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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博取金花了。若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不只秋河，连这些年在风月场所摸爬滚打的晏青都仿佛很紧张。
今天的工作开始之前，她特地打电话将秋河约到了自己的家，为他精心打扮了一番。
一切准备妥当，正式踏上征程。
前往‘绿里奇迹’的路上，远方依稀可见一座古塔耸立在天地之间。
也许是为了缓解自己心中七上八下的心情，秋河眺望古塔，随口赞道：“恰似一根擎天柱，支撑云海定风波。”
晏青冷哼一声，道：“什么狗屁玩意儿？就像男人勃起的黑鸡巴，又粗又大又饥渴。”
秋河咧起了嘴：“晏小姐，你不能一开口就这么粗俗的。”
晏青白了一眼秋河：“粗俗？什么粗俗？难道你小子没有鸡巴？”
秋河羞红了脸，还口道：“你……你讨厌，你才没有鸡巴呢。”
晏青笑了笑：“是啊，姐是没有鸡巴，可那又怎么样呢？姐见过的鸡巴可不比你少。”
秋河无话可说了，是以秀才遇见兵正是这个道理。于是，他不再搭理晏青，加快了脚伐前进，晏青挂着笑跟上。
B区待客间内，距离营业的时间只剩下五分钟。
不知是谁的传播，秋河将要在一个礼拜之内博取金花的事情，一夜之间在整个‘绿里奇迹’人尽皆知。
B区待客间里的这群男女，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不仅没有对秋河这不自量力的豪言壮语进行取笑，反而各自为秋河支起了招。
或许，只是或许，或许秋河现在所背负的并不单单是关系到自己未来的一场赌局，还有待客室内这群男女曾经未能完成的梦。
秋河很感激大家的鼓励，他站起身向大伙儿深鞠躬，表示感谢。
大伙儿连连向他摆手，示意他坐下，不必客气。
“秋秋糖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和晏子姐是朋友，她的朋友我们理应照顾。”
就像要在一个礼拜之内博取金花一样，昨晚晏青在包厢里声称她是秋河女人的事情也传的很快。
秋河一脸无辜的表情，正要辩解。
乔慎的冷嘲热讽岔断了秋河的欲辩之词。
“哼，真有趣，找了个婊子撑腰，就敢大言不惭了，刚上班一个礼拜就想获得金花，你是学龄前儿童吗？”
秋河说不出话了，金花是多么难得的东西，晏青昨天已清清楚楚的告诉了他。
“乔慎，闭上你的狗嘴吧，人家秋秋糖是踩住你的尾巴了吗？你一张嘴就满口喷粪。”
“满口喷粪？”坐在饮水机旁的乔慎冷笑一声：“就算我满口喷粪也好过你们这群认不清楚现实假仁假义的蠢货们。”
待客室里的这群男女被乔慎激怒了，与昨天一样，大多数人已经站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赏乔慎两个大耳光。
乔慎却视若无睹，满面不屑的泯了泯嘴，道：“哼，清醒点吧，难道你们不知道‘绿里奇迹’开业至今，除了初代夜帝田佳成之外，根本就没有人能在一个礼拜之内获得金花？你们都说你们相信他可以成功是吧？”
乔慎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檀木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朵花蕊镶钻，花瓣鎏金的夜来香，这便是‘绿里奇迹’的最高打赏——金花。
“我们就用一朵金花来赌他能不能在这个礼拜之内获得金花，你们谁敢应赌？”
房内的人都不说话了，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应赌。原来有时候就算嘴上说了一万遍相信，心里也没有一丁点相信。
乔慎得意洋洋的瞧着众人，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一个明朗的声音忽然传入了房间。
“我相信他，我跟你赌。”
木门被推开了，晏青走了进来，应赌的是晏青。
回首瞧见晏青，秋河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心中充满无限感激。
乔慎哼笑一声道：“别开玩笑了，你真的敢赌？”
晏青淡笑，道：“我有筹码，我为什么不敢赌？”
