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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灿追到半路就跟丢了带着孩子的少妇。
菜市场人多眼杂,谁也说不准对方有没有同伴。就在苏灿以为自己埋汰了这两千多块钱的时候,他瞅见了燕子纹。
燕子纹是什么?
盗门的接头暗号。
这是自打清朝就流传下来的东西,文人李文凤的《月山丛谈》中有言:“天下十三省,俗皆有号,莫知所始。陕西曰豹、山西曰瓜……两广曰蛇、云贵曰象。”
什么意思?
这书呆子知道十三个省份都有称号,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已经开始流传出来了。这是盗门内的规矩,外人自然没法明白。苏灿也是看到燕子纹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遇上了贼窝。
每个地方的盗门有着不同的规矩,出现接头暗号的时候,这就意味着要开盗门大会,这基本上都是得决定舵把子位置的时间。看来这群小偷把比试场所选在了菜市场,看来今天有警察忙的了。
不过这笔钱恐怕不是那么好拿回来的。
跟着燕子纹,苏灿一路找到了避风塘的茶楼。
于是也就出现了刚才这一幕。
“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小兄弟,你凭什么说这钱是你的。”张继元眯着眼睛一阵冷笑。“说话得有证据!”
嘿?
苏灿皱起了眉头。
他从来还没遇见过这么操蛋的扒手,盗门的人讲究的是盗亦有道,要是被苦主找上,那是绝对得把赃物奉还。这小子怎么不守规矩?
这钱都是一样的,从印钞机里面刷出来,除了卖鱼的时候蘸了一股子鱼腥味,苏灿哪能证明这笔钱是自己的。
“如果没有证据,那就请回吧。”张继元把手一摆,做出个送客的动作。
话音刚落。
张继元只觉得肚皮上微微一凉,裤带一松,整条裤子就落到了地板上,露出两条布满汗毛的粗腿。
“嘿嘿,荆轲刺秦王,两条毛腿肩上扛。”苏灿随手把腰带往地上一丢。“居然还是七匹狼的牌子……恐怕不便宜吧。”
屋内的人齐刷刷的一愣。
自从苏灿进了门之后,他们的目光就一直搁在这年轻人的身上。本以为对方只是个寻找失物的苦主,没想到却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居然在不动声色之间割断张继元的腰带,而且还把腰带给抽了出来,做到这种程度对方居然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
张继元恼羞成怒,花内裤都露了出来,赶紧拎起了裤子。
“我怎么了?”苏灿装傻。“少废话,把钱还回来。”
“是啊,小张……这位小兄弟应该是盗门的兄弟,不能大水冲了龙王庙,把钱还给他吧。”洪老爷子也在一旁插嘴。
按理说换做任何一个人,这时候都应该把钱双手奉还。
可张继元不乐意。
他刚刚当上盗门舵把子,这笔钱还不还人事小,但却影响到他的威严事大。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张继元还没有来得及展现一下自己舵把子的威风,就被人这样扫了脸面,他哪能乐意。
越是这样,张继元就越不回还钱。
“老不死的给我滚远点,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张继元对着洪爷就是怒骂。尔后,转过脑袋盯上了苏灿。既然对方也是盗门的,那自己就没得什么好顾忌的了。“想要拿回钱,那容易,除非你打败我。”
苏灿眯起了眼睛。
自从老头说出那番话他就知道坏事了,对方把自己也当成盗门的人。
‘噗’!
张继元舌尖一吐,半枚剃须刀片被喷了出来,沿着轨迹削断了祖师爷跟前的一根檀香。
盗门的祖师爷是时迁。
这位一百单八将的鼓上骚恐怕死也不会瞑目,自己居然成了后世盗贼的祖师爷。苏灿看了一眼火星四溅的檀香,扬起了嘴角。这是盗门的基本功,将刀片藏在舌苔之下,在衣物上划出‘L’形状的直角刀口。
“洪老爷子,这位小兄弟面生的很。”张继元抹了一把唇角。“他应该没来拜过码头。按照规矩,这可是要剁掉大拇指的。”
“不过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赢了我,我就放了你。”
苏灿用着打量白痴的目光再瞅着张继元,心中暗暗骂道傻比……自己刚才已经露了一手,识相的人都应该知道他手艺非凡。要知道他的扒窃技术可是得自‘老佛爷’的亲传!
老佛爷是谁?
