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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龙吟,在苍茫的天地间扩散开来。
柳无恨与戴天昔闻声,皆是一惊,正待闪身冲入房内,冷不防眼前清风轻掠,鬼魅般的暗影倏然而过。
两人俱是一惊,顿住脚步凝神戒备,却听得远远地有声音传来。
“哈哈哈,一别数十载,夫子修为更胜当年,今日本无意打扰,容某别过,后会有期……”开始时这声音仿佛还在耳畔,然后倏忽远去,带到了最后一个字时,却已是十里之外传音而至的了。
无恨心下骇然:此人是谁,竟有如此神通,瞬息千里,光看这份工夫以及从夫子手下全身而退的本事,便当是当世顶尖级的高手了。
思量间,却被身边的天昔一拽,拉进夫子居室去了。
“夫子,您没事吧”天昔一进门,美目流盼,将屏风内外瞅了个遍,连屋檐上的蜘蛛网都未曾放过,却未曾发现丝毫打斗过的痕迹,连空气中都没有丝毫灵力的波动。
只有门口门扉的阴影中,有一丝淡淡的黑烟正在慢慢变细,终于消散无形。
“呵呵,不碍事,不碍事。”夫子捋了捋颌下几缕长髯,微笑道,“我这把老骨头还没那么快散架。”瞥见天昔身后的无恨,眼中闪过一丝询问的神色。
无痕忙道:“夫子见谅,刚才担心夫子安危,故而……”
“哦?”夫子做了个原来如此的表情,继而微微一笑,“是担心我的安危呢?还是好奇心作祟……”
无恨一看借口被拆穿,也不否认,只是“嘿嘿”傻笑。
倒是一旁的天昔,一边捂着嘴偷笑,一边寻思道:难道刚才房内冲出来的人影是无恨?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正思量间,门外呼啸之声大作,原来是三四位院中值夜的执卷们听到龙吟和传音,匆匆赶来,业已到了庭外。
为首一位白衣执卷,远远飞来,脚踏流光,风姿卓越,待得近了才看清楚那流光竟是一把折扇。
“夫子一切安好?我等疏忽之过,没想到竟有贼人入侵,惊扰夫子了。”他普一从自己的折扇上跃下,便大步急趋而入,折扇倏尔缩小,遁入他体内,消失无影。
此人光看外表不过而立,星目炯炯,眉如墨画,鬓若刀裁,唇似朱点,堪称是个绝色的美男子。可惜仿佛天公嫉妒,绝美右颊上却生生多了一道长达一寸的疤痕,令人扼腕。
若是没有这条疤痕,单论美貌,无恨也难及他,只是无恨的俊美中多了几分霸气与英气;若是硬要说,这偌大的岳麓书院恐怕只有天昔可以与之媲美,不同只是天昔的俊秀中多了几分女子的美艳。
无恨心道:原来是书院有名的“潘玉”,怪不得反应如此之快,果然名不虚传,我们才刚从门外走到门内,还没聊上两句呢,他就到了。
倒也难怪,“潘玉”为人机智冷静,沉稳而有度,修为已达五行之境,更有传闻说他已达四象修为,年纪轻轻便已成为执卷,令人羡艳,是书院难得的年轻俊彦。但“潘玉”却不是他本名,盖因他拜入书院之时,浑身是血,全身上下多处骨骼断裂,脸上也被利器划开老大一条口子,鲜血淋漓;待他醒来之后,记忆全失,连名字也不曾记得,所以书院中的好事者便依其美貌将宋玉、潘安各取一字,唤他做“潘玉”,他倒也不在意,久而久之,就这样传开了。
南郭夫子正襟而立,微微颌首,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
两人又相互聊了几句,几位就近的先生也匆忙赶来。之后,其它执卷们和闻声赶来的弟子也陆续达到。
等该来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这个院落几乎是被挤得水泄不通,地上站着的,屋檐上立着的,天上飞着的,大半个书院的人都到齐了,还有人正在陆陆续续地抵达。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纷纷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由于先生们和执卷们先后抵达,纷纷进入房内向夫子问候,无恨和天昔这两个弟子便被渐渐挤到了门外。
无恨与天昔对视一眼,无奈苦笑。
天昔吐了下舌头,扫了一眼四周,竟没发现严庭宇和他那群马屁精们的踪影。心下疑惑:这倒是奇怪了,平时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严庭宇一定是第一个跑到现场向夫子或者先生嘘寒问暖的,今天出了这么大动静,他倒是变作缩头乌龟了。
“诸位,诸位请安静下。”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南郭夫子朗声道,“大家云集于此,对老朽的关心溢于言表,老朽在此,深表谢意。说来此事完全是个误会,故友不约而至,本不想惊扰大家,却因为切磋间一时失了分寸,引起了大家的误会……”
话音未毕,原本安静的人群又是一阵交头接耳,说是故友,一半人是不信的,还有一半将信将疑。可惜这边没二愣子,没准他到是会相信这些鬼话。但既然夫子这么说了,摆明是不想把事情公开,所以聪明一点的人也就信了。
