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老者在祖茔附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依旧回竹林静养。
很快天亮了,黎明的曙光照耀着树木蓊郁,屋影幢幢的梅花坞,树丛中各色鸟儿开始轻快地啭鸣,仆人们早早起床,伺候梅家主人,而梅家主人们也早早起床,练功的练功,读书的读书,梅花坞内外一片生机盎然。
所有人中,最有活力的是梅雨亭,虽然他一夜没睡。长老会禁止他继续练武,使他有多余的时间办事。他先提着一吊钱到账房兑换了一两银子,又出门到前面的市镇买了一只式样和聚宝盆差不多的面盆,然后怀揣着银子,将面盆放在麻袋内,腋下夹着麻袋回到祠堂。
先将买来的面盆放在原来的梅花架子上,照例将祠堂清理了一遍,包括四个旮旯也不放过,一来是自己非常兴奋,力气似乎用不尽,二来也是自己谨慎,万一有人发现祠堂内什么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找到聚宝盆,不但巨大的财富和自己无关,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忧。
上香之后,整个上午他就呆在祠堂里哪里也没去,脑子里尽想着牛皮拳的一招一式和运气口诀,偶然也打一拳,踢一脚,动静不大,生怕被别人发现,直到中午吃放的钟声响起,才有气无力地到食堂吃饭。
下午又到祠堂闷坐了半天。还乘时间多准备了不少麻袋。
天黑后,才小心翼翼地到祠堂后面挖出聚宝盆,用早上从账房兑来的一两银子做试验。
还是和铜钱一样,一两银子放到盆子里,立即变成两锭一模一样的一两银子。
看到聚宝盆如此神奇,他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又开始重复昨夜的变钱游戏。
今夜的计划本来是试过聚宝盆对银子有同样的效果后,只变出暂时够用的银子后就回房休息,不过看到白花花的银子一变两,两变四,亢奋无比,立即把早就盘算好的念头抛之脑后,开始重复起昨夜的动作。
二两,四两,八两,十六两,三十二两,六十四两,……
依然一夜未曾合眼,不过比起昨夜,今夜积聚的银子足以令所有人瞠目。
在狂喜中,梅雨亭还保持着一份难得的谨慎,一两两放进了麻袋中,没有将银子抛得满地都是,麻袋装满立即背往祠堂后,挖深坑埋好。
这一夜也不知道背了多少麻袋埋了,天快要亮时,梅雨亭停止了变钱,除了留下一袋银子备用外,余下的银子和聚宝盆全部埋好,用枯草树枝覆盖,直到看不出掩埋的痕迹,才放心地离开。
光是这一夜的财富,估计现在自己是整个百花城最富有的人了。
接下来是调换宿舍,梅雨亭觉得聚宝盆埋在祠堂后总是不踏实了,而放在自己的宿舍里也不好。自己的宿舍是在西院,和佣人们住在一起,有的佣人是一家几口,人多嘴杂,时间长了难免不露出蛛丝马迹。
他想把聚宝盆埋在自己房中,这样取用方便,变银子也方便,那就必须换宿舍。
他看中了后花园的门房。梅花坞的后花园是祖上留下的,本来里面奇花异卉争奇斗艳,五彩缤纷,自从花家迁出后,梅家家主梅沐东觉得有这样的花园妨碍子弟们练武,就废弃不用,只派一个老佣人梅三看守,因为这里已经靠近后山,需有人守夜。
门房本来有两大间,梅三夫妻住一间。他妻子略有点颜色,喜欢招蜂引蝶,一次梅三听到风声,赶去捉奸,竟给奸夫打断了一条腿,老婆和奸夫不知去向,一时全坞上下传为笑柄。从此之后,梅三整日醉酒,而且经常通宵赌博,三天只有一天能到这里来。梅雨亭觉得和梅三做邻居不会有什么危险。
于是梅雨亭花一两银子跟梅沐边说了一声,就带着自己简单的行李住到了梅三的隔壁。这里靠近祠堂,这次换宿舍不会有人觉得异常。
这里本来就是后花园,所以环境甚是雅致。屋子后临峭壁,前面凿有小池,水流清澈,池上有玲珑小桥,桥上一座精致凉亭,仿若是一个小小的园林。四周全是纡回盘郁的老树。
梅雨亭住的一间正靠着花园门,不知是谁在棂星门旁写了一幅楹联“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花园游玩应该不分季节的,这首楹联限定在秋季,这楹联似乎并不应景。不过这不是梅雨亭关心的内容,当晚,乘梅三没来,将聚宝盆和一袋银子挖出,又在房间里床下挖了一个坑,将聚宝盆和大半袋银子埋下,再用石板盖住,做好掩饰。
处理好了聚宝盆的藏身之所,就开始考虑购买药材了,现在不愁没有银子,不过对药材自己一窍不通,当然要借助梅家的藏经阁了。
不过要是普通的淬炼药方,梅雨亭倒不必去了。普通的淬体药方,好心的梅家小妹梅雨楼曾经给过他一张,还给过他草药,不过数量有限,对梅雨亭的练武帮助也不大。现在梅雨亭腰缠万贯,自然对普通的药材不屑一顾,当然要名贵的,而且越名贵越好,毕竟越是名贵的药材,对身体的淬炼滋补疗养是效果非常明显的,而且副作用非常小。
梅家的藏经阁位于练武场前面,是一座精致古朴的三层楼,一层供梅家子弟观阅,二楼供梅家长老观阅,三楼是秘籍禁区,不要说梅家少年弟子,即便是梅家长老要进去,也知会其他长老。梅家目前衰落,长老连家主在内只有三人,分工明确,梅沐东作为一家之主,负总责,应付朝廷、处理江湖帮派之事,梅沐中负责梅家所有产业,梅沐南负责传授梅家子弟功夫,保护梅家不受外敌侵犯,并负责看守管理藏经阁。
