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芒果树下的黑公主 > 第三章 风雨芒果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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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运抓的第一项工作是跟车上路对新进的东风车进行实际油耗试验。他用塑料桶做了一个测量油量的容器,按柴油的比重刻上记号,把汽车油箱加满,等跑出接近一百公里,把备用油从带有刻度的塑料桶里加到油箱里,用这个办法测量出实际耗油量。

  车辆开出100公里远后,鲁运测量完了实际油耗,让参加实验的东风车到拉各斯了。

  鲁运和驾驶员哈鲁纳在面包车里,车窗外的一切似曾相识,鲁运又记起了去年来考察时的情景。

  哈鲁纳开车继续前行,现正是尼日利亚的雨季,空气清新凉爽。在来非洲之前,鲁运想象的非洲雨季就是不停的下雨。其实不然,来到非洲鲁运才知道雨季不是一直下个不停,而是有时几天一场雨,有时一天几场雨,而且很快就会雨过天晴。雨季是非洲最舒适的季节,国内酷暑难当,非洲却正是草木青青,万物丰润,彩云飘逸,气候宜人,田园丘陵,郁郁葱葱,到处生机盎然的好时节。

  车辆驶过阿布贾,突然刮起了大风,天空暗下来,浓云涌动,一种风起云涌,波澜壮阔的积雨云从天边压过来,说时迟,那时快,瞬时倾盆大雨唰唰的浇下来......

  鲁运告诉哈鲁纳:“这一段路边上有两棵高大的芒果树。”并遗憾的说:“时过境迁,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那个地方。”哈鲁纳听后眼睛向车窗外搜寻着说:“马萨,没问题,我能找到那个地方。”

  突然,车辆戛然而止,哈鲁纳诡秘的笑着说:“马萨,你看前边。”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用下巴指了指前边。鲁运顺着哈鲁纳指的方向透过雨帘看到有两棵高大的树影在茫茫的风雨中摇曳着。

  鲁运兴奋的拍了一下哈鲁纳的肩大叫:“就是它!就是这里!”

  鲁运仔细看去隐隐约约看到芒果树下有一个身影。哈鲁纳说:“马萨,等等。”他慢慢的顺着泥泞的红土斜坡把车子开下路基,在弯弯曲曲的小道上朝芒果树慢慢的行进。高大的芒果树虽然可以遮风挡雨,但怎挡得住这般疾风骤雨,树下的红土地早已被雨水浸透了,树叶被雨水洗刷的更加深绿,一串串沉甸甸的芒果缀在低垂的枝条上,雨水顺着芒果和枝条流向地上,形成四散的溪流。

  车子开到芒果树下,芒果下有一位姑娘,被水湿透的薄如蝉翼的裙裾贴在身躯上,透出黑黑的肤色。旁边树下的石头上放着一个白地红花的搪瓷盆,盆里装着芒果。鲁运赶忙打开车门跳出车来,他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正是一年前那位卖芒果的小姑娘。看来姑娘是被大雨困住了。鲁运看一看这搪瓷盆里湿漉漉的芒果,晶莹的水珠顺着姑娘黝黑的脸颊流到嘴角,心里禁不住升起一种怜悯之情。是啊,要是在国内,姑娘也许正在父母跟前撒娇呢。鲁运陶一淘口袋,拿出2000奈拉,示意把这些芒果全买了。姑娘见到鲁运的到来,眼里突然放出奇异的光彩,嘴里惊叹的呼叫着:“CHINESE!”她分明是记起了去年相见的情形。迟疑了一会,姑娘接过鲁运递过来的2000奈拉,只留下1000奈拉,把另1000奈拉还给鲁运。这时哈鲁纳也下车来到姑娘面前,跟姑娘嘀咕了一会儿,然后对鲁运说:“姑娘说20奈拉一个,一共52个,只需收1000奈拉就足够了。另外还‘达西’我们1人一个。”哈鲁纳说的“达西”是豪撒语译音,包含着一种完全是出于内心的而不期望任何回报的善举。比如你对你的工人说:“这钱我‘达西’你。”他就明白这钱是“送给”他的,他只拱手相接,并口头上向你表示谢意就行了,也不必偿还,也不必永远记住您的恩赐。

  鲁运没想到1000奈拉就可以买一堆大芒果,他觉得这比到水果市场上买便宜的多了。

  雨仍然下着,不知还会下多长时间,哈鲁纳把芒果装在一个塑料兜里放到车上,他们刚要开车,鲁运突然看到姑娘的两个大眼睛正盯着自己。“姑娘的芒果已经卖没了,可以回家了,但这样的大雨她也没有雨伞怎么回呢?”他们决定顺便把姑娘送到家里。

