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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我们便开始迈向死亡,也许选择的道路不同,可结果都是一样,结束总是在开始之前就已然存在,不管是谁都无法去改变。禾清双手打开,手心向上,竹林之中,微风突起,唦唦的落叶声不绝于耳,那些从竹子中走出的绿色精灵飞舞欢呼着涌进禾清的体内,原本以为与死亡无缘,永远不会接触那不舍离去的感情,可当那份感觉真的到临之时,他才知道,有些东西来得兀然。
陈玄瑜站在一旁呆呆的看着,他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那份焦躁不安在漫长的等待中渐渐平缓,直到深夜禾清才停止吸纳竹林的生气,此刻的禾清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我知道你想问的很多,不过时间不多了。与其知道那么多无用的过去,不如握住现今。”禾清赶在陈玄瑜开口追问之前赶先说到。
“在这之前,我想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陈玄瑜倔强的说道,“会死吗?”
“死?”禾清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便好。”陈玄瑜松了口气。
“我只会永不超生。”禾清叹了口气,百仙谷有一门禁术,使用之后可令人实力俱增数十倍,可使用者将会永不超生。
“永不超生?”陈玄瑜惊愕的说道。
“这一辈子就很累了,为何还要再活上一次?死后永不超生才是真正解脱。”禾清缓缓说道,“你是她的孩子,天生灵力充盈,灵力是修道士驾驭一切的源泉。不过短短几个时辰,我若教你武艺,身法,道术都教不出什么,所以我要教你一门秘术。普天之下修道者都可以称为修道士,却不是人人都可以称为天师,成为天师只有一个条件,便是拥有自己的鬼雄。”
陈玄瑜眼前的禾清透露着一股生死离别的决然,那三千银丝也没初见时候那番柔顺,传说中不受时间影响的他尽显得有几分苍老,苍老的不是外表,而是来一种漠然感悟。就如同那时师父鲜血撒满他全身,冰天雪之中那股本该顷刻冷却的血液,却在灼烧着每一寸肌肤,那血烧的不是表皮,而是灵魂。天下皆知美者,唯美。天下皆知善者,为善,天下皆知丑者,乃丑,天下皆知恶者,是恶。这数千万年留下的美丑善恶之观,非一人之力可以撼动,即便那一刻隐约觉得师父就算变成厉鬼,依旧是师父,只是那份突然蒙起的心意完败在数千万年累积的浩瀚大海之中,向此世的真理低头,才是虔诚的善者。如若反抗,必定背负上大恶之名,为天地不容。那些大义何尝能凛然,又何尝不是永远无法挣脱的枷锁。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那些经天纬地的英雄,地府不收,万民敬仰,这些敬仰之力使他们永存于世,周天之内有五仙,天地神人鬼,有五虫,蠃鳞毛羽昆,这鬼雄不入这十类,不在五行之中,乃是天地之意与世间的景仰交合的产,你可以认为他们就是那时间传颂千年的英雄,也可以认为他是天地后生的杰作。这是一股非比寻常的战力。”禾清腰间的断佛已然出鞘,那是一柄闪烁着银光的短剑,剑划过禾清手尖,殷红的鲜血涌了出来,“十指连心,唯有这指尖之血方可行这大道之术。”那一滴血从禾清指尖缓缓滴落,萤火虫般的青色咒文兀然出现,将血滴轻轻托起,血滴淡然化去,一位老者在青色光点中乍然出现。老者身着粗布白衣,头顶粗麻布冠,仙风道骨。老者左手持一根木鞭,长三尺五寸六分,有二十六节,每一节有四道符印。右手持一黄底红边阵棋,名为玉虚杏黄旗。
“千年未见,还记得你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模样,如今却已风烛残年。”老者身形较瘦,一副风吹便要随风而去的模样。
“太公许久不见。”禾清少有的恭敬姿态,这鬼雄之术,便是以指尖之血通联心脉,与传说中的英雄立下契约。此术施展条件极为苛刻,不仅需要英雄生前留下的遗物为媒介,更重要的是施术者需感悟到英雄的存在,得到英雄认可。
“此子不一般,虽修为尚浅,可灵力充盈,假以时日定有不世成就,你的弟子?”太公的目光落在了陈玄瑜身上,一个人出生之后的体质决定了这个人对灵力的容纳量。陈玄瑜的体质极为罕见,乃是天生通灵体,是一种不用修炼也会时刻吸纳天地灵气的罕见体质。
