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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了大怪,此处猎物多年,从未听说有这吊眼大虫,所幸逃得快,吁……”
二人不知狂奔逃命多久,慌不择路竟然误入林中深处。
此处密叶繁枝遮天,阴凉无比,处处鬼影重重;更使人烦躁的是那灌木刺棘,碍手碍脚,教人难以施展脚步。
此时二人惊魂未定,前路又是艰难,只能一步一砍刀,劈开一条小道前去。
“这鬼地方究竟是为何处,怎地以前从没来过?”一脸阴沉的牛淳春骂骂咧咧说到。
“这林子广大无边,便连果老(牛家庄最老的一位老人,高寿一百有一)都未周转完,敢情咋俩是进到了底。莫管了,这天也就赶黑了,快寻路出去罢。”
二人心有余悸,眼瞅四周,一片昏暗,不禁草木皆兵,毛骨悚然。
二人只顾慌张开路逃命,却不知后方人影晃动——百里川寒紧跟其后。
他随其二人身后不过三丈开外。眼瞅此时机会正值最佳,他口中念念有词,低声吟唱:“上禀神明,借吾玄法,五行始……”
他本想再次施展幻术,戏弄一番。殊不知,口诀未终,一旁树丛中两道银光一闪,‘嗖嗖’两声破空之响将之打断。
声起即止,他前方二人竟闻声倒地,两柄冷箭骇然插入头颅之中,一左一右,穿皮透骨!
看得百里川寒一时愕然,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还在隐隐抽搐的牛淳春与牛明生。
二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鲜血不断溅出,将一地的落叶灌木染成一地殷红。
“干你娘的!差点被这俩小子坏了事!”忽地,一道浑雄阴冷的声音忽而传出。
两旁树丛中走出两个手提强弓、身穿蓝色衣衫的人影,背后那硕大的‘清’字甚为醒目,竟是官兵!
“杨把总,这二人尸首咋办?”一个身形削瘦的少年官兵,正问向方一名眉目凶狠的壮汉。
而那壮汉杨把总却无答话,举手一挥,瞬时由那隐秘的树丛之中陆陆续续走出了二三十服饰一致、腰配大刀,手提燧发枪的官兵!无一不是就隐身百里川寒左右!
“就地隐埋,清去血迹!”那杨把总一声令下,几个官兵便挖坑埋尸,不过眨眼。
“杨把总,这牛家庄皆为贼党余羽,武艺强悍,攻之甚难啊。”那少年官兵又是开口说到。
“无妨,何大人早有对策。事先派人潜入村中,早些时辰便在那村里唯一饮水古井中下了‘酥骨散’。此毒无色无味,难以勘破。若是饮用那井中之水,任他身怀绝技亦是形如无骨,任我等宰屠罢了,嘿嘿……”那杨把总阴沉说到。
此话一落,惊起百里川寒一身冷汗,心中同时庆幸早出,没有饮下井水。
那少年官兵沉吟片刻,又道:“听闻那赖汉英的军师单于华,也便是隐匿此处,此人擅长蛊术,又习得一身妖法,恐怕难以对付……”
“嘿嘿,便是奔他而来,其余之人只不过顺手收割罢了。可知道升官发财便是靠他那大好头颅了,何大人对他可是特别照顾……”
“杨把总,那咱们何时剿贼?”
“不急,待他们毒性发作,人马聚齐,便叫他鸡犬不留!”
