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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又过两日。
靠近渡口街头的小木屋内,吴大,邵玖,还有两名官兵正赌钱耍乐。
邵玖闷闷不乐,方才他连输几把,基本上把弄来的银子输个精光,现在桌上仅剩最后几两,若是手气再不见起色,恐怕这个月的零花钱都没了。
左边的官兵发牌,这轮邵玖却是先家。
“各位祖宗显显灵吧,老子这把就看你们了……”邵玖嘴里阵阵有词,不断祈祷,眯着眼,脑袋半歪着瞅手心里的牌,生怕被别人瞧见了。
最上面是一张花心七,邵玖左右看了一下两边官兵的表情,两人均是无奈苦涩的样子,牌应该好不到哪去,这两个人的牌技不怎么样,连自己也不如,只是两人厚实中肯,牌大就要,牌小就弃,直到现在仍是不输不赢状态,只有正对的吴大,才是老奸巨猾。
邵玖扫了一眼吴大,正巧吴大也看了过来,似乎有些垂头丧气。
“赢了这么多,还这一副丑样子,可恶的老家伙……”邵玖心里叨了一句,手指又慢慢搓开了下面的一张。
“花心九”
看到牌面,邵玖立即来了精神。
要知道这骨牌分四类花色,花心、方片、圆圈、梅花,若是花色相同,则称之同花,在规则之内,比之对子,单点,顺子都大,仅次于同花顺子与豹子。
“花心!花心!花心!花心……”
邵玖大气不敢出来,心里念了七八十遍,这才挪开最后那张骨牌。
“花心八!”
看到最后这张牌,邵玖差一点就叫了出来。
要知道,只要随便一张花心牌便能组成同花,通常也是顶级的存在了,想不到竟会是花心八,这便表示,只有相同点数的豹子,才能赢过自己。
但问一声:豹子是这么容易得道的么?
邵玖暗自叫好,便听吴大皱眉:“我这是要不要跟呢?”他扶着脑袋,想了片刻,最后又叹了口气。
邵玖哼了一声,把桌上仅剩的几两银子往前一推:“我全下了!”
吴大道:“慢慢来嘛,你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你这样玩根本是在瞎搅合嘛!”
邵玖喝道:“也不看看我输了多少银子,少在这里说这些风凉话,除非我把老本捞回来,要不然,大家谁也别想走!”
邵玖见两边的官兵都没说话,催道:“你两干什么呢,这么慢,说嘛,到底要不要跟?”
两士兵见他嚣张,自己牌也不大,便弃牌不要了。
吴大故作难色,望了两人一眼道:“你们都不跟么?哎呀呀……”
“快点啊,天都要黑了!”
“哎呀,你这小子这么急做什么,让我再看看。”吴大皱了皱眉,又慢慢看了两眼手里的牌,这才缓缓道:“好吧,我跟了。”说着,也把银子推了出去。
“哈哈,我赢定了!”邵玖把牌摆在桌上,笑得奇丑无比,裂着大嘴,露出一排大门牙,伸出双手就要把桌上的银子统统收走。
“慢!”吴大一手将邵玖拦下,另一手拿着牌递到扫就面前:“你先看看我的牌嘛!”
三张牌摊开,竟全是六点!
邵玖搓了搓眼,张着大眼瞧着桌上的一大堆银子不舍得松手,吴大道:“手拿开,诶,你快给我放开!”说着,强行掀了邵玖的手,“哈哈哈”笑了几声,对右边卫士道:“麻烦你帮我数一下钱,整理一下,我去小个便!”说着,大笑出了房门。
“怎么会这样?”邵玖愣在当场,反应过来时,吴大已出了大门,自己慌忙追了出去。
屋外,邵玖拉住吴大:“大……大哥,你今天手气真好!”
吴大被他拉着肩膀,有些不耐烦:“干什么?”
邵玖讪笑:“借点钱嘛。”
吴大瞪眼道:“借什么钱?你这臭小子,赌局都还没结束呢,你就来和我借钱,你不懂规矩么?”他大袖一挥:“去和别人借去!”
邵玖又抱住他一直胳膊威胁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赢了我这么多钱,一点都不借的话,我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吴大怒道:“你想怎么样?”
邵玖扭着鼻子,得意的说:“我会出去到处宣传,让村里村外的人都知道,县衙官吏竟然和我们赌钱,还贿赂官兵……”邵玖越说越大声,似乎就要让别人立即听到一样。
“啪!”一声脆响,吴大一个耳刮子抽到邵玖脸上:“你这臭小子,你是在威胁我么?”吴大指着邵玖的鼻子道:“你爹和你能在船坊做事,这是谁的功劳?”
吴大一手抓了邵玖的下巴托了起来道:“你感在这和我耍狠?有种你试试看!”
邵玖想到这招,心里知道吴大和县令关系比自己亲密,只得道:“说来说去,我来赌钱是我错了,哼,赢了我这么多钱,我倒要看看你好不好过!我等着!”
吴大把他脑袋推开:“放心,老子会过得很好,现在,钱输光了就给老子滚远点,滚吧!”
