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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之前我都以为特勤局里都是劳模,要不怎么称得上特别勤快呢……不过后来我知道他们负责保护我们的领导,我又觉得这些人都有超能力,都像超人美国队长蝙蝠侠那种能飞天遁地刀枪不入,再后来,我知道这些都不对,其实最棒的是,他们总出现在最重要的地方,总统出现的地方……有权力随时把总统推个大跟头,而总统还会对你说谢谢!”
“你知道他们根据什么来挑人?能力?有能力的人多了?特勤局可是个经常抛头露面的工作,要知道如果那些媒体把拍到的照片资料都拿出来看,我们的出镜率比总统和那些官员高多了。”
“可我们要低调,不是么?”
“当然,但最重要的是能随时去挡子弹而不是躲闭。”
“在保护组要去挡子弹,在狙击组要会躲藏,这很容易造成人格分裂嘛?!”
“待遇不错,而且说出去也有面子,另外你可以拿到总统的签名。”
“没错,没错,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加入特勤局的主要原因,我喜欢和掌握历史的人站在一起,会有人来研究我的,也许是多年之后的某个女记者,或者是…….”
……
“安德森先生,为什么要加入特勤局?”坐在桌子后面的审查员有着化石一般的外表,就连说出的话也毫无生气,问的问题…..也很无趣,更重要的是,他打断了安德森的畅想。
“保卫总统和他们的家人,会是很有趣的工作。”安德森知道自己的腰离椅背足有十三点五公分,这让他身体微微前倾,不但可以显得上半身比较大,而且也做好了在半秒钟之内弹开两米开外的准备。
“有趣?我们从来不认为这个工作是有趣的,我们只有责任,时时刻刻提高警觉,打起一百二十份小心,随时准备冲上去用身体挡住射过来的子弹,在这里,每一个人都养成了听到声响就张开胸膛迎头而上的习惯。实话说,这可是反人性的,你认为你做得到么?”审查员俯过身,咄咄逼人地看着他。
“嗯,可以!”安德森认真地点点头。
“还有,你站起来给我看下。”
安德森站了起来。
“走到那边去。站在那牌子前面。”面试官指着墙上画的那个人形。
安德森莫名其妙地照着做了。
“我们得根据你的体型来决定你的位置和保护对象。”
安德森恍然大悟,总不能找个体形比总统小很多人的去帮他挡子弹吧,空当也太多了。
“恭喜你,成为特勤局一员,实习期三个月,菜鸟先生。”
“我叫安德森。”
“都一样,如果你通过实习,那我会记得你的名字,所有新人都只有一个名字。”
……
“快快快,把包裹带走!”
这里包裹就是要保护的人物的代号,你总不能在情况未明的时候大声叫着把总统带走,那岂不是给杀手指明了方向。所以每一次总统出行特勤局都会给出几个代号,这个代号就是指几个首要保护目标,有时是行人,有时是苹果,有时是客人。比如说总统要去费城拉票,带着几个助理,这时暗号就会被交待到所有核心警卫那里。但在不明真相的群众耳里听到的无非也就是“水果们快到了,芒果走二环,苹果还有三分钟经过中央门,香蕉芭乐已经进入果盘。”这样听起来喜感十足但让人猜不透的对话。
安德森只见几个块头十足的汉子扯着一个人形沙包飞快地在走廊里跑着。打开门,那里一辆车已经在等着了,那是总统专用防弹车,特勤局训练时用的。队员们把人型沙包塞进车里,车子根本没有熄火,飞快地开走。
“十五秒,有点慢。这个过程中一个一流的狙击手可以打出十发子弹。”
“一流的狙击手不应该只开一枪的么?”
“不,他们有时也会分散注意力,多少枪不是他们要控制的,而是任务。”
“那玩意多少重?”
“训练时按着三百斤来,这样关键时候就不会掉链子。”
“三百?”
