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侠骨丹心 > 第三章 衣锦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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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恩铭成长在大江北岸的一个县城,石湖城里。

  石湖城是江淮名城,南临滚滚东流的大江,北望波涛汹涌的一片湖泊,腹地有大运河穿过。此地自古以来就是水陆交通要道,商贾聚集之地。

  尽管历史上经过多次沧桑变迁,但这座城一直保持着它的繁华。

  传说这里的风水好,出富商,出官宦。

  赵家祖上三代在京为官。

  到了赵恩铭的父亲这一代,赵荫棠先生在北平段祺瑞政府里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

  一九一七年三月,段祺瑞因府院之争而辞职出走天津,故旧幕僚们纷纷另作打算。

  早有卸甲归田愿望的赵荫棠就趁机辞去了官职,收拾好了行装回乡养老了。

  赵荫棠一家主仆十几人带着细软资财从北平出城,简装便服不事声张,一路上舟车劳顿,向南而来。

  夫人赵林玉吉在半路上就生下了赵恩铭。

  赵林玉吉是赵荫棠的二房。赵荫棠与大太太刘氏没有生养,老年得子的赵老先生整天抱着宝贝儿子,喜得合不拢嘴。大太太刘氏也把恩铭视如己出,一家子欢天喜地。

  回到了家乡石湖城后,赵荫棠不辞劳累事事亲力亲为。

  挑选了城里风水好的地界,不惜多花银钱买下来建起了气派的新宅子。又在乡下广收田地置办了田庄。重新花重金修葺祖坟。然后就是遍访亲戚故旧,一时间门庭若市热闹非凡。一片太平吉祥景象。

  心满意足的赵荫棠开始打算从此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修身养性,颐养天年。

  时光荏苒,赵荫棠眼瞅着儿子一天天地长大成了少年,自己也渐渐地感到眼低手慢,做事情不如从前麻利了。

  石湖城里满城的人都知道赵家是世代为官,在京城有些势力。赵荫棠又是个会集财的人。加上回乡后使起钱来处处出手大方。就都说赵家是家财万贯,金玉满堂。

  更有知情的人传说赵家的田庄地产金银财宝都不算什么,最了得的是那件镇宅之宝;一件商朝的青铜鼎。还说赵荫棠官运亨通,老年得子就是因了这镇宅之宝的佑护。

  一时间,这件青铜鼎成了满城的谈资,人们在街头巷尾茶余饭后,常常把它作为话题,传得神乎其神。

  赵荫堂的家里还真的有这么个宝贝,就是那只商朝的青铜鼎。

  这鼎的来历也确实有些不凡。

  十几年前,山西的一个读书人倾尽全部家当,从一个潦倒的大户人家的手里买下了一只青铜鼎。

  读书人把这宝贝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每日里不思茶饭,夜里不休不眠,只把那尊青铜鼎翻来覆去地把玩。须臾不离其身。

  这个读书人也是个书呆子,不谙世事的他非但不懂得低调保守,反而大肆张扬,常常遍请名流鉴赏他的这个收藏。把这件宝贝闹得满世界风风雨雨,没有不知道的。

  当地的一个军阀得知此事后,心怀叵测打起了坏主意。找了个时机诬陷读书人通匪,关进了大狱,折磨个半死。生生地把这鼎据为己有。

  没过多久,那个贪得不义之物的军阀在作战中被对手打死了,这只青铜鼎也就此失踪,一时间销声匿迹。

  毕竟这只鼎的名气太大,江湖上爱好古董的好多人都在找它。

  若干年后,北平城里一个在北洋政府里做官的人在琉璃厂的一家古董店里发现了一只青铜鼎。

  这只鼎的不俗的器形和其上铸的铭文引起了他的注意,饱读经书的他看出了这只鼎绝非等闲之物。就起了爱惜之心。

  这个人就是赵荫棠。

  当时正是兵荒马乱的年月,当权执政的各不同派系的北洋军阀走马灯似地换来换去。

  北平城里,军阀,政客,外国间谍,投机商,冒险家等等粉墨登场,鱼龙混杂。

  赵荫棠担心这只曾经颠沛流离的宝贝沦落到心怀不善之人的手里,或是流落到海外,对民族是个损失。就开始频繁地往那家古董店里跑,耐心地和古董店老板商量,要买下这只青铜鼎自己珍藏。

