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奈克瑟斯续集惑 > OVA/飞鸟/第三话

?怜从睡梦里醒过来的时候,才发觉整个教室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了。他抬眼望着窗外,只见夕阳的余辉映红了高天的流云,温暖着整个晴空,给万物涂上一层美丽的玫瑰色彩。

  遥远天际,暮霞在天边席卷了出一片近乎绝望的沉沉绚光,那种唯美在光与影的重叠和分离中,淡却了声与色,惟馀一抹暗殇,萦绕不休,纠缠不清……

  “睡得好舒服啊……”他伸了个懒腰,愣了那么一会儿,蓦地不由得又翻起了白眼,转过了身瞪着光洁的书桌忍不住气闷地哼哼,却没有发觉自己的书本和笔记都不见了,“都走了?不讲义气,也没有人叫醒我!!”这时他发觉有东西在腰部顶自己,伸手去摸,摸到了书脊,拿上来看,瞬息间他的眼睛瞪得比什么都圆,那竟然是……竟然是他的笔记本!!

  他那本涂抹得一塌糊涂的笔记本的封面泛过淡红的光,折射在坐他后面的那个少年脸上,淡淡然。那个少年是……优。

  “睡醒了么?”优的声音带着一丝暖暖的气息,幽深的眼眸里轻晕着一抹忍不住的笑意,“喏……你的笔记本,还给你。”

  “啊?优酱也来了么?”怜随意地翻着自己的笔记本,看到最后优记录的那些教授讲解的东西——优的字很娟秀很清爽,但是怜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最后一页上,那里写着的不是泰戈尔的《飞鸟集》里的任何一首诗,而是拜伦的那首著名的《普罗米修斯》,他的神情瞬间变了变,又恢复了那种习惯性的微笑,“优真的很温柔哦……帮我抄笔记。”怜不动声色地合上了笔记本,“呐?真是没有想到呢。我以为优酱不会到这种地方来了,说实话,我也不想来啊,教授都很烦人哦。”

  “偶尔……也还是会听一些的。”优的声音莫名的空洞,仿佛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回响,他低下了头,“很多时候……他们都认为我明白那些所谓的理论与技术,其实他不知道明白和知道是不同的……而我,也并非他们想像的那样懂得那些东西……”

  说这些话的时候优一直低垂着脸,有风从窗外掠过,他额际的柔发飘荡出一抹幽影,很自然地遮挡住了眼底流露出的那种不能自控时的灵魂的真实颤抖……他不是不需要所有,不是没有希求,很多时候总有些感受不能自控,而习惯留着这样散碎的覆额刘海儿,是不是也是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抑或者说自我封闭的方法?渐渐地,苍白的灵魂无人能看得透,也就使得他的外表冷静依旧。

  “回家……呃?回去么?”优仿佛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只好轻轻地说,“一起回去么?”

  “嗯!是回家啊……”怜似乎很高兴,琥珀色的眼眸闪起了晶亮的光,笑得弯成了两弯小月亮,“优酱说得没有错啊。为什么要改口呢?走啦走啦……”他胡乱地把笔记本课本等抱在怀里,还不忘记拉住优的手,拖着优向外走。

  第三话·真我

  优被怜拖着一直走出了教学楼,当然,他再一次接受到了那个警卫的注目礼,也看到了那个警员眼里堆积出了无限困惑与惊诧。似乎,他再也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无动于衷,胸口那种憋闷使得他几乎窒息。

  那些人……那些人不认为他是人呢,不想让他有一个人所拥有的一切呢。像这样已经让他们如此惊诧,如果……如果他哭泣,那些人大概会觉得是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了吧?

  他吉良泽优,真的不是人么?真的不需要所有么?究竟是他把自己活得不像人,还是那些人不认为他是人,渐渐地他也遗忘了自己是人?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他才不是人!

  怜和优并排走在返回公寓的小路上。如血的残阳照耀下,枫树,还有红叶,形成一道凄美的风景。优有些精神恍惚,看着那些枫叶一蓬蓬如火如荼地尽情绽放娇艳,不知道怎的,这样别具一格的触目惊心,越是盛大的繁华,却越是能感觉出转瞬即逝的恐惧。

  就像怜虽然依旧紧紧握着他的手,他却觉得怜正渐渐地远离他……渐渐地从他的生命里消逝……这种感觉,是如此地强烈。

  “为什么不进去呢?您所在意的那个人……我也很有兴趣呢?呐?真的不进去么?”恍惚间那个神秘少女的声音又回荡在了优的耳畔,如毒蛇般啮噬着他早已经支离破碎的心。

  不是没有恐惧,是从来没有得到过,根本无从感觉失去的恐惧。但是当他真正离这个少年如此之近的时候,他刚刚知道自己会恐惧的时候,那恐惧已宛如高山累叠,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讨厌呢?讨厌这样的自己!这是自己么?

