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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赵荫棠来到乡下的田庄中查看帐目。
忙了一上午,中午吃过了午饭后,赵荫堂一边喝着普洱茶,一边和管家老刘唠着闲嗑。
正在这时,仆人老张灰头土脸一身大汗淋漓,哭丧着脸,连滚带爬地跑进来;
“老爷不好了,老爷,出大事了!”
赵荫棠看着老张那狼狈相吃了一惊,茶水撒了一身。
“老爷,出事了,大奶奶和少爷被土匪绑票了!”老张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沾了一身的泥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两条腿抖个不停,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今早上,我伺候着大奶奶和少爷到庵里上香,傍中午下山回家的时候,没等走到山根下,就窜出来了几个土匪,都蒙着脸,话也不说,上来就把大奶奶和少爷的脸用破布蒙上,嘴也给堵上了,装进箱子里,抬着就走。唉,领头的把我打了一顿,叫我给老爷报信,说是拿银子换人。”
赵荫棠没等听完这话,早就呆若木鸡,脸色煞白。
原来,这大太太刘氏平时吃斋念佛,每到初一十五就到城外碣石山上的尼姑庵里上香祈福。有的时候少爷没事也要跟着去,外边走走看个热闹。
庵上离家不远,就在出城十几里路以外的碣石山的山腰上。有个老尼带着两个年轻小尼在庵里修行,香火不是很旺。
刘氏每逢正日子里就到庵里来,烧香化经,捐些香火。每次都是老张套着个驴车,拉着娘俩,带些烧香的物件和银钱。早上去,没等到中午就回到家了。一直没什么闪失。没想到这次竟出了事了。
管家老刘本是大太太刘氏的远亲。看着赵荫棠这副模样,赶紧吩咐套上马车,在庄上选了几个健壮的伙计,操着家伙,风风火火地一路护送着赵荫棠回到了城里的家中。
赵家府上乱成了一团。
心急火燎的赵林玉吉一面打发仆人请郎中看顾老爷一面差管家报官,同时吩咐家人注意往来的陌生人,看好家院。
一会的功夫,城里的郎中就赶到了。一阵手忙脚乱后,如痴如呆的赵荫棠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来。
这时早有伙计跑过来,拿了个纸团,说是一个外乡人打发个孩子送来的。
赵林玉吉打开来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几个字;“白银十万两。”
众人看了顿时像三九天里被迎头倒下来一桶冰雪水。
大洋十万块,再有钱的人家一时也拿不出。这哪里是绑票,分明就是要人命。
很快,本县吴县长,保安队杨队长都来了。
吴县长一副书生气质,白净的脸上一副秀郎眼镜。杨队长则朴实而忠厚的模样,两人一脸的严峻。
接着,亲戚族人都来了,王章龙也来了。
大家唉声叹气,大眼瞪小眼,谁也拿不出个章程来。
最后,王章龙耐不住,左右看了一眼,干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
“赵老伯,小侄以为,这绑匪如此狮子大开口,不像是冲钱而来,想必是成心要加害贵夫人和公子呀。”
“我赵家一向做事内敛不事张扬,待人和气乐善好施,并无得罪任何人。”赵荫棠有气无力地说。
有人反驳:”要是想要人命,早就下手了。”
“是呀,想是别有所图。”有人附和着。
其他人不敢多嘴,默默地看着赵荫棠和林夫人。
吴县长和杨队长并不说话,只在一旁察言观色。
王章龙突然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哎呀,一定是府上有什么非同一般的物件,被这土匪看上了...老伯,人命关天,不可糊涂一时呀!”
听了这话,众人一下子都把眼睛望向赵荫棠。满屋子的空气好像凝固了。
赵荫棠突然浑身一震,眼睛慢慢地抬起来,盯向王章龙。然后,象是对自己又像是对着王章龙,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赵荫棠祖上三代没做过缺德的事。不瞒各位说,本人确实藏着个宝贝,那是我从京城花了大银子买来的。事到如今,我出一言;无论何人,只要放过我的妻儿,我愿以此宝贝交换,若救得我的妻儿,愿意以此宝贝相赠。”
王章龙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的一笑;
“小侄愿为大伯效劳,至于什么宝贝,我并不希图,我这就去安排手下,一定查出贵公子下落。”说着话,就往外走。
与杨队长对视了一下,一直沉默不语的吴县长走上前来;
“赵老先生,鄙人是本县的县长,一县之父母,救民于倒悬乃职责所在,绝不图一分一毫。只是在下想提醒,请老先生不要擅自行事,本县及保安杨队长已经安排眼线,四处打探,请稍安勿躁,冒然行事只怕人财两空。”
保安队杨队长也随声附和;
“我们得想法确保人质活着,土匪的想法没得逞,就不会伤害人质,我们且等着土匪的回话。”
其他人则在周围交头接耳,小声商量着。
林夫人和赵荫棠相互搀扶着,正焦急着拿不出个主意。
王章龙站在了一旁,一会看看吴县长和杨队长,一会瞅瞅赵荫棠,心里快速盘算着。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大声喧闹。
有人大叫;“公子回来了!公子和大奶奶回来了!”
大家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公子赵恩铭大汗淋漓合着一脸一身的泥,像从天上降下来一样,踉踉跄跄地跑进来,喊了一声;
“爹!娘!”