  古董店老板是个识大体的明白人,知道了这只鼎的来历后不免有点担惊受怕,唯恐德不配位,耽心自己这点福分担当不起这只宝物,满心里希望这鼎有个妥善的去处。

  而眼前的这个人满北平都认得,是个受人尊敬的人,也是懂得这只鼎的珍贵的人。这只鼎若是归了他也算是适得其所。所以也有心成全。

  后来,赵荫棠终于以一对明代的鎏金铜佛加一万两白银交换,得到了这只商代的青铜鼎。

  心得意满赵荫棠得了这件宝物并不敢声张,只是深藏着不轻易示人。

  后来,随着赵荫堂告老还乡,这只鼎被一路由北平带到家乡石湖城,就藏在了赵荫棠的床下。

  然而,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只令他颇费心血的鼎,竟使他家破人亡。

  同在石湖城里,有一大户人家姓王。

  王家仗着广有资财田产,惯于使钱弄事,使奴唤婢,趾高气扬。平日里跋扈惯了,颇不把他人放在眼里。

  早些年因为王家祖坟与赵家的祖坟相邻,两家时常发生些龌龊。

  那王家嫉妒赵家世代书香又官宦频出,既贵又富。暗中猜想必是祖坟风水的缘故。就找了个风水先生来勘验。

  那风水先生看了又看,告诉王家人;俩家的祖坟坟茔很近,都在脉上,而赵家的祖坟却恰恰地葬在了脉眼上,所以福禄有加,官运长久。

  从那以后,心有不甘的王家就想方设法,今天偷偷伐一棵树,明天把界碑悄悄地移几分,如此开始赵王两家摩擦常有,纠纷不断。

  但因为赵家有人在京城为官,有些势力,王家也不敢十分张扬。表面上恭敬有加,只是暗暗地使劲,大事小情都要寻个体面,与赵家比个高低。

  王大户家的主事人叫王章龙,五十多岁,一妻两妾,共生养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两个女儿都出嫁了。大儿子在乡下,平日照看田庄,收租放贷,小儿子在东洋留学。

  王章龙是个口蜜腹剑,阴险奸佞之人。生得膘肥体胖,一张方脸上两只眯缝眼,一只塌鼻子,两片薄嘴唇。

  这个长相粗鄙的男人却有一颗恶毒妇的心肠和手段。当面献媚人时口吐莲花巧舌如簧,能把个鸟哄下树,把个鱼诳上钩。背后毁损起人来无所不用其极,随时随刻不见有倦累的时候,周边人等在他的嘴里,就没有个好人。

  平日里最爱好酒色,嗜财如命,没事就好琢磨陷害别人。全没有廉耻之心,做起坏事来不择手段。

  这王章龙见赵家赵荫棠荣归故里后,又是造房又是买地,使起钱来大方气派。儿子生得聪明伶俐,颇得城里读书人的赞赏。心里就老大的不舒服。又一直听说赵家有个神奇的宝物,先是半信半疑,过几年后,渐渐发觉赵家真是平安顺泰,富贵有加。直醋得他夜不能寐。心里盘算着既是祖坟的风水上争不过他,也得想方设法把那只宝鼎弄过来。

  这个想法像一条毒蛇,一直盘绕在他的心里,使他食不甘味,百爪挠心。

  这些日子,一连几天,王章龙天天喝得醉醺醺,打老婆骂小妾。

  这一天,王章龙一个人在家喝着闷酒,一边想着心思。

  突然间,两只小眯缝眼露出了凶光,同时薄而翘的嘴角边现出一丝阴损的笑。

  这天下午,赵荫棠一身粗布便装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一边喝茶一边晒着太阳,看着儿子在一旁念书。

  仆人老张轻轻地走过来,伏下身来说;

  “老爷,城东王家王章龙来拜见您。”

  “什么?谁?”赵荫棠像是没听懂,皱着眉头问。

  “王章龙求见,人就在门外。”老张重复道。

  赵荫棠对这个挂着一脸奸笑眼睛里却时常露出邪光的王章龙没有好感,再加上往日里两家素有隔阂,本不打算见他。但他毕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觉得这样拒绝很不体面,也不想太过得罪这个小人,沉吟了一下就吩咐道;

  “请到大客厅吧。”

  赵家的大客厅布置得古朴清雅。

  厅内东西两边排列着几张红木案几,案几上摆着古玩和盆栽,墙上挂了几张花鸟古画。客厅北面正对着门处,摆放着一张金丝楠木的茶几,茶几两旁是两把金丝楠木的太师椅。茶几背后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副中堂,上书厚重而古朴的隶书“厚德载物”几个字。

  赵荫棠一身皂白洋布便装坐在太师椅上,脸上露着些许不屑的神情。

  仆人老张把客厅门打开,穿着一身黑油绸裤褂的王章龙露着黄牙满脸堆笑,快步走进来。到了近前,先鞠一躬;

  “赵世伯安好,小侄给您问安。”说完,两只小眼睛眯缝着,观察着赵荫棠的反应。

  赵荫棠耷拉着眼皮,抬了一下下巴,随手指了一下另一把太师椅并吩咐仆人;