  怜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优的心思,他微微侧了侧脸,凝望着优精致柔美的面容——一柔顺的碎发随着微风轻拂着,他白皙的面容在如血余晖的笼罩下闪烁着淡淡的白玉般的细腻光泽。

  怜呆了呆,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步子就落在了后面。而优没有看见似的,按照原来的节奏继续向前走。间隔两步,怜看着优,他的背影依旧很好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优都是一个完美到无懈可击的人,也只是一个活在自我世界里的人——他周身氤氲着的那种冰冷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畏惧着。

  “不要嘛!”怜忽然一下蹿到了优的前面,少年精致的面容在夕阳的余晖里闪烁着光辉,宛如跌落凡间的天使,干净得不沾染一丝尘世烟火,他笑着说“优酱……我不要就这样回家的啦!”

  “嗯?”稀薄的红霞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将微凉的光斑斑点点的洒落在优的身上,温柔的游离着,他下意识地问道,“那……你要去哪里?”

  “呐?优酱,我们去约会好不好?”怜眨了眨眼,也不待优是否已经答应,上前抓住优的手拖着就走,“不许拒绝……不能拒绝……我可是想了很久很久很久了哦!”

  “我知道!”优笑得淡淡然,在这个少年面前他无法不笑,也无法去想些什么,只是很简单地……很简单地想笑而已。他眼眸里似乎还有忍不住的笑意漫溢开来,“你的确是想了很久,大概做梦时也还是在想的吧?”

  “优酱,你说什么?”怜扭过了头,苍白得面颊渲染了夕阳的血色,隐约浮现出了醉酒般的酡红,他忙不迭地松开了优的手,赌气地噘嘴坐在了林阴路的长椅上,“读心术么?优酱,你做得太过分了。我……我……”他似乎感觉到了无限的委屈,终于扭过了头哼了一声,“再也不理你了。”

  “你……那个……”优愣愣地站在那里,习惯了沉默的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但是他却还是结结巴巴地辩解道,“我怎么可能……真的没有……也不会用读心术!”

  “真的。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怜微微扭过了头,偷偷瞥了一眼手足无措的优,还不待优发觉又立刻把头扭向一旁,正眼看也不看他,琥珀色的眼眸里掠过一抹促狭笑意,“骗人!我才不信呢……”

  “是么?原来……是这样子啊?”优也笑了,那微笑不只是表情,也是一种感情。那种感情是容忍,还是宠溺,他不是很清楚,但是也没有必要很清楚。只是他不是没有察觉怜的小动作,不是还不懂得他的小性子,而是……想纵容一下吧?嗯?只是想纵容这个少年呢!

  “路西法大人……”那个少女的声音倏忽响起,“嘿嘿……”

  “啊?”优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背后一股大力猛地推了自己一把,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倒向了抱膝坐在长椅上的怜。

  “喂喂喂……”怜根本来不急躲闪,事实上他也不会躲闪,否则优可是会和这硬硬的长椅来个亲密接触的,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是他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姿势来抱住优,优就已经压在了他了身上,“唔……”他含混着,却只能发出模糊的单音“嗯?”

  冰凉润泽的感觉……是什么覆盖在了他的唇上?怜有些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发觉自己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有那双眼睛,近在咫尺,有薄淡的光泽流溢着,却宛如深潭,带着某种秘魔般的力量,吸引着他的灵魂向着最深处坠落。他觉得脑似乎有什么轰然爆发,那种震颤使得他失去了意识,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了

  只有坠落……坠落……一直坠落……

  这样的温软?优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两人现在这种情形究竟有多么暧mei。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潜意识里想进一步感觉这种温软,也许仅仅是本能,他轻轻吮吸了一下,仿佛依旧没有满足,又吮吸了一下。终究……还是不满足么?

