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哇啊!」
由花的嘴巴和眼睛都张得斗大,她抬起头来看着狼男的脸,金黄色的狼男微笑般地抬起嘴角。
梦境就此结束。
「他的眼神……好温柔……」
狼男的眼睛深深地烙在她心底。只要一想起,就不禁微笑。
「再睡着一次的话,是不是还能见到他……」
试着闭上双眼的由花感到身边有人,她转过身来。
冬马盘着腿坐在一旁睡着了。
「他真的一直陪我……」
由花坐起身来。
「谢谢你喔,冬马。」
她一面小心不要碰到他,一面把掉在他背后的毛毯重新盖好,然后躺回棉被里。
「嗯……」
冬马微微扭曲着脸,睁开双眼。
「什么?已经早上了!」
还没睡醒的眼看着窗外,冬马一脸悠闲地说:「了天天气真好啊。」
由花看着冬马怪异的表情,不禁笑出声来。没注意到由花已经起床的冬马吓了一跳。
「啊啊!对、对不起!我睡着了……你、没作恶梦吧……?」
「我有作梦……可是不是什么恶梦就是了。」
「是喔,那太好了。」
冬马一脸放心的抓着脸。
「今天天气这么好,一定会有好事发生的。」
冬马把手放在膝盖上,眼底浮现安稳的神色。
「啊……」
他的眼睛,和那个金黄色的狼男一模一样的温柔眼神。
「怎么了?」
看着歪着头询问的冬马,由花摇了摇头。
「嗯嗯,只是觉得你们好像而已。」
「什么?」
冬马眨了眨眼。由花露出了一个恶作剧般的微笑,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天空。
一片透明的水色天空。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我有很多事,我很忙的。」
「我也很急啊。这件事很重要的。」
「我只有一个身体。而且我这边的事也忙到抽不了身。我晚上再打给你吧,你等我电话。」
「大哥!等一——」
大哥无情地挂了电话,冬马一脸不爽地把话筒放好。
早上他不断地狂打哥哥的手机,好不容易等到他接了电话,没想到他那边也有些麻烦,他只讲了由花的事就被挂断了。
「那跟昨天晚上不是没差吗?虽然说我觉得机率不大啦,不过大哥所谓的麻烦该不会指女性关系吧?」
他在电话前露出诡异的表情。有个人按门钤进来了。
「我去买了由花的衣服。」
深雪拎着百货公司的纸袋,呼吸微微紊乱地踏上玄关。
吃完早餐后,深雪回到自己家里去换衣服,顺便去买了由花的衣服和鞋子。
昨天穿着小花图案水色洋装的深雪,今天换上了白色针织背心和小花图案的粉色短裙。今天系的缎带和短裙一样是粉红色的。
「啊,欢迎回——」
「尺寸不知道合不合?」
冬马连一句欢迎回家都还没说完,深雪就急忙走进客厅,冬马原本也打算跟着走进去的——
「由花要换衣服,冬马你到走廊上去等一下。」
冬马才刚踏进一步,就被挡了下来。
「好、好的。」
他乖乖的回到走廊上,靠着墙壁站了一会儿。
「嗯,尺寸刚好,好可爱喔。」
「真的吗?」
「思,还有缎带喔,你自己会绑吗?要用什么颜色呢?」
「我想用和深雪一样的颜色。」
「好啊,那我们绑一样颜色的缎带吧,」
客厅传来一阵愉快的声音。
由花看来比昨天晚上开朗许多,早餐时不但多吃了一碗饭,饭后也会帮忙收拾,而且还是和深雪一起哼着歌一边收拾的。
刚才她还很乖巧的泡了一壶茶,不过看着她一直笑笑地盯着自己喝茶的侧脸,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开朗就是好事……听起来好像什么广告标语一样。」
冬马喃喃自语,一声「冬马,可以进来啰!」的呼唤把他叫进客厅里。
「尺寸刚好合身耶!」
深雪把换好衣服的由花推到眼前秀给冬马看。
由花穿着白色的背心,下半身穿着和深雪一样花色的粉红短裙,缎带也和深雪一样是粉红色的,把秀丽的黑发绑成一个马尾巴。
由花一边扭着双手,一边抬头看着冬马。
「怎么了?想上厕所吗?」
冬马皱起眉间,由花听到后无言。
「冬马!」
「嗯?什、什么……?」
深雪睨着冬马。
「你看到由花之后都没有感想吗?」
「什么感想……就很可爱啊……其它就没什么感觉……」
冬马狼狈地回答。原本低着头的由花听到后立刻抬起头来。
「真是太好了,由花,冬马说你很可爱呢,」
「是啊!」