“这个数字有点保守,我们考虑过增加重量,但小伙子们已经很辛苦了,他们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投一个超过两百斤重的人参选总统的票,美国人民也一样,更不用说三百斤,美国总统应该有着肥瘦相宜的身材,能管理好自己身体的人才能管理好这个国家,不是么?他们是美国的形象,不管他们代表了谁的利益,他们是美国总统。”
“要注意人的眼神,大多数的杀手在行动前的眼神都变得很奇怪。”
“专注,他们那一刻会很专注。所以他们的眼睛会发直,瞳孔会缩小,所以颜色变深,你看不到他们的呼吸,因为他们已经屏住了呼吸。”
……
“在想什么?”
“我在想一很久以前的朋友。”
“思念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是因为你希望那时光能回来。可过去的就过去了,不可能再回来了,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人们变得冷血是因为他们更理智么?”
“是因为他们更胆小了。”
……
当安德森拖着像条死狗般的身躯回到房间里,他发现自己的床对面正倒着一个人。
“史密斯,你就是安德森吧?我等你一起去吃饭。”
安德森匆匆洗了个澡,两人拿着饭卡去食堂。今天的菜式还不错,两人各要了一份本帮菜套餐,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
低着头吃了几口,史密斯站起来去拿了两听可乐回来。
“今天没看到你啊?”安德森有些好奇地问。
“我一直都在!”史密斯微笑道,“安德森,我还看到你被子弹打中屁股的样子。”
安德森只觉得心里一股寒意涌上来:“你在哪里?”
“我一直在沙包里。”
安德森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那是真的沙包。”
“全模拟实战,曾经用过装沙子的沙包训练过一阵子,因为体型和总统不太对,结果在一次逃离行动中出了岔子。”
“什么岔子?”
史密斯看看四周没人注意,低声说:“因为原来每次结束时都把沙包往地上一扔,结果那次也这么来了一回,总统脑震荡了!”
“那个特工呢?”
“被派到南极保卫企鹅了…….”
“这里…..还要注意什么?提醒一下…”
“在这里除了手册之外,我们还有一些禁忌。”
“什么?”
“是这样的,特勤局里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能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一定要忠诚,所以我们绝对不希望你们去谈论政治话题,也不要点评政策,不要试图去与总统家人交朋友,也不要与太复杂的人接触。”
“我明白了。政治没有对错,只有利益,有利益就有纷争,就必须选择,就会动摇,就会在关键时刻失去以身挡枪的勇气与反应速度。但如果与总统家人交朋友为什么不行呢?人在一起久了就会有感情的嘛。”
“感情是会变的,当你喜欢上某个人,会因为他对你的好而更有勇气也会因为他的一言之失而怀有怨恨,会被敌人所利用。”
“那我明白了。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那些。”
“什么?”
“就是说那些不吉利的话,比如说在出任务前提起自己马上要结婚,要买房,要生孩子了,或者这就是自己最后一次任务之类的。没这种?”安德森好奇地问。
史密斯淡淡地笑了笑:“那些我们都知道,但事实上特勤局希望把工作做在前面,毕竟一旦发生了总统遇到袭击的事件那就说明之前的防范工作做得不妥,要知道这种行动永远不会是心血来潮的冲动,而一定会是经过周密的准备,我们每年都会接到上万个这类情报,有一百多个分析员把这些放在专门的档案里供FBI、CIA和NSA他们使用。绝大多数都在人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化解了,总统的每一个公开行动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筹款,争取选票,与外国政要的交流与沟通,这些威胁我们只能默默地化解而不是拿出来搞砸场面,敌人们看到我们乱成一团只会更加开心,因为那正是他们发出威胁的目的之一。”
“你真的挺能说的。”安德森羡慕地说道。
“因为他们总让我假装演讲,我总不能对着麦克风唱歌吧?!”史密斯低下头飞快地扒完饭,站起来先走了。
……….
安德森边吃边打量着四周,并没有其他人对他打招呼或是坐在他边上吃饭,这可以理解,一个新人进来后的一个月有着高达八成的淘汰率,这么早就开始交际有点浪费时间和精力,另外,特勤局的文化并不讲究合作,而是讲究竞争,毕竟动不动要人挡子弹的事是没法合作的。
安德森好不容易吃完了盆里的鳝丝面,把盆子放回到回收车里,准备回房间休息一下。进门后就看到史密斯倒在床上看书,脚还翘得老高。
“喜欢看书?”
