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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府设在城东一处僻静的街道旁。
这里原是一座规模不大的道观,由于香火惨淡,破败不堪,守观的道长也熬持不住,出外云游四海去了。
自从把这里赐给徐福后,始皇帝就派人把道观里里外外修缮一新,添置了许多金丝楠木的家具,床椅,以及玉玩古董,缂丝团垫,青铜炉鼎,一应俱全。虽然不是富丽堂皇,却也是古色古香,俨然有大宅院的富贵雅致,又有道家的恬淡幽静,如果不是设在城里,却也是一个难得的修道之所。
燕七儿,商爵,公孙楚,蔡介等十几个小叫花子来到国师府已经两天了,在这两天的时间里,燕七儿他们像是步入了梦境一般,不仅仅有新衣服穿,还有鸡鸭鱼肉和各色点心,每个人都撑得肚皮溜圆,饱嗝连连。
蔡介就为了验证是不是在做梦,而被燕七儿他们把脸蛋儿都捏得红肿了一块。最终,蔡介在疼痛之下,才明白这真的不是在梦境,而是实实在在,活生生的现实。
公孙楚虽然也生在富贵之家,但如此气派的庭院,还有仆妇成群的伺候着;吃的是山珍海味,用的是金银器皿,就足以让他惊叹了。
燕七儿,商爵两个人,最初对陡然降临的幸福有些发蒙。等心情稍微平静下来后,想到这种日子只是短暂的,未来凄风苦雨的日子还在等着他们,就不由自主地伤感起来。
“燕七儿,你说国师老爷过几天会撵我们走吧?”商爵问道。
燕七儿,商爵两个人坐在偏院的一个石阶上,看着公孙楚,蔡介他们在院子里玩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应该会吧,他只是可怜我们,让我们暂时住上几天。”燕七儿答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唉!”商爵叹了一口气。
燕七儿懂得商爵叹气的意思,好半天也没有说话。
梁园虽好非久恋之家,燕七儿在脑海里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他也知道这句话所隐含的寓意。对于他们这十几个流浪儿来说,眼前的富贵,只不过是过眼烟云而已,最终他们还是要去面对;他们已经习惯的那种食不果腹的生活罢了。
“想多了也没有用,咱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燕七儿说。
两个人正说着话,见到袁守一走进了偏院。
“袁大哥,这两天没见到你,在忙些什么?”燕七儿对袁守一抱有好感,不仅仅是他的仗义,还有他的武功都让燕七儿钦佩不已。
“过几天就要出海了,我跟随国师在挑选一些匠人。”袁守一说。
“出海?去干嘛?”商爵问。
“你们连这个也不知道?”
袁守一见燕七儿和商爵都在摇头,就解释说:“当今圣上要让国师出海去求取仙药。”
“啥仙药?”商爵傻傻地问道。
“能够长生不老的仙药。”袁守一说完,突然一拍脑袋说道:“你看看,都让你们问糊涂了,差一点把正事儿忘了。国师派我来找你们,说是有事情要跟你们讲。”
燕七儿和商爵对视了一眼,心里说,两天的幸福生活即将结束了,心情都不禁有些落寞。
两个人垂头丧气地喊上公孙楚,蔡介他们,尾随着袁守一来到前厅。
国师府的前厅宽敞明亮,白玉的地砖,落地的窗棂,虽有隔断,采光却极好。几排罗圈的藤椅,坐看上去应该极为舒服。几张圆桌上面摆着瓜果梨桃等时令的水果;红的像晚霞,绿的像翡翠,黄的像玛瑙......让人垂涎欲滴。
燕七儿他们一进门,就看到徐福端坐在正中间的一把藤椅上喝着茶,绛珠等五美婢侍立在身后,一炉檀香正袅袅地散发着一缕缕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燕七儿在心里暗暗说。
“我等见过国师大老爷。”公孙楚拱手作揖,彬彬有礼地一躬到底。身后燕七儿他们也随之效仿,对着徐福深施一礼。
“都不要拘束,随便坐。”徐福说。
这两天以来,绛珠她们五个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燕七儿他们十几个小叫花子。今天一见,让她们都感觉到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所言非虚。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燕七儿他们都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道服,虽然是青衣布履,却也有了几分潇洒之相。尤其是燕七儿和公孙楚两个人,更是添了两分俊俏。一想到俊俏这两个字,绛珠的脸上莫名其妙地热了起来。
燕七儿他们听到徐福的话后,也都不客气地围坐在四周。
蔡介等几个人早就迫不及待地抓起桌子上的瓜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我今天找你们来,是想说......”
