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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百里川寒端的噩梦连连醒了过来,但觉周身无碍,甚是体力充沛、神清气爽,便惊异不已,不禁暗忖道:这段干烈所授术法果然强悍,我只练了前半吐纳运气法,便觉得浑身力道无穷,比之以前大不一般。如此说来,那刀法岂不更要强横?
他不禁蠢蠢欲动,一摸怀中玄铁,大步走出房门。
方才踏出门外,便撞见虞月竹迎面而来。
百里川寒忆起昨夜一幕,心底一阵悸动,又似乎有些慌张,像是做错了什么似的。忙上前一揖,道:“姐姐早。”
虞月竹欣然一笑,狡黠地眨了眨美目,附耳前来,低语道:“川寒如此早起,莫不是昨夜被姐姐挑逗得夜不能寝?”
百里川寒早就两颊绯红,讪讪道:“姐姐莫要戏弄小弟,小弟只是心挂急事,早起出门罢了。”
“何事如此着急?爹爹正要请你一同用膳呢。”
“请姐姐代我向伯父请安,小弟确是有急事待办,便不能陪同了,还请他老人家莫要见怪。”百里川寒一见到虞月竹便心乱如麻,再者又心挂刀法之事,立马便要辞去。
“你这呆子,见了我如见了鬼魅一般。我是想问你那身衣裳是否合体?”眼看百里川寒要走,虞月竹连忙喊住他,问道。
“我、我还未试穿……”
“那还不赶紧试一下?不合身的话,我好帮你改。”
“回来再试,回来再试……”百里川寒支支吾吾地应付了几句,便头也不敢回地走了出去。
出到虞府大门,方才大出了口气,心里奇怪自己是否中了邪。
他正暗忖那虞月竹是否会勾魂摄魄之法,使得自己这般失魂落魄时,不知不觉中便步入了大街闹市之中。
此时虽早,新墟城内却是一派繁华喧嚣: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走贩沿街叫卖,两旁林林总总的店铺,店家声嘶力竭地站在斗拱飞檐下争先吆喝抢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百里川寒却无心细赏此番街景,他疾步转入横巷之中,凭着旧时记忆,来到一家铁匠铺头前。
与大街上繁华喧嚣相比,这旧街老巷便显得近乎死寂一般冷清。铁匠铺更显“寒酸”,几根粗梁顶起的茅屋,门前一抹破烂旗帜高高飘扬,上面隐隐约约一“铁”字,已然模糊不清。
店内一名魁梧雄壮的中年汉子,光着膀子正拉着火箱,挥洒着油腻腻的汗水,看似寻常之极,只是双眸中一股凌人锋芒射出,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他身旁尚有一名看似稚气未脱却又强壮至极、肌肉硕大的小伙正震耳欲聋地锻打着铁墩上的一块烧得火红的长铁。
百里川寒稍稍仰首一顾,便举步走了进去。
见有人进来,二人一顿,中年汉子斜眼一瞥百里川寒,又自顾忙活,口中冷淡问道:“小哥需要些甚么?”
百里川寒说明来意:“师傅,我想铸把利刀。”
“刀?店前左侧架子上随意挑选,二十文钱一把。”只见木架之上不少铸好的兵刀利刃,林林总总,各式各样。
“师傅误会了,我只是想请你帮我开模铸刀。”百里川寒扭头扫了一眼,见对方误解己意,忙解释道。
“开模铸刀?”中年汉子沉吟道,重新由头至脚打量百里川寒一遍,遂道:“小哥还是买把铸好的将就用罢;开模铸刀,工道繁多,价钱可贵上许多……”
百里川寒一听,心知对方怕自己支付不起,忙问道:“那要多少银两?”
那汉子又拉起了火箱,不咸不淡地道:“二十两!”
“二十两!?铸好的二十文钱,开模为何贵上这么多?”百里川寒惊愕问道。
“这价格是看你一身寒酸,怕你负担起才降低许多,寻常人我要收他四十两……”
百里川寒一听,扭头便走,可知他全身就只五十两,他还道要赎回那柄玉笛。
他还未步出门外,便又听见那中年汉子冷冷说道:“杀人,贵于兵!”语气虽是冷淡无情,但却直透心底,似是看穿百里川寒心中戾气一般。
百里川寒愕然止步。那汉子悠然接道:“神兵只择悍主,我蓝汉铁所铸神兵,若不能认主,便是千金相求,我也不会卖予你。神兵可力敌千军,傲视群雄,劣兵仅同一块废铁……你请便罢,西街一隅尚有一间铁铺,仅收二两……”
百里川寒悚然一惊,沉吟不语,呆愣不动。他自小早有听闻,此人外号“铁痴”,为人狂妄至极。所炼皆为兵刃,无一不是神兵利刃,所以他才会选择前来求铸。
未几,他将牙一咬,转身摸出一锭银元宝,足两二十,递了上去:“那就有劳师傅!”