梅雨亭刚进藏经阁,梅沐南正从练武场回来,看到梅雨亭皱眉道:“雨亭,长老会不是通知你不要练武了,你还来?我们的决定也是为了你好,你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把自己练死。我看你还是放弃吧,虽然你精神可嘉,但根骨太差,不是我辈中人啊。你也知道,我们梅家是武林世家,即使你不体惜你自己,也要考虑我们梅家的名声,梅家弟子行走江湖,总是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你练武会堕了我们梅家的名声。如果你是梅家的仆役,还可以商量,可是你毕竟是梅家庶子,你以后有机会跟着你沐中叔叔学经商吧。”
一楼中还有其他人在大理石桌边看书,有的人抬起头看着他,其中竟然有梅雨廊,梅雨廊一向幸灾乐祸,看到梅雨亭看书受阻,几乎要哈哈大笑起来。
梅雨亭红着脸道:“二伯,我不是来看拳经的。我身子练武受了伤,想看看滋补的药方。”
梅沐南这才舒展开眉头,道:“好吧,那你就看看药方。武术书不要看了,看了对你有害无益。”
梅雨亭应了一声,开始寻找药方。梅家大族,藏经阁中藏书颇丰,缃轴牙签,琳琅璀璨。
他走到北面墙角,那墙角紫檀木书架上全是关于医术药方的书籍。
梅雨亭专门找名贵的淬体疗伤药方,至于一般的直接放过,他要找的是最昂贵的,要有立竿见影效果的药方。
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一本名为《古蓝方》的药方书,其中记载了几百种练武淬炼所需要的药方,其中所列的药材大多名贵,有的根本就是有价无市,有的看起来似乎是天方夜谭,说西方有一种奇果,吃了以后不用练习,直接从炼膜境飞跃到洗髓境。要是在以往,梅雨亭必定斥之为无稽之谈,可是自从得到聚宝盆,看到世间真有那种传说中的宝物,那么其他的还有什么不可能!
梅雨亭重新将书翻到前面,那是记载炼膜境有关的淬体药方。在武术的几个阶段中,以炼膜境的药方最多。毕竟这是练武的初期,主要就是练的皮肉膜等人体最表层的部分,也是药材药力最有效的部分,至于到了什么气境,纯粹是内气的运用,那时什么名贵的药材效果都是微乎其微的,刀圭无效。
书上炼膜的上品药方有十几种,梅雨亭没有选最贵的,那最贵的药方有的药材梅雨亭只在传说中听过,有钱也没处买去,所以选了一个看起来药材能够在百草城买到的药方。
藏经阁中备有纸笔,以便看阅的人抄录,梅雨亭认真地将所选的古方抄了下来,将书放回原处,走出藏经阁。
接下来就是去买药了。
为了买药的方便梅雨亭又花了三十两银子贿赂管家梅沐边,将自己调到后花园守夜,不再看守祠堂,这样一来,梅雨亭心无二用,全心全意放在了买药练武上,至于一个废弃的后花园有没有必要得两个人看守,就不是梅雨亭考虑的问题了。
梅雨亭手头的这个古方一共有主药五味,副药十三味,副药很好卖,什么石斛、干地黄、鹿茸、山茱萸、天雄、人参、茯苓、黄耆、巴戟天、苁蓉等,凭梅雨亭的财力,买上一屋子都没有问题。主药五味分别是三角牯牛血、黑潭鳖、红纹蜥蜴、章蛇、巴林虎肉、汗血马膜。药引子是紫舌草。虽然有点看起来百花城购买也比较难,不过比起那最昂贵的那个,什么凤凰翎毛、蛟龙须等,要现实得多了。
梅雨亭带好抄好的药方和银子,天未亮就出了梅花坞,现在做守夜人,白天外出不需要请假。他雇了一匹快马,顶着满天繁星,快速行了两个时辰,穿过穿肠河唯一的一座砖头桥百花桥,赶到西部第一大城百花城。
相对当时世界的大城市,百花城最大的特点是自由。居住并不按照其他城市那样商业街和街巷的布置形式,道路也不采取以南北向为主的方格网布置,因为房屋分散,消防松懈,不需要象其他城内每隔一里许设负责夜间巡逻的军巡捕,绿化发达,冠于天下,要不然怎么会成为百花城呢。城内百花齐放,芙蕖、芰荷之的历,幽兰、白芷之芬芳,与佳花美木列植而交阴,各种奇花争奇斗艳,五彩缤纷,绚丽炫目。高甍巨桷,掩映于苍烟白露荆棘之中,嘉时令节,州人士女啸歌而管弦,壮哉,百花城,世界上最美丽最浪漫的城市。
梅雨亭对百花城的景色已经熟视无睹,而且也没有心思观赏,一进城,立即赶往城内最大的生药铺“生财有道”。
他现在已经大财主,底气很足,加上药方非常名贵,所以直接找老板,而且这样做也减少财多露白的危险。
当梅雨亭把手中的古方递给“生财有道”的老板时,老板将古方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完全没有露出那种大生意上门的欣喜。
“怎么样?老板,这古方上的药材你们全有吗?”梅雨亭有点焦急地问。
“梅公子,您说笑了。这种上古药方药材不要说全有,本店连一样也没有。”店老板面无表情地道,他知道梅雨亭是梅家的人,故称梅公子。
“那我到其他店里看看。”梅雨亭有点失望。
“梅公子,不是老朽夸口。本店没有的药材,其他店也没有什么指望了。”店老板露出自信的口气,但对梅雨亭的打击很大。
“不过公子要是实在需要这些药材,老朽可以给公子指点另外一条路。”店老板这才微微露出一丝笑容,显得有点莫测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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