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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夜歇相府

  事关重大,邓淼不敢有丝毫耽搁,留下林管事处理善后,带着藏好的刀,上岸套上马车就往相府赶。车夫看邓淼急切表情,情知事态严重,马车驾得是又稳又快,转瞬就看到了相府巍峨的朱色大门和威风凛凛的石狮。

  也不用通报,邓淼带上刀就往相府里奔去。相府高宅大第,不知有几进,常来相府的邓淼也没摸个清楚。印象里相爷夜无固定居所,有时在东院书房办公,有时又在前舍会客厅,有时又在后花园雅舍。

  邓淼也深知相爷谨慎,自与胡人缔结和约,抗胡元帅岳不归屈死之后,相爷便背上了奸臣骂名,早些年稍有正义感的文人士子明里指桑骂槐,暗里是不知问候其祖宗先人几多,还有点热血的武士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前几年,即是刺杀事件一年里也会发生一二,饶是他命大,护身甲士拼死相救,才屡次侥幸得脱,但半夜里也是噩梦不已。如今人心思稳,人也善忘,再者这西湖歌舞,也消磨了许多意志,相爷的境况才有所改观。

  今夜事急,邓淼估摸着相爷惯常在前舍,提了刀直接往前舍奔去。还没等他踏上台阶,明晃晃地一只剑往他面门刺来,邓淼突然遭袭,很是吃惊,使劲浑身巧劲,才堪堪躲过那剑尖,脸上却给剑锋划伤,殷红的血丝丝渗出,十分痛楚。

  邓淼摸不透相爷的意思,往常进府都是畅行无阻,为何今日遭此突然袭击,若不是身手了得,怕这刻项上人头已然落地。想着有十万火急之事要禀告相爷,却遭此待遇,心里也怫然不悦,“你是何人,不知道我是邓淼,我有大事要禀告相爷,你可耽搁得起?”

  那人也不买他的账,手里的剑依然指着邓淼,冷冷的说,“管你是谁,这后半夜的,提着刀进相府,就是我要管的事,刚才的一剑只是警告,以后进相府没有通告不得进入,更不得携带凶器,不然别怪我这剑对你不客气。”

  邓淼心里一阵气结,却也没可奈何,他总不能在相府里跟他干上一架,甚至他都不能在这里大喊大叫。只是想着这人如此不识好歹,耽误了相爷的大事,这账也不知道算到谁的头上,心里也暗自腹诽相爷安排的这无知无畏的暗哨。

  前院的吵声惊动了秦如茂,披上衣裳,看没了动静,才走出房外唤了那暗哨一声,“发生什么事了?”

  那暗哨显是不满邓淼非请而入,还携带凶器,瓮声瓮气地应道,“有人半夜进来,还带着刀?”

  秦如茂吃了一惊,走出院门,见是邓淼拿刀立在外面,“邓淼,你把刀给秦三,随我进屋来。”

  邓淼这才知道暗哨名叫秦三,看这名字,应该是秦氏族亲,只是这人什么时候来的,又怎么做了暗哨,他毫不知情。待听到相爷叫他把刀给秦三,即使知道这刀就是要说的物事,他还是遵照了,心里却是有些失落,相爷何时对这大个子如此倚重了。

  进到屋里,秦如茂让秦三给邓淼看了坐,然后他就像个贴身护卫一样,站在那里巍然不动。邓淼也不去多想,就将当晚所发生事情一五一十的禀告了相爷。

  秦如茂靠着太师椅,半眯着眼听邓淼讲完。邓淼抬头看他,脸上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半饷,秦如茂突然睁大眼睛看着邓淼,“邓淼,你是本相颇为看重之人。让你负责楼船,就是看出你看事明了,办事干净,你且说说是何人在背后,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邓淼心里已然有数,就把他心里的推测说出来,“相爷,邓淼有些想法,不知是否正确,还请相爷指点迷津。这人把刀留在现场,我猜是故意为之,为的是要把我们往这方面引。但是我想,我们应该是反其道而思考,偏偏不着了他的圈套。他明明要告诉我们这是胡人所为,邓淼不相信胡人干着偷鸡摸狗之事还要留下这刀。另者,那胡人得了我土地,每年不发一兵,却能大把收银,大把收绢,这都是相爷给他们的好处,他们也绝不敢忘了相爷的好,而拿我们开刷。”

  秦如茂老脸一阵开颜,为自己手下的分析感到欣慰,向他投去赞许的眼神,邓淼心里一喜,论气力也许自己不如秦三,但论计谋,自己还是颇为自负,相爷的赞许就是最好证明。

  但是接下来听到相爷问那究竟是谁,他也没了头绪,心里倒是不安起来,想了半天他才犹豫着说出,“会不会是倭寇?”