那蓝汉铁接了过去,拽在掌中掂了一掂,才眯眼笑吟道:“那就请挑好模,一月后过来验刀。”
“一月!?”百里川寒一心复仇,半刻忍耐不得,闻过此话,不禁大惊。
“等不得?那就店前木架,随意挑选,我不收你半文,当赠你陪葬罢……”蓝汉铁将银宝抛了回来。
百里川寒心思谨密,岂会听不出话外之音?但又觉其话之有理,无奈之下只好毕恭毕敬地再次奉上银宝。
“小哥身子略显单薄,若无意向,不如我推荐你一款刀模?”蓝汉铁将银宝纳入怀中,颇有孺子可教之意地看着百里川寒,微笑道问。
“师傅请指教。”
“墩儿,取来蓝焰刀。”蓝铁汉朝正于锻打的小伙喊道。
小伙应声,转身走进内堂之中,不时便取来一柄似是障刀;刀鞘稍弯而无环,手柄略短却带糙,无饰无穗,平淡无奇。
百里川寒心感讶异地接过刀,拔出一看——形状简朴而怪诞:刀身呈稍弯渐宽,隐隐透着股霸道之气;刃区占去刀身十之有五,蓝光似焰,锋芒四射,教人不寒而悚。
百里川寒手握刀柄,直觉手感正适,刀长正合,不禁喊好:“好刀!”
“恕我孤闻寡陋,不知这是否隋唐障刀?”百里川寒好奇又问。
“小哥有见识,不过此刀却经我改之,大不似前:身弯半曲如月,砍敌抽拔之间,可使之受二次俱伤;刀刃宽至过半,锋利凶猛无匹;刀柄愈短,单手可持,重量大减,抗敌灵活!此刀铁料亦是上乘,乃家父寻觅九州,历尽艰酸,方才得之,只可惜尚未认主……”
百里川寒双眸顿时大发光芒,啧啧称奇:“改得好!师傅这般精妙巧思,真可与一代名师公孙冶媲比。”
百里川寒真心相赞,蓝汉铁大感受用,郎朗大笑:“小哥过誉……不知小哥是否满意?”
“满意,满意,便就师傅之意。”百里川寒如鸡琢米一般领首。
“那小哥便留下住址,待宝刀炼好,我好遣人前去告知。”蓝汉铁似是心情大好,态度客气地对百里川寒说道。
百里川寒沉吟半刻,道:“小可尚有一求,不知师傅可否遂我之愿?”百里川寒见对方态度大转,也客气相待,谦虚自称。
“何事?”
“小可想以此铁炼刀……”说着便取出怀中那块‘乌魀玄铁’,呈给了蓝汉铁。
蓝汉铁狐疑接过,赫然之间竟如雷击一般,浑身一颤,错手“咣啷”地一声将玄铁跌落。
他惊愕得睁大着双眼死死盯着玄铁,口中喃喃:“入手冰寒通心透骨,浑沉厚重,杀气外泄……此铁绝非凡物!”
他呆滞许久,方才战战兢兢地如同视之鬼魅一般地颤抖着双手,似是动用了浑身力气般将玄铁捧了起来,又放置于那块黝黑铁墩之上,遂提起巨锤,竭尽全力,粗臂一挥……
百里川寒心中一凛,刚想喝住,却已然来不及,只听到一声巨响,火光四溅,蓝汉铁手中巨锤瞬时被弹飞掉落。
再细眼看去那块玄铁,只见得光滑如初,毫无留痕!
蓝汉铁登时捧起乌魀玄铁,如获至宝一般,他神情亢奋如醉酒,双目火焰更盛,骤然狂热:“我蓝汉铁有生之年能见此铁料,已是死而无憾了,若是能将其炼成神兵……”碎碎念念,胡言乱语一般,才又对百里川寒道:“小哥,小老我定当竭力炼刀,不过此铁非凡,恐怕要耗去不少时日,可否多给我两月时光?”
百里川寒一听,登时心底更是一沉,正犹豫不决,又听那蓝汉铁说道:“此玄铁虽与你有缘,但尚未成形,是否认你这主儿,未得为知。
若是不认……小老我便是将之毁成铁水,也定不归还!这样吧,银两我不收你的,还以‘蓝焰’相赠。若是他日,你回来认领,而神刀又俯首称臣,我蓝汉铁绝不霸占,双手奉还!你看如何?”
百里川寒听完,盯着那柄“蓝焰刀”出神,思量了许久方才决然道出一字:“好!”
目送百里川寒远去,蓝汉铁寒脸懔然道:“墩儿,关门!三月之中,莫要接活,我要专心炼刀!”
关闭铺门,二人步入内堂之中,揭开地上一块铁皮,赫然出现一道黝黑洞口。蓝汉铁神情冷冽,四下一顾,便弓身沿梯,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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