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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呀？”小贵儿仰着脸问树上的小孩。
“我……呃……我就是我呀！”
“你没名字吗？”
“有……有啊！我叫小……小山！”
“你在树上待着干啥？”小贵儿好奇的问道。
“站得高……就看……看得远！你也上来吧，可好玩儿了！”
“俺不会爬树……”小贵儿仰着脸问小山，“你是咋上去的？树干那么老粗的……”小贵儿挠着脑袋感觉不可思议。
“我……我拉你上来呀？！这上边可宽……宽绰了……”
小贵儿低头想了想，“嗯，行吧！”说着向上伸出了小手。
“哧溜”一声，小山扭着脸扒着树干，脑袋朝下出溜了下来，停在距离小贵儿上方不远的地方，伸出了黢黑的右手。
“再下来点，俺摸不着你的手……”小贵儿在雪地上一边跳着脚一边说。
“呃行……行……”小山依旧扭着脸，一寸一寸向下挪着身子。
“再下来点……”小贵儿翘起了脚，使劲向上伸着右手，左手冻得伸进了半敞着口的防寒服里。
两只小手终于拉在了一起。
“上……上来……”小山扭着脸，手上猛的用力。
“上去？上哪啊？”小贵儿忽然冷冷说道，死死抓着对方的黑手！“上去好让你吸我脑浆子吗？”
“小山”的身子猛然抖动了一下！
“你给俺下来！”小贵儿低吼了一声，右手猛一用力，生生把那畜生从树干上直直的拽了下来！与此同时，左手猛的从怀里抽出一支闪着寒光的锥形利器！
“嗷呜！”“小山”一声惨叫，被死死钉在了树干上！
月光之下，只见“小山”挂在一柄秘银打造的长锥上，耷拉着脑袋，低垂着四肢。两条短腿还在一颤一颤的微微抖动。
“俺娘哎，累死俺了……”
小贵儿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呼呼喘着粗气。他撩眼皮看了看“小山”。那畜生浑身上下长满了黑色的短毛。再看那张耷拉下来的脸，蓝汪汪绿幽幽，额头上生着一只短短的黑角，整张脸布满了伤疤，甚是恐怖。
“俺呸！”小贵儿吐了口吐沫，“你个臭山妖！跟俺玩心眼儿？你一撅腚俺就知道你要放啥颜色的屁！”小贵儿累的继续喘着粗气。
“孩子。”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哟！”小贵儿吓得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见一个拄着根大拐棍的独臂老头，正站在不远处微笑着看着自己。
“你……你，你谁呀？”小贵儿挪动着身子挡住了钉在树上的山妖，警觉的盯着元凤章。
元凤章走向小贵儿，心想，这娃会不会就是六弟凤岐的孙子？小贵儿见独臂老头向自己走来，拧起眉毛，向后退了两步。
“嘿，老头！第一，俺不是娃娃。第二，你咋知道俺爷爷的名字呢？”
元凤章突然僵住，惊讶的看着小贵儿：“你会读心术？”
“啥玩意儿？俺咋听不懂呢？”小贵挠了挠脑袋。
元凤章神情激动：“孩子，带我去找你爷爷元凤岐。”
“凭啥？你还没告诉俺你是谁呢！”小贵儿依然怀有戒心。
“我叫元凤章，你没听你爷爷提起过我？”
小贵儿又仔细看了几眼元凤章空空的左袖，右手的铁杖。
“哎呀！你就是俺三爷爷，玄族的大长老啊？！”
小贵儿兴奋的快要跳了起来，一下冲了过去，拦腰抱住了元凤章，抽搭了几声，竟放声大哭起来。
“三爷爷你咋才来呢……再早来半年，就能见着俺爷爷啦……”
“孩子，你说什么？你爷爷怎么了？”
“没啦！没啦！”小贵儿使劲跺着脚，猛一转身指着被钉在树上的那畜生，咬牙切齿的吼道，“就是这臭山妖害了俺爷爷！”说着又扑在元凤章身上大哭起来。
元凤章两手扶着小贵儿肩头，忍不住老泪纵横。
