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俊在严刑拷打得奄奄一息后才架回牢房,但他并没有折磨死,他除了周身红肿疼痛,头脑还很清醒,知道他目前的处境,已是命悬一线、岌岌可危。
孙承俊非常明白,他是教师,出身官僚地主之家,在他身上追究是否特务的问题就复杂得多了。如果他承受不了酷刑而屈打成招,光承认自己是特务一定不成,他还必须交代整个特务活动的过程,就是编故事,也要编得天衣无缝,才令人信服。柳从风和林绮梦都有一定的文化,且头脑精明,和他们打交道就更加麻烦了。
柳从风说,岳群是铁柱“地下军”的黑参谋,姜嫣兰是暗藏的“中统”特务,詹秉文更是什么“铺前反X大同盟的书记长”。他们都是在审讯中这样交代承认的,还是在他们头上加上“罪名”,大刑之下屈打成招了呢?人都是血肉之躯,没有人能承受得了法西斯的酷刑。
柳从风加在他孙承俊头上的罪名,是珠溪中学“反X青年团”总指挥,以刘步云的新共X主义青年团来借尸还魂。他的罪名,不仅仅是他和金仲贤的问题,而牵涉到刘步云、江道良等许多位珠溪中学的青年团和学生会骨干。他承认了,就必然会把他多位好学生拉下水。刘步云、江道良他们虽是青年学生,但青年学生也没有手执铁券丹书或免死金牌。解放前夕,原“府海学联特务案”的青年学生,到解放区根据地的二三十人不也是以“特务”的罪名枪毙了吗!
柳从风说,岳群、姜嫣兰、詹秉文,他们都交代了他们的特务职衔,他孙承俊无论如何也要交代,争取主动,不然,永不了期!但怎么交代呢?是顺着柳从风所提的葫芦画瓢吗?除此还有什么可以交代呢!不交代光为自己脱罪做辩护有用吗?那只有招来无休止的酷刑体罚,他一介书生怎挨得住呢!
“反X青年团”总指挥,这个名衔子虚乌有,但这顶帽子如给他孙承俊戴上,倒也合适。他参加过三青团,他年青未满三十,他和刘步云、江道良这些青年团支部的青年学生关系密切,彼此感情融洽,由他来领导他们也顺理成章。问题是由他这个历史上有污点的人,来领导共X党的外围组织“新民X主义青年团”支部未免也太滑稽了。
孙承俊睡不着,爬起来,拿起搁在旁边板凳上的纸笔,就着昏黄的煤油灯,再写起书面交代来。孙承俊一面淌泪一面写,直到天蒙蒙亮。
吃过中午饭,民兵又来传讯孙承俊。
这一回审讯室里一切反常。在主主桌子后,没有了丘逢清,依然坐着柳从风和林绮梦,桌子上放着纸张,墙边倚靠的扁担和木棍依然,但室里却没有其它的民兵。更重要的是,柳从风和林绮梦也收敛了往时的恶形恶相。他们不苟言笑之严肃,无不可一世之威严,依然令人不寒而栗。
孙承俊进来坐在审讯桌前的椅子上,柳从风示意,带他来的民兵,给他扣上一个手铐,而将捆绑他的绳子解开。民兵出去后把门略作虚掩,这时屋里只有柳从风、林绮梦和孙承俊三人,这情景,完全出于孙承俊意料之外。
“孙承俊!昨晚睡好吗?”柳从风一反常态的温和。
“昨晚我坚持写书面交代。”
“你熬夜写交代,态度有转变,是争取宽大的好表现。”柳从风第一次对孙承俊持肯定的态度。
“要相信政府‘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只有交代清楚了,一身轻松,才能睡得好觉。”林绮梦也插上话,规劝孙承俊,女人的态度还有一丝的温柔。
“任何犯人只要能坦白认罪,我们都不会用刑。特别是对你们教师。”柳从风进一步阐明政府的政策。
“是!是!”孙承俊感受到缓和气氛,连声附和。
“我看过你昨晚写的交代,虽然不彻底,总算承认自己是‘反x青年团’的总指挥。”柳从风扬扬手中孙承俊交代的材料,肯定中持有否定。
孙承俊果然依照柳从风的葫芦画瓢,承认自己是珠溪中学“反X青年团”的总指挥。既然承认了头衔,决不可能是虚有其名之光杆司令,果然柳从风平静地问:“你这个‘反X青年团’是怎么活动的?”
“我通过刘步云、江道良、潘云妮、孙若茵几个青年团支部和学生会的学生骨干,拉拢学生,进行特务活动。”孙承俊只好编个具体的故事情节了。
“就是说,公开招牌是新民X主义青年团支部和学生会,实际背后的招牌是‘反x青年团’,是吗?所有团支部、学生会的骨干,刘步云所发展的青年团团员,也就是反x青年团成员了。”柳从风需要孙承俊承认的是结论。
“‘反x青年团’还是我的腹稿,刘步云他们还不知道。”孙承俊把想好的应对话说出来,似乎他是进一步实在是退二步,目的在于为自己的学生开脱。
“孙承俊!你不要跟我们兜圈子,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柳从风语气突然转变,眼睛直盯着孙承俊。林绮梦也鄙夷地插上一句说:“搞特务活动,不互相通气,你哄小孩子吗?”
“是!我想!就是我不明说,刘步云他们也是会明白的。”孙承俊无形中又承认了他的“反x青年团”是有活动的了。
“这叫心照不宣。”柳从风形象地概括。
“大家都是心甘情愿的。”林绮梦进一步下结论。
孙承俊低下头来,无语。柳从风和林绮梦就当他默认了。
柳从风突然在桌子后站起来,负手背后打横踱了两步。柳从风又说:“承认了就好,免得再受皮肉之苦。孙承俊!现在谈第二个问题,你知道珠溪中学,有多少特务组织吗?”
孙承俊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柳从风又启发:“岳群、姜嫣兰、詹秉文都承认了,你还不清楚吗?”
孙承俊根本弄不清,其他人到底承认了什么,柳从风叫他承认什么?柳从风翻翻桌上的文件,慢条斯理地地说:“岳群承认,他是十三区‘地下军’参谋;姜嫣兰承认,她是‘中统’特务驻珠溪中学的组长;詹秉文承认,他是铺前地区‘反x同盟书记长’;云冠华承认,他是特务组织‘调查局’铺前地区组长。”
孙承俊开始感到愕然,随即释然,因为柳从风要的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所有被捕的人,他都要安上一个特定的特务头衔,令铺前镇、珠溪中学、整个十三区,形成一个庞大的特务网。而且柳从风的话,前后有不同,他自己又在不断地自我修正,令各特务组织的名称更加完善,各人的头衔更加恰如其分。当这些不实之辞塞入孙承俊签名画押的“材料”里时,就变成既成事实的“铁案”了。因为孙承俊在刑余残喘时,柳从风和林绮梦到牢中叫孙承俊重新签名画押的记录“材料”,孙承俊根本就不知道写什么,他面前是一片的模糊!
柳从风步步进迫,孙承俊已无路可退了!既然孙承俊已交代开了个头,就再也不能退转。他不但要交代珠溪中学教师和学生中特务活动的具体情况,还涉及到整个铺前地区的“特务网”,那时还会有更多的人陷入特务网中。孙承俊自己也知道,他已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他将成为十三区人民的历史罪人!孙承俊能摆脱这种困境吗?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正是:岁犯灾星祸事侵,刀山火海步惊心;良驹纵有凌空志,跌落泥潭陷更深!(侵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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