两个人看着彼此笑开了。
「冬马,你要记得喔,如果你觉得对方可爱,就要说出来,因为人家是个女生嘛!」
深雪左手叉着腰,晃着右手食指对眼前的冬马说。
「是、是的。我会注意的。」
虽然还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他还是决定先道歉。
「啊,静马哥哥那边怎么样了?」
「我是联络到他了,不过他那边也有些事,他说晚上还会打给我之后就把电话挂了。我是
有把事情跟他说过一遍了啦。」
冬马环抱着双手说道,深雪的脸上蒙上一层阴影。
「没事的,我不会再说要把她交给『院』了。」
「冬马……」
冬马和深雪凝视着彼此,由花交互看着这两个人。
「那接下来我们三个人一起出去玩吧!」
「什么?」
深雪突如其来的建议让冬马傻住。
「为了纪念我们和由花相遇,所以我们三个人要一起去约会,而且今天天气又这么好,你说好不好啊?冬马。」
「嗯……」
冬马低语,静马说他晚上会打电话回来,所以只要晚上之前回来就应该没有问题,可是他真的可以把由花带出去吗?他一边烦恼着,一边环起双手,眼神不经意地对上满脸期盼的深雪。
一直看着深雪的由花也跟她摆起一样的姿势。
明明昨天晚上才认识,这两个人的默契就已经这么好了。
「……身体没问题吧?」
冬马弯下身子问由花。
「嗯,我很有精神,早餐也吃了很多,」
由花堆满笑容地点点头。
「我也很有精神!晚上也会吃很多!」
深雪也很有精神的回答,而且两手还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摆出胜利手势。
「呃,我也很有精神……那我们就三个人一起出门吧。」
冬马苦笑着说,深雪和由花一同发出了欢呼声。
人潮在身边不断交错,由花听到云霄飞车上的乘客发出的尖叫声时,不禁「呀——」的一声缩起身子,看着这样的由花,冬马不禁发笑。
暑假的午后虽然没有那么热,但来自晴朗天空的阳光却依旧强烈,即使今天不是假日,游乐园里面仍然塞满了尽情享受暑假最后几天假期的学生。
只要稍微犹豫一下,似乎就会和一旁的冬马走失。
由花一边小心着不要走失,一边注意着不要碰到冬马的身体,跟在他旁边走。
由花舔着薄荷巧克力和草莓的双球冰淇淋,抬头看向冬马,她的脸颊上泛起潮红。
对由花而言,这是她生命中的第一次约会。
而且,这当然也是她第一次和别人一起走在街上。
虽然由花已经不记得了——但她从小生活在『院』里被『结界』包围的空间中,一步也无法踏出,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她只认识她长大的家、和抚养她长大的阿姨里穗,即使她多少有看过别人来家里,但那些人都是来拜访里穗的,她除了打招呼之外,从来也没跟那些人说过任何一句话,因为里穗不希望其它人接近她。
所以,现在身边交错的人潮、络绎不绝的车流和并列的小商店等所有景物,对由花来说都是崭新的体验。
刚走到大街上时,由花不断追问冬马他们「这是什么?」「那是什么?」。不过她怕一直
发问会引起冬马他们的反感,所以进了游乐园之后她就尽量控制自己发问的欲望。
「接下来,就只剩我们两个了,你想玩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
由花红红的小脸低垂。
当只剩下冬马跟自己两个人的时候.由花就完全冷静不下来。一遇上冬马的眼神,就觉得好害羞。
「不过姊姊大人也太夸张了吧,居然叫由花去坐那种恐怖的游乐设施。」
冬马愤慨地说。
「我是很高兴她跟我们一起来啦……可是她这样好吗?居然抛下小孩。而且姊夫的爸妈难得来了……」
当他们三个人决定要出门去玩之后,静华就正好在他们要出门的时候来到家门前。因此,
他们就和静华一起到附近的游乐园,没想到静华在入园之后,马上就吵着要他们三人陪她去坐云霄飞车。
「不要勉强由花啦!」
看到冬马拒绝,静华抛下一句「那你就和那个孩子约会去吧,我跟深雪一对。等我把刺激的玩完一圈后,再带她去坐摩天轮好了。」然后就把深雪带走了。
而深雪竞也开心地说「双对约会耶,我从来没跟静华姊姊约会过,好期待她会做的事喔,」笑着跟静华离开了。
「虽然由花身上没伤,也不能随便就带她玩些太刺激的游戏啊。」
