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俊交上第二份坦白交代书,心情显得非常复杂、矛盾和沉重。
孙承俊和金仲贤,算是君子之交,坦诚相对,清清白白,情如手足。想不到,飞来横祸,双双身陷囹圄。在严典酷刑下屈打成招,一纸招供引来天大的风波。
这次刘步云、江道良他们护师心切,为保释姜嫣兰而搞签名,孙承俊和金仲贤事先并不知道,但基于道义和爱徒的感情,他和金仲贤还是签了名。如果他和金仲贤能冷静考虑,评估利害,自己不签或者整个签名活动还可停止,至少不至于匆匆忙忙就向当局上交。想起来他和金仲贤确是一时太冲动和轻率了!现在金仲贤供认,是他孙承俊做主导,令他哑子吃黄莲,无话好说。
实在也怪不得金仲贤,谁都是血肉之躯,谁能熬得了如此酷刑重典呢!
现在,不但他孙承俊和金仲贤,已是跳下黄河洗不脱当“特务”的罪名,刘步云、江道良、潘云妮、孙若茵几个心爱的男女学生,同样被他们拉进惊涛骇浪的漩涡,难逃无妄之灾。他感到非常痛心、歉疚和自责。
孙承俊非常明白自己的处境,现在是非常时期,镇反、土改、抓特务搞得热火朝天,如果不顺着丘逢清和柳从风之意思交代,不但过不了关,还要忍受无法忍受的皮肉之苦。但他坚信上级,坚信上级头脑精明的领导,坚信人民政府,决不会寃枉好人。因此,他打算,如果继续刑讯*供,他为免吃眼前亏,他会按照丘逢清和柳从风的要求,要他承认谁是特务,他都只好承认,避免不休不完的酷刑。物以稀为贵,如果遍地都是特务,特务如草芥般普遍,人们就会起疑不相信。
孙承俊错了,错得离谱,在丘逢清和柳从风那里,像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抓的特务越多越好,越多越能令他们英雄的“桂冠”光彩夺目,光芒四射。在左祸泛滥的年代,许多知识分子都是这么天真,陷在他们自己设置的迷幻的“实事求是”和“坚信上级”的陷阱中,死了还弄不清是怎么死的,咽气时还要“谢主隆恩”。
这晚,孙承俊的第二份“坦白交代书”交上去后,丘逢清又回到区公所,他和柳从风林绮梦认真研究这份材料。孙承俊基本上依照柳从风和林绮梦商量写出来的“文章”作交待,他们看后很高兴,他们终于从孙承俊口中套出他们希望得到的材料。柳从风和林绮梦不得不承认,孙承俊的文采比起他们高明得多,丘逢清对孙承俊这份交代材料也感到满意,他点点头,对柳从风和林绮梦说:“你们干得很好。人性的弱点就是怕死,怕整治。我们抓住孙承俊怕死的弱点,一步步*他承认,还要从他口中揭出更多特务来。”
“我已想好一套方略,下一步,我们要顺藤摸瓜。要从孙承俊口中挖出特务组织名称和成员,特别是掘出领导珠溪中学和铺前镇,以至整个十三区的大特务头子。”柳从风已有一套周详的腹稿计划。
丘逢清哈哈大笑,他拍着柳从风肩膀说:“我们已有了经验,就是铁打的,我们也有办法将他熬出油来。”
“有丘队长的英明领导,我们坚决不负所望。”林绮梦赶快表决心,她更大胆以“我们”二字来称呼她和柳从风,她知道丘逢清已默认了他们的情侣关系。
林绮梦满面笑容,对丘逢清表现得很敬重。她明白丘逢清所说的“经验”就是殴打和施酷刑,是暴虐行为;其实她心中更佩服的是柳从风的智慧。柳从风能锦中藏针和笑后藏刀,能预设好圈套去套出对方的话,再一步步的进*,令对方没有退路,最后只好乖乖的依照他们的要求去交代。
林绮梦也从实践中总结一条重要的经验。开始,审讯中问答往往是没有层次和反复无序的,做记录是很难记得很齐全和有条理,柳从风很聪明,叫她把当场记录的草稿先给犯人签名画押,拿回去后再整理和修改,满意了重抄一份新的供词,再拿到牢中叫犯人重新签名画押。获刑后回牢房的人,许多时还处于半昏迷状态,供词是怎么写,他们根本也不看清楚就签名划押。这份加工后的供词,加入更多他们需要犯人承认的口供,此才算是可以向上级呈交的材料。凭这一点,柳从风的聪明智慧,令林绮梦更爱他。