乔慎眼角的肌肉颤动：“难道你真的相信他能做到只有初代夜帝才能做到的事？”
晏青停下笑，答道：“奇迹并不因为出现才要相信，而是因为相信才会出现。”
原来还有些时候，哪怕嘴上在任何时刻所说的都是不相信，心里也从未有过一刻怀疑。
“好！”乔慎蔑笑着点头，扬起了手掌。
晏青与他击掌盟誓，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秋河想要上前劝劝晏青，劝她别那么冲动，却不料不待他开口，晏青已拉着他走出了待客室。
“跟姐走，小子。”
“去哪？”
“去创造一个奇迹给那个兔崽子瞧瞧。”
晏青所说的奇迹，是晏青所属的A区A3号包厢。
包厢当然不能被称为奇迹，奇迹都是人创造的，只有人才能创造奇迹，在A3号包厢内的客人才是晏青所说的奇迹。
据晏青说，这位龙姓客人这些年来几乎每隔一两天都会来光顾一次，是‘绿里奇迹’的白金会员。她脾气古怪，眼光挑剔，说话尖酸刻薄，是个很难伺候的主，就连去年的第四代夜帝也在她这里碰过钉子。绿里奇迹里的牛郎们背地里都叫她‘鬼见愁’。晏青之所以称这位‘鬼见愁为奇迹，是因为她曾经当着许多人的面立下誓言，说只要谁能够让她开心一次，她就会毫不吝啬的送谁一朵金花。
“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站在A3号包厢门口，秋河似在犹豫，迟迟没有进去。
“这有什么？姚经理只是说要你在一个礼拜之内获得一朵金花，并没有强调你能不能跨分区接客，你小子别这么死板行不行？”
“可是……”秋河似还有顾虑：“可是人家并没有点我，就这样贸然的闯进去会不会有些太失礼了？”
“什么失礼不失礼的，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小子还玩姜太公钓鱼？机会是要去抢的懂吗？”
“可是……”
“可是个屁，别可是了。”
晏青再也受不了秋河的“可是”了，索性，掐着秋河的脖子将他推进了包厢。
包厢里的灯全开着，壁挂电视屏幕上播放的是一首90年代的经典情歌《窗外》。
玻璃茶几上摆放着一瓶法国拉菲古堡2009干红葡萄酒和两份果拼，一份草莓味的奶油爆米花。
沙发上靠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想必这就是晏青所说的龙老太。
龙老太本来正握着银白色的无线麦克风忘我的唱K，但一见秋河跌跌撞撞的闯进来，立刻撂下了手中的麦克风。
“你是什么东西？”
龙老太虽然看上去年老体迈，但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她的大嗓门绝不逊色于丢在沙发上的麦克风。
秋河不禁吓了一跳，连忙回答：“我不是东西，不不不，我是东西，哎呀，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东西了。”
龙老太根本无视秋河的话，只送了秋河一个字：“滚。”
秋河浅浅鞠躬，当即逃出了包厢。
包厢外，靠着墙吸着烟的晏青拦住了他。
“喂，你小子怎么出来了？”
秋河擦了把汗，回答：“不行啊，里面那位阿姨太凶了。”
“凶？”晏青笑了笑：“凶你也得顶着。”
话落，晏青将秋河揪到包厢门前，对准他那结实的小屁股一记重踹。
因为物理中力的作用，秋河扑进包厢，摔了个大马趴。
龙老太刚从沙发上捡起麦克风没唱两句，见秋河又摔了进来，不由得眉头一皱，怒道：“你怎么又跑进来了？”
秋河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向龙老太道歉：“对不起阿姨，我不是故意的。”
一听秋河叫自己阿姨，龙老太立刻摔了手中的麦克风：“你叫我什么？阿姨？”
秋河深知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不不不，是我失礼了，对不起婆婆。”
龙老太脸绿的像苍蝇脑袋一样，指着包厢的门对秋河说了一个字：“滚。”
秋河行礼，拉开包厢的门离开。
晏青在包厢外面早已恭候多时。
“小子，你怎么又让人给撵出来了？”
秋河长叹道：“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没事。”晏青笑笑道：“胜利往往出现于再坚持一会儿。”
秋河明白晏青的意思。果然，他猜对了，晏青揪着他的衣领，又把他给扔进了包厢里。