  这样的温软啊……也许一生都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接触?优颤抖着唇,微微张了张嘴,趁着怜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轻轻咬住了怜的唇,迟疑了一下,终于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诶?好痛!”怜猛然推开了优,原本晕染着一抹酡红的面颊现在泛起了诡异的潮红,仿佛既是羞愧也是恼怒,红润的唇上依旧残留着一排牙印,被咬的地方甚至隐隐约约地渗出了丝丝血迹“讨厌啦,讨厌死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用力咬!好痛……你知不知道?真的好痛哦!谁让你咬了……谁让你咬了……”

  “那……你也咬我好不好?”优微微一笑,他挪动着身体渐渐靠近怜,将怜逼在了长椅之上,没有一点后退的余地,一贯幽深的眼眸里闪烁着某种急切的渴望,“怜……”

  “你……”怜似乎有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白衣少年了,他猛然站起了身,越过长椅的椅背跳到了铺满落叶的地上,“你……你不是优。不是……”

  “这是惩罚啊!怜……我对你的惩罚!”优似笑非笑地说,一袭白衣渲染上了夕阳的血色,散发出一种诡秘的阴冷气息,“以冰唇非人之血液涂饰于彼此的印记才能永不磨灭。”

  “你……你……”怜似乎真的被吓到了,他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只好转身跑开,看也没有再看他一眼,“你……不是优。不是我的……优。”

  “怜……我不能……不能,可是我真的无法承担失去你……”看着怜的背影消失在不远处的小树林,优的笑瞬息间敛尽,眸中渐渐有细微的光泽闪闪烁烁,如粼粼细波,“来访者,这下你满意了么?”

  “嘿嘿……这是路西法大人您自己做的,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哦,”紫衣少女的身形掠向了与怜相反的方向,可是她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优的意识里,“所谓的满意不满意又从何说起呢?不过……您也知道,他还是会回来的,回到您的身边,不是么?他的心与魂都是柔软的,而您不同呢。您有种温柔的残酷……可以做得到决绝,当然,是在未来的某一天,而不是现在!”

  “温柔的……残酷么?”夕阳的如血余晖里,优笑的一脸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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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谈室。

  海本隼人和萨卡尔中间隔着会议桌,静静地坐着。室内没有开灯,而是浮荡着一种飘曳的蓝光,在整个室内微漾,深邃幽蓝如海底。

  “那个人……他只是缩在壳里,躲在角落,但不是代表不需要所有,而是没有人想要给予过他什么。他……并不是想像中的那样理性与淡漠。他的渴求,很简单很一般——不是人的也终究还是人,他所需要的只是一种理解,抑或者是认可,而不是疏离,也不是敬畏,更不是恐惧——但是却从来没有人意识这一点,也没有人敢接近他。其实,一个微笑,甚至是以心说出的只言片语,就可以彻底瓦解他固执坚守的内心世界。”海本隼人弯起手指,下意识地一下一下敲击着桌子,“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可以给予他什么,也只有那个神弃之子。当然,我这么做的用意管理官大人也很清楚,不是吗?”

  “你好像很了解那个人?”萨卡尔不易察觉地一笑,事实上他已经感觉到了那个人的微妙变化。就在他从科罗拉多州回来的当天,亲耳听到那个少年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就已经感觉到了那个少年的变化——那个少年并不是无懈可击,“但是,那个人,真的可以被你所掌控么?”

  “算不上了解。”海本隼人轻轻一笑,嘴角却流露出一丝嘲弄,“管理官大人,您不了解他,是因为您是一个人。而我……算不上是。呃?或许我不用解释您已经明白这其中的缘由。”说到底,在别人的眼里,他海本隼人也不过是一个怪物而已。人,总是恐惧群体共性之外的存在。而他,一个A级超能力者,在其他人眼里,也和那些普罗米修斯之子没有什么太大差别,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一点,他微微一笑,“但是有一点你不知道,没有人可以掌控那个人!!即使他已不再是无懈可击,即使我给他造就了那样的弱点。”

  “那么,如果可以牵制那个人,你还想做什么?”萨卡尔依旧不动声色地笑着,仿佛等待着一场好戏的开场,“看来你也已经知道总部对日本问题的解决方法了,是吗?的确,没有人比那个人更适合……”

  “M80超新星的爆发,来访者的用意和目的,以及他们对人类的态度和看法,这一切都是经由我的转述而知道的,你以为总部的那些高官就没有怀疑过么?你以为那些高官完全相信这一切么?”海本隼人忽然转移了话题,“他们根本不会完全相信!能和来访者直接沟通的是我,而不是那些高官。”

  “那又如何?”萨卡尔继续微笑着,合上了摊在会议桌上的文件,他不是没有听出海本隼人话中隐藏的意思,而是避开了回答的契机,“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关系。总部不还是得按照他们的预言书来解决现有的这一堆问题么。”

  “看来你并不打算告诉我真相。”海本隼人的眼里掠过了一抹失望的微光,“关于普罗米修斯计划Ⅰ和普罗米修斯计划,究竟‘不存在档案’里隐匿着什么?”

