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重树信心再说曾校长被学生气发了心脏病住进医院，他深刻地感到办好学校比建设好学校还要难。闹学会。办学校的热忱，一下子降到了冰点。胡老市长曾多次打电话说：“学校在贾主任和老师们的努力下办得很有起色，你病治得差不多了回校。”但他都不予理睬。胡老市长质问他：“水上宾馆君子协议？”他说：“不就是钻桌子吗。”胡老市长提：“开学会上的讲话？”，他说：“我那是吹牛。”怎么也激不起来他的办学热情。这天胡老市长把社科联一《简讯》转给了他，《简讯》的内容集中表扬了关心新一代学会在“开展理论研究，联系实际办实事，成绩卓著。”并还说：“年底在该学会的阳光学校召开现场会。”才把他像死灰样的心激起了一点气息。他答应第二天出院，但他总不肯相信学校有什么起色。
第二天清晨，曾校长冒着浓浓的大雾去上班。他走在离学校还有半里地远，就听到浓雾笼罩的学校里传来了学生们哇哇的读书声。这诸多孩子稚嫩脆亮地读书声汇在一起，润润地甜甜地给人于朝气感。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来到学校，走上教学楼。教室里横着是排，直着是行，坐满了学生，神情各异地正在起劲读书，咀嚼知识的甘美。有的正着腰，双手捧着书，满头冒汗地熟读课文；有的边读书边摘录，像剜菜人剜菜样，不断地剜取知识点；有的边读边查资料，不让一处知识含糊过去；还有的自我检查熟读课文的程度，书摊在桌子上故意不看，将头拗过去，背背停停，憋得满脸通红，一派蓬勃景象。课任教师手拿教本，像农人在田间给禾苗封根培土去杂草一样，侧着身轻轻地穿行在走道间，时而给某个学生答疑，时而给某个学生指指点点，时而检查某个学生背书，忙个不停。
他从这个教室廊下走到那个教室廊下，一样的韵味，一样的美。
“叮铃铃铃……”学校下早自习了，金色的阳光破雾而出，学生们痛快淋漓地读了一早晨，高兴地涌出了教室。一个个像潮汛中的跳鱼儿，在阳光的沐浴下欢快地跳着！叫着！甚是活泼可爱。
曾校长第一次感到了教书也有教书乐。他们用什么方法竟把学校变过来了呢？
为了统一办学思想，胡老市长早饭后也来了。他还叫贾主任通知了部分对学校参与意识较强的学生家长和老师，一起来讨论学校工作。会议在胡老市长的主持下，他说：“阳光学校从诞生到现在，经历了三起两落，今天请大家在一起讨论一下学校今后怎样办才更好。”
为了这些孩子，与会者谁没有一腔苦衷？胡老市长将议题一开，大家如同开了闸的堰剅，汩汩滔滔怨恨地倾诉起来：“我那小子没戏，打死都不学。”，“我家不缺吃不缺喝，咋不该出个大学生？”“计算机、单放机、复读机，买了一大堆，他硬是读不进……”这样越诉，越怨恨，有的恼火得破口大骂，有的忧伤得落下了泪，有的哽咽得出了声。
“我们不应该诉孩子的苦”，胡老市长打断了大家的话，“要研究的是这些孩子为什么这样捣蛋？”
大家都不再言语了，会议室里一片沉寂，过了数分钟，胡老市长点名说：“贾主任，你是搞教研的，又在教学第一线，对问题思考得多些，你先谈。”
贾主任沉着地说：“这个问题我是思考过。在实践中，我体会到这些孩子是扭曲的一群，不仅捣蛋，捣蛋得出奇且可畏。党和国家要求青少年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成为“四有”新人，而这些孩子头脑是空的……”
“他们形成这种心理的原因是什么呢？”胡老市长打断贾主任的话说。
