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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去堕胎吧。”她的话语苍白无力。
“你怎么会......?”我问都她。她才二十几岁,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在年轻的白纸上划下如此大的伤痕。
“他生日的那一天。我们去了旅店。”她说,转过头,望着夜幕下的城市,发愣。
“行。”我明白她的意思,“我们去找一家好的医院,然后......”
“不要!”她突然很是抗拒,拉住我的手说:“求求你,不要去大医院,我害怕......”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她在畏惧着什么。
女人,我不敢看她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是,我觉得,她的窗户上布满了风尘_擦不干净的风尘,因为它不知道堆积在那里好久了。就像小时候每个屋门前排油烟的通孔上年年岁岁积累的油渍。
“大医院才安全,小医院那么杂乱,万一出事怎么办?”我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不知道这么微弱的鼓励对她有没有什么作用,但是,此刻的我,的确不知所措。
“我不怕。”她说,眼眸里带着深沉的思绪。
我愣住一下。
“故知一死生为虚诞......”曾经无比窘迫(比现在还差,简直就是毫无灵感和收入)的时候,我很害怕读到王曦之的这篇文章。生死被某些人已经看得很透,但是,对于我,确实一个不敢走进的噩梦。
“一举成名天下知。”我喜欢这句话,却由于太过于虚幻,一直无法实现它。
虚幻,就是对未来的依靠,尽管这份未来并不存在。每当现实惨淡地摆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总是聊以自慰地去想,未来我一定会好的。
我手里握着渺茫的希望,像一个神经病人,独自呆在自己的小茅屋里痴痴的幻想,然后,对着家徒四壁傻傻地笑。
为什么笑?哈哈!因为我看到了未来这里会是一栋别墅!哈哈,我看到了,这里会升起的美丽的池塘!
我错过了每天都在忙着赶路的人群,他们抽空看看我,彼此说:“看,那个疯子,他以为自己会什么都拥有,其实,他只拥有看到太阳的机会。”
连我自己都不敢面对的死亡,一个脆弱的女人竟然毫不畏惧。
是因为出生牛犊不怕虎?
还是,她早已看透她所拥有的一切?
多么了不起的心境,我觉得她胜过了我!
我只得默然答应。她正想说什么,电话突然响起来,是她的电话!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我说。
“没事。”她冲我甜甜一笑。
“你在哪?”她问。
“有人找我,我帮她。”我说。
“明天有时间吗?”她问。
“没,明天我得陪一个人。”我说。
“是女的吗?”她说。
“恩。”我回答。
电话那头就突然没有了声音,我们之间的空气仿佛凝结了,我连咳嗽的勇气都没有了。
“算了,我挂了。”她的话,突然割来我们之间的冰河,我瞬间缓过神来。
失落地放下电话,我有点头晕。
“怎么了?”曲儿突然问我。
我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默默下降身子,蹲下。两只手将头牢牢按住,生怕它自己又会胡思乱想。
“对不起。”曲儿说,也蹲下来,陪着我。
“没事,等你好了,我自然会跟她说清楚。”我说。
“你真是个好人,明天,我在这等你。”她说。
我点头。
“那我走了,好好休息,晚上注意安全。”她转身离开,瘦小的身影被黑暗吞噬。
我站起来,打的回家。
路上,我看见城市繁华的霓虹灯,有点陌生,有点感动。
路边,有很多仍然在扫地的阿姨,她们穿着鲜艳的橘红色,在黑暗的霓虹灯下,头发被风吹得凌乱,手被风吹得干燥。可恶的风啊,你温柔些,别让你如此残忍地带走她们美丽的躯体。我看见,她们一扫而过的影子,仿佛被烙印在车的窗户上,我的满眼都是她们。
酒吧,舞厅,饭店,还有好多好多的地方都在默默的营业着,每一个站岗的人,都会习惯性地将疲劳卖给黑夜,去换取微薄的报酬。
也许,当我也是一个坐在高速行驶的车上回去的人群时,看着上海这不眠不休的哄闹,心里也会多好久的安慰。
车终于到了,我付钱,对司机说了句谢谢,便走向小区。这时候的小区真是安静啊,月光安静地洒在这里。
其实,住在这里也挺好!我突然这么觉得。
不必那么劳累,不必那么在乎名利!