冬马自言自语地说道,他的自言自语让由花的脸颊更加炙热。
离开家门之后,冬马就不用「你」来称呼她,反倒很自然地叫起她的名字「由花」。由花对此感到非常高兴。
「嗯嗯……也不能去坐会太累的游乐设施……咖啡杯的话嘛……好像不错,不过那会让人头昏……」
「冬马,约会的时候通常都要做些什么事啊?」
由花问着把指尖抵在下巴上沉思的冬马。
「这个嘛……我也很少约会,所以没办法确切地告诉你……不过,要到游乐园来也不一
定要勉强自己high了吧。反正只要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话,不管去哪里、做些什么,一定都很愉快吧。所以我觉得这没有什么规则啦,我是……这么想的啦,不过那是男女朋友约会的时候……现在这样的话……怎么办呢?」
冬马的表情变得有点沉闷。
由花觉得冬马是因为深雪被静华带走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冬马,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很无趣吗?」
由花不安地问。
「怎么可能!」
冬马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只要能和冬马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坐也没关系!」
由花拼命地诉说。
「这样啊,那么我们就在这里散散步吧,也不一定要玩什么游乐设施才算是来玩嘛。」
「嗯!」
「走吧。」
冬马微笑着伸出手,由花的身体反射性地僵住。
「你还是害怕跟别人接触吗?」
由花不敢回看冬马,移开眼神。
由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拒绝别人的碰触,只是,她有种感觉只要自己去碰了别人、或是别人碰了自己,那个人一定会变得不幸,她非常在意这件事。
她非常害怕让别人变得不幸,可是……
——我想要和冬马手牵手,
强烈地这么希望的由花怯怯地伸出手,她的指尖颤抖着。
也许在双手相触的那一瞬间,冬马就会变得不幸,但即便如此,由花还是想要摸摸冬马的手。
冬马一把握住由花伸过来的小手。
「虽然没有人规定约会的时候一定要这样做……可是,还是要……牵着手比较好吧?」
冬马的手好温暖啊,由花紧紧地回握住他温暖的手。
「冬马,你有没有哪里会痛?」
「不会呀。」
「有没有奇怪的感觉?」
「也没有喔。」
苦笑的冬马轻抚着由花的头。
——原来自己可以碰触冬马也没关系……
从冬马手上传过来的温暖让由花不停地落泪。
在牵起双手的时间里,由花相信自己能遗忘那道缚住自己心灵的不安。
一只『乌鸦』停在摩天轮的顶端,撒落数根黑色羽毛后扬羽飞开。
『乌鸦』在空中滑行后降下,停在靠着停车场栅栏的一名青年手上。
「辛苦了。」
拥有褐色皮肤、白发和紫色双瞳的青年——香沙薙桂用指尖轻抚呵乌鸦白额上闪耀的红色
宝石。
「少女爱上了狼男……吗?」
桂以鼻子嗤笑。『乌鸦』所看到的一切都传送到桂的脑里。
「月森冬马……那个打倒御堂巽的黄金狼……应该趁他变身能力还没恢复之前先把他打倒吗?」
他一挥手臂,让『乌鸦』再次回到空中,桂把两手插入口袋开始漫步了起来。『乌鸦』消失在青空的彼方。
桂也知道月森冬马失去了变身为最强狼人?黄金狼神狼的能力,不过狼人真的有可能会完全失去变身能力吗?答案是否定的。
若是一次放出过多的力量,力量将有可能沉睡一时,但那不过是暂时性的。一年后、十年后、抑或是更久以后的未来,时间也许无法确定,但变身能力一定会恢复。
黄金狼的复活——这对桂面言,只会成为他实现愿望时的一大障碍。
「反正我迟早都得杀了他,现在把他解决掉的话,事情会变得比较简单……」
冻人的杀意渗入桂紫色的双瞳。
太阳正往西边的天空落下,夕阳的光辉将游乐园的停车场染成一片橘红。
「这样啊,由花她……」
「是啊,我们散步的时候一直牵着手呢。」
冬马和深雪站在静华白色的车子前,因夕阳而眯起的两对眼睛正注视着不远处的由花。
在火红夕阳的照射下,由花正在和一只不知打哪儿来的小狗玩耍。