而无恨和天昔面面相觑,然后,便也信了。
南郭夫子见众人议论纷纷,也不在意,继续朗声道,“夜已深了,诸位也早些回去休息罢,明日谁若迟到,都罚到猴山喂猴子去。”
这句话比前面那些鬼话可有用多了。
此言一出,纵是心存疑虑的弟子也纷纷或脚踏法宝,或御风飞行,纷纷朝自己的居所三才居飞去。
待得大多弟子去得远了,南郭夫子回过头来,压低了声音对满屋子的“怎么回事”们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大家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具体情况,我明日会给大家个交代。”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虽有个别先生执卷老大不乐意,但也只得作罢,乖乖地等到明天再问个究竟吧。
众人渐渐散去,最后又只剩下了南郭夫子,柳无恨,戴天昔三人。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无声。
天昔刚忍不住还待再问,却听南郭夫子道:“你们也先回去吧。有些事,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
话已至此,天昔也不好多问什么。
无恨和天昔一齐向南郭夫子作了一揖,便转身向院中迈去。
“无恨,你等等。”柳无恨刚转过身便被南郭夫子叫住,“明天的事,不要耽误了。”
“是!”
“恩,那就好,你去吧。”见无恨一本正经地应诺了,南郭夫子轻轻地挥了挥手,可手挥到一半,便又停住,神秘地笑着,“还有。”
无痕刚转回身去,生生地顿在那儿,连带着天昔一起。
“以后别整天溜下山去喝酒了。”
无痕回头,瞄了夫子一眼,神秘一笑,径自拉着天昔的袖子就向外迈去,却没有发现,就在他转过院门拐角的一刹那,南郭夫子再也支撑不住,颓然跌坐在那如他一般苍老的雕花木椅上。
“化境,么?老了,逞不了能啦。”南郭夫子自顾自地笑了笑,“若是他还在的话……”
令人感叹沧桑的,永远都不是年龄。
一声悠长的太息久久徘徊在檐梁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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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无恨拉着天昔一路出了六合斋,却并不朝左边通向的三才居的小径拐,反而是大步流星地向着右边的青石大道走去。
天昔起先只是觉得奇怪,到后来愈来愈觉得不对劲,这不是奔着山门去的吗?
天昔一甩无恨的手,伫立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了?”无恨回头问道。
“去哪?”天昔质问道。
“嘻嘻,老地方。”说罢,无痕又来拽天昔的袖子。
“夫子不是说了不让喝酒了么?”天昔脸上微怒,轻轻避闪开来。
无恨抓了个空,略觉尴尬,苦笑道:“夫子是说‘别整天’喝酒,不是不让。”
“……”天昔一时语塞,一跺脚,转身便走。
“哎——,今晚或许是将来一年内,你我能开怀畅饮的最后一天了。”无恨也不追,只是仰天长叹一声,眼角却是偷偷地瞄着正待离开的天昔,“今晚过后,恐怕纵是想再有今晚光景,都难喽。”
天昔忽地顿住了脚步,良久,转过身来,眼圈微红,白了无恨一眼,道:“贫嘴。酒喝多了别让我扛你回来就是了。”
“好好。那换我扛你回来?就像平时一样。”
话毕,无恨赶紧往前跑去,后面的天昔鼓了鼓嘴,一跺脚,凌空微步,御风直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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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恨和天昔两人,一前一后,一个跑,一个追,跑的拼命地跑,追的悠悠地追。
待得快到山门的时候,眼看无恨就要被追上了,却听远远地有人喝道:“谁!”
却是被把守山门的执卷听到了动静。
无恨骤然止步,闪身间,一把拉着天昔向一旁的竹林里遁去。
天昔见状,也赶紧敛声屏息,小心翼翼地把被无恨捏得生疼的手从他手里慢慢抽出。
无恨倒也未察觉,只是低声耳语道:“准备好了?”
天昔的耳际一阵酥麻,霎时间面色通红。幸好就着光线暗淡,无恨也未察觉。
“嗯。”天昔微微点头,声细若蚊。
只见无恨眉间灵力凝聚,微微一笑,两人霎时间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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