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赵异先睁开了眼,被阳光刺得难受,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坐起来,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呆了好一会,突然,他反应过来,急忙冲到窗边,打开窗户一看,一下子呆坐在地上,喃喃道:“完了,完了,已近正午了,肯定误了。”
三人边跑边整着凌乱的衣服。
“我堂堂宋笑公子,就没这么狼狈过。”宋笑整着自己有些凌乱的发髻,神色张惶,发着牢骚。
“还说呢,都怪你昨晚贪杯,不然怎么会出这档子事。”赵异一张黑脸上,满是焦虑。科举三年一次,错过一次,便需再等三年,若是没考上还好,但若因在青楼留宿而错过科举,那该如何与人说起。
郑叶也不复一贯的从容淡定,他边跑边整着衣襟,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跑过去看看再说。”
“站住,已经开试了,不得进入。”门口几名士兵拦住三人。
赵异腆着脸走上去,说道:“几位大哥,我们三位因事耽搁了,便让我们进去吧。”
“不是我们不让进,而是已经开试了,按规定不能进了。”
“三年才考一次,我们十年寒窗啊,几位通融一下吧。”
一名兵士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去给本次主考的上官大人通报一下,让他来处置吧。”
“麻烦这位仁兄了,谢过。”郑叶拱手谢道。
过了一会儿,一名锦衣文官慢悠悠地走来,个子不高,头发花白,脸上遍是皱纹,有六七十岁的模样,气定神闲,步履很是稳健。
“见过上官大人。”周围人皆行礼道。
“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你们三个?,”这位上官老大人打量着三人,突然恍然道,“哦,想起来了,你们是不是朱老头的学生啊?”
赵异一看碰到熟人了,立马觉得这事还可补救,也不管是在哪和这上官老头碰到过,只是兴奋地说:“是,我们是朱师的弟子,还请大人通融一番,我们进场迟了,又并无舞弊,十年寒窗实属不易,请大人让我等参加科举,我们虽然迟了,但也按时交纳试卷。”
“你们想进去啊?”上官老大人胡子向上一抖,眼珠子一瞪,“其他人倒还可商量,可一见你们是朱老头的弟子,哼,难道你们不知道虽然同为儒家,但老夫是心学,朱老头是理学。前次鹅湖之辩,朱老头可是把我辩得个体无完肤,老夫一张老脸可被他扯完了。想起来了,你们这三个猴头当时还笑老夫来着。”
赵异一张黑脸欲哭无泪,难看至极,谁知道会有今日这般难堪,早知道不就不笑你了。
上官老大人看着三人衣衫略微不整,满脸急惶惶之色,不由嘿嘿一笑,“要是朱老头知道他的得意弟子有这般表现,连科举都迟到,该会气成什么样呢,真是想想都觉得痛快。”
宋笑听到他如此之说,不由生气地说道:“朱师才不会像你这样气量狭小。”
“嗬,你们这几个小猴子,敢说我气量狭小,还拿我跟那冥顽不灵的朱老头比。”上官老大人又是一吹胡子,胡子向上一抖。
他突然眼珠子一转,也不生气,嘿嘿笑道:“看在你们丢了朱老头脸的份上,我可以考虑让你们进去。十年寒窗,你们肯定也很想进去。”
“真的吗?”赵异本来绝望了,却忽地又有些希望。
“只要你们说一句话,我便让你们进去,只需说,朱老头欺世盗名,心学才是儒学正宗……”
“够了!”郑叶打断他的话。
“我本敬你是儒家前辈,学问广博,我等有错即要承担后果,本不奢求能进去,我等年轻可忍,不怕羞耻,戏耍我等不怕,但如何能容忍你如此亵渎我师。如此,这科举,不考也罢!”
“我们走!”郑叶愤而转身就走,赵异、宋笑也哼一声跟着。
“站住!”上官老大人喝了一声。
郑叶冷笑一声回头,“我等已决心不参加科举,老大人还有何事?”
“朱老头倒真收了几个好弟子,只凭你们这份气节,老夫就不如他,“上官老大人赞赏地拍了拍手,柔声说道:“我也无意为难你们,实在是今年科举不同往日,陛下派有专人在贡院巡视,我如何不知道十年寒窗之苦,但我却不敢对你们稍加体恤。我刚才言辞本是要你们知难而退,奈何你们三人竟如此刚硬,也怪我思虑不周,希望你们勿要怪我。”
郑叶面含愧色,拱手说道:“郑叶不知上官大人如此,小生见识浅薄,误会大人,实在是愧煞我等。”
上官老大人叹息一声,说道:“唉,你们不怪我便好,眼看三名国之栋梁,被阻于科举之外,老夫身为主考,这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本为学生三人之过,如何能劳使老大人心忧,我三人这便离去,还请大人勿要将此事挂怀心上。”郑叶拱手道。
“慢着。”三人刚要走,又一次被拦住。正是姬心月小公主和她的侍女凌香。
“上官象山大人,”姬心月咳嗽一声,装作粗硬的男人声,“不知来的是哪位天使?”
