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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年轻的心跳,就像古老的音符,活跃着蹦跳在身体的左边。
阳光此时已经很美丽了,可是,我现在,好像觉得这还是不够美呢。
和她能够在一起,是梦寐以求的事情了。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救她。
我仿佛能够看见我们一起走到家门口,我像母亲介绍她的时候,母亲的眼睛笑成一条缝的欣慰,仿佛能够听见她年迈的心脉在悄然之间苏醒的勃发。
“真羡慕你们。”她说。
我这才反应过来,诧异地望着她。
“小俩口的普通生活嘛。”我说。
“祝福你。”她的笑容涌起来,一下子吞没我的心房。我仿佛置身于她情感的海洋。湛蓝的海水来回翻滚,有一股黯然的气息席卷而来。冲淡不了的兴奋始终存在,珊瑚礁随着波浪翻涌,鱼儿成群结队地涌进来。没有垃圾的污染,没有肆意的捕捞。
“谢谢你呢。”我浅浅地笑,像是一股风吹动秋千般带给人温暖的感动。
“什么时候回去?”她问我。
医生进来,打乱屋子里整齐传输声音的介质,我收到她声音的时候有点模糊不清。
医生为她换掉输液的滴瓶,又给她装上新的一瓶。
几个护士将她扶起来,准备在她的屁股上打针,我赶紧转过头去。
“恢复得很好。”等到我再次转过头看她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床上_打针完成了。
医生扒开她胸前的衣服,撕开她紧紧缠绕着的纱布,我看见在最后一块纱布被强行扯掉的时候,她紧闭双眼忍住疼痛的面容。
就像是看到了一幅画笔很唯美,内容却惊心动魄的图画。
一道伤口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看见有一道很长的深黑色印记突然切开了她的肩膀下侧,周围像是受了辐射一般,泛着深红色。还有紫色的愈合伤口的药物,颜色已经很淡了,大概全是被身体吸收了吧。针穿透皮肤,牵扯着结实的线在绕着清晰的折线,无法被肉体腐蚀,却在时间缓慢的推移中,被多出的肉吞没了。
新的纱布块重新换上,然后用细长的纱布紧紧的缠上一圈又一圈。
“快出院了。”我说。
医生和护士踏着整齐的步伐,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里。
安静又一次席卷全身。突然觉得有种冰凉的感觉。
“我还想多住几天。”她说。
“为什么?”我困惑。
“我不想面对父亲,给我一段时间缓冲缓冲吧。”
她扭头过去。
黑色的眼眸正对着太阳,却始终没有办法吸收太阳温暖的光芒。
人心需要过渡,一道坎,没有办法这么轻易地越过。
这大概就是人性的弱点。
明明知道已经不需要再去在意,却还是将隔阂在心里来回翻涌。
“你好吗?”
只是简简单单的问候,就可以跨过一切的障碍。面对面时却难于启齿。
于是,我们将希望寄托于未来,希望它能够帮助我们跨过不敢面对的坎坷。
“我明天就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她黯然一笑。
我明白她心里很不愿意,但是她没有办法阻止我的人生大事。
回家的路上,我没有打车,安静地走在路上。
路过一个杂志社的时候,我意外看见一个女孩跪在门口。我看看手机,现在已经九点多了。上班的,都应该已经回家了,杂志社的灯熄灭了,显然,人都已经走光了嘛。
这么晚,她在做什么?
“你在干什么?”我问。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马上抬头站起来。
我愣住了,这么突然的动作,让我觉得心里很不安。我赶紧超过她,继续走我的路。
“你等等!”她在后面叫喊,并且很快跑上来追上了我。
“你在干嘛?”我又问她。
“唉,杂志社不要我。我就这么等着。”
“等人来扶你?”我笑她。
“不是。”她马上回绝我。然后跟着我走,不说话了。
“那你在干什么?”我只好再问。
“我的确是在等人扶我起来,不过,我不是生闷气。我在体验这个社会。”
“哈哈。”我大笑。“幼稚!”
“嘲笑别人的梦想,真可耻!”她冲我做出恶心的表情。
我记得,年轻的时候,理想就是这么随意被践踏的。
有时候,有几个壮志未酬的人在被嘲笑了理想后会义愤填膺地说:“哼!有朝一日,你会为你的无知而后悔!”
我曾经还后悔过这么草率地嘲笑过理想,以为自己真的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比如,有一天,他成了老板,在我最爱的公司,他见到我,将我的简历会第一时间投掷进垃圾桶。
只是,时间推移,他还是那么平凡,而我也麻木得不再笑话他。
我回头。“不要再跟着我了。我得回家。”
“那你得听我说完。”她着急地跟上我。
真是难缠的家伙,我只好点头。
她一下子高兴起来,在我们共同拥有的知识世界里,我们知道,能够让别人接受你的想法,是一件多么开心和自豪的事情。
她开始细细讲说。
“我早上来应聘,他们根本不看我的文章。”她说得气呼呼的。“我写作和思考都不赖耶!”
“为什么不看呢。”我问。
“真笨。”她指责我,但突然又反应过来,我们素未谋面,所以马上就不再生气了。
“我没有大学文凭。”她说。
我惋惜地看着她。
“什么嘛,现代社会也太奇怪了,都可以直接忽略我深沉的内心。”
“这很正常!”我说。也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气愤。
她完全没有在乎我说的话,继续陈述她自己的观点。
“我决定下跪看看。”她说。
“没必要。”我说。
“自尊对我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她说。
自尊,我都已经快忘记了。
有时候,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不得不求别人。
不是跪下,但也差不多了吧。
自尊应该是上帝留给高贵的人的玩偶。身处平凡世界的我,爱着这个说法。
普通的人,捍卫自尊,就像是在点火自焚。
......
“哎!有没有在听啊!”她生气地说。
我回过神来。看着她,一个劲点头。
“关键时候开小差呢。真不专心。”她抱怨后又说。思路丝毫没有被阻断。
“我跪下,没人理我,连扫地大妈大爷都直接忽视我。”
她伤心地低头。
“所以......”
“我在等一个主动关心我的人。”她突然笑了,很开心地望着我。
“我没有关心,我和他们一样。”
“那你为什么问我?”
“我比他们多了一份好奇的心。”
她不再说话。我继续往前走,她放慢了脚步,便被我甩在了后头。
我回头,她呆立在黑暗里,任黑夜吞没她的身心。
“对不起。”我说。但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道歉,大概只是不想看见她的失落。
现实虽然残酷,但是毕竟我可以尽一份力量,给她带来点固执的温暖。
她渐渐放松,开始慢步往前走,头低着,根本不看我。
我知道现在说话肯定不好,于是,也就这么默默地陪着她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她始终不抬头,我渐渐困惑起来。
“你要去哪里啊?”我问她。
她摇头。
“你家呢?”
她摇头。
我无奈。走到她前面,用身体挡住她继续向前走的身体。
她立住。
“回家吧。”我说。
“把你手机给我。”她说。
“欸?”
“给我!!!”她怒吼。
我掏出手机给她。
她掰弄了半天后,又将手机给我。
“我电话在里面,你待会给我打一个。”
她转身,拦下的士,对司机说了地址后,走了。
我看着手机号码,没有姓名,只有一个号码硬生生地输在了里面。我打过去,通了,然后挂断了。
我继续回家。
一会儿,手机响起来,是一条短信:好的,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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