨大的力量冲天而起,引发了无数的闪电霹雳,撕裂乌云,轰开重重阻碍,将宇宙间最强大的力量毫无保留的尽情倾泻,银色的熟悉身影利剑般割裂了黑暗的天幕,银翼傲然。
“诺亚……”Deitroyey身形一顿,伸出了手,一道碧绿光束倏地射向了诺亚的胸口。
诺亚身形未稳,不由得倒退了几步,才勉力站住。双翼间有无数闪电激射而出,形成了一张致密的光网向着Deitroyey笼罩了过去。(黑历史技能:NOA·Thunderbolt)
就在这时,虚空里似乎有微光一闪,光芒的涟漪里三架战机急速而至——正是NR诸人,他们也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击。
Deitroyey伸出了一只手,像是要抵抗什么一样,在他的身前张开了五指。时间似乎静止了那么一瞬间,突然!他的手一翻,顿时狂风大作,几股飞速旋转着的巨大龙卷风出现在诺亚面前,一直席卷过来!强大的气流旋涡使得诺亚站立不稳,而那气流旋涡中所附带着的巨大能量则让他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如同飘浮在风中的落叶!
而切斯特战机则打着旋儿直直地坠了下去,砰地落在了地上,燃起了熊熊烈火。
诺亚身体一震,回身看着Deitroyey……
“真的……就这样旁观么?”西条风看着海本莉香和石崛光彦,苍白的脸上有掩饰不了的惊慌和担忧,“孤门队员他……”
石崛光彦缓缓抬起头,仰望着漆黑的天空,在他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里,完全没有一点阴影,就是在激烈战斗中的诺亚和Deitroyey也无法在他眼中留下一点痕迹,在这双眼中有的,只是一大片忽明忽暗的绚烂无比的光华,这绚烂无比的光华若是放慢千万倍的话,就是无数世界的生灭过程——宇宙之源青石赋予了他一种全新的力量。
“你以为,现在谁还能帮得了他么?”海本莉香猛然向着虚空伸出了手,青色的幽光一闪,Gungnir宛如流星般激射而出,刺穿了虚空里尚未显现出形体的异生兽,“你以为,只有Deitroyey么?卡麦尔,你抬头看看,有多少异生兽意欲趁机袭击这个世界?我们……”她转头看着西条风,冷笑着,“已经无暇再去帮助那个人!”
“不去帮他?如果不封印Deitroyey,任何存在都将步入湮灭。”西条风看着那些即将撕裂结界的异生兽淡淡地说,“我们会湮灭,这些异生兽会湮灭——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那么所谓的战斗,所谓的守护就没有丝毫意义!!”
“你说得对!”海本莉香微微一笑,语音怪怪地,“不封印Deitroyey,无论做什么最终的结局都是湮灭!谁也逃脱不了!卡麦尔,也惟有湮灭才能重生,不是吗?”
“你依旧在等待那个人的出现么?”西条风突然语音一冷,似笑非笑地说,“我记得你曾经信誓旦旦的说在那个人出现前你不会为这个世界做任何事。你在等待谁?海本隼人??”
“西条风,原来你也有如此刻薄的时候啊。”海本莉香的瞳孔蓦地一缩,有一丝受伤的愤怒一闪流逝,嘴角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如果……呃,也许你比我更值得期待那个人的出现呢……”
“哪个人?”
“我要使他们有合一的心,也要将新灵放在他们的里面,又从他们肉体中除掉石心,赐给他们肉心。使他们顺从我的律例,谨守遵行我的典章。他们要做我的子民,我要做他们的神。”海本莉香的嘴角依旧挂着微微的笑,隐约还有种报复性的快感,“你真的还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么?”
“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悄然间,海本莉香的几根头发忽然飘了起来,然后断成了数截,她仰头望向天空,寻找着那可怕而未知的敌人。然而迎接她的是无数破碎的肢体和断裂的肉翼!那是异生兽的身躯和肉翼!
原来,就在海本莉香都抬头的这短短瞬间,围拢在那混沌漩涡出口的无数异生兽居然被人斩杀殆尽。
“来了……”在漫天的肢体碎片中,惟有石崛光彦屹立,不动如山。那些当头洒下的血肉残翼,一旦进入他周围一个无形的区域,就会消失无踪,他伸手指着虚空的某处,淡然而笑,“她也来了。”
海本莉香凝望着空中那徐徐下落、风仪无双的女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才缓缓地道:“白鸟星云的使者,你怎么来了?”
莉诺亚那飘扬的黑发已然凌乱,背后双翼的光辉也不复以往,甚至于那冰腻晶莹的颈中还有数道尚未平复的伤痕。BoosterEdge那巨大刃锋上尚存数个缺口,而金色的血,正缓缓地顺着那握刃的纤纤五指滴下。
她虽然精致美丽得似乎能够被稍大些的风给吹得粉碎,可是那一斩之威,直可以让天地风云为之变色,这才能将所有的异生兽在尚未穿过结界时斩杀!只有那双黑色的瞳,依然宁定如昔,她淡淡地道:“我又如何能不来?”
“白鸟星云的使者,宿命使得你即将见证轮回的一幕……”石崛光彦犀利的目光落在了少女的身上,“你说,我们要何去何从?”
“很重要么?扎基大人……”莉诺亚微笑着飘浮到石崛光彦的面前,那双深黑色的幽暗眼眸宛如黑洞般在石崛的瞳孔里无限扩大,“你不是早就选择了自己的未来了么。那么我的回答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石崛光彦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将这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少女推开,然而触手处瞬息一片空无,目光所及已经找不到了那个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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