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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川寒与虞月竹等人一同离开驿馆,朝虞府赶去。
此中,百里川寒却只是打听详址,分道而至,众人追问缘由,他却苦笑不答,只是自己心中明了:这苏定邦只手遮天,怕累了虞家。
虞府当晚,杀猪宰羊,设宴款待,好不热闹。
百里川寒未曾碰过杯中物,此时盛情难却,架不住众人屡屡相劝,几杯热酒下肚,不禁有些微醺,但却又觉得享受非常。
虞老爷更是喜极狂饮,早喝得东歪西倒,搂着百里川寒臂膀直呼再造恩人。
百里川寒微笑问道:“不知伯父如何肯定小子是友非敌?”
“正是你这身破烂……”虞老爷已然醉得言语有些肆无忌惮。
“何以这般说?”百里川寒低头一瞥身下,苦笑问道。
“小女遇难之时,有目睹者称,正是一伙锦衣汉子作恶,当中甚至有一二官服穿着,哪是你这乞儿般打扮。”虞老爷又是昂首饮尽一杯,才黯然说道:“民不与官斗,尽管老夫散尽千金,却无半点小女消息,只得来官府万般推搪。老夫早知是朝廷作为,无奈啊,幸好上天垂怜……”说完含糊不清的这句,虞老爷已然趴在桌面。
下人赶忙搀扶其离宴,只剩得百里川寒与众人对饮,直至子末,方才散宴,当晚他便在虞府住下。
翌日,由于宿醉,无人敢扰,百里川寒自虞府客房睡至未时方才醒来。
他头颅仍觉剧痛,口干舌燥,推门便出。谁知早有二侍女立在面前,朝他一揖,便要前来宽衣更换,唬得他连连慌张拒绝。
他只要来盘清水自个盥洗一番,便在侍女带领之下来到大堂。
堂内早有丰盛膳食相待,虞家父女相伴。
百里川寒却感如此盛情甚是不习惯,浑身不自在坐了下来。
“少侠无需局促,粗茶淡饭,望少侠千万莫要见怪。”
“伯父千万莫要如此称呼,小子受之有愧;若非姐姐,小子早该命绝。”百里川寒谦声说到,怀有感激地瞟向虞月竹,却见对方含笑不语。
虞老爷郎朗一笑,道:“少侠真乃英雄少年,敢问少侠高名贵姓?”
“伯父谬赞,小子敝姓百里,名为川寒。伯父便唤我川寒便得。”
“仙府何处?”
“便是此地,先父百里刑,正是此地先前县令。”百里川寒感激虞月竹相救之恩,不敢隐瞒,如实说道。
“果然虎父无犬子。好好…….”
一番洽谈之间,用膳不觉便止,百里川寒起身便要辞行,却遭虞老爷几近恳求般挽留,硬要相留几日。百里川寒不好拂其好意,无奈多留几日。
这几日中,百里川寒无事可作,便呆在客房之中,练起了段干烈传授内功心法。一练便是三天。
他照足了心法运行。此时正值申时未,正是阴阳交替之会,阳盛阴衰抑或反之。照心法所述,不管是盛阳或极阴,对百里川寒这初习者来说,吸收入三焦之内,以主持诸气,贯通百脉,皆是无上裨益。
百里川寒把两面四扇木窗打开,阳光透射进来,金光闪闪,犹如镀了金粉一般。
他心如止水,摒弃杂念,正对夕阳而坐,禁闭双目,运气吐纳。
一吐一纳间,仿佛跟随了时间万物的自然节奏,平静而悠远,似是一株老树般吸收着日之精华。
瞬即,他忽感一股骚动在五脏六腑中翻腾起来,他甚是吃惊,但亦是不敢强行压制,只用心眼去察。但见那股顽气只是稍纵即逝,随而便是绵绵细流一般涌入丹田之中。
百里川寒打坐习修心法,大概一时辰时光,但不见有甚大不同,纳气所生不多,如细流入海般,点点滴滴。
此时,天际黯淡下来,正是倦鸟归巢之时……
赫然,百里川寒眉目大蹙,豆大汗滴如泉涌,湿透了周身衣裳。一股剧痛攻心,痛得他魂魄散。