天啊!我突然惊呼:这还是我吗?怎么变化得如此快呢?
我不想摸索答案,只觉得心灵的安静来得实在是不容易,好好享受就好吧。
我往前走,却看见前面立着一个人的影子,夜太深了,黑暗笼罩了一切,月光也模糊不清,我看不清是谁,只是依稀觉得她在寒风中有点发抖。
看不清楚是男人还是女人。
深夜不归的人,若是男人,肯定是个醉酒的汉子,他在家的妻子或者母亲一定会在家里头等着他;若是个女人,一定是个思念之心涌起的人。思念这个东西啊,没有起点,没有终点,猜不透,想不明白,却在心里来回翻转,一遍接着一遍。
走了几百米,在隔那个人只有差不多五十米的时候,我终于认清了这个人是谁。
我走过去,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我感觉得到,她被冻僵的躯体。我心疼地用衣服将她裹紧,闻到她身上刺鼻的酒味儿。她突然抱紧我,衣服被她挣脱,掉在地上,她的力气好大,好像要将我身上的温度吸走。
“冷......”她说,身体有些颤抖。
“能不能抱紧我?”她说。
我抱住她,她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我在这里等了你这么长时间,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去找别的女人?”她问我。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孩子没事吧?”我问她。
她点头,头发在我的胸膛上反复地搓磨。
“我没有去找其他女人,”我说,“我的一个朋友,是个大学学生,她怀孕了,但是她的男朋友丢弃了她,我只是陪陪她而已。”
“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恩?”她抬起头,妖娆着扭动着她柔软的身躯,将嘴唇放在离我嘴唇很近的地方。
她心里应该很高兴,看得出来,她有一种豁然开朗的释然。显然,刚刚的电话是刺激到她了,她肯定以为我喜欢上别的女人了。
喜欢一个女人?我傻笑,这句话不知道是多少年前我的幼稚了。
一个冰冷的嘴唇突然贴到我的嘴唇上,我的身体剧烈抖动一下,她的嘴唇贴紧,然后反复挪动,然后打开,伴随着细微的吮吸声音,她努力地用舌头打开我的嘴唇。
我犹豫着是否应该吻她。因为我还在由于她会不会是我生命的女人。
我爱她吗?
我不敢下结论,只是因为我们之间有了孩子,一切就好像成了不可改变的定局。
“怎么?”她挪开嘴唇_因为她的舌头根本没有办法打开我的嘴唇。“你不想和我接吻吗?”
对,一切因为孩子,我们的爱情,成了不可改变一切的定局。
“没有。”我笑笑。“我在犹豫,你这么美丽的嘴唇,我该怎么打开才好。”
她哈哈大笑。“那你从哪里打开呢?”她的手勾住我的脖子柔软的像是有一条蛇在我的脖子上徘徊。
我俯下身,将唇主动地贴在她的唇上用舌头打开她的唇。毫不费力气,她很主动。很快,我们的舌头便交叉在一起,在彼此的口腔里翻转着。
亲完,我都有些呼吸困难,这一次,是来得太猛烈了一些。
她抱住我,身体软绵绵地向下落。
我悄悄笑着她的可爱,突然觉得她其实很好,而我们也可以就这样走下去。
我抱起她,这么多年,她瘦了好多,体重轻得我根本就不用费任何的力气。睡梦中的她,口一张一合,就像小鸟睡觉的时候,还是不是地说着梦话。
我笑笑,内心窃喜一阵,来到家门口,才发现她家的门已经锁上了。我放她下来,温柔地放在墙角,在她口袋里找钥匙,却怎么也找不到。
她真的醉了,竟然钥匙都忘记带。
我摸出钥匙,将她抱进我的屋子里,放在我的床上。
我开灯,看她的妆被眼泪冲花,衣服也是肮脏的。我从卫生间打来热水,想着是否应该帮助她擦拭身子。
她雪白的皮肤,像年轻的时候一样,惹得无数男人的芳心,我蹲下去,耐心地洗毛巾。
我将毛巾拧干,将她的留海拂起来。她的妆真的化得很好看_粉饼均匀地在脸上扫过,留下她白皙的皮肤,即使是隔很近地端详,也无法发现任何的瑕疵。她的眉毛弯弯翘着,直线部分没有生硬的感觉,拐弯处也是出奇的自然。淡紫色的眼影由于泪水的冲刷,和眼线还有浓密的睫毛膏混合在一起,仿佛是刻意修饰上去的一圈暗黑的阴影。她的鼻子高挺,鼻孔呈很好看的形状。她的嘴唇薄薄的,带着微红,就像出生的荷叶。
