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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时代,族群分立,因各自信奉不同,各族于血统之说,极其看重。
不死族依甘木而生,信仰甘木之神,在其民观念中,自身血脉的纯洁是对神灵的敬奉,若是有一丝玷污,则是对神灵的亵渎。
作为一个母亲是不死族民,而父亲却是一个异族之民的后代,身具两种血脉的阿灵索,一生下来就背负着杂种的骂名。
千百年来,他在族内忍受无尽白眼,所有族民每时每刻都希望能抓住他的把柄,将他或驱逐或杀死。
这是蛮荒时代的通病与悲哀,所有生灵皆无情可言,只是一味的嗜血与杀戮。
然而,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阿灵索苦苦挣扎了近千年,无依无靠,无可眷恋,若非心中尚存一丝信念,他早就选择了死亡。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会永远这样苟且偷生下去,可是天道的绝情令人发指,竟连最后一点生路都不给他留下!
……
熊熊烈火灼烤着骨柴般的身躯,强烈的不甘在阿灵索心头涌动。他好恨,恨天地无情!也好怒,怒神灵无眼!更好怨,怨族民无知!
“我不瞑目啊!”当烈火一点点刺痛皮肤,阿灵索再也无法忍受,骤然大叫出来,凄厉地令人绝望。
不过没人会怜惜这种渎神之民,所有民众都欣然地看着那罪人授首伏诛。
站在祭坛上的阿甘水长老眸中掠过一丝不忍,叹息地转过头,而就在这时,忽然间天边的一道光亮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什么!”阿甘水长老皱眉,指着远方出声道。
“怎么了?”阿甘王和阿甘火长老奇怪,循声望去,却正好见到遥远天地间,有一团光芒正朝着他们这边袭来,仿佛紫薇星坠世,令人心惊。
“是冥星吗?”阿甘王疑惑低语。
“不,不是冥星。”水长老眸光一束,极尽目力望去。
“那好像是两个异族。”忽然,水长老略带讶异地出声道。
火长老和阿甘王困惑:“异族?”
水长老盯着流光点头,不过也有点不解:“没错,却是异族无疑,只是我竟看不出他们是哪族的生灵,这可怪了。”
作为不死族的大长老,数万年的传承和经历让水长老拥有比普通族民更深厚的见识底蕴,可以说,这偌大的南域,他不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多。
“你都不知道的生灵?”果然,听到水长老说自己也不认识那流光中的生灵,火长老和阿甘王都愣了愣。
不过眼见那流光快要砸向祭坛这边,阿甘王忙道:“不管它是什么,反正决不能让它毁了祭坛,我们三个联手将它控制住再说。”
祭坛乃是不死族的圣地,它的存在表达着不死族民对祭神的无上敬意,若是出了差错,绝对是对神灵的亵渎,一个不好就可能神降天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水、火长老自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听到阿甘王的话后同时点头,紧接着身躯一动,眨眼就分隔开来,与阿甘王一起形成一个三角之势。
“布天网。”阿甘王喝道,脚下猛地一踏。
紫坛颤动,下一刻居然有一株嫩芽从枯木缝隙间生长了出来。
新芽摇曳,迎风见长,须臾间竟长成为了一棵参天古木,托着阿甘王的身体直入天霄。
水、火长老见状也不犹豫,紧随其后,也化生出了两株擎天木。
云霄风卷,凌乱紫发,但却丝毫动荡不了阿甘王他们的身躯。
“生!”流光近前,阿甘王骤喝出声,同时双掌猛地拍向脚下紫木。水火长老亦是如此。
下一刻,紫木微晃,无尽枝叶纷繁伸展开来,仿若佛台生莲,绵绵无休!
“结!”阿甘王见状再喝,同时双手猛地探爪,抓进了脚下的紫木中。
这一刻,紫木变化再起!
枝相连,叶交错,前一刻上面还在生长的枝叶,下一刻竟开始交织起来。
错综复杂,交相遮拢,转眼功夫,一张巨大的紫网就横在了祭坛上空。
巍然壮阔,遮蔽天日!
“来了!”天网成形后,阿甘王他们眸光一转,再次看向飞奔来的流光,心中低喝。
“轰!”
流光如期而至,同时,随之而来的还有惊天的神威!
犹如雷霆暴怒,亦如炎火狂喷,这一刹那,整个祭坛掀起层层气浪,灼热逼面!
与此同时,在这强烈的碰撞下,紫木织成的巨网不断被撕裂开来,枝叶碎屑漫天飞撒,一时间场面混乱!
“不好!”忽然,阿甘王三个面色同时一变,出声叫道。
原来,流光的威力竟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天网居然未将其彻底拦住,反而改变了它的方向,使得它朝着火刑架撞了过去!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要知道火刑架后面就是血池,他们可以不在乎火刑架上的阿灵索,但是血池可是祭神的扎根之所,容不得出半点差池!