“孩儿啊，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俺叫元金贵。”
“你爸妈呢？”
“俺爹不学好，不和爷爷学本事，天天打牌玩儿。头几年玩牌输红了眼，宰了人蹲了大狱了！俺娘，俺不知道俺娘是谁……”
元凤章摸了摸贵儿的小脑袋瓜，轻轻叹了口气。
“贵儿啊，你家在哪？咱上家说话去。”
“可不敢回家，家里破的没个样子。再说，俺得先把这畜生解决喽。”小贵儿说着指了指树干上的山妖，“俺平时经常去个地方，那才是俺真正的家。走，俺带您去那歇歇腿儿。”
……
一老一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山间小道上。
“三爷爷，前边那段山路可不好走，您慢着点啊。”
小贵儿扛着那山妖的死尸，在前边带着路。元凤章看着小贵儿矫健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慈爱。
在村口，元凤章亲眼目睹了小贵儿杀妖那一幕，感到十分震惊：山妖设局害他，他就来了个将计就计，那山妖反倒入了他的局！从诱敌、惊敌，到果断出击、一击致命，堪称一气呵成。真的是又稳、又准、又狠！哪怕其中有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其后果都无法想象。想不到这个不过才八九岁的小孩子，心理素质竟是如此惊人！
“您心里在夸我哩！”小贵咧嘴一乐，露出一排小白牙。
“我倒忘了你会读心术了。”
“读心术是个啥戏法？是不是别人想啥，俺就能听见？”
“嗯！你是如何学会的呢？还是生来就有这种能力？”
“俺是三个月前才发现能听见别人在想什么的。”
“奇了。真是天佑我玄羽族人……谢天谢地……”
“谢他们干啥？”小贵儿说道，“俺爷爷被害的时候天啊地啊的都在哪呢？爷爷那么大本事，帮村里人除了那么多妖精祸害，老天爷要是真开眼，怎么就没给爷爷一个好儿子呢？”
小贵儿这番话，说的元凤章一时语塞。
“俺就谁也不谢，谁也不求，俺就靠自己！”小贵说着把肩上的尸体往上背了背，“俺等这畜生不是一天两天了！爷爷临走的时候不让俺急着报仇，俺偏不！爷爷的大仇不报，俺还算男子汉吗？一只山妖都弄不死，俺还算玄族人的后代吗？俺发了毒誓，不插死这畜生誓不为人！”
元凤章只听得心中阵阵翻腾，“孩子，老天爷没给你爷爷一个好儿子，却给了他一个好孙子，公平！”
老少二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悬崖峭壁。二人蹚开脚下半人多高的杂草，贴近悬崖下面。小贵儿蹲在一片蒿草丛中伸出手摸索出一只粗绳头，握住用力一抖，一条长长的粗麻绳紧贴着峭壁悬崖显露出来。小贵儿用绳子麻利的把自己和山妖的尸体绑在一起，然后把左手向前一伸。
“三爷爷，您把拐杖交给俺，俺帮您先拿上去！”
“贵儿啊，我这铁杖六十多斤……”
“交给俺吧！”小贵儿说着一把抢过了元凤章手中的拐杖，横着往怀里一抱，两只小胳膊一支，找好了平衡。两手抓住绳子猛一用力，身子腾空，迅速向上攀去。
元凤章看着小贵儿身影越来越小，竟看不出有半点费力的样子。几分钟的功夫，“噗噜噜”长长的粗绳已然放了下来，落在元凤章面前左摇右晃。
“三爷爷上来吧！”峭壁半腰处传来小贵儿的呼喊声。
元凤章精神一涨，拢右臂把绳子紧紧抓在手里，纵身窜上了绳索。两腿交叉紧紧缠住，单手双腿一齐用力，迅速向上攀去！
弯弯的明月，高挂在悬崖尽头。凛凛的寒风，吹打着峭壁残岩。月光映照着独臂老者矫捷的身影，那空空的衣袖随着寒风飘飘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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