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秦氏春秋 > 第五章 苦其心志劳其骨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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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秦杰是被阿年鬼叫的声音吵醒的!

  秦杰睁开双眼,见阿年扶着护栏大喊大叫:“哥!哥!你快起来看,这船不像是去唐国的,倒像是开回青海的!”

  秦杰一听,立马精神抖擞,浑身一震,从压板上弹了起来,正好看到船头方向,左右有两座孤立的小岛,阿年指着那岛激动的道:“看,那是飞禽岛,还有那里,是牛角岛。”说着,他胸口一起一伏的道:“我确定,这船是开回青海的!”

  “你妈勒个巴子!”秦杰心里怒骂一句,那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儒雅,莫非耍了自己一道?当下,扯起昏睡的阿炯,三人火急火燎的找到商船的头领,讨要说法。

  “大人,这和我们的交易似乎背道而驰,昨天,我们已经付给您船资了,您怎么把我们又送回了这里?难道商人除了交易,就不讲诚信了么?”眼见距离海岸越来越近,秦杰心里也越来越急。

  那中年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叹了口气道:“新罗人要进入唐国,首先要获得通关证书,这你知道么?”

  秦杰默然,现代要办签证,在这古代,秦杰还真不知道有通关证书这一说法。

  那中年男子又道:“我们商团在唐国交易,直到现在,还从来没违反过规定,没有通关证书,我不能带你们到唐国去!”

  “尼玛!”秦杰心里骂了一句,要不是看他手下这么多,要是在现代,早冲上去k他一顿了。

  秦杰道:“既然是这样,那您为什么还要收小的那些钱呢?欺骗我们这样的孩子,这就是大人口中的交易么?”

  中年男子面对秦杰的讽刺竟不动气,他淡然道:“我为了把你们送回青海来,已经浪费了一天半的时间,对我们生意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我收你的钱,不过是补偿我浪费掉的时间!”说着,就要走回船舱。

  “大人,如果你把我们放回去,我们一定会被打死的!”秦杰三人说着便要冲上前去,不过被护卫挡了下来。

  “是啊,大人,求求你救救我们把!”

  “救救我们把……”阿年和阿炯也一起哭喊。

  青海船坊有个不成名规定,凡是逃走被抓回的苦工,都要受棍棒之刑,所谓棍棒之刑,便是先把人用一层草席包裹,放在地上,用大腿粗的木棒责打,这种体刑,重则直接伤及内府,没有半个月是好不起来的,在此之前,秦杰已经挨了好几次,更何况,这次跑出来的时候以为万无一失,还狠狠揍了邵玖那王八蛋一顿,那家伙,公报私仇是出了名的!

  那中年男人停了下来,回头道:“你说你叫弓福是吧?”

  秦杰点了点头。

  那男人又道:“其实,有一段时间,我也在船坊当过苦工!”他顿了一下,道:“如果船坊坊主是个懂事理的人的话,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就打死你们!”

  “是啊,不打死我,也把我打废!”秦杰心里暗叹。

  那男人道:“如果你以后有机会去唐国的话,就来找我吧,我的名字是薛平!”

  ……

  ……

  岸上,渡口的士兵看见昨晚开走的商船又回来了,慌忙通知官衙,派了小船去问明情况,了解之后,便由两个士兵抓着秦杰三人,驾着小船上了岸。

  三人被士兵押着,跪在渡口的哨所下面,眼见着三艘商船渐渐远去,直至没了影子。

  不久,吴大从官衙跑到渡口,看到跪在地上的三个人便气不打一处来。

  奔到跟前,他故作不知问看押的士兵:“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士兵道:“大人,他们想坐商船偷渡到大唐去!”

  “偷……偷渡?”吴大大惊失色。

  “是的,他们偷偷上了开往大唐扬州的商船。”那士兵答。

  吴大一听,慌忙卷起袖子,往阿炯的脸上便是两个耳刮子:“你这个臭小子,好的不学你学偷渡!”说着,又抬手想打。

  阿炯见他爹来,先是心里开心,不料一来便是两个耳光,一时憋屈着脸,躲在了秦杰背后。

  吴大见了,瞪了秦杰一眼,拉过那士兵道:“兵哥,借一步说话。”

  他把士兵拉到一边,道:“臭小子不懂事闯了祸,你就帮忙掩掩,绕过他们这一次吧!”

  那士兵为难道:“可是依照大律,偷渡是十分严重的大罪啊!”

  吴大道:“我就是知道严重,所以才求你嘛,恰好,县令大人又不在,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件事情不就过去了么?”