由花慢慢地跑着,白色的小狗也跟在她身边跳来跳去。
「她明明就那么怕别人碰她……」
看着由花和小狗嬉戏的身影,深雪把手抵在嘴前笑了。
从家里到游乐园的路上,由花也不让深雪碰她。
「她说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怕别人碰她。」
一起在游乐园里散步的时候,由花一直没有放开他的手,冬马回想起只能用一只手从皮夹掏钱的情景,不禁苦笑。
「抱歉把话题转开,你有跟姊姊大人去坐摩天轮吗?」
「有啊,虽然每样游乐设施都要排很久,我们没办法每个刺激的设施都坐到,不过我们有坐到摩天轮喔,非常好玩呢,」
「……你有被她怎么样吗?」
「有啊,被她做了好多事呢。」
「是、是喔。」
其实冬马非常在意静华究竟对深雪做了什么,但他还是没问。
「冬马!深雪!这只小狗好可爱喔,」
由花紧紧地抱住小狗跑了过来,小狗在由花的怀里不断甩动着尾巴。
「是野狗吗?」
不怕生的小狗没有戴项圈,用指尖搔搔它的下巴,它还会很舒服地仰起头,呜——呜——地叫着。
「它落单了吗?」
「它爸妈不晓得在哪里。」
当两个人正找着这只小狗的爸妈时,去买香烟的静华回来了。
「啊、姊姊大人,你刚刚有看到狗吗?」
冬马问了,但静华却不回答。她锐利地眯起细长的眼,咬着香烟的滤嘴,静华很少这样抽烟。
「怎么了?」
「我们中计了。」
静华一脸苦涩地踩掉香烟。
「有人施放了净空空间的法术,不知道是谁,不过目标大概是我们。」
「……!」
听静华这么说,冬马再度环视了四周,附近的确没有其它人在,停车场里明明就有这么多车,但在黄昏的回家尖峰时段里,却没有半个人在停车场内,感觉非常不自然。
「这个法术很难察觉到,我很不喜欢。」
静华厌恶地说,她粗暴地撩起黑发。
——是针对由花来的吗……?
冬马把手放在由花的肩膀上把她拉了过来,冷汗不断从颊上流下。
飕,一阵强风突然从正面吹来,冬马皱起双眉。
「冬马,那个人……」
深雪指着前方,在她所指的远方,一个青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
一个拥有奇特的白发和褐色皮肤的青年。
冬马他们没有问他是谁,不需要问,他一定是敌人。因为在他现身的那一刹那,空气里就充满了似乎要缠绕上身的恶意。
把由花藏到自己身后的冬马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她的脸和双唇都是一片苍白,身体不断颤抖,眼神也游栘不定。
「冬马,快离开那家伙!」
静华大叫,冬马试着带由花拉开距离,但由花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青年走到离冬马一行人两公尺的地方,摆出了一个让人联想到寒风的微笑,紫色双瞳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发出不可思议的光辉。
冬马直觉感到他就是出现在由花恶梦里的那个男人。
「我叫香沙薙桂,你们的事我大概清楚,不需要自我介绍了。」
他瞥了冬马一眼。
「第一次约会玩得还愉快吗?」
名叫香沙薙的男人问着由花,平稳的声音中挟带着冷淡。
「你是谁?」
深雪发出带刺的声音质问,但香沙薙完全无视。
咻,一道火线划过天空,那是从静华指尖放出来的火焰。
香沙薙维持着脸上的微笑,轻易地用一只手就把直直拉长的火焰拍开,火花空虚地散开。
「该是解放的时刻了。」
紫色的瞳孔里映照着火花,香沙薙露出了白色的獠牙,看起来就像个魔鬼一样。
胸中有个东西正在蠢动。
冻结的身体动也动不了,也无法从紫色的双瞳上栘开视线。
「啊……啊……」
由花紧紧抱住小狗呻吟着。
「由花……」
「由花……」
冬马和深雪的呼唤声划过由花的耳膜后就结束了。
香沙薙睁大双眼,由花在那双有如猫一般挑起的紫色眼眸注视下,无法呼吸,只能不断地流泪。
冬马和深雪好像对着香沙薙叫了些什么,但两人都被以香沙薙为中心所卷起的旋风给吹开、倒了下来。
接着有几道火线击向香沙薙,但仍旧被旋风吹散。
「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回忆。」