“新出版的,听说挺有意思。”
“是什么?”
“《计算的上帝》,说人类文明本来发展得好好的,却被外星人强行破坏的故事。”
“科幻?”安德森坐了下来,“真希望见到外星人。”
“从没有人见过,你相信有五十一区么?”史密斯不以为然地反问,“以后有机会可以问问总统,他总该知道。”
“对了,培训期工资是怎么发的?”
“按实习生标准,另外有补贴。”
“信仰和总统不一样要紧不?”
“信仰?”
“你信什么?”
“没有特别信什么,”史密斯挪动一下身体,“我每周都会去教堂里坐一坐,没什么好忏悔的,我也不知道坐在那里想些什么。”
“世界上真有神么?”
“很早以前人们认为世界上有很多神,慢慢地他们消失了,后来,许多人认为神只有一个,那种我们所无法感知的,但存在我们一切之上的那个,是神。所以神只是一个定义,反正这是我的理解,神大概也不会在乎人类是怎么想的。”史密斯自嘲地笑笑,干脆坐了起来。
“人类确实很渺小。”安德森好像有些感触。
“看过一本书里说:如果,我们每个人只是一个细胞。如果,整个世界是一个人。那神是什么?神是世界的意志,正像我们不能感觉到身上的细胞,因为完全不是同一个量级。神也不能感觉到我们除非我们做了什么。”史密斯摸摸头发,“所以,这个比方很容易理解。”
“我知道了,有些人就是癌细胞。”
“是的。”
安德森直挺挺地倒在床上,眼睛睁着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似乎刚才和史密斯的对话打开了他脑子里的哲学之门。
而史密斯,仍然不声不响地看着自己的那本书。
“史密斯……”
“嗯?”
“人是万物之灵,神按着自己的样子创造了人类。这些故事只是一些隐喻,如果我们认为神和我们不是一种个体,认为神是分离的,远远地在天上的,那我们就错误地理解了这个。”安德森慢慢地说着刚才还留在自己脑中的话。
史密斯的眼睛从书边瞟了他一眼,又移回书上。
“人类不了解自己和不了解这个世界一样多,人了解自己也就了解了世界。”安德森翻坐起来,“世界就是人,人就是世界,人在世界之中,世界也在人之中。你所不理解的都可以通过你身边的已经存在而简单的事物进行理解。”
“比如什么?”
“人的出生,新细胞被产生出来,细胞有各自的作用,人也是一样,有工作,有些人不工作,有些细胞作用不大,有些人是坏蛋,病变细胞,癌细胞。为什么人希望别人记住自己?因为这样他可以存在下去。记忆是另一种生命基因。那么这个世界将变成什么样取决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
“天人合一!”
“什么?”
“中国人说的,天人合一,人和天最高级别的合作方式就是天和人合为一体,这个天就是宇宙。”
“你说的,是天人合一。”
“天人合一!”
“你觉得这个世界会毁坏么?”
“人会死么?”史密斯随口反问一句,答案是当然的,“你认得盘古这个人么?”
“?”
“对,盘古,中国的神话传说中,这个宇宙天地是他开辟的…..”
“那不扯蛋么?!霍金的宇宙大爆炸理论我可是看过的。”
史密斯哈哈笑起来:“你说得没错,那个盘古确实是扯蛋,神话里说盘古是在一个大大的蛋里,然后他开始长大,然后把蛋扯破了。”
“然后有了宇宙?”
“是的,这也是宇宙起源的一个说法,虽然听起来有那么点不可靠,但至少说明了人们很愿意用自己能理解的方式去理解这个世界,所以”史密斯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人类不知道往何处去,那就抬头看一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你是说去哪?”