赵恩铭的身后,跟进来了几个当兵的和保安队的人,其中一个背上背着神魂未定的刘氏。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在场的人们惊得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感觉是在做了一场梦。
过了好一会,才有人缓过神来。
大家七手八脚,连忙把刘夫人扶起来,搀着回房交由郎中照看。
赵荫棠和林夫人赶紧张罗着招呼几个当兵的和保安队的人坐下休息,大家喘口气,喝口水。
原来,刘夫人和赵公子竟在被劫持的半路上,意外遇到了正在执行任务的保安队便衣和附近巡查的小股士兵,因而被从土匪的手里救了下来。
真是福大命大,老天开了眼,遇到了贵人。
其实,也并非纯属偶然,这一切都得益于吴县长和杨队长两个月前的一个秘密安排。
两个多月前,一个袁姓大土匪头子在石湖县城附近绑架了一对外国来中国传教的洋人夫妇,并向当地政府提出了三万块大洋的赎金。
这件事慌得吴县长一边火速上报上级一边筹钱赎人。哪知道,这伙丧心病狂的土匪收到了银钱,不仅没放人,还把这对夫妇杀死了。
这件事闹出了国际事端,惊动了中央政府。
中央政府勒令临时驻扎在当地的军队配合石湖县地方限期破案,缉拿元凶,严惩不贷。
吴县长,杨队长就和军队的长官秘密布下了天罗地网。
军队在明处,保安队便衣在暗处,在人多热闹的地界,交通紧要之处布置了明岗暗哨,对可疑人等严加侦查。
就在这天,几个化了装的保安队便衣发现有几个人衣着和行为很可疑,几个人轮换着扛着两个大木箱,慌慌张张地沿着碣石山上的小路往山上跑。便断定这些家伙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路撵上,放起枪来。
附近流动巡逻的队伍闻声赶来,一边追,一边打。七个土匪被打死了五个,两个落荒而逃。
就这么把赵恩铭母子救下来了。
赵荫棠,赵林玉吉等一屋子人听完了保安队便衣的讲述,喜极而泣,磕头作揖不已。
那些军人留不住,茶也没喝就都走了。林夫人不由得士兵们分说,将些大洋强塞给他们,千恩万谢送出好远。
吴县长,杨队长带着保安队的便衣也要告辞,赵家的一大家子亲戚故旧哪里肯让恩人们就走了,平时大家也都熟识,于是大家拉扯住,连忙摆酒席大宴恩人。
人多好干活,一会功夫,就摆好了五大桌酒席。
人们从大悲一下子又大喜。个个欢天喜地,开怀畅饮,唱大戏一样。
酒过三巡,惊魂初定的赵荫棠战战巍巍地站起身里,手里端着满满一大杯子的酒。
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的眼睛都看向赵荫棠。
赵荫棠嘴唇和双手抖着,没等说话又是老泪纵横;
“吴县长阁下,杨队长阁下,各位保安队弟兄,亲朋好友。我赵荫棠为官清廉,做人厚道,回乡为民没有过多奢求,只想安度余生。不料年近古稀之时竟遭此不测。若非各位恩人,老朽几乎家破人亡,各位实是在下全家的再生父母!”
话说着,赵荫棠拉着赵恩铭,刘氏,林氏跪在了吴县长,杨队长和几个保安队的弟兄的面前。
吴县长他们慌忙站起来,把这一家子的人拉扯起来,按在椅子上不让起身。折腾了好一阵子,满堂众人唏嘘不已。
过了一会,赵荫棠拍拍手,只见仆人老张怀里抱着个大物件吃力地走进来,把东西小心地放在客厅的地中央。满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赵荫棠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那物件跟前,也不用别人帮忙,自己亲手一层一层地打开包在其上的麻布。
众人仔细看时,竟露出一尊泛着幽幽青光的方鼎来。
这只鼎高一尺八寸,口径长端有一尺二寸,短端有八寸,方形。折唇,深腹,平底。
口立双竖耳。耳上有相互对峙着的双龙;耳外侧和龙身上饰有鳞纹,腹部饰兽面纹和三角纹,
鼎的四角出脊棱,四壁上铸着阴文金体七十余字。
四足细长,以圆盘分为上下两节,上节装饰兽头,并有脊棱和弦纹,下节仅饰三道弦纹。
这只异乎寻常的瑰丽的方鼎静静地立在地上,沉稳大气,高贵威严,周身发散着青光,自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的王者气概。
满堂的人一言不发,大气不出,几十只眼睛被这只鼎牢牢地吸住。
赵荫棠清了一下嗓子;
“各位在上,此鼎乃鄙人在京为官时花重金买下的,于家可为镇宅之宝,于国或可称国之重器,本不欲示人,密藏宅中。鄙人今天誓言将此鼎赠与解救家拙和犬子的恩人。苍天有眼,冥冥之中有神灵,鄙人话音未落,恩人即出现了。君子一诺千金,一言九鼎,现将此宝奉上...”
不等赵荫棠说完,吴县长连忙起身,放下手中的酒杯,扶了一下眼镜连声相劝;
“盛情心领了,赵老先生,本县及所属保安杨队长及以下弟兄所做实为职责所在,为国为民,我等断不可接受您的馈赠,况如此重要的文物。若赵先生果然要将此宝献出,本县愿上报上级,协助赵先生将此鼎献给国家,也是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杨队长也来站起来帮腔。众人则在席上议论纷纷。
赵荫棠略一沉吟即昂首大声道;
“赵某愿意将此宝献给国家,敬请吴县长费心成全!”
满脸涨红的吴县长高举酒杯;
“本县长先代表本县公职同仁及百姓对赵先生的大义之举表示敬佩和感激!”随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在座的人大声叫好,鼓起掌来。
只有王章龙一个人,脸色青紫。眼睛里冒着火,一脸恼怒有带着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僵在那。
天时有序物理有常,然而,人心却是叵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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