  “海本教授,你这是在向总部示威!”萨卡尔一挑眉,眸中冰封寒意,嘴角却弯出了一抹笑容,“真是想不到啊,你竟然开出了这样的交换筹码——你用可以与来访者沟通为筹码,想要胁迫总部对你坦白‘不存在档案’。难道你以为没有了你这样的交信者,总部就不能和来访者沟通了么?”

  “你……”海本隼人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宛如煮熟的大虾,他双手握紧,半晌才咬着牙说,“难道不是么?如果不是,总部还有什么办法和那些光量子情报体取得联系,并解读他们的语言?”

  “嘻嘻……以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就可以了哦。存在于真实中的你……海本先生,”萨卡尔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深邃幽暗如海底之蓝的会议室里突然荡漾起了绚丽的紫色微光,渐渐凝定成了一个少女的身形,她向着海本隼人微微一笑,“很高兴可以这样和你对话。”

  “你……你是?”海本隼人猛然一惊,站起了身,下意识地微微后退了几步,“难道你……竟然是……”竟然……果然是这样么?海本隼人看了看萨卡尔,终于明白了刚才他为什么那样毫不迟疑地就拒绝告知自己真相。原来……他们竟然可以实现光量子情报体的拟人实体化。但是……但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如果说这也是来访者的技术,作为交信者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而那些高官又怎么可能知道?“你是……”海本隼人嘴唇阖动,断断续续地说,“如果……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

  “第一个实现了拟人实体化的M80星之住人,嗯……也就是你们所谓的来访者。”紫衣少女微笑着,清秀的面庞宛如牛奶般白皙润泽,还散发着微微的光,“没错,你猜对了。”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海本隼人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见到这个拟人化的来访者,他感觉到了深切的挫败,以及被轻视的愤怒。那些高官,究竟……究竟还隐瞒了他什么?为什么隐瞒他??

  “因为,他们觉得你并不算是一个人呢。”那个紫衣少女忽然掠到了海本隼人面前,那种冰凉的气息让他的身体一颤,她漆黑的眼眸里闪烁着诡秘的幽光,“嘻嘻……究竟有多少不知道呢?他们和我们之间究竟有多少是你不知道的?你和他们之间究竟还有多少是我们M80星之住人不知道的?你和我们之间究竟又有多少是他们不知道的?如果这样纠结下去,是不是很好玩呢,呐?是不是?海本先生……嗯??还有……你是这个神之国度的管理官里德先生吧,你觉得是不是很好玩呢?”

  “那么,该怎么称呼你呢?”萨卡尔已经从刚才微微的惊异中平静了下来,他笑着用一种很平和的声音说,“存在于真实中的来访者,你的名字是……”

  “啊!这个么?”紫衣少女像是被烫了似的跳了起来,她在会议桌围成的那块空地上转来转去,搅动了一室幽光,“这个么?我忘记了耶……我竟然忘记了耶……啊!名字!名字!”转了好长时间,她终于停了下来,抬头望着天花板喃喃而语,“叫什么好呢?叫什么好呢?真是麻烦诶!名字?我只是想离路西法大人更进啊。嗯?那就从名字开始咯……”

  “难道,你一直没有名字么?”萨卡尔很想这样说,但是他还是忍住没有说。来访者,终究是未知存在,他必须要谨慎自己的言行举动,否则很有可能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有名字。”仿佛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紫衣少女翻了个白眼,似乎有微微的恼怒,萨卡尔当然不知道她只是在装作很生气。但是让这个人类感觉到恐惧,她就觉得很好玩,所以强忍着笑,语气却是如寒冰般冷,“难道你认为我们M80星之住人会低级到连名字都没有么?”

  “呃?我……我什么也没有说。”被紫衣少女一阵抢白,萨卡尔乖乖闭嘴站在了一旁,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和海本隼人四目相向,准确说应该是海本隼人对他怒目而视,而他冷冷地无动于衷才对。

  整个会议室里,瞬息间气氛诡异地寂静。

  “千叶陵香?”紫衣少女忽然笑了笑,歪着头喃喃自语,“呐?这个名字不错呢。嘻嘻……路西法大人,这样就可以离你更进了,不是吗?”

  “路西法?!”萨卡尔和海本几乎同声问道,“哪个路西法?”