香沙薙曲身伸出手,褐色的指尖轻轻地抚着由花的脸颊。
他把双唇贴近她的耳边,小小声地说——
「醒过来吧——」
飕,从由花的身体里冒出了鲜红的雾气,绑着马尾的缎带被解开,黑发散落。
「不……不要……」
不受意识控制而冒出的雾气让由花恐惧不已。
「不要,不要,」
怀中的小狗尖叫一声。
「狗狗!?」
白色的小狗化作红色,连眼睛也染上深红的小狗吐出舌头,开始剧烈地痉挛。
「不、不可以……你不可以死……拜托,不要死掉……」
由花用渐弱的声音祈祷着,闭上眼睛、咬紧牙根祈祷着。
她得放开小狗。她这么想着,但身体却动也不动。
「我不想杀了你……我不想杀了你啊!」
原本抱在怀中的小狗随着由花的尖叫消失了。
化作雾气消失了。
失去小狗的空荡双手紧紧抱住空气。
「里……穗……」
慢慢睁开双眼的由花脑中,失去的记忆再次复苏。
那个疼爱着自己、将没有双亲的自己抚养长大的阿姨,阿姨化作雾气消失了,自己杀了阿姨!她全部都想起来了。
「由花!」
甩着头站起来的冬马伸出手。
「不可以,碰到我就会死掉,就会像里穗一样死掉,」
由花半疯狂地摇着头。
「狗狗也死掉了,是我杀死它的!」
「没错,你拥有绝佳的力量,能把污秽的生物杀死的最佳力量。」
香沙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由花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冬马,对、对不起,我、我……不是人……我不应该和冬马牵手……对不起……」
绝望把心染成全白,看不见、听不见、一切都将变成雪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由花抱着肩膀、睁着眼睛无神地不断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由花一直都知道,知道自己有伤害别人的能力,就算她丧失了记忆,杀人的罪恶感还是深深地烙在她的心底,无法遗忘。
——她之所以不让我们碰她,是因为她不想让我们受伤。
这个被鲜红雾气包围、睁睁地流着泪、僵在原地的少女,紧紧地揪住冬马的胸口。
这个叫里穗的人一定是由花很重要的人吧。
由花杀了她所重视的人。
——跟我一样……跟杀了妈妈的我……一样。
冬马握紧右拳,由花柔软小手的厌触又浮现在手中。
「冬马的手……好温暖好温暖。」
不久前由花才紧紧握住冬马的手,一边用指尖擦着眼泪一边笑着这么说过的。
「是你让由花去杀人的吗……让她杀了她所重视的人吗……一
看着轻抚由花黑发、温柔地眯起眼的香沙薙,冬马大叫。全身上下散发出强烈的兽气,卷起的旋风摇动他的头发和衬衫下摆。
「我只是在她妈妈怀她的时候,把这个东西种进她妈妈体内而已,是由花自己杀了永岛里穗的。」
香沙薙用手捏起了一个看似红宝石的小小结晶。
「那是……?」
「『种子』……要想个名字的话太麻烦了,我是这样叫它的。」
被称作是『种子』的结晶从他的大姆指上弹起,香沙薤在空中接下后继续说着:
「被种入这东西的生物会化作妖魔,不管是动物或是植物,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几乎都行。」
静华和深雪也听到了香沙薙的话,静华抓住深雪的肩膀,以免她冲上前去……而深雪则是咬着下唇拼命忍住想奔到由花身边的冲动。
「妖魔……?」
「让你们看看实物比较怏。」
香沙薙弹了一下手指,他身边立即绽放出朦胧的七彩光线扭曲了空间,一只异形的生物从中现身。
那是一只看起来像是狮子站立起来约有三公尺高的怪物,它的手异常地长,手的前端则放在地上,它全身上下都被漆黑的体毛覆盖,只有鬃毛是白色的,眼睛则是赤红色的。
「我把『种子』种进狮子里,让它变成妖魔,这一只是我今天早上溜进动物园里做出来的。」
『狮子』不断吐出湿暖的气息,冬马、深雪和静华三个人都无言以对。
「我用的是高浓度的『种子』,而且它原本还是个大型肉食性动物,我可以跟你保证它强大的战斗能力,你们应该都可以感觉得到吧?」
这段话的后半是对着静华讲的,静华只是撇了撇嘴角,什么话也没说,看着静华的反应,
香沙薙淡淡的笑了。
这家伙跟由花算是姊弟吧,而我则是他们的爸爸。」