  哈鲁纳让姑娘上了前排副驾驶的座位上。汽车在姑娘的指引下向附近的村庄开去。

  鲁运打开车窗,让风尽情的吹拂着自己,他感到非洲的风是活泼而轻快,柔和而多情的。

  “姑娘,你还记得我吗?”鲁运打破了寂寞。

  “当然记得,去年。”姑娘毫不犹豫的回答。“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来?你们住的很远吗?”看来她这是第一次和中国人打交道,所以印象很深。

  “我们住在卡诺,离这儿挺远的。”鲁运回答。

  “是吗,我弟弟也在卡诺一家中国公司找了一个工作,他很喜欢中国人。”姑娘继续说。

  “你是豪萨人吗?你叫什么名字?”鲁运进一步问。

  “依博,.”回答的很简洁。鲁运能明白。姑娘说她是依博人,名字叫ANNA。

  “你今年多大了?没上学?”

  “19岁,高中毕业。”ANNA回答。

  “不再上学了吗?在中国像你这样的年龄还要再考学的。”鲁运不解的问。

  ANNA不好意思的笑笑:“爸爸没了,母亲没钱不能供我继续上学了,我自己挣够了学费再去上学。尼日利亚都是这样,上大学要靠自己打工挣学费。”沉默了片刻ANNA补充道:“还是中国好。”

  “你可以到中国去上学。”鲁运试探着说。

  “但我不会中国话。”

  “我可以教你。”鲁运接着说:“你-好。”

  ANNA很费劲的跟着说:“你-好。”

  鲁运称赞ANNA很聪明。然后又说:“谢-谢。”

  ANNA跟着学。并问明了这两个词的意思。

  ANNA嘴里反复的重复着“你-好,谢-谢。”

  “马萨,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鲁运告诉ANNA自己的名字。ANNA重复了几遍说:“那你的父名呢?”鲁运说“我们中国人的姓在名字前边,祖祖辈辈都是一个姓,不像你们自己的名字在前,父名在后。”

  ANNA若有所思的问:“如果我去中国,中国警察不会因为我的皮肤颜色而杀掉我吧?”

  多么幼稚奇怪的问题,鲁运哈哈笑了起来,哈鲁纳也笑了,ANNA好像也感到自己的问题很幼稚,也抿嘴笑了。汽车里的气氛活跃起来。

  鲁运一本正经的说:“中国警察可不像尼日利亚警察天天拿着枪。中国警察从来不带枪。如果看到驾驶员走错了路,要先向违规的驾驶员敬礼,然后才礼貌的纠正驾驶员的违规。”鲁运说完拍拍哈鲁纳的肩补充道:“哈鲁纳到中国开车就不用担心了。”

  哈鲁纳半信半疑的笑笑。

  “中国警察这么好啊!中国这么好啊!我喜欢中国!”ANNA感到不可思议。

  雨渐渐小了。

  ANNA示意哈鲁纳把车停在一堵半人高的旧黄土墙边。ANNA先下车,整一整衣裙微笑着站在那儿,鲁运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只是摇下车窗玻璃向ANNA摆一摆手。

  哈鲁纳说:“马萨,你不下车姑娘不肯走,还是到姑娘家里看看,向她的家人说一声‘hello’。”鲁运想也是的,可别让人家说咱们中国人不懂礼貌。

  尾随着姑娘进到院子里,一条旧门帘挂在土坯房门上,屋子的外墙皮是用黄泥抹的,很粗燥,连指印的痕迹都看得出来。ANNA给他们撩起门帘,鲁运和哈鲁纳进到屋里,客厅里有一个长的旧三人沙发,地上铺着白底黑花的地板革,靠墙根有个小木柜放一块旧电视,天花板中央挂着一个吊扇。听到有人进来,从里屋走出一个中年妇女,看来这是ANNA的母亲了,中年妇女很热情的表示欢迎。鲁运也拱手答道:“呀呀埃及。”中年妇女接着答道:“埃及的高低压。”这简单的对话顿时消除了陌生感。