  “路西法大人啊……”紫衣少女走来走去,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听了海本和萨卡尔的话后她又翻了个白眼,冷哼到,“路西法大人就是路西法大人。什么哪个路西法?!这个世界上只会……也只能有一个路西法大人。嘻嘻……我已经选定了的那个路西法大人啊。”

  “选定了的路西法大人?”萨卡尔听得莫名其妙,他看了看海本隼人,却被海本冷冷地回瞪了一眼,不由得觉得很是恼怒,却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回头看着那个少女,“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和其他人有过接触了?”

  “啊?不说了,不和你们说了。我要去找我的路西法大人了。”紫衣少女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的使命就是陪伴在路西法大人的身边,直到那个命定之神的出现。在此之前陵香是不可以离开路西法大人一步的,绝对不可以!”

  “等等……喂?你究竟要去哪里?”萨卡尔急切地说,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已经实现了拟人实体化的来访者对于这个亚萨园究竟会有多大的影响,也不知道如果她与那些神之子有了沟通又究竟会有怎样的后果,但是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她这样随意自主地在这个亚萨园里来去自如,想到这里,他又蘧然一惊,他居然还不知道这个来访者究竟是什么时候实现了拟人实体化的,也还不知道她又究竟何时从实验室里出来的,而且也不知道那些留守实验室的观测人员为什么没有通知他,冷汗沿着他的面颊滑落,但是他依旧强自让自己用尽量听起来比较镇静的语气问道,“究竟我们之间的协议还算不算?”

  “要记住,我是有名字的哦。我的名字是千叶陵香。”紫衣少女的身形一顿,她似乎有意让萨卡尔发急,嘴角流露出一丝促狭的笑,“协议?!这个么……似乎我早就忘记了耶!不过……我想找到路西法大人后我就会想起来也说不定呢。嘻嘻……”陵香的身形瞬间消失,只有那轻盈地笑声依旧回荡在这个寂静的会议室里。

  “看来……未必是福音喏。”海本隼人轻笑着,带着浓浓的揶揄意味“我的管理官大人。你脸色很是苍白呢。实验已经成功了,你该高兴才对啊?你笑啊,为什么不笑了呢?”

  “你……”萨卡尔顿时气噎,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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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深沉,遥远天际那层叠的流云染上了一种暗红色的光晕,仿佛淤血般凝重,沉沉压在了这个虚幻的神之国度的上空。寂寥的西风挟卷着落叶蹁跹而过,有薄雾渐渐氤氲而起。

  那个少年站在那里已经很久了,他瘦弱而脸色苍白,穿着一袭白衣在夕阳的血色余晖里看起来有一种虚幻的透明的感觉。血色的余晖映在他的脸上,仿佛苍白到透明的肌肤上涂饰了一层薄淡的胭脂般轻晕开。

  心里好痛……如被火热的烙铁烧过一般……如被寒冷刺骨的冰锥穿透一般……

  疼得窒息,疼得仿佛整个灵魂都要燃烧待尽!

  空寂得连绝望都已经成为奢侈的生命……不是什么都已不再希冀了么?不是什么都已不再企盼了么?不是应该什么都已没有了么?那为什么那个少年会使得他很想……很想……很想靠近呢?

  所谓注定的命运和路途,其实他已缜密许久,那步骤和条理也渐渐依稀悟透,纵然明知道最后终究什么也不会拥有,但是……但是还是想靠近呢?想感受??

  不!讨厌呢?他竟然会讨厌那个少年那该死的温柔!那种如深渊般的温柔……它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什么,也许就是那种恐惧着的渴望使得他开始觉得自己很虚伪!

  是人那种生物一样的……虚伪!明明是渴望却依旧还是在拒绝的那种虚伪!

  不!他不是人……那他是什么呢?一个优秀到不可思议的怪物?还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东西?

  是的,东西……被人恐惧着的东西!他只能用这个名词来修饰他自己……他并不是人呢!人……有像他这样的么?他……只是被人恐惧着的东西!

  仅此……而已……

  白衣少年突然轻轻微笑了起来,那种惨淡笑容带着嘲讽在他清秀的面庞上蔓延开来,映着如血的余晖,颇显出几分诡异。他抬头望着遥远的天际,那里依旧是流霞漫天,有飞鸟一掠而过,渐渐消逝在流动的繁云之中看不分明!

