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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条瘦骨嶙峋的野狗,施施然地走了过来,恰恰就拦在了十几个年轻人的前面,它的一双眼睛红得像夜晚挂在青楼门楣的灯笼。它吐着猩红的舌头,一串串的口涎犹断似连,滴答滴答地坠落在地上。
“滚开。”一个青年壮汉随手捡起一根木棒恫吓着。
野狗突然“呜呜”地一呲牙,作势要扑这个人,吓得壮汉连退了几步,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
徐福借此机会,刚要拉着绛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奇怪的是,这条野狗兜了一圈,竟然又把徐福他们的路截断了;这让徐福哭笑不得。
这条野狗仰起头来,又向四处嗅了嗅,一折身向远处跑去。
那群流气的年轻人见状,又气势汹汹地迫近了几步,眼看拳脚就要加身,徐福的心一沉。
此刻,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场无妄之灾看样子是避免不了了,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吧!他现在很后悔没有带上始皇帝赐给他的泰阿剑。
一阵马蹄声又让场面起了变化,一骑快马在烟尘中滚滚而来。
“吁!”一声断喝后,一匹枣红马就像钉子一样钉在了徐福他们面前。一个被阳光暴晒得面色黑红,眉眼都是灰尘,几乎看不清面貌;也是一身道家服饰的年轻人,挎着一把宝剑端坐在马上。
“道兄,何事纷纷扰扰?”年轻道士向徐福问道。
绛珠一看,这个年轻人也是道家打扮,与国师源于一脉,又携带着武器。急切之下,没等徐福答话,就慌慌张张地说道:“道长,这伙人恃强凌弱,欺负我和小孩子不说,还欺负你们一脉相承的道家人,小女请侠士主持公道。”
“你们大胆,光天化日竟敢胡作非为?”年轻道士指着这群流气的年轻人说道。
“道长,如果有人欠你银钱不还,是不是要讨要?讨要不来是不是要动武?”粗豪大汉见这个道士手里有宝剑,所以信口胡诌说道。
“嗯,是这个道理。”年轻道士点点头。
“少听他胡说了,几个小叫花子能欠钱吗?还有,你看我们像是欠钱的主儿吗?”绛珠说完,掏出失而复得的钱袋,冲着年轻的道士抖了抖,铜钱叮叮当当地在钱袋里碰撞着,发出一阵悦耳的声响。
年轻道士仔细打量了一番;他看到绛珠身上绫罗绸缎,珠光宝气,徐福又是儒雅平和的仪表,再看看那十几个小叫花子,个个面黄肌瘦,衣不蔽体,虽有一个小叫花身上穿着一件丝绸褂子,却也脏兮兮的,并且也不合体。因此,他点点头,默许了绛珠说的话。
“道长,这个小丫头伶牙俐齿的,你千万不要上当。”适才抱住绛珠的人,油嘴滑舌地说道。
年轻道士听得如入云雾之中,一时也摸不清头绪,只是抓耳挠腮,进退维谷。
徐福一看到这种情形,心里清楚;这个年轻的道士是心地纯良之人,很显然不是太懂世故人情。正要开口说话,一眼看到粗豪大汉等八九个人,都在年轻道士琢磨的时候,已经在四处寻找了一些石块,木棒重新又围拢了过来。
“小道兄小心。”徐福最后一个“心”字还没吐口,粗豪大汉已经一棍打在枣红马的一条后腿上。枣红马惊叫了一声,痛得弹起很高;年轻道士猝不及防被狠狠摔到地上。这时,枣红马像是疯了一般,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马,我的马。”年轻道士被跌得七荤八素,似乎忘记了自己是被人暗算才摔落于地上的。只见他一翻身,如一支离弦之箭激射出去,瞬间,就化成一个黑点,隐入远方的树丛之中了。
包括徐福在内的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尤其是在一旁还不知道如何自处的小叫花子们,更是惊讶地张开了嘴巴,好半晌才合了回去。
他们谁也没见到过跑得如此飞快的人。
徐福知晓道家有一旁支,门主,也称巨子;名字叫墨翟,习得一种轻身之术叫“鸟凫术”,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发力,以最快的速度像鸟凫一般,掠地奔跑,日行百里而不疲。只是不知道这个年轻道士是否是墨翟的门徒。
“嘿嘿嘿”粗豪大汉一阵冷笑,让所有人都回过神儿来。
“小丫头,帮手没有了?你不喜欢是打抱不平吗?把你的钱掏出来替他们还债吧。”粗豪大汉说完,直奔绛珠而来,一伸手就抓住了绛珠的胸衣,另一只手就要往绛珠的怀里掏去。
徐福情急之下再无顾忌,一只手抓住大汉的手腕,一扭,一送,用了一个小巧的招式,就把粗豪大汉跌了出去。
“还他妈的愣着,打他!”粗豪大汉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喊道。他手下的人都持着棍棒冲了上来。
徐福闪转腾挪,尽力躲避着,肩头,后背还是挨了两棒,耳根处也被一棍扫过,绽出一道血口,火辣辣的疼痛。
绛珠在一旁看到徐福受了伤,又见到那群小叫花子还是木呆呆的,不禁大声骂道:“你们这群小王八蛋,就知道偷东西看热闹吗?下次再让人欺负,看谁还会帮你们?”
