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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小伙子们都已收拾完毕,一旁早有汪卢的伙计准备好覆盖上棉被的马车,让邢评、周勃和受伤极重的两个伙计躺着赶路。几人虽说都中了好几刀,但好在深秋衣物厚实,匈人的刀又都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废旧军械,所以都无性命之忧。躺在马车上,只要不是太颠簸,不至于伤势加重的。
“宋大哥,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陆完走到宋闲身边说道。
一大清早陆完就忙前忙后,昨天一场血战陆完没机会参加上,结果好几个族人都身受重伤,平日里和他关系最好的邢评甚至连地都下不去,陆完心里十分愧疚,所以干什么活都抢在人前面。不多时,汗水已经打湿了陆完的贴身衣物。
“嗯,先带人把马匹和马车赶出去吧,看看有多少会骑马的,一人分几匹,省着还得分心照顾马匹。”东西已经在陆完的监督下准备好,小伙子们本来怨气十足,不过一看宋闲这么个大杀神背着手板着个脸从客栈走出来,顿时没了声息。就连平时总喜欢和宋闲开玩笑的于屁股和周超,都变得噤若寒蝉。
“嗯。这才有个老大的样子嘛,哈哈!”宋闲表面上装着严肃,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哈,这会见识老子真正的水准了吧!以后看谁还敢没事就揭我老底!
“宋闲,别闲着了,快点儿把这箱子抬上去,抬完箱子咱们就出发!”
心里正得意的宋闲一听王敌这话,一张丑脸顿时拧成苦瓜。宋闲指挥别人干活的代价就是最重的体力活全部交给他和王敌,而且王敌这回又受伤,几十个一百多斤的大箱子就只能让他一个人抬。
对了,宋闲突然怔在原地想起什么,大叫一声“哪个王八蛋昨天晚上把箱子抬下来的!”
清晨的骆驼堡异常的安静,与昨天宋闲去黑市买东西时候的热闹场面截然相反,可能是众人都收到了那伙山匪的影响吧,本地的居民不敢出来,大一点有家伙有人手的院子不愿意招惹强敌,名义上的奚人士兵已经腐化到比一般的山匪还不如,早就缩到大院里面不敢出来,前来交易的山民村寨又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随意这群胆大包天抢劫县城的土匪,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出骆驼堡的大门。而且临走前还一把火烧了哈迟同的大宅,又一次狠狠地打了奚人的脸。
十辆马车两辆一排并排在前面,中间二十几个汪卢的伙计坐在马背上,一人手里握着五六套马缰绳,剩下十辆马车装的是汪卢和他手下伙计的家伙式儿,还有受伤的几个人,落在最后面。仅仅三天,原本破旧的可怜的马车队伍就翻了十番不止,中间还多出了一百多匹上好的战马。
出城的方向和哈迟同大宅的方向不同,道路两边的人家并不知道宋闲昨天是带人从山匪手下逃出来的,还以为宋闲一伙人是山匪后半部分人马,顿时各个大宅子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关门的关门,抄家伙的抄家伙,一阵吵乱。
街道两边人家里的声响一点都吸引不起众人的兴趣,昨天那么大的阵仗都见识了,还怕一群吓破胆子的废物不成?果不其然,众人一点防御手段都没做,人数十倍于他们的奚人愣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走过去,连几句狠话都没敢放出来。
接连六天,宋闲等人都在旷野中风餐露宿,汪卢担心走大路会遇见匈人,哪怕是一点点微小的可能汪卢都不愿意赌,执意要走一条小路,而且为了不加重邢评等人的伤势,宋闲只能慢走一两个时辰就停下来歇息一会儿,回去的路,比来的时候多花了两倍的时间。
终于第七天的下午,宋闲费力的将一箱碎掉箱体的直刀打包好之后,远远地望见了八方村的缕缕炊烟,还有村子外面依山而建已经初具雏形的外圈坞堡。
终于到家了!不知不觉中,八方村已经成了宋闲另外一个家,八方村的村民,已经被宋闲视为家人。
翻过一个小山丘,众人都看见了八方村的影子。一想到家里的热饭热菜和滚烫的热水,小伙子们脚下就多了十分的力气,原本半死不活的家伙们一个个嚎叫着冲向村口。宋闲在后面看顾着已经散花了不能用的马车,冲着他们飞奔的背影笑骂起来。
村子里的长辈们离老远就能听见各家后辈子弟的叫声,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前来。可离近之后,宋闲发现村子里各家老人的脸上,并无多少喜悦之色,反而各个满面愁容。
怎么回事?难道一分钱没花从骆驼堡带回这么多东西没人高兴么?宋闲放下手里的一捆直刀,走到周村长大儿子周海的面前问道:“海叔,怎么回事?各家长辈们怎么都一脸愁容呢?”
