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出图书馆。为去哪里产生了了分歧。我的提议是图书馆的左边的“清雅小筑”茶吧,她则主张去右边的“Reencounter”咖啡厅。当然,秉着女士优先选择权的不二原则,我们走进了“Reencounter”。
她点的是Cappuccino,我点的是美式。
她放下书本,取下眼镜,折回包里,拢了拢秀发,摆出一副准备跟我长谈的架势。不得不说,女人让男人心动的往往是些细微的动作:如某个不经意间的回眸,刹那即逝的嫣然一笑,夕阳下乡间上的裙发飞扬等等,而我最为钟爱女人双手合住头发,轻轻往后一拢的这个瞬间,美不胜收。
她看出了我的异样,轻轻抿了口咖啡,浅浅一笑:“南疯先生,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先开口呢?”
“女人负责开始,男人负责收尾。”
“这句我不喜欢,也不接受。换个理由。”
“你上次喝的‘美式’,为什么这次喝的‘Cappuccino’?”
“这个等会再聊。不要转移话题。”
“我没转移。你先回答。”
“我看书时喜欢喝美式,便于思考;现在我们是聊天,Cappuccino更适合。”
“所以:咖啡对你来说,不同的心境有不同的选择,而主动与否对于我来说,也应人而异。”
“你的意思,对于我,不必主动开口?”
“漂亮的女人通常会令90%以上的男人趋之若鹜,不过,她们通常会对剩下10%的男人产生兴趣。”
“你的目的是让我对你产生兴趣?”
“可以这么说。”
“如果我不开口呢?”
“那只能证明你不是个漂亮的女人。”
“那我漂亮吗?”
“漂亮。”
“你不觉得前后矛盾?”
“不矛盾,很简单。我认为你很漂亮,不代表你是个‘漂亮的女人’。”
苏菲笑了笑,面带玩味地看着我,又抿了口咖啡,继续我们的交谈:“你这是恭维,还是嘲讽?”
“都不是。”
“哦?那是什么?”
我也喝了口咖啡,顿了顿,笑着说:“这是直白的摒除客观因素的一种--赞美。”
“算了,”她终于放弃了这个话题,“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想。”
“有多想?说来听听。”
“‘当时光飞逝,男孩倏地发现自己竟盼望那一天永远不要结束、她的父亲永远忙碌着,让他等上三天’---这样的带着期盼地想。”这是《牧羊少年奇幻之旅》的一段话。
苏菲惊讶了一下,含着不可思议地眼光望着我,顿了顿,说:“我们来做个游戏,好不好?”
“什么游戏?”
她从包里拿出一台轻薄的银白色的“AppleAir”笔记本,打开,向我解释说:“我随便念一段,或者说个书名,你回答是哪本书或者说一段里面的话。”
“我可以选择说不吗?”
“为什么不呢?肯定很好玩。”
“我不是电脑,也不是百科全书。你这个游戏难度太高了。”
“嗯.这样好了,我只问五个问题,如果你答对三个我就告诉你名字。”
“四个,或者五个呢?”
“你还说不想玩,都这么有信心?”
“对于任何游戏,我都有信心,前提是游戏的奖励让我有兴趣。”
“你对什么奖励感兴趣?”
“这样吧。答对四个,你送我一样东西;五个都对,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可以。但是我有补充,游戏有奖励也应该有惩罚。如果你只答对一个,就送我一样东西;只答对两个,就答应我一件事情。”
“全部都错呢?”
“既要送我东西,也要答应为我做一件事情。”
“其实,你这个奖惩对你很不公平。”
“怎么说?”
“你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什么因素?”
“大多数男人都会选择全部答错,即使他们知道正确答案。”
苏菲嫣然一笑,可爱中又带着俏皮地说:“我相信你不是这个大多数。好了,你要多长时间准备?”