——“这娃儿莫不是在林子里迷了路?”茅屋里灯火昏暗,单于华正对着桌子上的一锅红薯稀米粥和几碟野菜。
他挟上几筷,又叹气放下,喃喃自语说到。
担忧之情写满在他脸上,他焦急不安,坐立不定。最后索性起身,在屋里踱来踱去,时而又步出屋外案首眺望……
天色已然昏暗下来,黑夜岑寂。
此夜,注定是个不寻常之夜,单于华心里忐忑不定,心神不宁。
异常!村子里往日此时:幼儿嬉闹声、狗犬声、马嘶声、耕牛叫声。再加上人们的欢声笑语、母亲唤顽儿归家的责骂声,汇成了一曲生气勃勃的暮归曲;而今夜:村庄里却是一片死寂,便连平日炊烟袅袅的烟囱也显得孤寂无比……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金酉?极阳,‘流离、失物暗中藏’!不好,这娃儿定是进到林子深处,迷了路!”单于华掐指一算,忽地惊呼。
他惊慌失措,这寒夜如冰,他转身披上那件放在竹椅上的青色破烂麻衣马褂,便奔出家门,往牛忠献那简陋茅屋前去。
“忠献,忠献,(非独处时不唤其‘牛大哥’,因为这村庄里除了他与百里川寒,其余皆同姓,大声呼喊,不知几多人回应)……”房檐底下传出焦虑呼声。
房门虚掩,屋内一片昏黑,唤声过了许久却无人回应。他一时诧异,轻手推开房门进到屋内,却闻一声声鼾呼低沉,只见牛忠献趴于方桌之上熟睡。
“牛大哥,牛大哥……”
“哦?阿华啊。”单于华愣是呼唤了良久,加之摇晃,牛忠献方才睡眼惺忪地回应。
“是否身子不适?”单于华问到。
“嗯,不知为何,全身乏力,疲累得紧。”牛忠献揉着眉头,一副混混沌沌的倦容。
“大嫂与戥儿呢?”
“早早便在卧房中睡下。”
单于华一时诧异斐然,揣测不安,却又想不出为何。
“寒儿早出捕猎,此时还未归来,恐怕是迷了路,我正想要出门寻去。”单于华说到。
“那,那我陪你前去……”牛忠献说着站了起来,随之又病病歪歪地跌坐了下去。
“你身子不适,还是留下作歇,我自个前去便是。”单于华说完,便步出了门外。
便是他跨出门栏的一霎,倏地,一群蓝色身影晃动起来,继而,一盏盏火光陆陆续续被点燃,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须发可辨。
单于华下意识收住脚步,定眼一看,不禁心中大骇——
只见上百身穿官服的清兵缓缓点燃了手中火把,把牛忠献屋前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嘿嘿……多年不见,单于军师,别来无恙?”此时,官兵之中走出一人,抱拳对单于华说到。
单于华忽而怒道:“何尤为,你这般相待是为何意?”
“久别重逢,想不到单于军师却是这般口气,教人心寒呐。属下不过挂念军师,所以前来拜访罢了,嘿嘿……”
那何尤为看似而立之年,生得鸠形鹄面,尖嘴猴腮,那细长的眼缝让人分辨不出是睁是闭。
听罢,单于华更是暴怒无比,呲牙咧嘴,道:“你少与我惺惺作态。我已隐归山野,不问世事,你如此这般,便是要赶尽杀绝?”
“隐归?单于军师文韬武略,身怀奇术,不为朝廷效命,为国尽忠,岂不叫人叹息?”何尤为阴森森说到。
“为国尽忠?为那老贼婆尽忠?我这身皮囊纵是喂狗也不会效与那卖国求荣之辈!”单于华破口大骂。
“单于军师真乃血性铁汉,料是也不会轻易妥协。既然如此……”忽而,何尤为脸色一沉,两眼闪过丝丝冷冽,“莫要怪我不念旧情!”
言罢,忽地挥手一声令下:“杀!”
“你以为这几个卒子能奈我何!?”单于华暴吼一声。
此时,屋内的牛忠献听得动静,摇晃着病体前来,见过此情形,当下亦是惊吓得魂魄不齐,慌张之中取出怀中铜角。
“呜呜~”声音高亢凌厉,传出百里。
“莫要费劲了,村中男女老少无不饮用了那古井之水。而那井中也早给各位添加了料儿,嘿嘿……此时,怕大多已入好梦之中罢!”何尤为摆手示意牛忠献停下,阴险出言。
单于华与牛忠献听得心中大慌,几乎同声,道:“你下了毒?”