他暗呼糟糕,强忍不得,正欲收法,却骇然发现,一道淡紫色的光芒自天射下,将他浑身紧锁,令他动弹不得,一股股冰冷寒流涌入体内,如惊涛骇浪一般。
百里川寒只感自控不得,强忍着勾魂蚀骨、惨不堪言的剧痛足有一个时辰,但在他看来,却如万年般长久。
忽而,他手指微动,双目怒睁,爆射出一道碧绿冷光。
他忙潜心运气,内息迅即运行三小周天,忽感一阵莫名悸动,百里川寒立时内气微吐,发力一跃,冲霄而起。
瞬时,房顶瓦片纷飞,百里川寒一跃冲天,自感说不出的舒畅,浑身上下轻盈数倍,活似一只仙鹤般腾起了数丈之高。
而此时,破开房顶的响动早就惊动了虞家上下,纷纷应声前来,少时便聚集了包括虞老爷在内的十多人,皆为目定口呆地看着悬在半空之中的百里川寒。
百里川寒忽闻人声,低头去看,不禁大惊。瞬时,真气一浊,轻功散去,急坠到房间之内。
“少侠果然神功超绝!”虞老爷奔极而来,惊叹道。
百里川寒正一时茫然,搔头抓耳地惨然苦笑。
少顷,他盯着破开斗大窟窿的房顶愧疚说道:“小子一时胡闹,搞出如此破坏,还请伯父莫怪,小子明日定当修补。”
“无妨无妨,这些小事留待下人去做便是。来人,给少侠收拾别间宾房。”虞老爷吩咐下人道,随而又对百里川寒说:“少侠闭门不出已有三日,此间老夫前来敲门数次,却不见少侠回应,正担心着,却闻见少侠低低吟吟,便猜想少侠正修炼玄法,不敢打扰,只吩咐下人备些食粮,放置门外,可却不见你食用半点……”
百里川寒一听此话,大吃一惊,忙道:“小子一练便不觉多日,累伯父挂心,小子过意不去至极。”
虞老爷只是微笑,道:“少侠无碍便好,快快随老夫去食些东西。”
百里川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有三日未曾进食,但又不觉饥饿,便推辞道:“伯父好意,小子心领了,小子尚未感觉饥渴,只是有些困意罢了。”
那虞老爷更是觉得面前之人高深,便也不去勉强,神情愈发恭敬地告退。
——冷月高挂在墨蓝的有空之中,如银盘一般倾泻下来一缕皎白轻柔光芒,正映照在窗前的百里川寒身上。
他掐指一算,骇然喃喃道:“原来今夜正是十五,怪不得心神不宁,浑身燥烦。幸是今夜月清云疏,若不然,将不知如何是好。”只见他探头仰天一睨,在明亮月光之中,可见一只眼眸中渐呈碧绿如翡翠一般。
三年来,无一不如现下,每逢十五,便心绪不宁,浑身如履冰窖、勾魂蚀骨般难受,嗜血渴望更是如兽如妖;如无月光精华吸纳,便要以鲜血代之,若不然,神意不清,疯狂难以自控。
他暗忖着,将身一纵,跳上窗台,攀爬上了屋顶铺瓦之中。
他生怕惊动他人,蹑手蹑脚地行至顶端之上,躺了下来,将全身沐浴在月光之中,贪婪地吸入淡淡白光,感到说不出的舒畅,不知不觉竟憩然入梦。
也不知熟睡了几时,百里川寒被一阵悉悉索索的低响惊醒,他警惕地起身察看,却见正是那虞月竹,她正扶着一把竹梯,小心翼翼地攀爬上来。
“姐姐?这是……”百里川寒不解道。
但见对方在柔嫩樱唇上竖起一指,低嘘一声。
她爬了上来,又朝竹梯下方轻声呼道:“小翠,行了,把梯搬走,一会再唤你。”
下方应了一声,便移走了竹梯。
虞月竹手拿一衣物轻盈移至百里川寒身畔,坐了下来。
百里川寒借着明月洁光一看,不自禁呆愣了过去——或是几日脱难归家,又得精心调理,这虞月竹此时更显艳丽,正是: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施朱则太红,着粉则太白。便连天上明月与之相映,不觉也逊色三分而黯然。
虞月竹眼瞅他呆愣,“噗哧”一笑,顿生百媚如妖,吟吟道:“少侠盯着奴家,可是奴家脸上有花?”