“是故人之徒。”禾清摇头说道,“我时间不多了,没有办法教他这鬼雄之术,希望太公能够施以援手,不管我能不能救回另外两个孩子,也只剩一个时辰了。”禾清说完化为一阵青光。
“师叔。”陈玄瑜大喊道,想起身追上,却被一只干枯有力的手按住了右肩,那只手没有用上多大力道,却令他丝毫不能动弹。手的主人正是禾清口中的太公,太公眯着双眼:“莫要去追,这世间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那便是他的命。而你与老夫能有此段机缘,便是老夫的命。老夫替你打开那扇门,能不能得到他们的青睐,就看你的命了。”
陈玄瑜还想辩些什么,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开始崩塌,从眼前的太公,到脚下的石阶,在到周围的翠竹,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掉落了下去,这些年经历的一切在脑中快速回放,直到听见一声啼哭,他失去了意识。
待陈玄瑜醒来后,发现只身处于一片烟雾缭绕的大殿之上,大殿青石砖白玉柱,紫檀雕龙案,九龙八卦炉,说不上奢尽华贵,却给给人如临仙境之感。大殿两侧的青衣道士个个面露愤怒之色,大殿之上站着一身着白色道袍的中年男子,男子头戴紫金冠,留着几缕清须,此刻他紧闭双眼,白衣道士陈玄瑜不识,白衣道士身边的人他却认得,正是禾清。
白衣道士身前跪着一女子,女子面容清秀,双眼微红,怀中抱着一婴儿。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婴儿身上,眼中充满了柔情。
“说,这孩子的父亲是谁,说出来可饶你一死。”白衣道士依旧紧闭双眼,脸上露出不忍之色,只是再不忍百仙谷也容不下这未婚生子之事。
“若要我死,我毫无怨言,只是孩子是无罪的。只求诸位师兄能够留下他一命。”女子说话的时候,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婴孩,她知道能多看一秒,便是一秒,这是这分秒之间终要离别,时间永远不会为谁停下,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更多的是不舍,女子背后几处大穴猛地喷出血雾,她选择了自杀,也不愿意说出孩子的父亲。
“痴儿,痴儿。”白衣道士轻声叹道,突然一青年男子飞驰而来,男子亦是一身白色的道袍。陈玄瑜惊愕的看着青年男子,虽然年轻了许多,但是他绝对不会忘记他的容貌,他的师父。
“半夏,不要......”师父片刻间已到女子面前,他抱着女子大声哭喊着,身后巨剑剧烈颤抖起来。
“苏叶,这不关你大师兄的事,半夏是自行了断的。”禾清轻声说道,巨剑愕然停止颤动。原来师父叫苏叶,陈玄瑜此刻觉得自己虽然离得很远,却又很近,那些人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字都直接灌入他的脑海之中。他却没有办法靠近他们。
苏叶抱起半夏缓缓起身,半夏即便已经逝去,却依旧紧紧抱着怀中婴孩。苏叶目光在大师兄身上停留片刻后毅然转身。
“苏叶,你要去哪?”大师兄问道。
“这与你何干?”苏叶声音冰冷。
“我是这玉清宗的宗主!”大师兄怒喝一声,声如雷鸣。
“此刻我已不是玉清宗的人。你管好你玉清宗便可。不要多管我的事。”苏叶毫不相让。
“莫非你就是这孩子的父亲?”大师兄问道,早就听闻苏叶对半夏有情。
“是又如何!”苏叶一字一顿的说道。
“哼,一个敢做不敢当的鼠辈,此刻嚣张什么。看剑!”大师兄怒极反笑,话语间人已至苏叶背后一剑直刺,剑身缠绕着熊熊烈火。
“你入宗长我二十年,我才尊你为长,让得你这玉清宗主一位,你莫要以为我真不如你。以你那半吊子的修为还不配做我的对手。”苏叶眼神轻蔑,转身一个侧踢,怀抱着半夏的他一脚将大师兄踹飞出去。
“给我上,拿下这个宗门叛徒。”大师兄知道自己不是苏叶对手,立刻大声喝道,站立于一侧的玄衣道士一哄而上,将苏叶围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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