“你?”郑叶平静的脸上不由浮出一丝波纹。
“是我。”姬心月冲郑叶眨眨眼。
上官诧异着自己何时认识这一少年人,不过见他问自己,便应道:“哦,是宫内的殿侍何应何公公。”
“如此大好,”姬心月激动地一合手掌,她挥袖请道,“可否请大人里面说话,我有办法让他们三人入考。”
“你这少年人,胡闹些什么?”上官象山斥责道。
“大人,请到里面说话,有些话在这里说起来妨事。”
“妨什么事?别在这胡闹,这可是科举大试,扰乱科场,可是重罪。”
“大人,里面说话吧,你或许认识我也不一定,而我也或许有些要事也不一定。。”
上官象山诧异万分,想想听听也无妨,便点了点头,说道:“便信你一次,跟我来。”
“她不是?那个,昨天遇到的……”
“对,正是,”郑叶搭上宋笑的话,他微笑道:“也正因是她,或许我们倒还真有希望了。”
过了一会儿,上官象山摇头晃脑地走了过来,笑呵呵地说道:“你们还真是遇到贵人了,也不知你们是怎么和,额……”
“总之,你们几个小猴子快进去吧。时间可不早了,抓紧时间去吧,别说老夫为人不公平,老夫向来对每位士子都是一视同仁的。这样,我给你们延长两柱香时间,到时候老夫亲自等你们交卷,别让人说老夫苛刻朱老头的徒弟。”
上官象山的胡子翘的老高,“哼,老夫就是要对你们好一点,让别人挑不出毛病。”
“上官老大人,你……”郑叶走过拍了一下上官象山的肩膀。
“何事?”
“郑叶想说你真对我胃口,我也是这么想的,祝你长命百岁啊!”赵异笑嘻嘻地走过又拍了一下。
“怎么说话呢。”上官老大人的胡子又翘了起来。
“下次再和朱师辩时,我们一定求朱师给你留脸面。”宋笑从另一边拍了一下,潇洒走过。
“老夫才不要朱老头给我留脸面,”上官象山急得都似跳了起来,忽地觉得自己的话不妥,“呸,朱老头根本就辩不过我。”
看郑叶三人头也不回,走的飞快,上官老大人不由嘿嘿一笑,“这三个小猴子真有意思。”
“老夫怎么就没这样的弟子呢,真是什么都比不过朱老头,”上官象山略一惆怅,又嘿嘿一笑,“他们若考中了,也算是老夫的门生,这样,老夫也不差嘛。”
郑叶坐下,看着桌上的笔墨,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默念着:身静则意止,心平则气和。
只一会儿,他睁开了眼,看着本次策论的题目:治乱。
他直接想起昨晚在品香阁的那场争辩,脑海中,不断浮现那名荆楚士子那句:满城被屠,无一幸免。
其实,“治乱”这个题目,老师前一个月恰好刚考较过,但他却不想如那日那般写。他闭目想了好一会儿,而后拿起笔,慎重地写下四个字:平越八策。
待写成后,他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坚定,不再迟疑,而后笔随意动,一气呵成。
终于,他放下了笔,轻轻捻起试纸,吹了口气,完了。
突然,他望见镇纸下面压着张纸条,很娟秀的字体写着一行话:望你勿怪我。
郑叶轻松地一笑,我为什么要怪她,摇了摇头,开始整理笔墨。
忽地,他的手停了下来,他不由想起昨晚的一醉,他自认为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喝醉,他本来还想不明白那酒劲怎么那么大,现在他懂了,哭笑不得地懂了。
“嘿嘿,”赵异看着题目,阴笑着,“老师啊,就知道你肯定藏着一手,你猜的还真准,难怪当年你老人家能三元及第,嘿嘿,治乱。”
他想着当初自己写的文章,而后又想着老师对自己文章的指点,而后挥笔写下。
那一边,宋笑一看题目,立马左顾右盼起来,猥琐地确认没人注意自己,而后一挥衣袖,摇头晃脑,笔锋不停地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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