“诶!”周海叹了口气,“村子里出事了,你们村长和各家的老人正在商量怎么解决呢。”
“出事?怎么了?”
周海眼睛一扫周围风尘仆仆的年轻小伙子们,顿时心里多了几分计较,“你们回来了就好,这事情少不了你们的份。你们刚走没几天,卢人燮人还有几个村子的长老都来到村子里找你们村长商量粮食的事情。之前因为一些事情咱们村子今年的粮食一点没卖,还从骆驼堡买进不少,结果八方村周围几个收成不好的村子闹了粮荒。这事本来好解决,贵点儿卖给他们一点粮食就行了,毕竟八方村往年也受过他们的恩惠。可没想到卢人燮人竟然也搀和进来,我们和他们势同水火,村长自然是不能将粮食交给卢人燮人。一来二去话不投机,两族来的长老便和村长大吵起来,后来我带人将那帮老头儿全都乱棍打出村子。”
“打得好,打死他们都不多。村子里的人不会因为这点事就闹得不开心吧?”
“当然不是,八方村还怕得罪他们?只是……”说到这里,周海脸上涌现出一股愧疚的神色,仿佛像他做错事情了似的,“事情过了没几天,村子里的小孩子实在是被憋得厉害,你们年轻一辈儿又都出去办事没人陪他们玩耍,几个胆子大的女孩儿就带着一群半大小孩儿跑去后山抓兔子,玩着玩着就遇到了十几个打猎的卢人年轻人。”
一听到女人和小孩儿们遇见卢人,还是对方气血旺盛的年轻人,宋闲就暗叫一声不好,顿时就面沉如水,望着周海,连语气都冷了三分,“海叔,你别告诉我他们被卢人打伤了。”
“村子里最近许多事情,女人们都各有活计,就没好好的看管他们……”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孩子们到底怎么样了?”
周海面露难色,支吾半晌才说道:“陆家和吴家的两个小娃儿一送回村子里就断气了,三个女孩儿更是让他们……”
周海一看宋闲马上就要叫喊起来一把抓住宋闲的胳膊,连声叮嘱道:“宋闲,你千万别嚷嚷出来,这事情村长是不想让你们搀和的,要不然两方人又得像三十年前那样杀起来。”
“村里人受了欺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村长他们正在想解决的办法,我告诉你是因为只有你才能镇住村子里的年轻人,记住,在村长没发话之前千万控制住那帮家伙,别让他们一冲动跑去卢人那里,卢人现在正严阵以待等着我们么!你们一冲动没准正进了卢人的陷阱之中。”
“爹,你过来搭把手,把周勃抬回去!”周海还待要说什么,一旁他的大儿子周超叫他过去,周海一看自己另外一个儿子裹得跟粽子似的,顿时慌了神,简单叮嘱宋闲两句之后抬着周勃匆忙走远,留宋闲一人愣在原地。
陆家小娃儿死了?被自己拿一块儿兽骨骗着叫爹的那个长得圆滚滚的小孩死了?还有吴家的小女孩儿,虽然总跟在宋闲身后叫宋闲丑八怪,还被宋闲吓哭过好几次,也死了?他们才六七岁啊!那群混蛋竟然连六七岁的小孩儿都不放过,他们还有没有点良心!
村子里女孩儿大多数腼腆害羞,敢带人跑出去打猎的,不用说宋闲都能猜到是哪三个胆大包天的女孩儿,自己都能叫上她们的名字,可她们竟然……
对于男人来说,最不容侵犯的就是被庇护在自己羽翼下的小孩和女人,虽然这村子里的小孩儿和女人和宋闲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宋闲早就当自己是村子里的一员,那些人也是受自己保护的弱者,如今竟然有别的人来伤害受宋闲保护的女人和小孩儿,宋闲的心里就像让人拿斧子狠狠的劈了一下似的,说不出的难受!更有一股从心底汹涌而出,怎么抑制都抑制不下的怒火。
“这事情大了,卢人,这事情真的玩大了!你们竟然惹到我了!”宋闲望着远处群山,心里已经宣判了卢人的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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