“人的性格、能力、兴趣的形成，客观现实是基础。这些孩子的心理被扭曲，原因很多，但主要应归罪于旧的教育思想和方法首先应归罪于升学教育。这升学校教育说到底是上大学，包分配，人们普遍认为上了大学，就进了天堂，而这天堂的大门又是很窄的，要经过考试，要考试就有淘汰，不为淘汰就要拼搏。
学校要擂着孩子拼搏。学校没有升学率就没有生命率，所以学校把每根神经都聚到升学考试上。后勤为教学，教学为升学，考啥课开啥课，把太纲规定“识记的、理解的、应用的”一点不敢疏漏地统统要学生死记。三年学习任务两年完成，留下一年时间复习训练，夏训三伏，冬练三九，训练到最后来个总复习，纵着梳，横着篦，再像农民打谷样轧三遍磙，再就是月考、抽考、期考、小考、大考、模拟考，不计其数。一次次考试，一次次排队，一次次考试像防空警报频频拉响，一次次前百名成绩公布像闷棍样打来，摆在后面的学生就要受排斥，靠边坐，调末班。
家庭*着孩子拼搏。一对夫妇就一个娃，谁不望子成龙？孩子功课打了百分，家长给买衣，做好吃的；孩子考试受挫，家长训斥，毒打；为给孩子多挤时间，吃饭把饭给冷好，喝水把水送到嘴边。
社会舆论促进孩子拼搏。社会表彰的是高考尖子学校，鼓励的是高考有功老师，祝贺的是上了高考录取榜的骄子，冷落的是落榜人。议论与讥笑时时鞭笞着每一个学生的心。
压力呀，复压力。知识把他们压垮了，题海把他们淹没了，考试把们信心扑灭了，极少数人挤进了天堂，大多数人名落孙山。他们失望、孤独、痛苦、流浪、漂泊……高考影响中考，中考影响小考，小考影响教学。本校学生大都是在升学教育氛围高压下制造出来的厌学儿，多次被排斥出校……阳光学校这样擂学生，能行么？”贾主任一口气讲到这里，与会者皆嘘气叹惋，感到这一代孩子在残酷的升学教育高压下很可怜。
接着，初一班班主任李老师补充了他原在的学校喊出，“男生鼻子不擂出血，女生辫子不擂掉不是好老师”。初二班主任王老师补充了他原在的学校喊出，“学生头发不歇顶，眼睛不戴眼镜，当不了科学家。”初三班主任张老师补充了他班一学生累次考试排未，被迫转了六次学的例子。
胡老市长拿出手绢，拭了拭眼角说：“一向只知我们生在旧社会想上学没学上，哪知这些孩子生在当代，有学上却又经历着升学教育的艰难折磨。”
一阵叹息之后，与会者迅速展开了争论。一家长好像很理智地说：“为了他们的明天，也只有让他们忍受其罪。”有家长引古语“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有家长举典故“头悬梁，锥刺股”。
曾校长也说：“是呀！自古以来读书就是个“苦”字，不苦读何以成才？”
贾主任不赞成地说：“义务教育阶段是孩子们今天生活的过程，不是明天生活的训练。如体育运动本是锻炼身体，若把对待中国女排的训练来要求普通人，那将是个灾难。这就是现在义务教育搞应试教育的弊端。”
“不是说知识就是力量吗？有了知识也行呀！”一家长欣赏升学教育说。
贾主任争辩说：“是的，但它与用知识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是两回事。升学教育强调的是掌握知识的结果，忽略的是学习知识的过程，它把知识教死了，这样的知识低能无用。”
“高分也罢，低能也罢，人才市场不就是认的文凭吗？我们晚年上不去，不是没文凭吗？”曾校长说。
“是的，组织部门的简单化，社会的功利化，和人才的市场化是推行素质教育难的重要原因。但最终没有哪个老板单凭文凭就给你发高工资。”贾主任继续争辩说。
“上大学不包分配，不上正规的名牌的大学更没有出路。”又有家长说。
“我们这样的孩子是什么大学也上不了。”又一家长失望的说。