“非也,非也,要不了性命,只是‘酥骨散’罢了。”
“你好狠毒!难怪我全身乏力。”牛忠献喘气吁吁,恨意无比地说道。
“尔等区区‘酥骨散’便想毒倒我。笑话!”最后一字落地,单于华脸色冷冽,袖口一抖,俨然一把碧玉横笛握于手中。他目色陡亮,即在顷刻间,挥笛一指,碧光如流星过月,直捣何尤为心房。
众人还未回神,四周火光通明,更似暗了一暗。一道青影悠然飞起,衣襟猎猎作响,速度如电。转眼间,青影已飘至何尤为面前。
笛端平整,却是如尖刀利刃,破开何尤为胸前棉衣,棉絮激飞飘散,就在刺入的刹那,‘锵’的一声,刀光已过,堪堪卸去那股杀气。
何尤为万万没想到,时过几年,这单于华的武艺竟如此精进。刚才若是拔刀慢上少焉,此刻怕是见了那阎王姥爷。
单于华一击落空,错身一侧,一缕碧光折返,精准凶狠。
何尤为惊魂未定,再也不敢留有一丝一毫轻敌之心。他慌然退入清兵群中,口中大呼:“杀!给我杀了这厮!”
清兵群涌而上,一时杀气腾腾!殊不知,在单于华眼中却是收割稻草一般。他青影重重,身形仿若游鱼,所过之处无不是一片惨呼倒地。
何尤为看得一时魂不附体,又是大呼:“退!弓箭手上!”
不知何时,清兵竟多出了几倍人数。随之何尤为一声令下,早已埋伏树丛中的弓箭手一一松开了手中的满弓。瞬时,一阵箭雨,密不透风地袭向单于华。
单于华浑身是眼一般,一时察觉危机,双腿一跃,带起牛忠献,便遁入了茅屋之中。
‘嗒嗒’……茅屋瞬时被箭雨插得犹如巨型刺猬一般。
“停!哈哈……这夺命军师竟如王八。枪手向前!”一番嘲笑过后,何尤为又是一声令下。
一排端着燧发枪的清兵整齐有序地半蹲在屋前,黝黑的枪口皆对准茅屋。
“若是露个脸儿,便给我打成筛子!哈哈……”
“来人,火把给我!我叫他躲!”
何尤为接过火把,随手投掷到茅屋顶上。
瞬时,火舌乱窜,随风舞摆。
“何尤为,你这狗腿好狠毒!”茅屋里传出单于华暴怒的骂声。
怒声落地少顷,屋内竟然传出悠然笛声。
笛声初时和缓,复又激昂,时而行云流水,时而千军万马。
笛声久久未绝,倏地,和着笛曲,四周一片‘嗡嗡’声起。众人抬头一看,一片乌云遮天,竟是一群马蜂!
马蜂群在空中打转一圈,突然扎入人群之中。刹那间,惨呼声不绝于耳,便连前排的枪手亦是扔下燧发枪,拍打纷纷。
笛声骤停,只见单于华手抱着熟睡中的牛戥儿与吃力背着一妇人(牛忠献之妻)的牛忠献,一前一后地走出茅屋。
“牛大哥,带着大嫂与戥儿先走,我来断后!”单于华把牛戥儿交到牛忠献手中,出言到。
“可……”
“莫要多言,快走!”单于华出言打断犹豫不决的牛忠献。
牛忠献低头瞅了一眼熟睡中的幼儿,一咬嘴唇,扭头便走。
看着单手抱着孩儿,吃力背着糟糠之妻的牛忠献缓缓走远,单于华暴喝一声,手提碧玉横笛,冲入清兵之中,厮杀连连……
他神情残忍至极,所到之处无不是倒下一片,。。
渐渐,他只顾体力不支,脑中一阵恍惚,敢情是那‘酥骨散’药力发作!
那蜂群也被火把渐渐驱逐而去。
‘唰’!单于华左肩赫然闪过一道乌光,顿时,鲜血如注,染得衣襟一片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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