“我们特勤局特工是保卫总统的,某种程度上是维护这个社会机制,我们之所以维护,是因为这代表了我们的利益。”史密斯把书放在胸口,“很多社会学者在讨论什么样的人类社会是稳定的,有人拿着蚂蚁白蚁和蜜蜂来比喻,想说明这样的超扁型金字塔结构是稳定的,事实上,从局部上来看确实是稳定的,同一个蜂巢或蚁穴中不会有内斗,但如果出现蜂后蚁后死去,整个王国也就要崩溃,这实质上是一种独裁体制的象征。”
“你说人类社会应该是什么型?”
“球形,你看大自然里,最稳定的结构一定是球形,大到星体,小到人体的细胞,无不如此。”史密斯很确定地说,“球形的社会结构可以有效地保障着整体结构的稳定,无论从哪个点到相邻另一个点,都是完全一样的距离,平滑,自然。”
“所以你是说所有国家都应该朝这个方向努力?”
“需要很长时间。”
“为什么?”
“结构是一部分,内在的质地也很重要。屎克郎推的糞球看起来也是油光水滑,但你用手一捏它就碎了。这说明内在也很重要。人类社会的两个重要因子,物质力量与精神力量要达到平衡,想像一下核弹按钮掌握在一个疯子的手里应该怎么办呢?”
“所以?”
“所以两个文明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咳!”
“我说你是不是报错名了?”
“怎么?”
“你这么有思想应该去中情局,要不去国安局也可以,来特勤局有点浪费资源啊!”
“人脉,在这里总有机会去认识一些大人物,”史密斯淡淡笑着,“你也很不错啊!我觉得你也很有思想。有机会一起发财!”
........
公司?
中情局?
有限公司?
你说的都没错。
这就是它,一家伟大的,活跃在秘密战线上,自成立以来就矢志不渝地开拓地下市场的股份有限公司。严格说来这是一家国企,因为大股东是国防部,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这家公司的企业文化中有着令人难以理解的生硬之处。但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又有着国企无法比拟的灵活性和开放度,它们可以随意地突破世界范围内的各类规则和底线,简而言之,没什么事是它不可以做的,只要它想。当然,这家公司的内控制度也是相当严格的,公司由各种委员会把执,最上方设了一个名誉局长,这个局长相当于总裁,由总统任命。
这家公司是名符其实的跨国企业,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有超过一个的分支机构,员工的数量超过某些虫子。
弗吉尼亚州,麦克莱恩市,兰利。
兰利的天空总是兰的,这里的天气很好,虽然这地面上的很多人都在全世界各地制造阴天。
“文森教授,你把车子停在右边的非工作人员停车场。然后从二号出口进来,到前台登记。对,需要登记一下。”话刚说完,对方就收了线。
停了车,拿了停车卡,文森一路好奇地打量这个地方。除了那每个角落都有的摄像头,一般人不太看得出这里是一个A级戒备的半军事区。
前台的姑娘长相很不错,这是大公司的特色,她们穿着套装,薄施淡妆,笑容可拘,对每个人都是既亲切又保持适当的距离,目光灵动而有穿透力。文森心里觉得她们很有可能也经过秘密行动的训练,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被淘汰成为了前台的接待员。
“你好!这是我的证件,我找哈里森先生,他是资源合理再利用委员会的。”说到那个资源合理再利用委员会里,文森的心里一阵发虚,他很难相信在中情局里会有这么一个怪怪名字的委员会。
“请看着这里!”那个接待员让文森看着一个镜头整整十秒钟,文森不知道那对面连着的是什么,或许是一台大型计算机,连着社保局,那里有最全的人员资料。
验完身份后,文森拿到一张通行卡。他的公文包被放到另一侧,已经被彻底地检查过了。
“请进吧!六楼。”
文森没有听到她说是六楼哪,但这样的地方有可能每一层楼都有高度严格的安检。不出他所料,六楼还有一个前台,也有同样的两个漂亮的接待员。她们客气地看着文森,等着他说明来意。
“哈里森先生,我们约好的。”
“等一下,会有人来接你进去。”
这才像话,文森心想。心想着这次来的目的,心里倒是有点忐忑不安,毕竟这里是个非常之所,混乱之源,有人把它比成哈佛的经济学院,意思就是这些人同那些经济学家们做的事往往就是一个结果,一片混沌。
