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喜得麟儿,母子平安”。
满头大汗的稳婆抱着一个啼声洪亮高昂的婴孩,一副比门口往复度步徘徊的男子还要焦急的模样,向这位看着容貌俊秀的男子报喜。
“我做父亲了,哈哈哈,我做父亲了”看着襁褓中的婴孩,男子纠结着想抱却又怕不小心伤了他而不敢抱的心态,激动难耐,毫无平日间沉温睿智的仪态。
“石麟果是真麟趾,幼龙清于祖龙声。小公子啼声洪亮高昂,他日必为人中龙凤,老奴于此恭喜公子了”站于男子身后不说句话都没有发现那还有一个活物呢,这奴才做的相当专业啊,必要的时候说该说的话,往常的时候自己就是什么也没有的空气。这样的奴才可不是平常人家能拥有的,想必此年轻人的背景应该很硬实。
硬实是必须的,别看现在这不知所谓的德行,他可是秦昭襄王嬴稷的嫡系孙子赢异人,现在之所以仪态尽失,也是情有可原的,想想一个22岁的年轻人有了自己第一个孩子,这孩子可是自己的至亲血缘啊,在这异国他乡之地,这份血缘关系更加显的可贵啊。
鼓足勇气接过襁褓,感受着隔着襁褓所带有的血缘联系,心中积压的屈辱于这一刻无法抑制的化为了泪水在彭腾,更是在这一刻赢异人心中发誓,一定不让爱子受自己这份屈辱。
堂堂秦昭襄王嬴稷的嫡系孙子,本应高高在上俯视一切,却因为在这赵国充当人质,外加秦赵彼此关系紧张,反而使赢异人受尽冷眼饱受羞辱。
“公子喜得贵子,理当高兴,还请公子为小公子取名”忠心耿耿的仆人眼见主人落泪赶紧劝慰。
赢异人听到要给爱子取名,这确实上心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血,名字岂能大意,随又想起自己贵为秦王长子嫡孙,身份尊贵却依然要留于赵国为质,受尽羞辱,追根究底,身份尊贵的长子嫡孙连屠狗编席的市井走卒都能言语不敬的根本原因就是自己不是秦王,如果自己不是身份尊贵的长子嫡孙而是当政的秦王,还有谁干轻慢自己。想及此处,赢异人眼见爱子,情形何其相似,一样的长子嫡系,一样的身份尊贵,一样要于赵国为质,难道还要一样受尽屈辱吗?
“政,就叫嬴政”言语果决,仿似下来某种决心,只是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幼子。
此刻医婆出来了“恭喜公子喜得小公子,方才小人已将屋内污秽收拾妥当,公子可以进去看夫人了”。
“甚好”赢异人也不多说,抱着爱子抬步就向屋内走去。他知道这些下人骨子里看不起自己,现在对自己恭敬就是为了赏钱而已,自己没有必要给起其多余的脸色。仆人高原本叫赢高乃秦王的远房本家,因为犯罪,被施刑,不予其及子孙以赢氏为姓,其妻受牵连沦为奴婢,赢高子女世世卑贱。赢异人听说赢高为人勤奋,又精通法律,所以带其一起到赵国,打赏这钟小事自然交由高处理的,不用自己*心。
进的屋内,光线有点黯,抱着爱子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见到爱妻虽产子气虚面色苍白,然看到赢异人报来幼子时眼眸之中的精神指数霎时回满。看到爱妻的模样,赢异人面露温柔,慢慢将爱子抱于爱妻枕边。
“姬,我为幼子取名政,你看小家伙多喜欢,呵呵”。
“夫君真是的,政儿才出生哪里知道什么,我看还是夫君自己喜欢的把,嘻嘻”。
“知子莫若父,我喜欢,我的儿子自然不会不喜欢,是也不是?”