吴大回了屋子,邵玖没借到钱,赌局只得作罢,气冲冲往家里走,嘴里念叨着:“老家伙,赢了我的钱,借一两都不肯,我倒要看你日子过得多爽,哼,在船坊工作是因为你的功劳么?”说到这里,他心里就有气,看到面前有个木桶,抬腿便是一脚踹在桶上,孰知桶盖太硬,反倒把脚踢痛了。
“哎呀……可恶!”邵玖连在桶身踹了两脚,这才啐了一口,继续走路,没走两步,就在拐弯的一角,差点和一个男人撞上。
“哎呀,我说你这人,走路不长眼睛么,吓我一跳!”邵玖不依不饶。
那男人面皮呦红,围嘴长须,眉目微视,头上系一条蓝色头巾,却像没听到他的话,自顾问道:“你在船坊工作?”
邵玖扯着眉毛道:“船坊主事是我爹,怎么了?”
那男人道:“我有事情要请你帮忙,请随我来。”
邵玖听了,心里顿时欣喜,请人帮忙免不了有银子酬谢,当下想到这个关节,便随那男人去了。
邵玖跟着那男人出城,一直来到乌龟岩上的一艘商船上,上了甲板,再走入船舱,邵玖见船上四周都是拿着刀剑的卫士,这才想起刚才自己和前面那男人说话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好,心里有些着急。
船舱里,一个衣着灰布,束发长须的中年男人正在打点货物,那红脸男子上前低头道:“他是青海船坊的负责人。”
那中年男人回过头,冷眼扫了邵玖一下,邵玖顿时觉得,心底深处都被窥空一般,顿时全身打了个哆嗦。
这中年男人鹰眉厉眼,长脸索额,面上似乎不苟言笑,深不可测。邵玖被他看了一眼,慌忙面带苦涩向这男人鞠了一躬。
中年男人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之前的红脸男子会意,便从怀中拿出一个钱袋,交给邵玖道:“这里有五十两银子,等把我们的船修好后,再付你剩下的五十两,不过,动作要快!”
邵玖大吃一惊,说实话,他从小到大,还没看见过这么大袋的银子,慌忙道:“您放心,我马上就派船工过来!”
在这之前,邵八他父子两确实瞒着青海县衙干了几次维修商船的事,不过,之前那些商船付得最多的也不过是二三十两,又哪能和这次相提并论,当下,他即刻拜别,一股脑跑回了家中,与邵八父子两商量去了…
※※※※※※
第二天一早,船坊主事邵八将船贵叫到了主事房里。
船贵见他背对着自己,便上前道:“前几天,多亏主事大人宽宏大量,弓福这孩子的事情才告一段落,真是太感谢您了!”
邵八转过来道:“弓福现在身上的伤怎么样了?”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挨了大板,身上的伤如果不彻底治好的话,是很容易伤到筋骨的,不过,我听说挨了板子之后,喝一碗粪水就会好得很快!”
船贵知道他父子二人扔耿耿于怀,对与邵八的侮辱他也只能无奈,便道:“这孩子虽然小,但身子骨结实,很快便没事了。”
邵八“哈哈”笑了两声道:“是啊,弓福这家伙,就算一直吃石头,他还是会长血长肉的!”说道这里,邵八忽然一改之前的友善嘴脸,冷道:“听着,从现在开始,你要仔细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我说这些话,并不是因为你儿子的事情而为难你!”
船贵低头道:“主事大人,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邵八压低声音,瞅了瞅窗外,细声道:“我……我现在瞒着县衙,做过几次修理商船的事。”
船贵震惊,嘴里不禁“啊”了一声。
邵八忙道:“当然,我们的船坊是官造的,只能打造和维修军船才对,但是光靠这些哪够吃饭呢?”邵八看着惊讶的船贵继续道:“我们青海县最好的船工就是你!所以,只有你能帮助我!”
船贵有些错愕,战战兢兢道:“可……可是万一被县衙知道了,那不就遭了吗?”
邵八瞪大双眼:“你这个人真是的,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县衙又怎么会知道?你就不要再担心了!”邵八两眼冒着红光,“如果你能帮助我,那么我们就可以赚大钱了!”
船贵心慌不已,道:“主事大人,我看我还是回去想想,再给您答复吧!”说着出了房门。
邵八愤然道:“顽固不化的臭奴隶,活该做一辈子苦工……”
……
……
青海县濒海的一座山头,秦杰和阿年正在砍做船梁的树。
阿炯扯着嗓子一路跑过来,坐在一块石头上喘气道:“哎,我找了你们好久呢!”
“怎么了?”阿年停下手里的柴刀问。
阿炯眯着小眼睛笑道:“我来叫你们去吃公食,哎,我吃得太饱了!”
阿年一听,来了兴致:“在哪里?”
阿炯道:“新上任的县令大人大开宴席,我爹说船坊也会杀一头猪,别砍树了,你们快回去吧!”
阿年拉着秦杰道:“哥,要不我们现在回去吧!”
秦杰甩开阿年的手,继续锯脚下的树。
阿年道:“又怎么了?”