这里办事的效率在文森看来并不算高,因为他足足等等了三分钟才有一个人来带他进去,事实上,他认为以公司在世人眼里的形象,他应该在到达六楼时就有人带他进场,但他显然高估了这里的管理水平,其实任何地方的,最好的和最差的那些政府机构之间的管理水平也只是一线之隔,共同的地方仅在于对某件事的重视程度。在这件事里,文森所受的重视也只是中等偏下水平。
所以当文森到达那个办公室时,他所看到的也只是一个理着精致地中海发型的男人在喝着可乐。
看着男人在灯光下发着光的秃顶,文森迅速建立起可乐和早秃之间的关系,这个在医学上是有先例的。
那个男子喝可乐的神情很专注。
文森打量了着房间。简朴。
桌上放着块牌子,上面写着“人类生产平衡委员会”
墙上还写着一幅字:
有七样东西可以使人类毁灭,它们是:
没有道德观念的政治;
没有责任感的享乐;
不劳而获的财富;
没有是非观念的知识;
不道德的生意;
没有人性的科学;
没有牺牲的崇拜。
(甘地)
“是文森教授么?”男人放下杯子,伸出手来和他握了一下。文森心中很感动,因为他实际上只是个副教授,但任何人如果叫他副教授都会让他心中升腾起许多不快,因为他已经连续三次在教授评选时落选,原因一言难尽。
注意到文森在看墙上的那幅字,那个男人说道:“这是印度的圣雄甘地当年曾经说过的话,他讲得非常有纲领性,而恰恰我们有很多东西又被他言中了,正在这个框框之中。所以我请人写下来,放在这里。时时自勉。”
“先贤的话总是充满智慧!”
“要不要来一杯?”男子指着可乐问。文森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要了杯白水。
“我是安斯福得.哈里森。我听过你的一个报告,关于社会心理学方面的。可惜当时我因为另有要事,没能向你请教。”
“那么这次?”
“是这样,之后的很长时间我们调查了你的背、景,确认你可以参加这个项目。”
“你说这是那个国家重点开发项目?”
哈里森点点头。
“那么,多少资金?”文森关心的只是这个,没有钱,事事难行,当然,有了钱也不是事事都行,不过坐在这里,先谈的当然只是钱。他自从进了学校这个体系就知道了,最重要的工作永远都是争取研究资金,这资金来自政府或是各个企业。而学校永远都是他们最理想的合作对象,带头的那些博导教授或许是可以说是廉价的,但干活的那些学生却绝对是免费的。这就像是某些血汗工厂,开宝马的老板们会哭着说自己赚的是一分一厘的辛苦钱,但那些工人却一定是没有钱赚。
“这次公司里争取到国家一个项目,这个数!”哈里森竖起一个指头。
“这事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一些学术方面的支持。”哈里森轻描淡写地说。
文森低下头盘算,项目和课题是国内搞研究的一种投资,这种投入有时一本万利,有时血本无归。在有的人眼里,应该各种项目雨露均沾,但另一些人认为平均分配如同往汤里洒胡椒粉,没啥味道,不如集中精力投入到某一处,争取来个重大突破。有时一个项目竟可以争取到数以亿计的资金投入,造就几个百万富翁也是平常事。只是有时设想虽好执行却难,难就难在如何找到合适的人来操办此事,于是便有了层层分包利益均沾之法。
刚才哈里森数起一个指头,是中指,这中指便是代表的是一百万,他若是其它指头,那是其它数,这是有说法的,一手五指,以拇指最大,这个指头是一个亿,以此顺推,指头竖得越直,那这个数字越有保障,若是手指无力,那这数字多半是个虚数。
“我能拿多少?”文森问。
哈里森微微动了动无名指,文森心里明白,这个数字他是不会明确说出来的,这房间里也不知道装了多少监控。
那就是十分之一,十万了。文森心想,这样的项目国会预算说不定达到了一个亿,结果到自己手上只是十万,这中间关卡多得简直比得上中国的高速公路。
不过就算只是十万,自己也不是没有办法,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文森准备一回学校就找几个学生布置今年的论文方向。
哈里森递过来一份资料。
“要求都在上面。”
文森接了过来。他们并没有去讨论项目的具体内容,因为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把文件材料组织好,上面只看这个,就像有些工程的标书,高度可以超过世贸中心,但有一半以上都是各种资质材料证书还有用文字报道堆起来的无用之物。但这就好比某国的高考,如果不比这个,那还能比什么呢?