  那士兵将头转过一边,表情甚是困惑。

  吴大见了,无奈道:“你放心,我很懂事的!”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钱袋,塞到士兵手里:“拿着,这件事就这样吧!”说着,他把士兵推到一边,作为青海县吏,这点行头他哪里不知道,只是想不到这小子竟然连同事的情面也不看,想到这里,他心里颇为恼火。

  那士兵倒也懂事,拿了银子,叫上两个同伴,往酒楼去了。

  吴大走到秦杰三人跟前,张手便给了秦杰脸上左右一个耳刮子:“你这臭小子,真是该死,竟然敢拐骗我纯真善良的儿子去偷渡?”

  说到底,吴大还算个好人,虽然样子搞得猛,手上力道却是很小,渡口上还有两个士兵看着,毕竟不能太过放肆,虽然他嘴上骂秦杰,但是拿出银子替他与阿年脱罪,这是事实。

  阿炯看不懂,嚷道:“爹,弓福哥没有错,是我自己要去的!”

  “你给我闭嘴。”吴大一巴掌,却是抽到阿年的脸上,搞得阿年莫名其妙。

  “我真想把你关进大牢,以国法来处置你!”吴大叹了口气,道:“可是我决定看在阿炯的面份上忍耐下来,平息此事,不过,要是你再敢拐骗阿炯,你就死定了!”说着,吴大叫过带来的士兵:“把这两个人带到船坊去。”

  然后,秦杰和阿年,便在阿炯的哭喊中,被带到了船坊。

  只要回来,这一关,是必须过的。

  ……

  ……

  青海船坊,秦杰和阿年被护卫按着跪在地上,这也许是秦杰穿越到这里最不习惯的地方,不论是什么人,见了贵族或是身份高的就必须下跪,犯了错要下跪,不犯错也要下跪…

  邵玖两手背在后面,在两人面前走来走去,脸上的淤青未散,大方脸上,还紫一块青一块的。

  “船坊的苦工要是逃跑被抓回来的话,唯一的惩罚是什么,你们知道吧?”邵玖双眉一跳,两眼盯着秦杰,昨天晚上这家伙不仅毁了自己的好事,而且把自己打得没脸见人,最重要的是,差点连命根子都丢了,这口恶气,不出难消心头之恨!

  “来人啊,把这个小子卷进草席里!”邵玖大喊一声,却是没人理会。

  半响,邵玖觉得丢脸,扯了身边两个老实的苦工推到秦杰旁边:“你们干什么,不上去卷,你两个这月别想发工钱了!”

  那两人把草席摊开,秦杰躺在上面,然后顺着边缘将秦杰卷在其中。

  这应该是这个月第五次了,船贵不忍直视,直接把头转到一边。

  邵玖从柴堆里拾了根小腿粗的木棒,用手称了称,上来递给船贵道:“来,这次你自己教训你的儿子!”

  船贵默然不动,没有理会。

  邵玖搓了搓他,怒道:“要是你不来,那我可就来了!”说着,往手上啐了口唾沫,就要下棒。

  本来,邵玖是要自己动手的,不过,早上经过邵八这么一吆喝,整个船坊的都知道邵玖被比自己小的“弓福”揍了,要是直接上去,怕是会遭到别人讥笑,但如果船贵不打,他便可以顺其自然的上去报复了!

  船贵想起早上邵玖说的话,一把冲上去,夺了木棒道:“好,我来。”

  小腿粗的木棒拿在手里,船贵却怎样也下不了手,自从妻子去世,他便整日浑浑噩噩,日子也是得过且过,自此很少与儿子沟通过,每天除了工作,回到家里便是借酒度日,作为一个父亲,他是失败的。

  “快点动手啊!”邵玖见他迟迟未动手,等得有些烦躁。

  许多船坊的苦工也不忍心看下去,纷纷转过了头。

  “父亲,你打吧,总比被这孙子打好!”秦杰脑袋露在草席外面,蔑了邵玖一眼,邵玖被他看得七孔生烟,怒不可遏,立马就要上来抢打。

  “嘣!”船贵手起棒落,下手毫不留情。

  这是秦杰穿越过来第一次被船贵打,在此之前,他从未知道,这个看起来风烛残年的老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就算是对自己的儿子,下手也这么狠心。

  “嗯……”船贵每打一下,秦杰就会觉得胸口一紧,同时情不自禁闷哼起来,俗语云:虎毒不食子,这父子两被邵玖逼到这种地步,遭遇和无奈可想而知。

  有几个看着弓福长大,年纪稍大的苦工,听到秦杰的闷哼忍耐不住,只得转过一边抹泪。邵玖“呵呵”的笑个不停,在他眼里,见这些人越是痛苦,越是伤心,他心里便越是开心,他也想不到让船贵下手会有这么大的效果,回想起来,也不禁为自己这神来之笔所折服。

  秦杰躺在地上,后背如雷锤鼓敲,阵痛直往心窝里钻,当下这副身体,不知道比穿越前要强壮几十倍,纵使如此,他还是抵抗不住,在挨了几十下后,终于两眼一黑,昏厥了过去…

  “不要再打了!”见秦杰昏了过去,邵八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爹……”邵玖略感不满,不过是昏了而已,又不是死了。

  “臭小子,闭嘴!”邵八瞪了他一眼,向其余的人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去把弓福扶回去休息?”