  “你也知道倭寇?”秦如茂不紧不慢地问,他也是最近才从塘报里看到,知道东海上活跃着一小伙东瀛扶桑人,专门打劫那落单的货船,要是看到人少的大船,他们也敢出击。只是人数较少,也成不了气候,偶尔有船主报到衙门,终究还是个案。朝廷也不可能专门派出水军清剿,谁又知道那茫茫大海,哪里是那伙倭寇的老巢。

  “我也是从来风满楼的商人哪里听说的,那商人又是从跑船的人哪里听说的,只是这以讹传讹,把那一小股乌合之众说得厉害无比。”邓淼负责风满楼,除了提供场所拉拢一些官员,另外也就是打探各种情报。

  秦如茂显然对他的经营工作相当满意,对他的打探情报能力也是相当肯定,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九月露气还是比较重,后半夜起了凉意,看了看脸色疲惫的邓淼,“我看天色太晚了,今晚就在相府歇下吧,秦三你去安排一下。”

  邓淼大喜,虽然在相府出出入入,但从来没在相府里过夜,更甭提是相爷开这金口,这意味着相爷是把他当成真正的心腹,当成是家人了。他想起了在后花园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美丽丫头,甚至开始憧憬起以后的幸福生活。秦三老大不乐意,但碍着相爷的面子,他也不敢说一声不。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一阵急躁的脚步声,本来松缓下来的二人都坐直了身子,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出来什么。

  跟着秦三进来的竟然是林管事,邓淼很是吃了一惊,按权属林管事应该事事向他报告。他看了稳坐太师椅上的秦如茂,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惊讶,邓淼赶紧收起自己的胡思乱想,林管事这非常之举,肯定有比之前更要命的事情发生。

  林管事忐忑看了邓淼一眼,犹自喘息不定的禀告秦如茂,可见他来时之急,也可想象事态之严重,“禀相爷,刚才伙计清点人数,发现樾珏姑娘和月月姑娘不见了,另外还接到琉球举子晋礼的书童的求助,他的主人在风满楼至今未回。”

  原来是柳小来在城中听得风满楼起火,就忧心匆匆的等着晋礼回来,等不及了就去风满楼找也没找到,问到与少爷相熟的人都说没回来,他才意识到少爷可能出事了。

  邓淼晚上有事很晚才回的风满楼,也就没有知道今晚上演的一场秦晋之好大戏,只当是两个姑娘和一个举子不见了,说不定人家是私奔了,虽然那两个姑娘漂亮得实在过分。

  他很不满地瞪了一眼林管事,屁大的事情也捅到相爷这里,回去定要给他不愉快,“相爷,不就是一个举人和两个女子,说不定人家私奔了呢。”

  秦如茂气得脸色发抖,抄起案几上的杯子摔到邓淼身上。邓淼一个不提防,杯子直崭崭地砸到他的左脸。这下可好,右边的脸给画了条线,左边的脸给砸出了一朵花,血直往下滴。邓淼是惊得呆了,怔怔地站在哪里,连剧烈的疼痛也忘记了,“秦三,快,快把这蠢货给我赶出相府,赶得远远的!”秦如茂显然是气急了,胸口剧烈的起伏,俄尔又剧烈的咳嗽。秦三来不及驱赶邓淼,赶忙盛了一杯茶水,让秦如茂喝下。

  邓淼和林管事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见过相爷如此发怒,盛怒之下不仅伤人,还自己差点咳得背过去。跟随相爷十年,即使几次遭遇刺客,也都不至于如此。林管事估摸着是因为秦晋之好之事,见秦如茂缓了口气,上前想要宽慰一二,“相爷,你也不要着急,今日公子爷就跟那姓晋的举子有过不快,后来又在一起饮酒,那姓晋的又何德何能呢,我看公子斥他像狗一样。”

  秦如茂虎目圆睁,用抖得厉害的手指着邓淼,“什么,今晚秦方也去了?还跟晋礼在一起?”邓淼回得晚了,本不知道今晚的风波,再说秦方经常流连,他不知道也不有什么奇怪,只是这会相爷问起来,他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秦如茂气得脸色发黑,瘫坐在太师椅上,好半天回过神来,用很平淡的语气对邓淼说,“邓淼,你跟我十年,为我出生入死十年,我也待你不薄。只是今日你坏我大事,我已不能容你。你且走吧,越远越好。今世休要让我再见到你,不然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邓淼总算明白了一些,因为他的不察,他险些让小主人丧命。就此一条,也足以让他死去,还好相爷尚念三分情谊。邓淼黯然地离开了相府,别了,相府,别了,相爷,别了,那美丽丫头,他几乎是一步三回首。

  秦如茂依然在暴怒之中,邓淼的离去他是漠不关心,心中犹在为他的三张王牌痛心。现在三张王牌已失其二,失去那两女子,坏了他殚精竭虑不下的绝妙暗棋,失去晋礼,必会给有心之人利用,让他那心爱的孙女受累。第三章王牌无非就是秦方,二子已失,唯一的孙子不亚自己当年,秦家后继有人,谁想差点给人绑了。秦如茂想起一切计划周全,虽还有些拟待完善,突然之间就让人家把两张王牌拿走了,第三章王牌也是岌岌可危,切肤之痛莫过于此啊,“给我下令,用我们自己的人马,就是把临安府给我掀起来,也要把那两个女人,还有那个男人,给我找出来,记住,不要惊动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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