文森的眼神扫过墙上,直接忽略了那幅字,到了一个挂钟上。时针正指着十二点的位置。
“你看这个时间了,一起吃个饭吧!”文森小心地邀请。
哈里森点点头,他倒是不客气。
“我在楼下等你。”
“你告诉我地方,我自己过去。”
哈里森是个小心的人,他并不希望自己和别人一起走出大堂,那太扎眼了。虽然他刚刚荣升某委员会的执行秘书长。
........
两人在外头找了家饭店开了个包间,文森很客气地拿把菜单拿给哈里森点菜。按着公务餐的标准,两人最多只能点四菜一汤。不过哈里森更是简单,他只是在菜单上划了个圈对老板说,按四菜一汤标准上菜。
老板很识眼色地让厨房照着老规矩上菜。文森很惊奇地发现那四个盘子都是是定制的,每个里面都分了六个格子,像是盘中盘碗中碗,你要说这是几道菜,它偏偏只用一个盘子,你若说这是一道菜,但哪有一道菜里泾渭分明摆开的道理。总之这四菜一汤却足足有了十六七个菜加两汤一个羹,这岂止是公务餐,就连圣餐大餐也不过如此。
哈里森似乎看出文森的惊讶,但他也不准备解释,这种事你懂就是懂,不懂也教不会,但既然是来讨资金的,撒这点小钱又能算得了什么。
菜上全之后,哈里森又要了几瓶去年的拉非,说是有菜没酒影响交流。文森心里滴血,但又庆幸今天多拿了几张信用卡。说到这信用卡,在美国哪个人都有个十张八张的,不过如果你花了钱又没有及时还,那信用卡公司就会毫不留情地把你告上法庭,从此你就会在信用纪录上留下终生的污点,以美国的信息之发达,一个信用污点直接就会影响你未来的贷款买房办公司甚至职业发展,以文森为例,他现在只是一个副教授,这副教授在大学里最是常见不过,讲师两年之后加几篇论文就可以有机会评上副教授,但从副教授到教授就成了窄门穷巷,学校的评审委员会的一干大佬们个个都要打点,还要面对不同对手的竞争,要是哪点给人翻出这个不还款的信用纪录,那几乎是等同于欠博导们的钱不还,终生不用指望能评上教授一职。
好在把资金拿下来就好,这顿饭最多就三五百,加酒不会多过两千,就怕那饭后还有其它活动…文森心中暗道。
……
是的,饭后真有活动,好在这个活动是文森可以接受的,按脚!
按脚又叫足底按摩,足疗,是这两年热起来的,兰利这里大街小巷子随处可见这各种大大小小的足底按摩店,里面的生意始终很好,有不少的特工还专门找这种地方来消磨时间,原因不外乎是足底按摩算是一种保健,有益身体健康,这里的店家也会提供正式发票,发票抬头有时还会写上情报费的字样,这里鱼龙混杂,流言四溢,各色人等川流不息,所以在公司里有人甚至会觉得在足疗店里可以拿到全世界的情报。
“那家我们不能去,我们领导是它们的会员,…那家也不行,是公司高层的定点。这家送茶水,可惜技师手法太重,这家装修风格老了,看得人心慌,这家妞不错,就是点心一般,这家新来了几个技师,…”哈里森指点江山般数落着周边小店,文森小心地跟在边上。
挑拣了半天,哈里森还是选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因为那门上的招牌写着新到乌克兰技师,欢迎点评!