仗着自己生子有功,赵姬也懒得答理洋洋自得的夫君,专心逗弄自己的幼子玩耍。
自得其乐的赢异人看着母子俩的嬉闹,赢异人知道了自己不只是丈夫,现在还是一个父亲了,要为孩子考虑将来,绝不能让孩子重蹈自己的覆辙。
“你刚生子,身体还很虚弱,先不要忙着和政儿嬉闹,多多休息才好”宠溺赵姬的赢异人至少在现在而言还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与父亲。
“不嘛,让人家再和政儿呆一会嘛,夫君先去忙自己的事去吧,待会奶婆来接孩子的时候姬就休息”又是撒娇又是恳求,赢异人自然是全线溃败。
“我能有什么事,在这赵国,我赢异人还不如一介走卒,哪里轮得到我有事的”本来想自嘲一下,却不想情柔心腻的赵姬因为自己的撒娇之言反勾起了夫君的心底淤积“夫君赎罪,姬并无它意,只是不想和政儿分开才胡言乱语的”。
赢异人苦笑,一边逗弄着幼子一边对着爱妻眼露真诚“你我相遇于赵国,秦赵生恶之时,赵人举国蔑我,然你不意于我秦国公子的身份反而嫁我为妻,待我之情我岂能无知,方才只是得子欣喜而言语失态,你不比上心,我向你保证,政儿的未来定然不会如我一般”。
“秦赵之事于我何干,一个父母皆亡,四处流离,无有果腹即将饿死之际的小女子,遇到了从秦国而来的佳公子,他赐我衣食,赏我锦帛,无为所求,他不嫌弃我这个身份卑微小女子,那我就愿意为他妻妾,那管它闲言碎语的。此生只愿夫君、政儿于姬能于此乱世之上安然稳活即可”赵姬言语轻柔,情谊缠满,但是也展现出了小女子的坚持,毕竟是差点饿死的人,心智非一般人能比。
赢异人心中的坚持反而在爱妻的温柔细语之后更加执着。
“我自是知晓该当如何,你切放宽心绪,此时于你而言最重要的是好好调养身体,带我唤奶婆过来接政儿去休息”。
“奴家历十月之苦,今日爱子临盆,心中喜悦,故而想多与政儿相处片刻,还望夫君体恤”要说这女人如水果真不假,这还没有怎么着呢,前一刻对着爱子眼眸含笑,转眼看着自己就目带水雾眼露恳求。这哪能扛得住,果断败北。
“为夫只是思及你临盆气虚,面色苍白,想让你多多修养的,既然你执意要多相处一会儿那就依你了,好在此处不是在我咸阳宫内,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否则莫说多处一会儿了,就连与爱子相见都难的”。
“奴家自然知晓夫君怜爱人家的,大不了奴家谨遵夫君大人令谕就是了嘛”这以夫为天的戏演的也忒假了,听着好似要尊丈夫指令,但是反而将爱子从枕边抱到怀前,这哪有丝毫要放手的意思啊。
赢异人算是看出来了,本来自己在爱妻心中的地位是唯一的,现在在爱子的降临之后已经自觉的降到了老二的次序,为此气结,但也无奈,总不成要和自己的爱子争风吃醋吧,何况自己也心疼的紧呢。
“以后时日长久,何苦只争朝夕,只有身体康健,才能得享人伦之乐的”。
仗着自己今天产子有功,赵姬突然感觉现在的赢异人真心腻歪的可以。老娘说了想与爱子多处处,你一个大男人一直鸡婆作甚“知晓了”。
“知晓就好,你本就该多为己身着想。虽然无事可做,但今天喜得爱子,怎么也得摆宴一番,我这就出去安排,你注意时辰,少时奶婆过来你就将政儿交于奶婆抱走,安心修养吧”要么说男人就不适合将情感外泄呢,不然堂堂七尺大丈夫,何必啰嗦反复尽显女儿姿态的。
“知晓了”赢异人说完就要走,但是赵姬只埋头继续逗弄爱子,连头都没有抬起,实在懒得搭理他了,若非心中还有赢异人这丈夫的地位,恐怕话语相谈的待遇都欠奉了。
出的门来,抬眼就看到敬侯在远处的高,招手示意其过来。
“你我皆为秦王宗室,而今本公子喜得爱子,本应大摆筵席举城而贺,然此时于赵国之境多有不便,故就不大摆排场了,就于家内亲眷摆席庆贺一番吧。”
高心中明白,公子赢异人于赵国处境尴尬,就算广发喜帖也只会是无人问津的结果,所以也就不加妄言了。堂堂秦昭襄王嬴稷的嫡系孙子赢异人所居府邸,阖府上下就只有公子、夫人、自己、自己幼子赵高、夫人贴身丫鬟小云以及厨娘吴妈再加上赵王派来守卫门府的两位门卒,总共也就八个人,堪堪坐满张八仙桌,真心感觉寒酸啊。就这八个人里,夫人临盆气虚要卧床修养不能入席,小云要贴身伺候也不会入席,满打满算就那么六张嘴等着吃喜宴,果真是处境尴尬至极啊。
人嘛,再尊贵的人也只是人而已。人的适应性还是很强大的。看着寥寥数人的得子喜宴,赢异人早就没有了刚来赵国时候的气愤填膺,时时受辱的生活让其掌握了安若泰之的生存技能,所以也没有什么不爽快的表情面露。
一国君主嫡系所摆喜宴只有寥寥数人,满桌上下皆为走卒,心中苦笑,但是爱子降临怎么能不喜庆一番,罢了!罢了!
“恭喜异人公子喜得小公子!”
“呵呵,大家同喜,同喜。今日本公子喜得爱子,心中甚是愉悦,席散之后另有赏赐于各位。”
“我等拜谢公子厚德”。
赢异人正要开席入座,忽闻门庭之外有客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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