  船贵摸了一把泪,和另一个人扶着秦杰往旁边去了。

  阿年见秦杰被扶着离开,当下舒了一口气,从秦杰挨打到昏厥,他便一直在哭,从小到大,不论做什么事,受什么罪,总是弓福哥替他抗着,在他看来,打弓福比打他自己更伤心。

  旁边,邵玖眼见秦杰被人扶走了,麻烦是不能再找了,不过,他目光一扫,正见到跪在地上的阿年,昨天,虽然这小子没有动手,但也算是弓福一边的,拉来打了,也可以舒几口怨气。

  当下,邵玖拾起船贵丢在地上的木棒,指着阿年道:“臭小子,现在轮到你了,去死吧!”他扬起木棍正要打下,便被人从后甩了一巴掌。

  “没出息的,够了!”邵八瞪着两个铜铃大眼。

  “父亲?”邵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知好歹,被一个小孩子打成这样,你还想报复出气么?”虽然自己是船坊主事,但是,还是要给人以宽大平衡的,要不然,被人捅到府衙上去,说自己骄纵儿子打人也是不好的。

  “你以为我乐意被人揍么?”见父亲拦着自己,邵玖用力把木棒甩到一边,气冲冲的往房子去了。

  邵八对阿年道:“你起来吧。”

  阿年鞠了个躬,从地上爬了起来。邵八又道:“如果你再闯祸,我就把你送到贝兹铺船坊去,听清楚了么?”

  贝兹铺船坊是青海县除了青海船坊之外的另一个官坊船坊,因为距离县城较远,靠近水军,生活条件极其恶劣,有些船工会被水军抓去做壮丁,或是活活累死,因此,只要是船工,那个地方,是谁也不想去的。

  阿年慌忙点头称是,告别邵八,跑回家里去看秦杰伤势去了。

  ……

  ……

  夜色消沉,低矮的土房内传来几声对话。

  “嗯……哎……”

  “再忍一忍,你别埋怨爹,如果爹不出面,邵玖那家伙一定会把你们往死里打的。”

  “……”

  “你就算再不懂事,也不该老是做这种傻事,人的一生命运是注定了的,要是违背命运,自然就会遭到惩罚……”

  “要是这么窝囊的活着,还不如去死!”秦杰再也忍受不住,如果自己甘愿承受这种屈辱,那这辈子,算是真的完了,“如果每天看到邵玖那父子两都畏畏缩缩,那还苟活在这世上做什么?与其一辈子呆在船坊里做奴隶,我宁愿去死!”

  不仅是秦杰,就算在弓福的脑海中,这个念头,一直存在。

  “哥……你怎么……”阿年觉得秦杰的话有些重了。

  “啪”船贵一巴掌打在秦杰脸上:“你怎么可以和爹说这种话?要走,你就走得远远的,那为什么又被抓了回来?”

  “我会走的,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想办法离开这里!”

  秦杰大喊一声,跳下床铺,快步冲出了土房,船贵在后面叫了几声,也没见他回应,见此,阿年只好拿了衣服,跟在秦杰后面追了出去。

  秦杰一口气跑到渡口边的断崖上,夜色葱茏,石山昏暗的轮廓和海面平静的夜色,像是一副困在漩涡里的油画,海面尽处,水天相接,大唐朦胧的倩影似乎在隔海对岸,向自己招摇…

  这时,秦杰的脑中浮现起了弓福幼时海贼来袭的场景:船贵抱着他,匆忙错乱从屋里跑出来,整个青海县,上上下下全是黑衣蒙面的海贼,许多房屋被火烧了,大人孩子,争相从屋里跑了出来,海贼见男人便杀,看见女的,便才抓去船上,他和父亲躲在柴堆里,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海贼抓走,母亲不从,便被海贼手起刀落……

  想着想着,秦杰竟然流下了泪。

  “你这样,大叔会心痛的,你不该说那些话。”阿年来到秦杰身边站定,望着大海说。

  尛泪无声,也许从穿越那刻起,秦杰的命运,便与以前再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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