秦杰道:“我不想回去看到邵玖那家伙。”
见秦杰不肯回去,阿年也没有办法,只得把柴刀丢在地上,往石头后面去撒尿,不过裤袋刚解了一半,忽然看到天上飞来一只大大的老鹰。
以前的时候,每当船坊的工作完了之后,阿年就会跟着弓福在附近的上头打打野味,山鸡兔子什么的,偶尔也会遇到老鹰,弓福哥的箭法无人能敌,射个兔子山鸡不在话下,就连老鹰也能手到擒来,若是吃不上猪肉,吃老鹰肉也是不错的!
阿年慌忙撒玩尿,指着天空道:“哥!老鹰,快看,有老鹰!”
秦杰一看,果真是一头黑鹰,张着大翅,在天上盘旋。
顿时,秦杰取了随身携带的弓,装上箭羽,目视当空,忽而利箭脱手而出,如飞梭星火,直射飞鹰。
那箭自鹰身贯通而过,哀嚎一声掉了下来,落在山下的海滩上。
“射中了……射中了……”
阿年与阿炯两人顿时欢呼起来,此刻,秦杰脸上也浮现了久违的笑脸。
三人欢欢喜喜下了山,踏着潮湿的沙土,在海滩上飞奔,阿年嘴里喊得比自己射中了还要高兴,他捡起这只比手臂还大的老鹰,递给秦杰:“哥,咱不会去吃猪肉了,要不把它烤来吃吧!”
秦杰点了点头,阿年欢喜得跳了起来。
这时,海滩前方忽然出现五骑人马,往三人方向滚滚奔来。
当头一人深蓝长衫,黑色头巾,背挎一柄拦腰长弓,他身后四人穿着米黄布衣,背上也均挎着弓箭。
片刻,五人奔驰到三人跟前,那四名黄衣男子骑着大马,将三人围在中间,骑马绕行,“嘿嘿哈哈”喝着马儿。
别说是在青海,便是在新罗的任意一个地方,百姓是不可能养马的。
因为养不起,同时也用不到,作为一名百姓,一不打仗,二不经商,那要马何用,从这些人的装束看,不过是些大家贵族子弟的护卫兵出来狩猎来了,看着别人壮马英姿,同时又把自己团团围住,三人实在不知这些家伙想搞什么鬼。
那四人骑马转了几圈,停在外面的蓝衫男子忽然看到阿年手里的黑鹰,当即翻身下马喝道:“停下来!”
那四人勒马停住,这蓝衣男子冲到里面,从阿年手里夺过死鹰,表情立时慌张起来:“你们这三个臭小子,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这下遭了!这下糟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瞧着后面的海滩,似乎在看什么人。
“什么遭了?”阿炯不解问。
这男人原是青海县衙护卫,认得三人,忙道:“臭小子,你知道什么,这只老鹰可不是普通的老鹰!”话声刚落,就看到海滩上又有三人骑着大马飞奔而来,中间一人,却是一名蓝衫青年,发鬓后结,气质不凡。
过得片刻,那青年来到近处,翻身下马,那护卫迎了上去,青年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护卫面色尴尬,调头向秦杰三人道:“你们怎么还傻在那里?这位是县令大人的公子,还不过来请安?”
秦杰三人向前走了两步,鞠了一躬。
那护卫道:“他们都是青海船坊做工的工人……”
县令公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对护卫说的话莫名其妙:“那又怎么了?”
“这个……”护卫把黑鹰拿到青年面前,县令公子看了,顿时大惊,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护卫面色愁苦,不好作答,要知道在一些贵族官僚眼里,工人和奴隶就连猪狗也不如,一旦犯事,轻则殴打,重则杀头…
县令公子一脚把护卫踹得后退几步,喝道:“我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耳朵聋了么?”
那护卫吞声,看着秦杰道:“是这个家伙把老鹰射了下来。”
县令公子顺着护卫的眼光,看到秦杰,上前两步怒道:“这老鹰真是你射中的?”
“是。”秦杰淡然。
“长舌岛的弓箭兵,要射中飞翔的老鹰都很困难,这老鹰难道真是你射中的么?”县令公子喝声道。
秦杰还没回答,刚才的护卫干笑一声道:“公子,这家伙的箭术,在青海这一带人人都知道,所以连他的名字都叫弓福呢!”
县令公子瞪了护卫一眼,不屑道:“在我没有亲眼看到之前,我不相信!”说着,那县令公子押着三人,一直来到了县令府。
从护卫口中得知,这县令公子名为卿少权,到了县府,秦杰三人随着卿少权来到了他练剑习武的道场,按照卿少权的要求,秦杰拿着自己的弓,站在距箭靶五十米外的地方,一连发了三箭,三箭皆中红心。
卿少权见了,心里颇为震惊,上前两步道:“这么珍贵的老鹰,我养了好几年,就这么被你射死了,你自然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他停下步子,对护卫吼道:“把这家伙捆起来绑到箭靶上!”
当下,在场众人心中忐忑起来,阿年和阿炯两人更是惊慌非常,不知所措。
见四下没有动静,卿少权喝道:“还不快点?”
这时,才有两个黄衣护卫上前,用粗绳将秦杰缚住,押到箭靶上捆了,做成一个人肉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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