  暮色黯淡,夜已来临,少年的嘴角依旧弯着,但那已根本不再是什么微笑……

  “别人看你是不是人并不重要,但是当你将自己活得不像人时……”这种话题诡异得莫名,但是千树怜的那一张温暖的脸依然是在微笑着的,琥珀色眼眸明亮而清浅,甚至还淡淡扬了扬嘴角:“那你就真的不是人了!”他呵出一口气,通透的眼色间慢慢有了一丝沉郁,但他却在那一丝沉郁黯下去的时候,挑起眉角,淡笑依旧,“呐?可是优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我一直这么认为的!!”

  “你?!”吉良泽优站在昏暗的暮色里,仿若凉风里即将熄灭的一抹乳白色荧光,他侧了侧头,任由随风飘荡的碎发遮掩住了眼眸深处那一闪而逝的慌乱,“那么,人……又是什么呢?”

  “人?!”少年抱膝坐在了草地上,微笑的双眼眯成了一条月牙儿,犹如月华般的光晕游走在他脸上。有落叶飘荡过他的面颊,他用琥珀色的眼眸凝望着远方,微微沉思了一下,隐约有促狭的微光一掠而过,他的语调拖得很长,“人……是一种生物啊!呐!优酱,你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可真是奇怪哦!”

  “你的意思是……”微微怔了怔,优似乎能听得懂怜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了,但是除了一种只存在于脸上而不存在于心里的冷笑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戴着微笑假面的少年,“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宿命只是要和这样的人……相似?”

  “优酱,你总是想太多!”千树怜抬起了头看着优,琥珀色的眼里微光清澈,他那样笑着,微微侧着头,眼睛亮晶晶的,两个酒窝浅浅地浮在面颊上,“我却没有太多时间去想些什么呢……嗯?”他侧了侧身子,继续说,“也不想去想。总感觉那是一种……奢侈。”

  虽然他总是用这样宛如泉水般的眼神的看人,却有说不出的明澈。也许正是因为这清澈才使得看到这双眼睛的人会产生了某种奇怪错觉——这个少年的心是清浅无暇的,也就近而就忽略了它的深沉。

  但是……怎么会不深沉呢?又怎么能不深沉呢?

  那样的宿命……

  没有太多时间么?是啊……是没有太多时间值得他去浪费!生命……早已是倒计时!18岁,那是他早已知晓的无可更改的未来的终结!至少……现在是无可更改的!

  “没有什么不是奢侈!怜……”优深黑的眼睛犹如晚霞凋残后的黑色暮雾般幽暗,但是他说这句话时竟然是从未有过的很温柔很温柔的语气,嘴角依旧有着那种淡淡的莫名笑意,眼神深邃得看不见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宛如薄薄的一层水雾氤氲,“宿命……空寂之外没有什么不是奢侈!”

  “但是……那是你的奢侈……优,你还可以这样的奢侈!”怜埋下了头,优看不到了那清浅眸色里荡漾着的令人颤栗的哀伤,“我呢……已经没有了那样的奢侈的权力。”

  “你说你没有什么?”优轻轻地说,似乎没有听到少年刚才的话语,也许他听到了却又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个少年会说出这样的话!心底深处一种痛开始蔓延,他遥望着天际,唇边那一抹浅淡的笑苍白得几近虚无。

  “没有奢侈的权力啊……对……我并没有那样的权力。”恍惚有一种缥缈的幻灭性的悲哀,在很短的一瞬间掠过了怜的眼眸,幻化出一抹薄淡的幽光在他的眼底蔓延,最终凝结成了一颗细碎的、晶莹的泪珠,但是他闭上了眼睛,让泪珠失去了滴落的机会,“因为……我自己就是那个多余出来的——奢侈品。”

  “多余……么?”优的侧影迎着黯淡的暮色,目光下视落在了少年快要蜷缩成一团的身体上,散碎的柔发飘荡在额际,使得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温柔怜惜的韵味儿,“怜,刻意之下……也没有谁不是多余的。”

  神之子的荣光不过是虚伪的装饰,超出常人的优秀也不过是被束缚着的断翼,只能在命运的牢笼里作无谓的颤击。希望自由,没有自由。这样的生命,不是多余,又是什么呢?

  生命?他们……他们究竟是什么呢?又究竟为了什么而存在呢?

  他们的生命……那只不过是造物主的一场消磨时光的游戏,也许只有死亡才可能是他们惟一的真实。

  用一生的时间慢慢腐朽……他们这样存在,然后逝去,也许一生都不为人知。这样的生命,甚至连多余都是奢侈!