  “呀呀埃及”是豪萨语见面问好的意思,“埃及的高低压”便是礼貌的回答。这是黑人见面常说的话。

  ANNA的母亲不会英语,只能靠ANNA的翻译。

  ANNA指着鲁运告诉母亲:“是中国朋友帮我卖了芒果,并在雨中把我送回家。”ANNA的母亲听后深深的给鲁运鞠了一躬,并说了很多感激的话。ANNA翻译道:“母亲说中国人好,谢谢您。”

  然后ANNA告诉鲁运:“母亲刚得过马拉利,还没痊愈。”

  听到疟疾,鲁运心里便不觉有些怕。

  在非洲最担心的是得病,因为卫生条件较差。环保设施缺乏,大量蚊虫滋生,因此疟疾、脑炎、肝炎、伤寒、霍乱是常有的。再说尼缺医少药的问题比较严重。

  对于在尼日利亚的中国人,如果患了大病,那想回国是很困难了,不说别的,对一个病人来说,光两天的回国飞行路程也是不可能承受的。所以在这里的中国人都担心得病。

  但鲁运来到非洲后常听到人们有一句自我调侃的话:不得疟疾怎么说是来过非洲呢?意思是每个来非洲的人都不会躲过这一劫的。看身边的人常常突然发高烧,浑身酸痛无力,身体表现出极度虚弱的样子,到医院化验一下血,十有八成是疟疾。伤寒也是发烧,通常还伴随着拉肚子。按一些老非洲的经验,只要是发现下午时分体温很快上升,伴随着腰背酸痛,不用到医院检查,保准是疟疾。

  鲁运在来非洲以前看到一本介绍非洲疟疾的书,书上说的有点可怕,说以前非洲流行过一种恶性虐,患上这种疟疾后如果治疗不及时很快就会死掉,当时非洲的部落大片大片的死人。后来人们用一种叫金鸡纳提的树叶熬水喝了才遏制了恶性虐的蔓延。现在疟疾仍然是当今非洲人类的最大杀手之一,特别是3至4岁的孩子,由于身体抵抗力差,疟疾的死亡率较高。

  如果身体本身有其它潜伏的疾病就更麻烦,因为治疗疟疾的药物本身副作用较大,用药后很可能引起其它并发症。鲁运知道就有两个中国同胞因得了疟疾死在非洲。其中有一个是身体很强壮的青年人。还有一个是因为血糖高,打上治疟疾的针后引起了肝病而死。因为尼日利亚不实行火葬,尸体要自行火化,在荒野里,堆上木柴,浇上柴油。因此这里的中国人更是谈虐色变了。

  前几天,车间里的黑人每天都有人休病假,有钱的可以到医院打针拿药。没钱的就用当地能找到的一些草药或干脆在家躺着不去治疗。前几天驾驶员哈鲁纳还住了三天院。后来哈鲁纳和鲁运说:“当时非常难受,差点死了。”

  防蚊子叮咬没有好办法,中国人除了晚上睡觉用蚊帐之外,白天、晚上主要是随身带一盒清凉油或是风油精,黑人也很喜欢这些药品,常问中国人要。

  想到这里,鲁运掏出那1000奈拉递到ANNA母亲的手里。ANNA的母亲双手接过着奈拉又深深的鞠了一躬。

  鲁运和哈鲁纳转身走出ANNA的家,天空已是晴空万里了。

  ANNA送到车前。鲁运上了车,从包里拿出携带的半瓶风油精和一盒清凉油,摇下车玻璃窗递了出去说:“M鲁运DEINCHIN鲁运”。

  ANNA接过风油精和清凉油,用刚学的中国话大声说:“谢-谢!”高雅的向鲁运摆手微笑着,骨子里透着一种贵族的气质。

  雨过天晴,清风拂面,极目天际,寰宇洁净。

  车子循着老路径直穿过那两棵高大的芒果树时,哈鲁纳点住刹车笑着说:“马萨,记住这儿了吗?”鲁运点点头。

  一群不知名的鸟儿扑棱棱从树叶深处飞上蓝天,鲁运隐约听到后边的村庄里传来鸡羊的鸣叫声。

  鲁运感到肚子有点饿,回身从兜里拿出一个芒果。哈鲁纳告诉鲁运:“带着皮吃更好,芒果皮可以治病。”于是鲁运用手擦一擦,咬了一大口,顿时清香四溢,鲁运感到这个鲜美可口的芒果兼有桃、杏、李和苹果的所有滋味。真过瘾!浓浓的汁液清香爽口,果皮劲道,果肉甜酸嫩滑又解饥又解渴。

  鲁运想:芒果在尼日利亚的确很普通,但芒果就是尼日利亚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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