徐福的话还没有说完,燕七儿就站起身来施了一礼截断徐福的话说道:“这两天承蒙国师老爷照顾,小叫花子们都感激不尽。一会儿我们就把新衣归还老爷,还回到草棚去生活。就不给国师老爷添麻烦了。”
燕七儿每日混迹于市井听说书先生讲古论今,也学到了不少谦虚客套的说辞。这一番话说出来也非常得体。
蔡介等人正吃在兴头上,听燕七儿如此一说,都愕然地呆住了,蔡介差一点哭出声来。
“咦!”徐福也是一怔,他没有想到燕七儿会如此说,并且说的有几分骨气。他放下茶盏,微微一笑问道:“你们是不想再我这里了?”
“我......”蔡介刚一开口,就被商爵在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吓得顿时没有了下文。
“小叫花子们是天生的穷命,还是做回叫花子吧。”燕七儿故作洒脱地说道。
绛珠听到这里,心头一酸,泪眼差一点流出来。灵芝等人也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不禁也有些凄然。
“老爷。”绛珠在徐福的身后轻声喊了一声。
徐福点点头,示意已经听到了。
“我要是不让你们走呢?你们也看到了,我的府门可是有羽林军把守的。”徐福依然笑着说道。
燕七儿,商爵,公孙楚等人都被徐福的话惊住了,好半晌没有吭声。
“你们还不谢过大国师。”袁守一也笑着说道。
袁守一的话如醍醐灌顶,点醒了燕七儿他们,他们目目相觑之后,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来。
“谢大国师。”
“谢谢老爷。”
他们都七嘴八舌地称谢不已。
燕七儿突然冒出一句:“谢谢绛珠姑娘。”
他这一句话,让绛珠羞怯极了,小脸儿涨得通红,一扭身跑出了大厅。
“哈哈,是应该谢谢绛珠她们几个人,这两天没少在我旁边说你们的好话。”徐福笑着说。
“国师老爷真的要把我们都留下?”燕七儿问道,他恍若在梦中一样,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当然是真的。不过,就看你们有没有胆量和勇气了。”徐福正襟危坐,一板一眼地说道。
燕七儿等人如堕雾中,等待着徐福说出下文。
“要想留在我身边,就要随我一同出海,去寻找海外仙山去求取仙药。当然,这一去有太多的凶险,也许有人丧命。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了。”徐福说。
“我们就随着国师出海,丢了性命也心甘情愿。”燕七儿大包大揽地说道。
商爵等人也随着一同点头。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如果不随徐福出海。等待他们的将是无休止的受人凌辱的生存状态,与其苟且偷生,还不如赚一个饱食终日,因此,没有一个人有异议。
“好!灵芝,你去把黄公公喊进来吧。顺便把绛珠也喊回来,说我有话要说。”徐福吩咐道。
黄公公这几天茶饭不思,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每天除了在童男童女的寓所照应着,便是跑到国师府来探听补缺的事情。现在一听国师找他,心知这件事有了眉目,就急忙从客厅跑了过来。
绛珠也随着灵芝一同回到了大厅。
“绛珠,灵芝、虫草、冰莲、雪参,今天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答应。”徐福的表情很严肃,让场的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知道他下面的话非比寻常。
“国师老爷,有话请直说。”绛珠说道。
“我也想让你们五个人随着我一同出海,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徐福问。
“我愿意。”绛珠第一个答应说。
“我也愿意。”灵芝、虫草、冰莲三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答道。
唯有雪参一个人垂着头不吭气。
“雪参,你不愿意去,我也不强求,你就留在国师府吧。”徐福说。
“老爷,不是我不愿意,是......”雪参说了半截话。
“死妮子,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好不好?”绛珠掐了雪参一把,疼得雪参叫了一声。
“是什么?”徐福问道。
雪参的脸憋得通红,好半天才颤着嗓音说:“我怕水。”
“哈哈哈哈”徐福朗声大笑。
所有的人跟着也一同大笑起来,羞得雪参恨不得从门缝下溜走。
黄公公也笑了,他笑的笑声虽然很像一只公鸭,但是,所有的人都感觉很悦耳。
燕七儿他们也在大笑,笑得肆无忌惮,笑着笑着,燕七儿笑得流出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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