这次，龙老太的手上没有拿麦克风，她悠闲的靠在海绵沙发上，手上端着一个盛了些许红酒的高脚杯，红酒上还飘着一片柠檬。
见秋河再次返进包厢，龙老太并没有显的意外，仿佛早已料到秋河还会进来一样。
立稳身形后，秋河面对着龙老太端端直立着，就像被老师罚站的学生。
龙老太浅尝一口杯中的红酒，似调侃又似训斥的对着秋河：“你这个东西还挺执着的。说，你这个东西为什么到我的包厢里来？”
秋河从不说谎，只好如实回答：“我是被人踢进来的。”
“被人踢进来的？”龙老太似纳罕。
秋河接着说：“我和公司立下赌约，说要在一个礼拜之内拿到一朵金花，那个人告诉我，只要把婆婆你哄开心了，就能得到一朵金花。”
龙老太摸摸下巴：“这么说你这个东西是为了拿金花才来我的包厢？”
秋河点头，道：“是的，我的确是为了拿金花才进入这个包厢的。”
龙老太放下了酒杯，忽然发起了脾气：“既然是为了拿金花而来，就应该懂点礼数，像你这个东西毛毛糙糙的闯进来，你还想拿金花？你到底懂不懂规矩？”
说着，龙老太推到了面前的高脚杯，冲着秋河吼道：“滚。”
秋河依如先前一样，浅浅鞠躬离开了包厢。
但这次，还不等晏青指责他，他已自己转向了这个包厢。
“你小子干什么？”见秋河出了包厢后，面对着包厢的门久久一语不发，晏青不禁疑惑。
秋河没有回答晏青的话，只是在瞧了瞧腕上的手表，然后敲响了包厢的木门。
“当当当。”木门敲响三声，很轻，很有节奏。
包厢里的龙老太没有应声，晏青满面狐疑的望着秋河。
“当当当。”秋河又将木门敲响三声，很轻，很有节奏。
“进。”包厢里传来了龙老太的声音，晏青满面不可思议的望着秋河。
秋河推开包厢的木门径直来到了龙老太的面前，并向龙老太弯腰九十度深鞠躬，温语道：“你好，我的名字叫做秋河，秋天的秋，河水的河，是新来的高级服务生。我只陪聊天喝酒，不陪睡觉，初来乍到，请多多关照。”
龙老太瞥了一眼秋河，仿佛未被打动，只是问：“怎么又是你这东西？你这东西怎么又滚进来了？”
秋河直起身子，坦然答道：‘对不起，刚刚无礼的闯进来是我失礼，请您原谅我，并给我个机会，让我陪您聊一会儿。“
话落，秋河又弓下了身子，弯腰九十度，态度十分诚恳。
龙老太没有理财秋河，自顾自的拿起麦克风唱了起来。
秋河没有动，始终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定在那里。
一曲周华健的《让我欢喜让我忧》，旋律哀伤，惹人泪下。当这首歌停下来的时候，龙老太终于松了口，对秋河说：“好吧，你这东西夸夸我美丽的容貌。如果我听着满意，就陪你聊聊。”
闻言，秋河直起身将龙老太仔细审视了一遍，开口道：“你的发，不是发，是被雨水浸湿的鹅绒，白却没有光泽。你的脸，不是脸，是老槐树脱落的枯皮，连苍蝇在您脸上行走都会扭伤脚。你瘦，却谈不上性感，一副干骨撑起的这不足百斤的糟肉，若不是被衣物禁锢着，恐怕立刻就会耷拉到地上。你的眼镜混沌无神，如同掉入水泥灰里的玻璃球，嵌在塌陷的眼窝里，被下垂的上眼皮遮住了大半。你的牙齿虽然健全，但参差不齐，你大笑时暴露出的牙龈肉，连食腐的秃鹫见着，也没有勇气下口。你不应该是人，应该是一只人形的科莫多巨蜥，让人不必靠近，只远远看着便足以惊吓的魂飞魄散。”
秋河夸完了，龙老太的五官已扭在了一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此刻，她就像是一头与角斗士对决的公牛，鼻子喷着青烟，眼中燃烧着火焰。
“你这东西是在夸我？”龙老太厉声问。
秋河摇摇头：“我不是在夸你，我只是实话实说。”
“难道你这东西听不懂我让你夸我美丽的容貌？”
“我听得懂。”秋河说：“可是您并不美丽。”
龙老太不说话了，怒瞪着秋河良久良久，脸上忽然恢复了平静。
“你这东西可真是个怪东西。”
秋河不搭话，露出了一个微笑，那是一个如同晨曦的太阳般温暖的微笑。
龙老太沐浴这抹暖光，似也增添了三分生气。不苟言笑的她，这刹那竟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她挂着笑对秋河说：“来吧怪东西，请和我这人形科莫多巨蜥聊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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