我擦拭着她的额头,没有用一丝的力气,但她的额头还是微微绉起,好像是正在做一个悲惨的梦。
“别怕!我一直都陪着你。”我轻轻吻着她的额头。
她突然用手臂将我揽住,眼泪从眼角缓缓流下。
“我爱你。”她的声音平滑而有生气。
我松开她的手,不停地洗了又擦,最后终于成功将她的妆完全卸去。
我替她盖好被子,点燃一支烟,走到外面的走廊里。看看手机,已经是凌晨一点了。这是的月光比刚才亮了一点,能见度也模糊着好了很多。
如果每一天,我们都梦像今天晚上一样,拥有爱情的炙热和生活的安稳,那该有多好。
我抽烟,看烟雾徐徐冒出,笼罩住我的视野,我仿佛自己生活在一片很安宁的仙境里。
心不停地抖动,传给大脑一阵又一阵暗自的狂喜。我的血脉静静地流动,传输着我怯怯的欣喜。
对了,我突然想起。我还得陪曲儿去医院。她很不想去大医院,我也没有理由说服她。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生懦弱,可是责怪的同时又觉得这是无法抗拒的事实。
人的思想很庞大,它能够脱离躯体的大小和性别独立的存在。它让我们有勇气相信自己的命运,反抗所有的不公平。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我惊吓住,看见楼下阿姨吃力地扶着门走出来,刚刚走到门口,便晕了过去。我感觉事情不妙,冲下楼,将她扶住。
刚刚碰到她的身体,我感觉我好像是碰到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她的全身,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热量,跟灼手。
烧成这样!我惊叹。赶紧掏出手机,拨打120。
救护车说,由于地方偏远,所以最快也只能在半小时后赶过来。
我真想骂他们。老阿姨的身体不停地冒着冷汗,我大呼“救命!”
一群衣衫不整的人,揉着疲倦的眼睛,纷纷从屋里冲出来。他们看见老阿姨在我怀里,已经不省人事了,他们也急得大叫?
“怎么回事?”有人问我,一边将湿毛巾递过来。
我接过毛巾,放在她的额头上。突然感觉有一股很热很热的液体说着头颅从我的手指缝隙里流出。我抽出手,将那只手手放在嘴里,另一只手依旧托住她的头。
一股很浓,很粘稠的液体在接触我的舌头的瞬间,散发出浓郁的铁的味道。
“不好了!快拿毛巾!她的头在流血!!!”
就在我为她垫上毛巾的时候,救护车出现了,由于走廊没有灯光,医务人员只得重新返回车停靠的地方,大声对司机叫喊。司机让救护车扭动着,使它的屁股正好对准小区的走廊,然后按下开关,尾灯瞬时将楼梯口照得透亮。
这时候,我才清楚地看见地上早已成片散开的血迹,让我想起了很恐怖的杀人现场。医务人员将老阿姨抬起,放在担架上,风急火燎地上救护车。
“你上去吧!”小区里的人说。
我回头看见开启的屋子门,里面的她熟睡着,这么哄闹的声音都不曾打断她的梦境,看来她真的烂醉如泥了。
“帮我锁一下门。”我将满是鲜血的钥匙递给身旁的阿姨,她使劲点头“包在我身上!有什么事记得电话哦!”
我随着几个奚落的人群,跳抢了救护车。
她安静地躺在救援的车上,几个带着口罩的护士帮她擦拭血迹,我第一次看见她这么安静过,我想她做梦的时候应该也会说梦话或者打呼噜什么的,但是现在呢,她带着呼吸面罩,艰难地吮吸着浓浓的氧气,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人生总是那么坎坷,有时候想要清净,却被无形的故障累死在路上。
“医生,”我转过头,看见目光紧紧看着前方的医务人员。“她怎么了?”
“不知道,这得等到医院检查了再说。”
我不再说话,低下头去,带着莫名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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