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组长忽地大笑起来,众人不明白他笑什么,皆都把目光投了过去。张组长笑声一停,道:“独立团人人都知道柳一飞有个‘拼命三郎’的雅号,可他是在为谁拼命,李团长你知道吗?”李团长道:“为党、为八路、为穷苦百姓。”张组长道:“错,大错而特错。李团长,你听听下文,一切都明白了。”他目光盯向柳一飞,火光之下,满脸尽显得意之色,他盯了很久,才开口问道:“柳一飞,打仗时,你冲锋在前,是想寻死吗?”
柳一飞听了脑袋“嗡”地一下,心想:“秦大川,你……你干么要害我?我能跟你说那些话,就当你是战友、是兄弟,可你怎么能给我汇报上去呀?”张组长见他不吭声,厉声喝道:“请回答。”柳一飞道:“是。”张组长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寻死?”柳一飞道:“赎罪。”在场的人全都听呆了,不约而同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李团长忍不住地问道:“向谁赎罪?”柳一飞道:“我师妹。”李团长听了有些激动,道:“柳一飞,柳一飞呀!算我眼瞎看错了你。”
柳惠在火把的光亮之下,全然不顾及周围站立的众人,双手挽住柳一飞一条臂膀,深情的望着他,流露出欢娱的神色,柔声地说道:“师兄,你这话不该跟秦大川说,他跟那个张组长一样,不,不一样,张组长内心阴险毒辣,他不是,他是……对啦!他是个好大喜功、心胸狭隘之人。可是,你不跟他坦白也不对,如果那天你没对他说这话,二师姐还要误会下去,那样….那样二师姐就要为我杀人了。”哪知柳一飞眼神迷惘,脑中浮现着战争中自己拼杀的情景,李团长那句话不断地在他耳边回响,“柳一飞,我看错了你……看错了……”对她的话恍如没有听见一般。
倒是卫政委听后眉头皱起来,心想:“原来这话是秦大川跟工作组反映的,真是找麻烦。”秦大川受不了卫政委的眼神,双脚向后慢慢地挪动。柳惠瞧在眼里,偷偷地弹出一缕指风,击在他右膝盖下方的足三里穴上。秦大川顿感右腿酸麻异常,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胡素青急忙扶起他,问道:“咋啦?”
秦大川活动了一下右腿,瞧到柳惠正向自己偷笑,知道是她在使坏,心想:“她武功高绝,说不定还会想出什么法儿替柳一飞报复自己,不如先躲为妙。”于是说道:“卫政委,我……头有……些晕,想去休……息一会。”卫政委没理睬他,走到李团长的身前,小声说道:“柳一飞大情大性,不伪装自己,原是咱们男儿的本色。”
李团长正在为自己方才的话而后悔,忙点头应道:“是,柳一飞敢于用死向爱人赎罪,自古也没有几个,却是英雄本色。”金凤幽怨的轻声说道:“要是有男人为我这样,我就是立刻死了,也会含笑九泉。”王非此刻受了熏染,动情地说道:“金卫生员,要是我也像连长那样,你会不会喜欢上我?”金凤道:“你学不来。”张大牛粗着嗓门说道:“金卫生员,王排长能学上来,你要是不信,我给你说个秘密,王排长睡觉爱说梦话,开始的时候我没在意,后来有一次我就仔细的听,原来他在‘凤儿、凤儿’的叫,他口中的‘凤儿’应该……”张组长使劲咳嗽了一声,道:“行了,别说了!越说越不象话!”