「你说什么!」
「十年前开始,我终于可以随意创造『种子』,而我也试过很多次要把『种子』种到人的身体里去。」
香沙薙高傲地环抱着双手说: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把『种子』种到人类的身上,他们也不会变成妖魔,身体不是裂成好几块四处飞散就是变成没有用的肉块,就只有这样的下场而已。」
看着香沙薙用这么平常的口吻叙述着这种惨事,冬马体内燃起了让人目眩的怒气。
「所以我想,如果普通人不行的话,那狼人族呢?然后我又想到末出生的生命……如果把『种子』种进胎儿体内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呢?」
「所以就把由花变成这样吗……!」
紧握的双拳不停颤抖。
「是啊,反正都要种嘛,我就想说选个有血统保证的比较好,于是就选了一个身为兽圣的孕妇。」
「是绫濑里花吗!」
静华口中唐突地冒出一个女性的名字。
「我听说九年前,兽圣的其中一人——绫濑里花生下小孩后就死了,她的丈夫叫作……绫濑由纪彦,他也是兽圣之一。」
「不错嘛,不愧是原本在『院』里上班的人。」
香沙薙放开环抱的双手。
「没错,绫濑里花用她的命换得了里花,我很感谢那个没有堕胎,还把孩子生下来的女人啊。」
香沙薙弯下身,怜爱地摸着由花的头发,黑发自褐色的指缝中流泄而过,而由花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当我看到她生下来的时候跟个普通人一样,我还失望的以为我又失败了呢……」
香沙薙高兴地笑着。
「就像你们所看到的一样,她成为了一个可爱的妖魔。我知道这孩子拥有实现我愿望的力量,因为她的『种子』可是我的压箱宝,用了我一百年份的血啊。
「狗的小孩化作妖魔杀了狗。这不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吗?」
香沙薙把手放在由花头上,鲜红的雾气便瞬间收回,由花的身体开始倾斜。
香沙薙完全没打算要接住她,就这么任由她趴倒在自己脚边。
「由花!」
「由花!」
冬马和深雪一起出声,两个人试着要跑到由花身边,但『狮子』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消失在香沙薙身边的『狮子』瞬间出现在他们眼前,被黑色体毛包覆的巨大身躯就像一道黑色的障壁。
咻,异常长的前腕如鞭子一般甩来,把两人打飞。
「呜哇!」
「呀——!」
冬马被打中斜上方倒在地上;深雪则受到横向的一击,撞到五公尺外的小卡车上倒下。
「喔喔,你会空间转转吗?还不错嘛。」
香沙薙说完后,『狮子』就像是被抚摸着喉咙的小猫一般,高兴地眯起眼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就算是名为最强的黄金狼,不能变身的话,不过就是个没用的废人而已。」
香沙薙边说边把由花抱了起来。
「该……死!」
香沙蕴薙着试着站起来的冬马的右肩刚刚被『狮子』打到的地方,骨头大概裂了,剧烈的疼痛让冬马不停地大口喘气。
「连女人和小孩都保护不了,真是个没用的男人。」
香沙薙看向深雪,虽然还没断气,但深雪也摊平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不要太过分了,白发小妖!」
静华的声音冷淡中夹带着强烈的怒气。
热气从她体内升起,使得她身旁太阳反射的光线看来都模糊不已。
「我……饶不了……你!」
深雪用干枯的声音说着,她按着左手站了起来。
「玩弄生命……玷污生命……我绝对饶不了你!」
深雪的声音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而颤抖,她湿润的眼睛闪耀着坚强意志的光辉,直直地看着香沙薙。
「饶不了我……吗?」
香沙薙用一个带着嘲笑的笑容看向深雪,自喉头深出发出低沉的笑声。
「母狗不准多话。」
香沙薙的笑容突然消失,他的眼里出现血丝、杀气显露,和脸上冻结的表情完全不搭调。
此时冬马用左手把香沙薙的脚拍开,咬紧牙根站了起来。
