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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躁动,岁月安好。
心虽躁动,依墙而立。
冥思苦想,只当是惘然。
......
清晨来临。我从睡梦中惊醒,脖子像是硬生生的木条刹那被折断似的,发出喀哒的声音。我揉揉发酸的脖子,抬起头,目光正好和她相撞。
“你醒了,辛苦了。”她说。
她还戴着氧气罩,柔软的气体从鼻子和嘴里呼出来,润湿了氧气罩的内表面,留下一圈又一圈朦胧的氤氲。
她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脸上渐渐浮出红润的颜色。
“对不起,我睡得太死了。”我解释着。
“没事。”她笑笑。“我也刚刚醒。”
“那......我去给你......”我正想说早餐,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戴着呼吸器,便羞涩不安地扭动起来。
“不用。陪我就好。”她说话的时候,
“好些了么?”我坐下,却在屁股碰到椅子的瞬间疼得厉害,我只好又站起来。
俯视着看她,就觉得她是在苦难里开出的最美的百合花。我仔细端详她的容貌,她修长的眉毛轻柔地挂在脸上,她的嘴唇薄薄的,虽是惨白的颜色,却也透露着无法言状的美感。我的视线在碰到她眼睛的刹那,停下来。她的眼眸还是那么透亮,只是多了很多猜不透的复杂。那么多的经历,让她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被涂抹上灰色。
医生开门进来,给女孩换上一瓶新的葡萄糖,然后给女孩做了很多的检查。
“可以取走氧气罩了。她恢复得差不多了。”医生看着我,走过去停掉氧气瓶,还公式似的征询我的意见。我点头。氧气罩便从女孩的嘴和鼻子上脱落。
女孩深吸一口气,微笑着看着我。
“总算恢复了。”她微笑着。
“第一次觉得吸收氧气这么难受,小时候还很渴望的呢。”
我看着她,阳光明媚地投在她的脸上,她的脸落在一片阴影和光明里。
“你真可爱。居然还想着插氧气瓶呢。”
“那是小时候嘛。”她说。“那时候我们......”
她突然不说了。
我明白她尴尬停止的原因,便也不说话,陪着她,安静地伫立在那里。
伴随着开门的声音,她的父亲走进来,打破我们的尴尬。他,那么疲惫的身躯,拖着笨重的开水壶和早餐走进来。他低着头,沉默不语。他走到墙角,将水壶放好后,将早餐愣愣地递给我。
我看见他浓厚的黑眼圈,像是乌云一般,遮住他的双眼,让我只能体会到无尽的悲伤。
“给你!”他抬头看着我,终于说话了,低沉的声音带着嘶哑。
我接过早餐,他便又低头开始收拾屋子。
屋里刹那间死气沉沉的,我和曲儿不敢说话,我们都僵硬地站在那里。
屋里时不时传来东西被挪动的声音,我紧张地呼吸着每一寸的空气。
“爸。”女孩虚弱的声音传来,飘进我和他的耳朵里,我们同时抬起头。
“您不用收拾了,出去吧。”女孩扭过头,不看着她父亲。
她父亲的手突然多多索索的,愣在那里,提着一大卷的纸,不知怎么办才好。
“您出去。”女孩的声音不带一丝的留恋。
“好......”她父亲答应,将纸缓慢而小心地放进柜子里,然后回头,恋恋不舍地看着女孩。“还需要什么吗?我......去......买......”
“不用!”女孩说的很坚决。
“啊......你氧气瓶取了.......”他父亲这才注意到女孩的变化。
“恩。但不用你管。”女孩说。
“曲儿,别这样,你父亲.......”我看她父亲眼泪在打转,赶紧劝她。
“别替他求情,他不值得。”她的话,斩断说话人的后路,让我们都立在那里。
我看见他的泪珠最终被眼珠滚动着吞没。他点头,转身离开。
门轻悄悄地开,又轻悄悄地关闭。
仿佛是一个正常的出去,仿佛出去的那个人,是没有任何想法或者是怀着高兴的心情的。
“你这样,有些过分。”我说。
“他赶走了琛。”她将头深深埋在枕头里面,嗓门压得很低。
“那是为你好。”我说。
她不再说话。
代沟总是存在。我不由感慨,身为父亲的他,辛苦奋斗和努力了那么多,却始终没有办法越过那道鸿沟。
我想,他一定希望着和她重归于好吧。
他那么艰辛地走着命运给他铺的每一步,精疲力竭,身心皆损伤得不能动弹。
他原以为希望就在这里了,可是,他是鼓起勇气走近了才发现那只是传说中永远也摸不到的海市蜃楼罢了。
“下次来,道个歉吧。”我忍着疼痛,走过去,抚摸她温热的头。
“你是不是也很后悔认识我?”她转过头,将头尽情地奉献给我粗糙的大手。
“这话怎么说?”我问。
“是不是觉得我很差。”她问。
“不是。”
“欸?”
“每个人,不管怎么样,都有理由相信和承担自己的责任。这个世界上,普通人的天下,没有对错。”
“欸?”
“总之,不要后悔,不想想太多。”
她闭眼,任阳光和我的手抚摸她温柔的脸颊。
.......
平凡的人是没有对错的。这是我在人生路上头破血流后才总结出来的。
如果你相信一个世界,你就要勇敢地走下去。
......
电话突然震动。
“你怎么一个星期都不回来。”
“医院里有人。”
“知道了。”
接下来就是亘古的无声,像是一片突然涌起的海洋,突然充斥了整个画面。我们在无尽的海水里,艰难的呼吸,彼此模糊化地看着对方。
竟然已经忘记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小区了,我抬起头,目光正好和射入的阳光相撞,心里一阵抽搐,却怎么也逃不掉。
因为接二连三的事件,我只身将自己置身于从芒果的洪流里头,让电话那头的她等了这么久。
“对不起。”我说。
像是射进大海里的阳光,折射,反射,绕了一大圈才进入她的耳朵。
但还是被她清楚而快速地捕捉。
就因为在乎。
“没事。”她的声音里夹杂着久违的安慰,像一阵清风,席卷而来。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她突然问。
我都快忘了我曾经答应过她如此重要的承诺。
“结婚,是不是得见着父母?”她又问。
“是啊。”我说。
“我会带你去见父母,然后高兴地告诉他们我们的喜事。”
电话那头传来接连不断的笑声,像是幼小的孩子突然得到了一个从天而降的玩具。
“这么高兴!”我也忍不住乐了。
“嗯!”她使劲地说。声音隔着几公里的电话线传过来,但是,我还是能感受得到她一字一句的铿锵有力。
“只是......”我犹豫。
“只是什么?”她的语气突然转换为不安,高兴被一扫而空。
“好久没回家了呢。”我说。
乡音无改鬓毛衰的错觉突然涌上心头。
记忆里,只剩下模糊的章节,都记不得到底哪年哪月到底发生过了什么。只是每当有人提起我故乡名字的时候,除了一股亲切,还有一股沉重的相思包裹我的心房。
“那......我们还回去吗?”她偷偷将你改成我们,我很高兴,她的这个做法不紧安慰了我,还给了我共同面对的决心。
“回去!”我坚定地说。
......
“你要去哪?”曲儿终于在我挂断电话后的刹那插进话来。
她一定看见了我满脸的喜悦的颜色正在阳光下温暖的跳跃。
“我回老家!”我说。
“为什么?”她穷追不舍。
“因为,我要结婚了!”
本来不应该在曲儿面前提到“结婚”这两个字,但这一刹那,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终于有了浪子可以依靠的家,将久久漂泊在外的心安静地定居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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