当晚,孙承俊再度被带进刑讯室。
两张枱,两盏煤油灯后面依然坐着丘逢清、柳从风和做记录的林绮梦。两旁彪形民兵虎视眈眈,绳子木棍在手,丝毫没有两样。孙承俊自行往前面的椅子坐下。
“孙承俊!你交代清楚了吗?”柳从风首先发问。
“长官!交代清楚了。”孙承俊轻松地回答。
“马上给我吊起来打。”丘逢清大叱一声。
几个民兵应声,马上按低孙承俊,将梁上垂下的绳子系上他后背的绑绳,将他拉吊起来,两脚离地,棍棒乱打,像荡秋千,打得他啕嚎大叫。柳从风挥挥手,民兵才停手,松松绳子,让孙承俊双脚点地。
“孙承俊!谁是最大的特务头子?”柳从风紧紧追问。
“是我呀!”孙承俊打算自己承担一切。
“你?”柳从风冷笑一声说:“你还不够资格。岳群是‘地下军’的参谋,姜嫣兰是‘中统特务’,詹秉文是‘反X大同盟书记长’,你不过是‘反X青年团’的幕后总指挥,还有‘军统局’呢?‘调查局’、‘光复会’呢?珠溪中学一定暗藏一位大特务头子。你如果坦白,还可减轻罪责,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柳从风一下揭开珠溪中学特务组织错综复杂的“内幕”,孙承俊头脑“嗡嗡”作响,他知道完了。柳从风手中,怎还有这么多特务组织呢?他们又哪里找来这么多特务组织的名衔呢?孙俊真是百思不解。
原来,柳从风自从担纲抓审铺前镇和珠溪中学的特务,逾揭逾多,让他意气风发,愈抓愈上瘾。他忽然心血来潮,他就希望捉到的众多反革命特务中,要有国X党“中统”、“军统”、“三青团”、“CC党”之特务,桂冠各异,样样俱全,才显现出他柳从风办大案的能耐和大将之风。这些特务头衔名称,是他从档案中看到的,一时感到兴趣,抄录下来,这回这些特务头衔给他派上用场。
柳从风为自己的聪明感到沾沾自喜,像个作家,把一切有用的素材,汇集编排,创作出一部惊心动魄的侦探小说;像个电影导演,他要汇出一部慑人心魄的警匪片。柳从风踌躇满志,想不到他自已竟有如此之大天才!
孙俊今天,碰到丘逢清和柳从风这对黑白无常,为勾魂步步进*,制造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把事情愈搞愈复什,他知道,他命已危于旦夕,他只好跟着他们到阎王爷那里报到了。真是:天有叵测之风云,人有旦间之祸福。可叹!可悲!
丘逢清又狠狠地在桌子上连拍。
孙俊已没有片刻思考的时间,丘逢清又敲台拍案,厉声大叱:“不老实招供,继续打!”
反应敏捷的民兵一下又将孙承俊拉起,棍棒乱加,直打得孙承俊昏过去。当绳子松开,孙承俊已瘫在地上。富于经验的民兵很快就从外面提来一桶水,将孙承俊淋醒。柳从风示意,给他一瓢凉水喝,让他喘过气来。
“你想清楚了吗?”丘逢清又斥问。
孙承俊仍然是软绵绵地瘫在地下。他全身冒冷汗,眼睛在翻白,气如游丝。柳从风低声和丘逢清商量二句,突然转回头来说:“今晚先审到这里,将孙承俊押回去,明晚再审。”
孙承俊像个落水狗,奄奄一息,被二个民兵架着走,拉回牢房。孙承俊能撑得下去吗?他的命运将如何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正是:无常号令勾魂急,棍棒麻绳加砍刀;生死存亡册早注,阎王殿下命难逃!(豪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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