  “刻意之下,也没有谁不是多余的……么?!”怜喃喃重复着优的这句话,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秋季暮色的轻寒里格外地柔软,气氛显得略微凝滞,好像时间在这一刻有停顿感。他琥珀色的眼眸里有微光一掠而过,就在这一瞬间,嘴角轻扬,居然笑了起来,“也许,这样的多余也是奢侈!我们……没有活着。嗯?生命呵……仿佛只是一场随时都会被惊醒的梦魇。醒来后,又将是怎样的呢?已经用不了太久,我就可以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怜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微笑着。那种笑,从来都不被人懂得,也不被人明白。琥珀色的眼眸里似乎再也看不到一丝光,而是漆黑的空洞,眼神不知道落于何方,“只是……有点……不,是很孤独呢?真是种奇怪的感觉啊。”怜微笑着继续说,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仿佛是梦呓般的喃喃,“人本来就是一种孤独的生物,所以才要聚居在一起。即使欺骗,即使骗人骗己,也想要聚居在一起。害怕啊……害怕那种源自出生就有的孤独,连虚伪的血缘牵系都没有的孤独。嗯?害怕孤独……害怕……无牵无挂的超然。不……超然是最可笑的自欺欺人的手段。我……害怕……”

  怜?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优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握紧,那种挤压的感觉让他几乎窒息,胸口很闷,喘不过气来。其实……其实如果……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是想和这个少年一起的吧?

  他们一起……他们一起存在,然后逝去,纵然一生不为人知,至少也还能有彼此。

  从最初他来到他的身旁,那样促不急防地就撞进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那一刻他就是渴望和他一起的吧?

  那时,他并不知道自己还会有渴望。又或者,那时的他还根本不知道究竟渴望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不知道渴望时候萌生的渴望在他尚未觉察时就已经将他的心捆绑。

  所以才想靠近……带着恐惧的想靠近……

  但是他自己……他认为自己终究并不能给那个少年所渴望的一切!

  “也许吧?谁又知道呢?渴望呵……”仿佛猜透了优的想法,怜梦呓般呢喃着慢慢蜷起了身体,就像凉风里蜷缩成一团的兔子那样微微颤抖。他将头深深埋在双臂间,过了许久终于才轻声说,“优酱,你也是有渴望的吧?”他的声音真的很低,似乎在刻意压抑着什么似的,“哪怕……只是并不能持久的小小的渴望?”

  “渴望?!那种被禁忌的虚妄……它就一定需要被拥有么?”背着天际残余的霞光凌空虚望,优的面容逐渐黯淡,隐匿在暮色里看不清楚究竟是怎样的一种表情,“当某种渴望变得无法实现,甚至是一种咒缚,抑或一种能把你吞没的漩涡时,你也许会祈祷能有什么东西像毒药一样麻痹你自己。怜,所以你才会笑……并且一直笑……”

  “如果不笑,可以……哭么?”微凉的空气似乎凝滞了那么一瞬息,怜抬起了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掠过了一丝亮光,幽微倏忽间却泄露了一直隐匿微笑外表包裹下的那不安定的怯弱灵魂,“……嗯?优酱,你哭过么?没有……是不是?你的神经是那样的纤细敏感,看到一些事情就会去想各种各样的问题,也就注定比任何人承受的悲哀都要深沉,但是你从来不哭。哭啊……那是不可以的呢。否则,这生命……何以为继呢?优……这才是真实的你!”

  一直笑……一直笑,直到把微笑演习得很熟练,直到把快乐装裱得很绚烂,可是有谁见那一抹灵魂逐渐空浅?一直笑……一直笑,直到让习惯麻木已成自然,直到被人捧为天使摆上神坛,可是又有谁将那一抹灵魂依稀窥见?在这一刻之前,有谁见那一抹灵魂逐渐空浅!!彼此之外,还有谁能将那一抹灵魂依稀窥见!!

  真实的么?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假呢?一切的一切谁又能说得清楚?撕裂撕裂彼此的伪装掏出那支离破碎的灵魂,纵然那颗心早已经是不堪重负,裸露伤痛处的颤粟。这不是什么残酷,而是……相依为命!

  生命……由这才是开始!