  “看茶”。

  又把脸转向王章龙用眼角看着他。

  “呵,也没什么,自从世伯荣归故里,一晃几年。小侄一直忙着俗事,没有尽早来拜访世伯,给世伯请安。真是失礼。今日特来府上看望,带点犬子从东洋带回来的东西,嘿嘿。见笑了。”王章龙边说着话,边查看着赵荫棠的脸色。

  “世侄客气了,府上都好吗?”赵荫棠搪塞着。

  “都好,嘿嘿,谢谢,谢谢。嘿嘿,赵大伯,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小侄还要多多来走动。大伯虽不是外乡人,但毕竟在外多年了,可能不那么熟悉。这城里城外的,我王章龙没有不熟识的。以后赵大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侄一马当先,呃,唯赵伯的马首是瞻。”王章龙丝毫不在乎赵荫棠的脸色,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心领了。”赵荫棠说完,就自顾自喝起茶来,不再言语。

  “赵大伯,小侄有一事早想相扰。”王章龙一脸的奸佞猥琐。

  “请讲”赵荫棠呷了一口龙井,并不看王章龙。

  “当今世道兵荒马乱,土匪横行,邻近乡下都组起了民团,自卫队。小侄一直也盘算着这事。只是小侄势小力孤,天性愚钝,不成大器。想烦请赵大伯出面。。。”王章龙一边讲着,一边斜着眼睛,偷看着赵荫棠的脸色。

  组织一个民团的事,最近也一直在赵荫棠的心里盘算着。

  时下的世道正是祸患连连,每一年都有大大小小的争战在打。

  中国人和中国人打,中国人和外国人打,甚至外国人和外国人也在中国的地界上打。北方中原大战,南方宁粤大战还没结束,接着就是九一八事变,日本人很快就又占领了锦州,真是楚歌遍地,狼烟四起。

  一时间,一些歹人也乘机拉竿子立山头做起了土匪。他们偷盗抢掠,绑架杀人,为非作歹,专门对有钱人家下手,闹得人心惶惶。各地富豪乡绅纷纷出钱出力招人买枪,组织民团来维护治安,防止匪患。

  赵荫棠广有田产家藏资财,早就有意买几杆汉阳造,雇几个家丁以防祸患。今天见王章龙提起这件事也觉得恰是时候。

  但是转念一想,这眼前这个心怀叵测的王章龙并不是个省油的灯。

  平时虽不在明面上做些欺男霸女的事,背地里却也干了不少巧取豪夺的勾当。

  而且,乡里有传言说王章龙的堂弟,地痞王大赖曾在外乡参加个土匪队伍,专门对着大户人家下手,抢劫强掠,杀人越货。后来揣着些银两跑回乡里,拉着几个乡间地痞无赖,搞了几枝鸟枪土炮,干起了偷鸡摸狗,明抢暗夺的事。

  这等人一旦得了势力,定要为非作歹。这个王章龙难免不与他们勾结。

  道不同,不相与谋。赵荫棠一向以正人君子自诩,哪里看得上这般东西。

  赵荫棠想到这里,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地说道;

  “俗话说,福祸无门,唯己自招。我也老了,只想安稳便好,有心无力了。再说哦,民国政府不是在推行保甲制度嘛,我想,搞民团的事我就不参合了,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王章龙见吃了个闭门羹,奸笑登时僵在了脸上。很快就又陪出了笑脸;

  “对对,也是也是,从长计议,呵呵,从长计议。”

  赵荫棠不再言语,自顾自地品茶。

  王章龙一边喝着茶一边一会称赞起厅里摆放的家具,一会又称赞起墙上的字画,案上的古玩。

  赵荫棠也不搭腔,听着王章龙自说自话。

  茶喝完了,王章龙告辞。赵荫棠也不留,吩咐老张送客。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赵荫棠见王章龙只是陪着笑,也没把他放在心上。每日里照旧教儿子读书,时不时地到乡下田庄里看看,并不同他人主动来往。

  倒是王章龙经常送些东西来,或是带瓶老酒,吃食请赵荫棠小酌。

  一来二去,赵荫棠也不像先前那样反感王章龙了。而王章龙却成了赵家的常客。

  交往中,王章龙先是谈些农事,时局等闲话,慢慢地就把话题谈到古玩收藏鉴赏,逗引着得意洋洋的赵荫棠不由自主地把自个收藏的古玩字画拿出来炫耀。

  只是,赵荫棠从不提及那只古鼎,把个王章龙急得抓耳挠腮。

  这王章龙任凭怎么狡猾,毕竟是心怀叵测,心有所求,时间久了,言谈举止慢慢地露出了端倪。赵荫棠官场上混过来的,哪点看不出?直耍得猴急的王章龙没了咒念。渐渐地,来往就稀疏了。然而,王章龙对赵家的底细也掌握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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