“就这个吧!乌克兰,那地方出美女!”哈里森一马当先,挑起门帘走了进去。看到两人一副稁客的样子,前台小妹连忙带路,顺着长廊走到一个大包间里。奉茶送点心挑技师。
“是不是新来了几个乌克兰技师?”
“老板消息真是灵通!”
“你门外不是写在招牌上么?”
“是是,要不要叫她们过来看下?”
……
隔壁房间里,叶深呲牙裂嘴地抽着冷气。
“右边得轻点!怎么这么痛!”叶深皱着眉头问。
“先生,你这个位置是肾,你觉得痛是因为肾虚。”那女技师低声说。
“我肾虚?我这么多年没碰女色,我怎么会肾虚?!”
“先生,肾虚很多人都有的,您这不是阴虚,是阳虚,只要多来按按就好了。”
叶深心里暗骂,明明是想让我多来按脚,方才这几下明显是用了死力,要不怎么会如此之痛,说不定就是那店老板故意让技师如此做的。
他还没有想完,隔壁就传来几声惨叫。叶深脸上露出微笑,显然又有人着了道了。他虽然在这个房间里,但周围几个房间的动静都逃不脱他的耳朵。只是注意力被分散后,任凭着技师如何发力,他也不觉得太痛了。
“听说有人建议要把兰利总部大院命名为乔治.布氏情报中心?有这事么?”文森突然想起一事,便问道。
“确有其事,”哈里森点点头,“是为了纪念布氏总统。”
“为什么是CIA?不是FBI或是其它什么机构?”
“这只是一个提案,还没有被通过。”哈里森淡淡地说。
文森沉默了一会儿,他闭着眼任凭技师按着。那边哈里森用遥控器换着台看,这里房间都接了有线电视,不过为了省那点有线费用,店里通常只是在一些贵宾房间才开通收费频道,大多数台都只是一些新闻或是电视剧,好在美国虽然商业发达,不过他们有一个良好习惯就是广告就是广告,时间不会太长,不像有的国家把广告当成电视剧,把电视剧截成小广告,这当然也是得益于竞争和管理,广告过多的电视台很可能直接被警告,如果无视警告,那么收视率下降的后果也会导致电视台的收入减少。
哈里森换了一圈没看到什么有趣的电视便直接按了关闭键把电视给关了。文森睁开眼,他其实刚才也没有歇着,脑子里满是那个项目的事。
“你看这个项目开题应该是哪个方向的?”文森小声地问了一句,他顿了一下,又说,“世界生产研究这个命题实在是太宏观了,你也知道我是社会心理方面,真要把这个题拿下,至少还缺一个经济学方面的人才。”
哈里森闭着眼半天也不回答,文森示意两个技师先回避一下。
等门关上后,哈里森才缓缓说道:“教授,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么?”
文森想了想,道:“那是在塞缪尔的一个研讨会上,你正好坐在我边上。”
“是啊!那个会上有十多个学经济的,有三个还得到切诺贝利核电站的提名。”
“是诺贝尔奖,不是切尔诺贝利。”
“不好意思,我们中情局的人总是会把这两个东西搞混。”哈里森随口解释了一下,接着又说,“那么多的经济学家,我独独找到了你,一个副教授,你说为什么?”
文森摇摇头:“不知道!”
“正因为你不是学经济的。”哈里森说出答案,但这显然不能让文森满意,他正要开口,哈里森却抬手示意他不要说。文森只好闭上嘴。
“我知道这个项目需要经济方面的人,不过那是你的问题,你完全可以找几个学经济的学生来帮你完成这件事。”
“公司里有没有什么方向?”
“什么意思?”
“有没有人说希望得出什么结论?”文森问。他的意思很明显,有些项目,天生就不是为了真正的科学研究而是为了政治目的。得出一个有利于自己的结论,用学术来影响政局,就像希特勒会让科学家来证明犹太人的血统低下,雅利安人种的优秀。
哈里森嘴角慢慢浮起一丝微笑:“等我的消息!”