百里川寒闻言顿醒,登时薄薄红云上脸,窘得有些口不择言:“小、小弟只是,只是一时分神……对了,姐姐如此深夜前来,不知何事?”三更半夜的屋顶之上,一男一女,闲谈赏月,此情形确实怪诞。
百里川寒更是不解:这虞月竹待字未嫁,怎能如此不顾清誉?
虞月竹只是微微一笑,温语道:“奴家为少侠做了身衣裳,却又见少侠房内无人,担心少侠不辞而别,便四下找寻,才发现原来少侠如此雅兴……”
百里川寒苦笑道:“姐姐误会,小弟只是心神亢奋,入眠不得罢了……姐姐救命之恩,小弟无以为报,又叨扰贵府多日,已着实不安,怎好再受姐姐如此重礼?”
百里川寒一顿,又接道:“姐姐可否别称小弟少侠甚么的,当之有愧啊。还有姐姐您也莫要贱称奴家甚么,小弟只是个无家浪儿,市井粗人,听得不甚耳惯。”百里川寒虽受父亲影响,自小便饱读四书五经,但遭遇不幸,八岁便混迹市井,早对孔孟繁礼看淡。
“早说嘛,累我强忍了这许多天,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什么迂腐儒生,好!那我以后便叫你川寒得了。”虞月竹豁然一拍百里川寒肩膀,毫无遮掩地郎朗大笑。
这一笑,更使百里川寒如醉如痴,只见那虞月竹贝齿齐列,朱唇半开,七分绝世姿容中,带有三分英气,更教人注目难移。
“看啥看?现下便装得看呆了姐姐这旷世美色,不知那是魔窟之中,我便是脱个青光,以色诱惑,也不见你动容半分,呆子!”虞月竹扬眉低吟,一脸戏谑。
一想起那时情形,百里川寒心怀乱鹿一般,支支吾吾:“当时、当时只是、只是……”
“只是甚么?哦,我明白了,一定是当时四伏危机,不宜分神?那现下呢?川寒将姐姐浑身看了个透,毁了姐姐清白之身,又对姐姐有恩,不如我便以身相许如何?”虞月竹将艳丽美脸凑得更近,玉兰芳香般在百里川寒耳畔喷着气儿低语说道。
百里川寒闻得这般话语,如雷击一般,愕然转头,二人近在咫尺,四目相投,百里川寒看得痴了。
虞月竹本来只想戏逗,此时见百里川寒眉目传情,登时心如鹿撞,面泛红霞,娇艳欲滴。
百里川寒看得更是痴痴呆呆,忽然后脑勺被轻拍了一下,闻得虞月竹微嗔道:“人小鬼大,动些甚么心思?逗你玩儿呢。”
他方才愕然回复心神,惊恐万分道:“没,没事儿,时候不早了,小弟有些疲倦,姐姐也应当早些作息。”说完,落荒而逃般立身便走。
“川寒,衣裳呢,你试下看是否合身,若是长短有差的话,我再帮你改过。”虞月竹慌声喊住了他,朝他抛来一套崭新雪白衣裳。
回到房内,百里川寒恍然若失,又感浑身灼热异常,有如熊熊烈火焚烧……他慌忙运气去抵;未几,便觉极冷极热两股怪炁在体内相互纠缠、逐斗,上起头顶百汇穴,下止裆部会阴穴,搅得他全身气力如江河缺堤一般,被狂抽出体外,痛苦不堪却又无法摆脱如斯煎熬,一声低沉惨呼,两眼一黑,竟然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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