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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四柱浓烟
晋礼小心翼翼地溜下坡来,近得给锐石磕破脑袋的汉子,手在他鼻尖试探了数下。锐石恰巧就磕在太阳穴处，留下鸡蛋大小的一个窟窿，血如水注，哪里有活命的机会。
就这样，晋礼不敢一丝大意。前世有过惨痛经验，一眼见断气敌手垂死挣扎，一位队友当场殒命。当世虽无枪械，晋礼认为还是小心为上。
那汉子兀自怒目圆睁，似是心有不甘。晋礼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不忍，用手给他合上眼。自出师东海神盾执行任务一来，在他手下丧命者却也不过十指能数。上天或有好生之德，只要让他再无害人之本事，留得一命也就作罢。
中箭倒地的汉子见晋礼步步紧逼，挥舞着手里的刀，犹自挣扎，口里叫嚣着，“快放了你大爷，我们还有五个兄弟，让他们赶来，要你这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汉子已然极度虚弱，一箭中了肩窝，箭头给嵌在骨头，未能对穿，一只手算是废了。两只大腿洞穿，偏那箭头开了血槽，血水沿着尽管细微的血槽，喷薄而出，在地上积了一滩。
只挥舞得几下，手头重刀掉落地上，给晋礼拿脚踢走，那汉子手无寸铁，再无作为，嘴里一阵哀嚎，“小子，给爷个痛快，别叫爷做鬼也不放过你。”
晋礼心里一阵好笑，更多人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偏有人是其人将死，其嘴更硬，这汉子就是一特例。
这群贼人打哪里来，所为为何，尤其是受何人指使，晋礼太想一探究竟。死人已经无法开口，这眼前活人可隐瞒不了。
晋礼眼盯着那汉子，森然道，“说吧?”
那汉子知道晋礼想要撬开他的口，打了个哈哈，似是有些不屑的说，“该说的爷早说了，小贼，该你动手的你他娘的还磨蹭啥？”
晋礼轻轻一晃那大腿上的箭羽，大汉哀嚎不已，就是不肯透露一字。再晃得一晃，汉子干脆咬紧了牙关，竟是不哼一声。
晋礼敬他是条汉子，遂弃了那折磨之意，那刀往那汉子的脖子上一抹，送他上路。
虽说设计成功分兵三路，又故意藏拙，借那地形，成功击杀二贼，但想着尚余五贼，晋礼一阵头痛。杀此二贼必为其它贼人所警醒，再施奇计难上加难，就是眼前这杀戮之后的善后也非易事，得想个法儿圆了过去。
晋礼费劲拔下三只箭，包着树叶去了那血，又在草丛里仿佛擦拭，借着草木的味道，去除那血腥之气。那箭头惊人的锐利，细细看那箭身，刻着一个小小“虬”子，原来那虬髯大汉果真姓虬。
沿着坡制造了一条血道，意在伪造那汉子沿坡滚落下崖。费劲又拖了那中箭汉子，近得悬崖，一使劲将他推下。半天听得一阵声响，应是尸身入水溅起的水声。这汉子显然留不得，三处箭伤太过明显，不说那虬老大一眼就知，就是瞒过他人也不容易。
又再度费力将那头磕破汉子的尸身，拖到之前中箭汉子的地方，好生伪装了一番，看无破绽，他才点了两堆火，浓烟一起，下面的人应该知道这顶上出大事了。一切完备，他才折转下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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虬老大剑不离手，远远立在那礁石之上。大海茫无涯际，水面杳无一物。海浪阵阵，浪花朵朵，要在平时，定是得意风景。只是此番随台风落难此地，再无欣赏美景之心情。
忽地顶上起了一柱浓烟，虬老大满腔希望，那应是二黑和狗子上了山顶。只是，瞬间又起了一注浓烟，虬老大骇然。二黑和狗子一身功夫他也清楚，合二人之力，普通官兵十数人也奈何他们不得。
究竟是出了何等紧急之事，竟叫他们燃火预警。虬老大握紧手中之剑，赶紧跳下礁石，往二女靠紧。情况不明，凭一己之力，定然不能贸然上山。为今之计，就是防有人来袭，连二女都可劫走。等得瘦子四人下山大家汇合，才能计议。
樾珏和月月也发现有异，心里也是紧张。一次意外已经险象环生，再来一次，她娇弱二女又怎堪承受。船老大看着天上袅袅两股浓烟，也没敢放下手里的活计。
等了一会，还不见二狗和黑子一行下来，那秦公子也不见身影，就是瘦子那四人闻了讯息，也没返回，虬老大急了，来回逡巡。这一小会，对他而言，仿佛一年，或者更长，一生还从未感觉时间如此之长，如此难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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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礼终于出现了，踉踉跄跄，跌跌撞撞，身上挂着彩，手臂，手掌，连脸上都有几道，虽不够深，但也往下滴血。衣服好几处给剐破，露出里面的白皙，就是里面也带了几处红。