贾主任额上爆起青筋反问：“上大学真的那么重要吗？今天的社会已是相当程度的产业化了，各地缺乏的不是科技天才，而是技能各异的人去劳动。”继而说：“就是什么大学也上不了，可以当普通劳动者。在平等的物质丰富的现代社会里，一个市长和一个普通劳动者，在心理快乐和社会尊严上没有什么区别。有学习专长的人获得报酬多一点。普通人也是衣食无忧，在育人上，我认为对孩子的企盼自然一点比一厢情愿好，把孩子培养成为一个人格完备的人，比培养成一个大学生更重要，大学生也还是普通人。”
“这大学还要上不？”又家长不服地问“大学当然是要上的，但不必那样追。上大学无非是多读几年书，专一下某门知识，其实专某门知识的渠道多得很，现在已经或正在通过正规的或非正规的教育形式，贯穿于家庭、学校、社会形成一个完整的教育网络。不仅仅是上大学，而是终生教育的社会。重要的在于认真培养学生信心和兴趣，学生有了信心和兴趣他会终身学习，也可能是大家认了这个理，会议室里静了下来。
这时，胡老市长问：“你说的素质教育是怎样的一种教育呢？”
贾主任说：“我说的素质教育当然也要传授文化知识，同时还有很多非考试因素。它重视过程教育，它包含有：心理素质、道德素质和文化知识素质，心理、道德素质应为首位。不同的人，他的精神世界是有差别的。杰出有成就的人的精神世界可与天比高，而没有想象力，没有道德力量，失去爱心的人，他的精神世界几乎等于一堆废墟。我们常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怎样才能使学生超过老师，怎样才能使学生有创造性？只有把学生的心理素质和道德素质培养得越稳定，越宽广，他才越能做大事。所以说素质教育是整体教育，是教书育人的教育。”
胡老市长点点头，“你们这一段实施素质教育咋法在做呢？”
贾主任说：“针对学校现状，我们一是”搬山“搬去压在学生头上考分山，教学只检测，不打分。二是“解结”，解出积压在学生心中的心结，班主任加强谈心交心，老师人人做思想工作。三是教学采取以退为进，有些课有些内容，甚至要退到小学内容上，让学生听得懂笑得起来。
“啊，退到小学内容上？”曾校长似乎明白学生早读学的起劲的原因，“你那初三现在还在教小学内容不是降低了要求吗？”
贾主任说：“你是搞军事的，懂《孙子兵法》，当自己处于弱势情况下，就不要冒然进攻，想法摆脱困境，变不利为有利，如，大家都熟悉的电影《南征北战》，大踏步地撤退，就是为了大踏步地前进。这些学生多次转学，有的长期流浪，学的知识断断续续，上课听不懂，丧失了学习信心。我们在教学上采取以退为进的办法，意在退到学生跟得上的那个台阶，使之上课听得懂，建立起学习信心。从长远看，不会影响他们成为最受欢迎的人。”这一战略性的作法，使得听者脸上都溢出了笑容。
一阵轻松之后，胡老市长点名曾校长讲讲。
曾校长是个痛快人，便坦诚地讲起来：“说来惭愧，我们成立学会是闹着玩，办学当校长更是赶鸭子上架。本是个外行，但又有个追求升学教育思想。在胡市长精神鼓舞下，自己也想把学校办好，结果是劲越大，学生崩圈得越很。现在贾主任已把办学方向拨正，我们要团结起来，沿着正确方向扎扎实实把学校办好……”
胡老市长见曾校长如此坦白，觉得目的已达到，高兴地打断曾校长发言说：“好好好，我们俩还是那句话，你在这里治校狠抓管理，我在外面想法筹资改善办学条件。共同迎接社科联年底在阳光学校召开的现场会”。
会议在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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