他可不是清朝那会祸国殃民的慈禧,而是盗门兄弟对于顶级扒手的尊称,也是俗称舵把子。
八十年代那会,国内还没兴起银行卡这玩意。有钱的人会把一沓沓钞票装进丝袜中,然后系在腰间。老佛爷专门针对这事,研究出来的‘宽衣解带’。他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解下大款腰间的丝袜而不被察觉。
因为严打,这些道上有名的舵把子和老佛爷们一个个都没有逃过公安的逮捕,那年代不需要罪证,只要有人指认,你就跑不了。南七北六十三省的老佛爷几乎被抓的绝迹了,就算还剩下的几个,那也不知道藏到哪个山窝子里去了。
所以不少盗门手艺失传,被后来的寒门取而代之。
“上油锅。”
张继元拍了拍手。
几个扒手端来了街边用来炸油条大锅,下面用炉灶支了起来。
找出十几个钢镚,随手一撒,硬币带着清脆的琅琅声噗通一下没入了油锅里。
“从锅里捞出硬币。”
众所周知,油的沸点在200摄氏度朝上,挨着滚油少说也得皮开肉绽,烫伤那绝对是跑不了的事情。
苏灿瞄着张继元,他心里清楚避风塘这扇大门是没那么容易走出去了……要么和张继元比试,要么留下一截大拇指。
“张继元,要不把钱还给他吧。”
那少妇看见上了油锅,终究是忍不住开口了。盗门管这项绝技叫做‘拈花指’,有‘佛祖拈花,迦叶一笑’的典故。盗门内没多少人练成这绝技,就算有,那都是老佛爷级别的人物了。
“少废话,到底我是舵把子,还是你是舵把子?”张继元瞪了一眼少妇。望了一眼已经咕咚咕咚滚着气泡的油锅,拍着巴掌跳了起来。“好了,油开了,请吧。如果你不敢,那我就先来。”
说话间,张继元右手猛点。
如同苍鹰搏兔,一放一收之间,食指和中指之间已然多了枚油腻的硬币。
包厢内响起一片齐刷刷的抽气声。
“洪爷,你有没有练成拈花指?”少妇往老头子身边靠了靠,压低了声音问道。
“没。”洪爷摇了摇头。“拈花指哪有那么容易练,我试了大半辈子,都没能学会。”
随手将硬币搁在桌上,张继元无不得意的望向屋内的众人。
他知道自己这算是立威成功了。
到时候只要照搬寒门的模式,那这辈子自己就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该你了。”张继元催促道。
不过他立刻收敛了得意的笑容。
只见苏灿双手连点,如同苍龙出海般来回,谁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油锅底部躺着的钢镚被他一个不漏的给捡了回来。随手一撒,十来个硬币再次丢进了油锅。张继元死死的盯着苏灿的手——那双手上没有半点油渍。
苏灿往嘴边送了根烟,穿过已经近乎痴傻的张继元,从桌上拿过钱,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包厢。
直到好一会,里面的人这才回过了神。
“假的!”张继元咬牙切齿的叫道。“这一定是假的,这绝对是障眼法。”
洪爷无不鄙夷的瞅向这位人面禽兽,瘪了瘪嘴。
“砰砰……”
一串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探头探脑伸进来一个年轻的面孔。“请问……”
“问你妈比……我不是说过不要来打扰么?”张继元暴怒,尽数把一肚子的邪火发在了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身上。
被骂的年轻人愣了一下,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请问老佛爷是哪一位?”
“我就是……”张继元皱起了眉头。“你有什么事?”
年轻人点了点头,从门缝挤了进来,露出了足有一米九的大个,他把拳头攥的嘎嘣嘎嘣直响。“很好,我找你聊一聊。”
……
揣着钱,苏灿回到了菜市场。
王琳还守在三轮车边等着他,看见苏灿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说的第一句话不是钱有没有拿回来,而是另外一句:“苏灿,刚才有人找你。”
“谁?”苏灿一愣。
“不知道,是个年轻人,挺大的个子。就问了一下我们现在在哪工作,我把食色天香的地址告诉他了,我估摸是你朋友。”王琳无不担忧的看着苏灿。“钱拿回来了么?”
苏灿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后腰,露出胜利将军凯旋的笑容。
“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对方说不准会有多少同伙呢。”王琳心有余悸的说道,显然她是被新闻里的报道给吓着了。“钱丢了,咱们再赚,又不差这几个钱。要是被他们的同伙给打伤的话,那怎么办?”
“盗门基本上都是各自为政……算了,这事情一时说不清楚。咱们回食色天香吧,我给你好好解释一下。”苏灿拍了拍三轮。“上来,我驮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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