燕七儿,商爵他们听到绛珠大骂后,相互看了一眼,好像被骂醒了一样。燕七儿挑头,先是捡起两块石头对准粗豪大汉砸了过去,其余的人见状,也都纷纷效仿;商爵,公孙楚,蔡介等十几个小叫花一同发怒,捡拾起瓦片,石块没头没脑地砸向粗豪大汉这伙人。
几年的打骂欺压让他们在这一刻迸发了反抗的斗志,他们就像平时抛石头打鸟,打野狗练就的准头一样,几乎片片命中,顷刻间,粗豪大汉一伙人无不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粗豪大汉他们面对突如其来的石头瓦片,最初还忙于躲避,等明白是燕七儿他们的所作所为之后,更加怒不可遏。在粗豪大汉的指挥下,这伙人放弃了对徐福的进攻,转过身来,对着燕七儿他们,也开始以石头瓦片反击。
一会儿功夫,就有三五个小叫花受了伤。面对反击,燕七儿他们一方面要闪躲,一方面还要还击,这让他们也顾此失彼;手腕的准头差了很多。
眼看着粗豪大汉一伙人就要冲到燕七儿他们的面前,这一场实力悬殊的对抗;就要以小叫花子们的流血惨败而告终了;绛珠已经用双手蒙住了双眼,不忍心看下去的时候,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随着“吁”一声断喝,众人看到,还是那个年轻道士,还是那匹枣红马依旧像钉子一样钉在了他们面前。
“小道长!”绛珠喜极而涕。
徐福在这一刻,也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年轻的道士翻身下马,走到面有惊愕之色的粗豪大汉前面问道:“刚才是不是你们打了我的马?”
这时,徐福他们惊异地发现,年轻道士好像洗过了脸,适才满面灰尘邋里邋遢的样子不见了;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三四岁,眼睛圆圆的,颧骨高耸,两腮无肉,略有些罗圈腿,身材瘦小的年轻人。他一定是愤怒之极,一张原本黑红的脸,此时竟然像刚喝下一壶烈酒一般的通红。
“是大爷我打的,怎么样?”粗豪大汉答道。他看见年轻道士的宝剑还挂在马鞍旁,手上也没有任何的兵器,而且,自己这一方都有棍棒,因此,胆气倍增起来。
“攻还是不攻?攻!”年轻道士像是自言自语着,突然一伸手,谁也没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粗豪大汉手中那一条粗如儿臂的木棒就落到了他的手上。
“哎哟!”随着一声惨叫,粗豪大汉捂着一条腿“噗通”一声就栽倒在地上。
“这是替我的枣红马还你的。”年轻道士说。
粗豪大汉的手下人一看,都叫嚣着,棍棒乱舞着冲了上来。
“一个,两个,三个......”年轻道士数着数。
随着他的念叨,粗豪大汉的手下一个个地躺倒在地,受伤处无一不是胳膊和大腿。当念道第“八个”的时候,粗豪大汉带来的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躺了一地。
徐福看得眼花缭乱,他尽管也粗通武术一道,但还是没见过出手如此之快的人。作为一个旁观者都没看清楚人家用的是什么招式,更不用说是与之抗衡的人了。
粗豪大汉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自己握得牢牢的木棒,怎么忽然就到了人家的手上,还砸断了自己的小腿。
一想到自己的小腿,粗豪大汉又看了一眼,看到白森森的骨棒支出来一块儿,更是疼痛难忍;“妈呀”一声,便背过气去了。
“你们还不快滚!”绛珠喊了一声。
听到绛珠的话后,七八个人挣扎着站起身来,连拉带抱地拖起粗豪大汉,一路哼哼唧唧地走了。
“无量天尊!徐福谢过小道兄。”徐福走过来稽首施礼道。
“徐福?大秦国师?”年轻道士吃了一惊。
“正是贫道。敢问小道兄可是师从墨翟巨子门下吗?”徐福问道。
“正是,正是。我可见到师叔了。”年轻道士喜形于色。
“师叔?”徐福一怔。
“家师曾经云游到鬼谷,向鬼谷子先生讨教兵法一事,所以,家师说当以师礼敬鬼谷子先生。你是鬼谷子先生的弟子,因此,也是小道的师叔了。”
“哦!我倒听说过此事,只是鬼谷子先生一直不从。因为鬼谷子先生也向墨翟巨子请教过守城守城的谋略,所以,他们还是以师兄弟相称的。”徐福解释说。
“那我就叫你师兄吧!”年轻道士也是不拘小节的人。
“这样最好了,还没有请教师弟的名讳呢。”徐福连忙说道。
“我姓袁名守一。”
“你这是要赶往哪里?”徐福问。
“就是要投奔师兄你的啊!家师说道兄的身边应该有一个手脚灵活的人想从才行。”袁守一答道。
“谢谢墨翟巨子,谢谢小师弟。”徐福大喜过望,这也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这个袁守一虽然有些迂腐,木讷,不懂世故,但身手了得,而且淳朴憨厚,假以时日必然是可塑之才。
这时,燕七儿,商爵等十几个小叫花也都走了过来,一一向徐福和年轻道士称谢。
徐福见到这群孩子懂得知恩图报,又想到他们未来的处境,一个念头忽然在心头萌发。
天助我也!徐福一喜,情不自禁地笑了。
大雨终于落下来了,干旱了很久的土地,饥渴地吸允着雨水,花草树木似乎在刹那间都焕发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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