卫政委道:“咱们言归正传,我赞同李团长的想法,组成调查小组,把一飞同志的问题搞清楚。”张组长面色一整,道:“卫政委,你听我把情况讲明,就会打消调查的念头了。”卫政委微微一笑,道:“你说吧!”张组长道:“蒙阴县委提到两名叛徒的名字,乍一看都很陌生,其实不然。袁天龙我们不熟悉,他原是徂徕游击队副队长,家住在草甸子屯……”柳惠听到这里,心下一震,放下柳一飞的胳膊,抢到张组长面前,道:“你这张乌鸦嘴,若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张组长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应付起来皆都游刃有余,唯独面对柳惠,觉得她一双眼睛就像利剑一般能刺穿自己的心脏,当下心头微凛,道:“柳……姑娘,不要乱来,听我往下说。”柳惠道:“好,不过你小心点。”张组长看了一下众人,又盯向了柳一飞,高声喊道:“还有一个叛徒叫……小凡,后经……”
柳一飞原本一直纠结于李团长那句话不得解脱,突听张组长高声说“叛徒叫……小凡”,猛地觉得被谁用大锤重重的敲了一下,突然惊醒。他思前想后,想把那些天发生的事情理一理,良久,苦思不得其解,丝毫没有头绪。直到卫政委来到他面前,叫他的名字,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只听卫政委说道:“一飞,你真实名字叫夏一凡,乳名叫小凡,是这样吗?”柳一飞道:“是。”卫政委道:“知道你名字的人多不多?”柳一飞道:“不多,只有我师傅、两个师姐、两个姐夫和师妹六个人。”卫政委问道:“还有别人知道吗?”柳一飞想了想说道:“我在蚂蚁沟救下交通员林秋明时,曾泄露过自己的真名叫夏一凡,剩下再没人知道了。”卫政委道:“那就好办了,问题应该出现在蚂蚁沟。”柳惠插言道:“我不这样看,要是问题出现在蚂蚁沟,蒙阴县委的材料中就会写夏一凡,而不是小凡。”
卫政委略微思索,笑道:“柳姑娘聪颖过人,说得极是,但小凡的名字是谁报给蒙阴县委的呢?”柳惠道:“徂徕区委书记、游击队队长高翔。”卫政委听了有些惊异,道:“他是叛徒?”柳惠道:“叛徒应该有两个,高翔和北庄交通员毛大海。”柳一飞道:“惠儿,这里有个疑问,高翔从何处得知我的乳名?”柳惠道:“我想来想去,问题应该出现在刘涛和那十七名游击队员身上,咱们夜闹中军帐的那晚上,大姐夫可能叫你乳名让他们听去了。刘涛他们遇害前,高翔去过老山洞,从中得知你的乳名,便嫁祸于你和大姐夫了。”
柳一飞心中还有疑团,道:“两位姐夫历来叫我乳名,让刘涛等人听去不是没有可能,可我连长的身份是他们从何处得知的呢?”柳惠道:“这是我唯一没有想明白的一点。”
张组长一直听着几人交谈,这时忍不住说道:“柳一飞,你就不要打马虎眼了,欲盖弥……”忽见柳惠向自己怒目而视,忙把后半截话咽回肚里去了,惹得王长贵、冯刚等人嗤笑不已。张组长心内已经恨到了极点,暗忖:“柳一飞,你等着,我绝不让你活过今晚。”
冯刚是个极为细心之人,心想要是高翔叛变的话,那蒙阴县委就岌岌可危了,眼下鬼子未展开抓捕行动,极有可能是在等待机会,一网打尽。当下他惊出一身冷汗来,道:“卫政委,应该马上通知蒙阴县委转移,刻不容缓。”卫政委道:“对。张组长,你可以直接联系军分区,而我们要通过旅部绕弯子,你看……”张组长道:“我负责通知。”他当即叫过一名工作组成员,耳语交代了一阵,那名工作组的成员便跑走了。
卫政委这时大声说道:“三营一连的战士们,原来给柳一飞同志归结的五个错误,现在已经澄清了四个,剩下的叛徒一说,也是疑点重重,需要调查后重新下结论。”他咳嗽了一声,接道:“柳一飞同志在驮来山南麓阻击战中,打破常规,灵活用兵,不但完成了阻击任务,还重创了不可一世的山崎联队,打破了日本帝国主义不可战胜的神话。然而,他作为一名连长,在省亲中不严格要求自己,迟迟不归队,给部队造成了很坏影响,现在我决定给柳一飞同志关二十四小时禁闭的处分,从今晚子时开始执行。”
柳惠听了心下不悦,道:“卫政委,你不给功而给过,这不妥吧!还有,关禁闭是怎回事?”柳一飞没等卫政委说话,抢先说道:“卫政委,我服从。”说完,他凑头向柳惠悄声说道:“我不喜欢贪功,关禁闭是最轻的处罚,就是在屋子里反省错误,没事不能出来。”柳惠哦了一声,道:“关就关吧,有我陪着,你也不会寂寞。”
李团长走过来,道:“一飞,铁石峰的抗日自卫队还在附近叫嚣,你看咋办?”柳一飞脸上一红,道:“我这就让他们走。”李团长拍了拍柳一飞,笑道:“臭小子,那些好汉要是真想抗日的话,想办法给我拉过来。”柳一飞道:“团长,这事儿要慢慢来,急不得。”李团长嗯了一声,叫上卫政委、张组长等人走了。
柳一飞打发走了褚天等人,身心一下子轻松下来。回到连部,见王营长、冯教导员还没走,歉然向两人说道:“营长、教导员,是一飞不好,让你们跟着受牵连了。”王长贵呵呵一笑,道:“牵连无所谓,风波过去了就好。王非,你去营部,找通讯员把我藏的那两瓶好酒要来,今晚我要和教导员、一飞大喝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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