我微微一笑,又点了两杯咖啡。不过她却执意要喝美式,剩下的那杯Cappuccino则归我。我不太喜欢Cappuccino里面肉桂粉的味道,但也没说什么。
我示意她开始。所谓准备,实际毫无意义。对于这个游戏,我其实也没有多大把握,不过,我倒是很期待她送的东西和答应做的事情,当然还有她的真名。所以,我决定全力以赴。即使,大多数男人都不会错过这样一个能跟她拉近距离的机会,你想想,送东西给她,为她做一件事,简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只有傻子才会去较真认真作答。很可惜,我就是个“独特的傻子”。
“第一个问题:‘我从来没有写作,却觉得已经在写了。我从来没有爱过,却觉得已经在爱了,我除了在关闭的门前等待以外,什么都没有做过’。请说出作者和书名。”
“玛格丽特·杜拉斯,《情人》。”
她没有表现出讶异之色,而是很调皮地朝我笑了笑,说:“我要加大难度了。你做好准备哦。当然,时间可能会久一些。”
我笑着示意无所谓。她在电脑上专注地搜索着。我望了望窗外。开始下起蒙蒙细雨。我跟她仅仅是第二次相遇。可我感觉像是认识多年一样,尽管我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和她大多数都是在漫无边际的聊天。虽然我们聊的很多,但她从没问过我关于任何工作姓名(我主动告诉她)之类的问题,而我也没有刻意去问她。事隔多年后我回忆起这样的天马行空式的交流,好像脱离实际又好像那么顺其自然,只有一段话能够解释:我遇见你,我记得你,这座城市天生就适合恋爱,你天生就适合我的灵魂。也是出自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
“第二个问题:‘来,让我们穿上最美丽的衣服走在街头,爽朗地高声大笑,让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我们,让我们真的叫他们忌妒。来,让我们轰轰烈烈地经历一次爱情,甜蜜热切地在绿草地上拥抱,让我们的手指互相缠绕心灵互相抚慰,让我们真的叫他们忌妒’。作者、姓名。”
“米兰·昆德拉,《生活在别处》。”
苏菲脸上没有明显的惊讶,抬起头来,笑吟吟地望着我说:“你离知道我的名字只差一步咯。紧不紧张?”
“你现在可以选择认输,只需告诉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我微笑着回应她。
“才不。我会让你后面三个问题都答错。第三个问题:请说出一段卡尔维诺《一个分成两半的子爵》的话。”
我没急着回答,而是看了看她满是期待的眼神,说:“我想马上就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了。
被切成两半其实是件好事,如此才会理解世界上的一切人事物都不完整、才会知道这种不完整会带来悲伤。”
她安静地听我说完,脸上怔怔着,竟有少许忧愁,轻轻地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楚:“如果可以,我也想被切成两半。我不想有这种不完整的悲伤。”
我静静地听着没说话。我感觉她的话里不止带着悲伤,更像是一种悲痛,比悲伤更悲伤。我第一次有了一种强烈的好奇心,想知道她为何会有这种“不完整的悲伤”。
她很快回过神来,面色平静,带着浅笑,说:“你真厉害。我以为可以难倒你。我失算了。不过,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说完冲我神秘一笑。
我讶异于她调节情绪的能力这么迅速。用汤匙搅了搅咖啡,却没喝,淡笑着:“我很期待你所说的考验。希望我不至于功亏一篑。我可是想好了全胜的奖励方案。”
她笑了笑,没作声,低首在电脑键盘上飞速得敲打起来。
第四个问题的等待时间明显比前三个要长很多。我看到她一直不断地在敲击键盘,脸上的神情极是认真。她皱着眉头,仿佛很难以取舍的样子。我在一旁静静的等待。有时望着她专注的神情出神。有人说过,认真的女人才是最美的。特别是一个本来就很美的女人在认真时,我找不出任何言语来形容这种美。此时咖啡厅内传来TaylorSwift的“LoveStory”--AndIsaid,“Romeo,takemesomewherewecanbealoneI'llbewaiting,allthere'slefttodoisrunYou'llbetheprinceandI'llbetheprincessIt'salovestory,baby,justsay“yes”
翻译成中文就是:我说,“罗密欧,带我到任何地方,我们可以独自一人。我将等候,所有剩下来做的:你会是王子,我会是公主。这是一个爱情故事,宝贝,只要说“是的”。
我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丝这样的念头,她像是个公主,而我却不是什么王子,我们会不会有段爱情故事。而很多年后她依偎在我怀里唱起这首“LoveStory”时,一脸认真地跟我说,我就是她的王子。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她终于选择完毕:“第四个问题:‘如果我再遇见你,隔了悠长的岁月,我该如何致意?以沉默,以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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