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话,当我等待了这么久听到她说第四个问题时,我心里略为有些紧张。虽然我从小就喜欢读书,而且记忆力特别的好,看完一本书,一些耐读的写得好的句子自然而然就记住了,不需要刻意去背。再加上我读书的范围很广,古代现代当代中国外国小说诗歌戏曲,凡是我认为写得好的,我都爱看。这就是为什么前三个问题,虽然跨越幅度比较大,但正好是我都看过的,并且爱看的类型。
而她的第四个问题,令我大吃一惊,不是太难,而是太。简单了些。这首诗很脍炙人口,可以说,稍微喜欢文学的人,都会背得出。
“你我曾秘密相会,如今我默默悲伤。你竟然把我欺骗,你的心终于遗忘。假使我再见你,隔了悠久的岁月,我该如何致意,以沉默,以眼泪?”我轻吟道,“拜伦,《当初我们俩分别》。”
苏菲合上电脑,显然也认为这个问题难不倒我,笑吟吟地说:“好啦!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你是不是觉得胜券在握?”
我也想早点结束这个游戏。微笑着回应道:“你说第五个问题吧。”
“第五个问题,”苏菲的声音听起来很郑重,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只是这笑容有点怪异,“请说出《海的另一边》里的一段话。”
我愣住了。没错,我从没看过这本书。甚至一点印象都没有。海的另一边?我极力思索着是否有相近的书名,也许是另一个译名,我这样想。我思考了将近五分钟。苏菲一直这样笑着看着我。我没功夫理会她那笑容的深意。最终,我宣布放弃:“我输了。这本书我没看过。”
我正要让她公布答案时。苏菲好像再也忍不住了一样“哈哈”大笑起来,她笑得前俯后仰,完全没有之前的“淑女”形象。我有点疑惑不解,心想即便我只答对了四个问题,她不仅要告诉我名字,还要送我一样东西,只可惜最关键的第五个奖励却与我失之交臂了,当然,即便如此,我也不亏啊,她也不应该笑得这样开心啊。
苏菲渐渐止住笑容,一双美丽的眼睛似乎都蕴含着笑意,朝我说:“你是不是觉得输的很莫名其妙?是不是特别想知道答案?”
我点点头。
她端坐了一下,又拢了拢长发,说:“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不对,应该说,我可以给你一个法宝:你可以PASS掉一个问题。”她显然也看过电视上的一些知识竞猜栏目。
我摇了摇头。之前游戏规则里并未提到这个法宝。我不是个耍赖的人,更不是贪得无厌的人。虽然我主要是奔着答对五个问题的那个奖励而去的。
她又笑了笑,不过没之那么大声,眨着一双漂亮的眼镜,带着诱惑的声音说:“你确定?真的不要这个法宝?我可以为你做一件事情哦。任何事哦。”
我再次摇了摇头,没说话。我有点沮丧,因为我向来对自己的阅读量很自信,我觉得没读过《海的另一边》,别说读简直闻所未闻,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那这样吧。你可以选择:我送你一本《海的另一边》,或者继续下一个问题,当然,还算第五个问题。”她有点不依不饶,好像很希望我能答对五个问题。
“我选择你送我一本《海的另一边》。”我对这本从未听闻的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她还是在笑,我看到她洁白整齐的牙齿,像一粒粒纯白的玉豆子密密地挨在一起,娇小而可爱。
“你好像对这本书很感兴趣。甚至可以放弃那个奖励。”
“我不见得一定能答对第五个问题。所以,与其再丢一次脸,不如见好就收。”
“你还没答怎么知道?”听她的口气好像知道我一定没看过《海的另一边》,甚至早就准备了第六个问题。我再想起她之前那奇怪的笑容。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但我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如果你不认为我无赖的话,我可以尝试回答。”我没再坚持。跟一个女孩子坚持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是很难的,特别是这个女孩子还很美。
“第五个问题:”她清了清嗓子,“请背诵晏殊的《浣溪沙》。”
“两首都要背?”