由不得多想,眨眼间,三道身影飞奔而出,就要再次阻拦流光。
可惜,流光的速度在千米高空的重力加速下已经快到了极致,即便被天网阻碍减缓下了不少,但仍然不是他们能追上的!
只听“嘭”地一声,流光直接穿过火焰,与刑架上的阿灵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霎时间,架散身飞,两大一小三道身影直愣愣地冲出了祭坛,昏迷着向着下方红潮涌动的池中坠落!
这三道身影,除了阿灵索外,另外一大一小,毫无疑问,自然就是楚翰和小元了!
不得不说楚翰他们这次真是撞了大运,正好遇到不死族祭祀,不然没有阿甘王他们为护祭坛而阻拦他们的话,这千米高空坠落,他们现在怎么可能只是昏迷这么简单!
……
“噗嗵!”
百丈高度在自由落体的作用下,不过数秒就顶到了底,阿甘王他们来不及阻止,只能面色难看地看着楚翰他们坠落下去,溅起一滩水花,然后逐渐沉入血池底。
他们并没有跟着下去的想法,不说血池在不死族中有特殊的象征意义,单是那血池中的池水会对他们造成伤害这一点,也使得他们没有勇气下去。
“可恶,那两个异族把一切都搞砸了!”望着池中渐渐消失的气泡,火长老愤怒的跳脚。他的脾气与他的名字一样,暴躁易怒,即便已经活了数千年,还是改不掉。
水长老也颇为无奈,道:“谁能料到会出现这种事,”摇摇头,他继续道:“算了,现在再生气也是无用,我们已经尽力了,还是想办法看看该怎么弥补吧。”
“没错,”阿甘王点点头,语气也甚是沉重道:“已经发生的无法改变,我们还是多准备一点祭品吧,希望祭神能够原谅我等的过失。”
“也只能这样。”水长老无奈。
“可恶,白白便宜了那三个家伙,不然让我抓住绝对让他们生不如死!”火长老愤懑。
……
血池。
这是一片令人绝望的世界,枯寂的黑暗无尽蔓延,窒息压抑;狰狞的血水冰冷流转,阴森凄寒。若是有不明就里的生灵无意落入这里,定会以为是坠入了阿鼻地狱,血海深处!
血池底部,腐朽的淤泥沉寂无声,只有那枯烂的枝叶和残骸正诉说着幽魂的丧曲,诡异阴沉。
在这幽通古冥的世界里,没有任何生灵的存在,也没有任何生命的律动,有的只是万古不变的死寂!
只是,世间万物,恒久不变并非常理,所以,存在了万古的死寂,在这一日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或许是传说中的神灵厌倦了这种平静,这一日,一道微弱的光亮忽然从血池上方出现,仿佛不断跳动的酆都鬼火,清冷妖异,在茫茫渺渺间,逐渐向着池底沉浸。
一点一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鬼火才终于推开了池底的淤泥,碰触到冰冷地面。
很快,阴冷的光亮也开始退去,冷异的鬼火在颤动间,终于一点一滴地揭露出了自身的面纱。
三道身影,三种姿态,原来,鬼火的真实身份正是坠落血池的楚翰三人!
只是略微有点奇怪,明明是在茫茫血水深处,但楚翰他们竟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溺水的痕迹,反而还在沉沉的睡着,仿佛与周遭的一切全都隔绝了开来。
他们的嘴角在微恙着,安逸祥和的面容像是回到了元初太古一般,忘记了生死的顾虑,抛却了命途的心酸。
……
然而,就当一切正要缓缓沉寂下来的时候,忽然,一阵奇异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了起来,竟将刚平息下来的安静再次打破!
“啵,啵啵!”那声音,似是蚕破老茧,又如蛇脱旧蜕,在这死寂的世界里弥漫,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惊惧。
“啵,啵啵!”“啵,啵啵!”
不多会,周遭的声音越来越响,渐渐地,甚至带动起了无尽的血水,跟着以一种玄妙的姿态律动起来。
“啵啵啵!”声音越来越密,越来越急,到最后竟连成了一线!
“唰!”破土声响起。
下一刻,一条干枯的老根翻然跃起,竟是从淤泥里钻了出来!
那老根通体黝黑,腐朽干枯的样子乍一看似乎毫无生机,不过很快事实就证明了一切并非如此。
灵蛇狂舞,恣意灵动,老根刚破土而出,立马就疯狂地扭动了起来,仿佛猿臂般灵巧,转眼之下,竟朝着楚翰他们的方向飞去!
楚翰三人还在昏睡,对周遭的一切没有丝毫察觉。
不过就算他们清醒,估计也无法逃脱老根的‘魔爪’,因为它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只听见‘嗖嗖嗖’三声,再看时,楚翰三人已经被缠裹得严严实实了。
“嗡!”老根轻颤,裹住楚翰他们后并不停留,猛地往下一扎,竟带着他们朝池底深处坠去!
淤泥积散,不多会功夫,楚翰他们的身影就被尘泥彻底掩埋,消失在了血池深处!
一时间,整个血池又重归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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