虬老大心里一阵释然，还好，秦公子还在。只要秦公子还在，此行再多折腾，就是搭进去几条命，他也在所不惜，毕竟主人对他全家有活命之恩。
秦公子在，二狗和黑子料也出不了事，他一把扶住几乎要一头栽倒的晋礼，“秦公子，出什么事了？二狗和黑子他们呢？”
晋礼这才知道，他亲手送走的两条汉子，就是二狗和黑子，他一阵默然，一路好走。一路狂奔，喘得厉害，定了好一会，他才有气无力的道出噩耗，“顶上太陡，他们两个不让我上去。爬的时候，上面的一滑，撞到下面的那位。一个滚到崖下，一个头撞破了。我好不容易把他扶起来，还没说得一句，就已经死了。”
他这一说完，自己倒是哇哇大哭起来，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觉为他二人难过。虬老大半天反应过来，手那么一松，晋礼正面倒地，磕得他牙都快掉了。袍子后面露出老大的一个洞，白花花的屁股蛋儿都漏出来了。
樾珏二女也是梨花带雨，尤是那月月，哭得凄惨。晋礼倒是在想，这两个贼人也是死得其所啊，好歹还有两个大美女哭着送行，不知道我晋礼死了，有没人伤心落泪。想起前世晋礼，想是三表嫂哭得难过，后世的晋礼，女朋友也没一个。
虬老大怔怔的站在那里，半响回过神来，“等瘦子他们回来，还请秦公子带路，找到尸身，好好安葬一下。“
晋礼拼命地点头，心里好一阵惴惴不安，虽说花了些心思善后，刚才又掩饰得当，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骗过虬老大的眼睛呢？
又一小会，就一小会，虬老大再次骇然，樾珏儿女，船老大尽皆骇然，就是晋礼，也一阵骇然。从瘦子方向也升起了两股浓烟。浓烟滚滚升上了天，散开来，仿佛张牙舞爪的魔鬼。
瘦子他们也出事了？他们不过是在那丛林之中，地势相对平坦，又无悬崖，怎么也不会摔死。只是采些野菜蘑菇，再打些小鸟小兽，这巴掌大的小岛，也藏不了老虎。
某非是这岛上另外有贼人？还是海盗？近来听得坊间有传，这海上起了盗寇，还是做东瀛扶桑人打扮？只是他们一行在这一呆就是十天，也不曾见他们过来偷袭。又莫非是山魈？或是那海里能上岸的怪物？
很快看到瘦子和刺青汉子，如出一辙般的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相互搀扶着出来。衣服破烂不堪，里面都有些皮开肉绽，那脸上，伤痕累累，几乎要破相。看得虬老大迎来要扶，瘦子没急着告诉自己的情况，先问起山顶来，“二黑和狗子怎么了？”
虬老大一阵黯然，“他们都去了？”
“什么，他们怎么，怎么都去了？”瘦子眼睛一黑，扑通就要倒地。
虬老大一直警戒着，生怕瘦子背后有人追来，此刻长剑在手。瘦子这一倒，直往他剑上撞，他赶忙松开剑来，张开双手要扶瘦子。
突觉胸间一紧，一把利刃刺入他胸口。好在他武艺高强，反应极快，拼了命挣开紧搂着右肩的瘦子的手，身体及时往后一缩，同时左手一掌拍出，将那瘦子拍飞出去。
那利刃进得他身体两寸有余，若是反应得慢些，利刃没根各入，心脏都要给刺个窟窿。这一刺，也是撕心裂肺。没来得及他捡起剑，要追击瘦子，刺青汉子紧接着发难，一脚往他小腹踢来。他这一受伤反应迟了太多，一弯腰又门户大开，堪堪一躲，一脚结结实实踢在他下身，痛得他直蹲了下去。
刺青汉子和那瘦子跳将起来，将虬老大按到在地，麻利的掏出牛皮绳，将他绑了个结实。知他功夫了得，又额外地绑了两条牛皮绳，将他全身上下，绑满了绳。
这突生一变，就在那一瞬之间。高手过招，三五式而已。晋礼看得明白，却出不了手。凭他现在之力，出手必被擒。况且，这变化来得太快，他一时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那日风暴，虬老大击杀瘦子兄长之时，晋礼瞥见其怨恨眼神，知到日后此子必反。待见到虬老大神乎其神武功，怕那瘦子未必敢反。后又见他欺负船老大，刻意讨好，想是不敢反。只是不知道此时，不仅反了，还拉得同伙，行得好计。此等谋算，也是骇然，晋礼想着要是此跟二人登顶，怕是自己那点雕虫小技，断难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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