“其中一首。”
“没有提示,或者明示,或者暗示?”这下我又犯难了。不是我不会。而是晏殊的两首《浣溪沙》,都比较出名。我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一首。
“这个要看你自己咯。”她冲我神秘一笑,“背错了就算答错,背对了我会承认。”
“我相信你。”我相信她不会颠倒对错,我细细地思索了两首诗的区别。正做了决定时,抬头看了她一眼。正好与她的目光相接触。她刷地一下收回目光,脸上闪过一丝绯红。这种神情,通常我们叫做害羞。
其实你如果仔细观察,我的脸上也是红烫的。
我定了定,曼声朗诵:“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不如怜取眼前人。她是在暗示我吗。我有种直觉,我背的定然不错。
事实上,后来我和她曾就我们之间谁先对彼此动心产生了激烈的争论。最终我正是凭着“这句不如怜取眼前人”,隐晦而又确实足以证明她先动的心占得了上风。她坚称这是好感。好感不也是喜欢的一种吗,虽然只是朦胧的喜欢。
诵完我们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叫做“暧昧”的情绪。后来我想咖啡厅如果这时来一首王菲的“暧昧”,一定很应景。不过,此时放的是《冰雪奇缘》的主题曲“LetItGo”,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很应景。
“恭喜你,南疯先生。你答题成功,赢得了所有奖项。”她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一副调侃的口吻。不过看起来她似乎很高兴,丝毫没有落败的沮丧。
“那就有请美丽的苏菲女士为我颁奖。”我调侃了回去。
“首先,我会颁发三等奖。我宣布三等奖获得者:南疯。”她说得煞有介事,“你的奖品是:我的名字叫伊月。”
“你好,伊月。”我算是正式跟她打了招呼,心里也暗道这个名字知道得真不容易。
“别打岔,我在颁奖呢。”伊月好像沉醉其中,“下面,我宣布二等奖获得者:还是南疯。对了,你要我送什么东西?”
我有点哭笑不得。想了想,说:“送我一本《海的另一边》。”
“我先就答应送你的。这个,不算。换一个。”
哪有奖品可以完全由获奖者自主要求的,这恐怕是最别具生面的“颁奖”。不过我却没想到要她送什么东西给我。
“我就要那本《海的另一边》。”后来她曾不止一次笑说我是个“傻子”。因为很明显,我完全可以“狮子大开口”般向她索要。实际一点的像某些象征心意的小礼品,如打火机什么的;浪漫一点的则可以索取一个拥抱香吻什么的。她说无论什么她都不会拒绝。而我,恰恰一根筋似的选了《海的另一边》。当我后来得知《海的另一边》的真正作者时,我肠子都悔青了。
“好吧,既然你坚持,我也不反对。不过,”她又是一脸可爱的坏笑,“你以后可不能后悔。”
没等我表示,她又自顾自地说道:“接下来,将颁发的是----一等奖获得者:居然还是南疯。你的奖品是---你自己说,要我做什么?”
我忍住笑道:“一等奖就这么颁完了。我还没韵到味这颁奖典礼就结束了。”
伊月睨了我一眼,说:“那你要怎样才能韵味?我都说了好久,喝死了。”她喝了口咖啡。
“至少也要跟颁奖人握个手啊。”
她笑了笑,恢复了几分娴静,伸出手来。我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没有上次那么冰冷。有点滑腻般的温热。
“好了,你快说,要我做什么?”她似乎很期待。
我拿出手机。跟她大概比划了一下,她有点脸红的点了点头,不胜娇羞。我要她做的是:我想拍张她用手轻轻拢发那一瞬间的照片。她做的很自然,我也很快就将画面定格。没想到的是,这张照片居然成为了以后的几年我们相识相遇到相爱的唯一一张我拥有的她的照片,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画面中的她,双手微微后扬,托起秀发,脸上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娇羞,含笑望着前方。
我们“折腾”完之后,窗外雨也停了,天色渐进黄昏。我起身去了下洗手间,抽了根烟。望着袅袅的烟雾,看着手机上的伊月,一时之间思绪纷乱。回到座位,只见桌上多了一本天蓝色的笔记本。见我过来,轻声说,声音格外温柔:“羊南,我明天要回美国了。”
我好像突然被电住了一样,失去了知觉。
她又缓缓道:“这两天,认识你,真的很开心,很开心。是我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两天。我在美国念书。这次回来,是因为我妈妈在这边。明天,我要跟我妈妈一起回美国了。如果早一点认识你,我也许可以不用回美国。可是。我在这个笔记本里留下了我的联系方式,你会联系我的,对吗?
我的脑海里很乱。但还是听清了她的话,点了点头。
她见我没说话,起了起身,把蓝色笔记本递到我手上,我机械般地接过。她直直地盯着我,眼里满是不舍。我也望着她,好像被抽去了灵魂一样,眼神空洞。她分明是叹息了一声,转身从我身旁走过,我还没回过神来,只是随着她的背影也转过身去。突然,她又走到我的面前,轻轻地在我左脸颊吻了一下,低声说道“再见”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她已离去。我想起自己甚至连声再见都没跟她说。我心里懊悔,却没有追出去,她的吻让我从失神陷入了更大的迷失中。
我知道自己追出去哪怕见到她也说不出一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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