「你让由花过得那么痛苦……我绝对饶不了你!」
因为冬马知道,亲手伤了自己所重视的人有多么痛苦,他曾经尝过那样的心理苛责。
由花泪湿的双眼正无声地诉说着她心上的创伤有多么深刻。
「喔喔喔!」
怒吼的冬马向前伸出左手,以几乎可以捏碎喉咙的力量一把抓住香沙薙的脖子。
「什……!?」
深雪、静华、还有被抓住脖子的香沙薙,都对冬马前进和伸手的速度感到诧异。
就还没变身这个条件而言,这样的速度对狼人族来说不过是三流的速度,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冬马应该已经完全失去了狼人族应有的力量。
只要能趁对方犹豫的刹那攻击,这样的速度就够了。
冬马用尽全力要捏碎香沙薙的喉咙。
「呜……不要小看我……!」
香沙薙一脸痛苦地张开双眼。
唰,潮湿的声音响起,冬马的额头上喷出鲜血,香沙薙从眼睛里放出无形的魔力割开了冬马的额头,但是冬马即使满脸鲜血,他仍旧不松手。
「喔喔喔!」
「啧!」
冬马再次咆哮,用力抓得更紧,但香沙薙却消失丫踪影,失去目标的冬马空踏了好几步。
嘴角滴血的香沙薙站在离冬马十公尺左右的前方,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使出了妖术中需要高级技巧的空间栘转。
「我要把你这只该死的狗碎尸万段!」
香沙薙按住喉咙,愤怒地向『狮子』下达攻击命令。
『狮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作为响应。
「冬马,赶快带深雪离开!」
看着姊姊嘶吼时的迫切表情,冬马倒吸了一口气。
对战斗还不熟练的冬马无法感觉到敌人的等级。
但是静华不一样,她是曾经成为兽圣候补人选的一流战士,如果连姊姊都这么紧张,那就表示这个妖魔不容小觑。
——就算我上场也不会赢……可是……可是我无法撤退,
冬马用受伤出血而无法好好睁开的双眼死死看着香沙薤怀里的由花。
咚铿。一声沉重古怪的声音响起,『狮子』前方的空间开始扭曲。
扭曲的中心点出现一个黑点,虽然那个黑点比一块钱硬币还小,但是它所释放出来的力量却让冬马打了个冷颤。
咚铿,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狮子』面前的黑点瞬间化为直径五公尺的巨大球体。
黑色的巨大球体浮到『狮子』头上,散发比先前更强大数倍的力量,震动了空气和地面。
「这、这股力量……!」
冬马受不了这股压力,体内发出挤压的声音,额上的伤也又热又痛。
「深雪……!」
冬马转过头,看见深雪在卡车前抱着双肩,痛苦地喘息,她也被黑色球体的力量压倒了。
「把那东西砸向那些狗!让他们尸骨无存!」
香沙薙向后跳了一步,拉开距离,他身边出现了一片光膜,是防御壁。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高声大叫的静华身边出现了十数颗比人头还要大数倍的赤红火球。
火球一边撒落火花,一边一齐向『狮子』袭去。
『狮子』连躲也不躲,而且它赤红的眼里还浮现嘲弄,嘴角微微扬起。
火球群不只从正面攻击,它们不断转换轨道,从四面八方往『狮子』炸去,夹带着热气的冲击波随着传达到天空彼端的炸裂声扩散到整个停车场里,冬马也拼命忍住不被影响。
漆黑的巨大身躯被猛烈的火焰包围,可是火焰却被『狮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给吹散了。
『狮子』脸上浮现轻蔑、带笑的扭曲嘴角,他头上的黑色球体也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姊姊大人的火攻居然没用……!」
冬马愕然。
「啧!」
静华端正的五官扭曲,『狮子』彷佛在夸耀自己的胜利一般,朝天空大吼。
——要来了!
就在冬马呻吟着摆好战斗姿势时,一个男人如疾风般自冬马身边划过。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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