  “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缘故,优恍惚看到有一滴晶莹划过怜的面颊,折射着天际最后消失的一线霞光,坠落……沉湮……

  然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恐怖的黑,一寸一寸的逼近,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彼此的视线,怜抬起了头,惶惑地试图找到一点生命的声音,却只听到彼此加剧的心跳。

  扑通、扑通……

  “怜……你哭了……么?”优弯下了腰,双手搭在了怜的肩膀上,他吐字的时候,鼻息喷在了怜的面颊上,带着灼热的滚烫的温度,仿佛将空气蒸腾成一层薄薄的雾气,“怜……”

  “我讨厌你,讨厌你……”怜忽然一跃而起,几乎将弯着腰的优撞倒,“因为你让我哭了。我一直以为……一直觉得自己不会哭的。”

  “哎?”优身体一晃,几欲摔倒的瞬间下意识地抓住了了刚刚站起来的怜,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两人都有些重心不稳的缘故,又或许是某种一直被压抑着的渴望,怜就那么稀里糊涂地扑到了优的怀里。

  黑暗中,怜看不清楚那个少年的面容,虽然早已经习惯了优身上那种冰凉的气息,这一刻反而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存,也许是灵魂相似撞击出的火花发出了渺茫的温暖,让他不顾一切地去亲近,就像飞蛾扑火般的无所畏惧——纵然是粉身碎骨、亦一无所得,但是瞬息的温暖也足以抵偿这空寂生命里沉积的所有悲凉。

  “受诅咒的我们注定只能被命运选择,而不是选择命运。怜,我不能保证将给予你什么……”优的双臂慢慢收紧,感觉到怀里少年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如果可以让你这样放心的哭泣也能算是一种幸福……”

  黑暗,从九天,从深渊,透了出来,吞噬着一切。繁星的光芒好像都被这无形有质的黑暗压抑在一块巨大的黑色宝石里……闪烁着沉寂。

  “嗯?我从来没有想过命运会是什么……那样虚无缥缈的存在,也不去奢求什么。倾听一朵花开的声音,淡看一只飞鸟的痕迹,这些细微但真实的感觉才会使我觉得很快乐。我需要的只是一些很少的心情……只是期待着一些早已经模糊的东西。一直……一直都是这样的。优酱,不必觉得什么都好像抓不住似的,生命里有太多……太多抓不住留不下的东西,大多时候纵然我们拼尽所有直到最后也依旧挽留不了什么。在我看来,纵然仅仅只有这一刻的依偎……也就已经足够了。”

  黑暗渐渐吞噬了他们依靠在一起的身形,遥远的天际似乎有一抹暗红若隐若现。那是一弯沾染了刻骨怨毒的血月,似乎透露出一股诡秘的气息……

  勾引出了一种仿佛是来自于远古的某种欲念……宛如渴血。

  “嘻嘻~路西法大人?”黑暗中,优的身体一颤,感觉空气轻颤着似乎有个声音在耳畔喃喃低语,不,那声音似乎是从他的灵魂深处传出来的,温柔而冷酷,“宿命的转轮,已经启动了呢。很快了……一切都会很快了呢。我的路西法大人……”

  “优?你怎么了?为什么你在发抖?”怜感觉到了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了脸上,他仰起了头,似乎看到优的眼里有诡秘的光泽若隐若现,“你……哭了么?”

  “嗯?你说什么?”优似乎没有听到怜的话,那个诡异的紫衣少女使得他感觉生命里似乎有什么已经永远地失去了,究竟是什么呢?他不敢往下想,因为他已经隐约知道究竟是什么即将从他生命里退出,而他,终究还是一无所有,“啊?下雨了……怜!”

  雨不大,就像是绵绵密密的丝线从九天一直扯到大地。两人就那么紧紧地靠在一起,却没有要躲避的意思,更没有要松开彼此的意思,仿佛觉得如果此时放开,以后就再也不可能像这样靠在一起,彼此依赖。像这样……相依为命!

  “优?”怜轻轻地唤了一声,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例えばひとりきりで何も见えなくなったとして……例えばそれでもまだ……前に进もうとするのなら……ここへ来てこの手を……君にもし翼が……ひとつしかなくても……仆にもし翼が……ひとつしか残ってなくても……”沉默了半晌,怜轻轻哼唱了起来,用一种低沉得宛如呢喃般的语调唱着。

  “例えば信じるもの……何ひとつなくなったとして……例えばそこにはただ……绝望だけが残ったなら……どうかこの祈りを……羽のない天使が……あふれてる时代で……君にもし翼が……残されてなくても……仆に翼が……ひとつ残っているなら……”

  优静静地拥着那个少年,感觉眼前的一切也都变得虚无缥缈。血月微光,雨线轻扬,滴落在头发上,碎裂成更加细密的水珠,打着滚儿浸入发丝里,微微地凉。

  “一绪に……一绪に……“怜的声音似乎也和这雨丝纠缠在了一起,一直浸到他的骨子里,“一绪に……一绪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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