文森点点头,表示理解。
按完脚后,哈里森又按铃叫来了技师,又是刮痧又是拔罐,两人浑身上下满是圈圈叉叉,看上去倒像是斑马和金钱豹的混种。
………
“关于品牌您是怎么看?”
我可不是营销学教授,这家伙怎么问起这个!文森心中不爽,但他好在是学院里折磨过后的幸存者,比起那些毫无敬畏之心荷尔蒙涌动的大学生来,哈里森容易对付得多。
“品牌是一种固化的认识,一般是通过符号来唤起人的认识。说起来复杂解释起来简单,打个比方,人类早期是母系社会,因为孩子是由母亲生并抚养的,但父亲也有贡献,提供了精子,一半的DNA。但孩子只认识母亲,我们可以把受精看成是创意,怀孕看成是生产制造,听起来很像吧!但对于孩子的命名,通常是以母亲的氏族名来起名,这个名就是品牌,当然,后来因为生产力发展了,人类进入了父系社会,以父族名来传承,这也是品牌,这时候从社会角度看父亲承担更多的责任。”
“文森教授真是不简单,你这一说我全明白了。”哈里森微笑了一下,“有人还说你学术底子不够硬,我看他们都是一派胡言,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当然不会。”
“有什么想法么?关于你要申报的项目?”
文森点点头,坐起来一点:“想法倒是挺多的。”
“说来听听。”
“爱因斯坦的场论知道么?”
“你要搞这个?”
“不,我只是说我从中得到了一点启发,把一些现在比较公认的理论知识和复杂的社会学结合起来。”
“怎么结合?”
“E=M*C平方…”
“嗯,质能方程,大学时学过,有什么用?”
“如果把能量看成是财富,质量看成是资源,光速看成是权力,我们可以得出另一个在社会学上的公式,财富=资源*权力的平方…”
“嗯?!有证明过程么?”
“目前还只是一个猜想…”
“只是猜想啊!文森猜想,有意思。”哈里森抬头想了一下,“权力是一种力,你把它代入速度有点不妥啊!”
“您的意思?”
“为什么不是资源消耗的速度?用速度代入速度比较合理吧!”
文森一愣,点点头:“好像是有点道理,不过我本来是想用绝对权力导致绝对腐败的前置定理来论证的。”
“其实资源消耗像是一种腐败吧,在生物界里腐败就是物品消耗的一种形式,对不对?”
“那财富=资源*腐败的平方?腐败=权力?”
“腐败与权力之间应该不是真正相等的关系,应该有个系数什么的!”
文森吃惊地看着哈里森。
“我是加州理工的!”哈里森淡然一笑,理工科还是加州理工强,哈佛什么的也只是在金融和管理方面名气大点而已,真正做学问还得加理。
“看来我这个猜想得改成文森哈里森猜想了。”
“那倒不用,我们做情报工作的,不喜欢出名,再说成天把权力腐败挂在嘴边也会有不好的影响。”哈里森拒绝了文森的提议。他更喜欢默默地掌握着权力,人一但出名很多事情就由不得自己了,就算是想得回普通人的待遇也是不可能的。
“力是用来破坏物质状态的,我想权力也是用破坏社会资源分配机制的,这个机制被破坏,资源分配被人为操控,不就是腐败了?”哈里森淡淡地说道。
文森点点头:“我也是考虑到权力对社会机制的破坏,既然提出这个猜想,我还想进一步分析下社会机制什么时候会被完全破坏!”
哈里森扭过头,看着文森,像是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的真正意思。
“是不是题目有点大啊!?”文森不好意思地说,又道,“毕竟是个社会学猜想,如果有实践意义就好了,我反正是这样想的。”
“太有意义了!”哈里森重重地一拍大腿,“你知不知道我们一直在想测算出一些对我们行动有利的数据,你这个很有意思。”
“是么?”文森呲牙裂嘴揉着自己的大腿,“是冷战的一部分?”
“现在不是冷战了,应该叫…叫什么来着?”
“暗战?”
“差不多吧,反正现在起这个名字也没什么用,大家知道现在表面和气,但我们的敌人还是挺活泼快乐的。”
“是挺活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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