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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荒古林边界之地,于密林交错通幽处,有一千丈怪池,其水殷红,其味腥臭,故名曰血池。
池心处,有一参天古木,通体青紫,巍然扎根于血池深处。
池旁四周,紫树环绕,寒枝伸展间,有青影倒悬其上,如蝠如枭,是为不死民。
不死民青面紫发,嘴生獠牙,以紫木为食,享绵长寿命。
因常年居于阴沉之地,故不死民多喜暗厌明,常于白日栖紫木之上,在夜间饮食劳作,过着朝伏夜出的生活。
不过这一日,却出现了一些变故。
在朗朗青天之时,那些原本该朝伏的不死族民不知何故,竟都没有栖居紫木上,而是全部汇聚在了血池边的一个祭坛上。
祭坛高逾百尺,由紫木搭建而成,雕刻诸多嶙峋怪兽。在其上,有三位老者分天地人,以三才之势站立俯视下方,三人身后,有一柱台,四下乱木堆积。
祭坛下方,人头攒动,数百不死族民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静!”忽然,居于天位的老者往前一踏,滚滚宏音荡开,整片区域霎时为之一清。
“不死族民静听,”天位老者冷眼扫过四方,声如洪钟,道:“我族于今日聚会,祭祀圣灵,祈神圣眷顾,怜我族万年供奉,撒播圣液,滋润紫木,供我长生。”
言罢,天位老者朝身旁的两位老者点点头,一并转身面向血池,下方的族人见状也不敢怠慢,跟着跪伏下去。
“拜伏!”天位老者大喝,毫不犹豫地躬身拜倒。
“祭神怜悯!”“祭神怜悯!”
眼见三位老者跪下,诸民一齐祈祷起来,一时间呼声连绵不绝,动荡荒林。
……
九天之上,云腾雾绕,遥远天际尽头,有一道流光划来,如夏日烈火,散发炽热威能,在云深处漾起阵阵涟漪,荡然绵延。
流光深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正襟危坐,正是楚翰父子!
大红那竭力一甩之下,威力强劲到让人心惊,茫茫惶惶,楚翰也不知到这一飞究竟飞了有多少万里!
身下荒林依旧没有看到尽头,它的广袤无边已经超越了楚翰的认知。
“该死,这甘木林到底在哪边?”楚翰一双目光透过紫火不断扫视下方,想要寻到大红所说的那片密地,可是一直等到眼睛都瞪酸了还是一无所察。
旁边的小元自从睡过去之后,到现在还没有醒来,不过楚翰倒也没为他担心,毕竟这么长时间他的心力消耗太大,多休息休息也没什么。
辗转又飞行了数万里,忽然间,南边一道黑烟袅袅升起,瞬间就吸引住了楚翰的目光。
“那是?”楚翰精神陡然一震,紧接着整个身体忍不住激动地颤动起来:“是有人在燃火?”
那黑烟弥漫范围极小,不像是天火造成,所以楚翰才一下子做出了判断。
“太好了,原来,原来我和小元不是这个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人!”楚翰高兴地差点跳起来,也无怪乎如此,毕竟做了几十年的地球人,楚翰早已习惯了地球上的人影喧嚣,可到了这个世界,满目所见都是一些怪异的凶兽,这让他有种被孤立的感觉,很糟糕。
“咦,怎么回事,紫火怎么不稳定了?”就在这时,楚翰突然发现原本缠绕自己周身的紫火竟一阵颤动起来,有种脱离控制的感觉。
“出什么事了?”楚翰一惊,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下一刻,重力陡然凭空出现!
“啊!”惨叫响起,这一刻,楚翰终于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惜为时已晚!
……
血池,祭坛坛顶。
往日里,祭祀大典在祷文完成后差不多也就算结束了,但是今日却奇怪地出现了一些变故。
繁琐的祷文结束之后,坛顶的族长和长老们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而是全都静静站立住了,一言不发地看向血池中心的那株紫木。
半晌,天位老者才淡淡转身,面向众民开口,朗声问道:“祭神的子民们,你们是不是很奇怪,今日我与两位长老为何会将大家召唤于此?”
族民尽皆点头,道:“请族长明示!”
天位老者,也就是不死族族长,阿甘王点头,道:“今日叫大家过来,其实所为有二。其一是为了祭祀我族祭神,祈祷祭神重新降下恩泽。”
阿甘王顿了顿,不过很快又继续道:“诸位也都知道,自百年前祭神无故沉睡,这些年来,我族所依仗生存的甘木林正日渐缩小,已经严重危及到了我族的繁衍。
不瞒大家,这百年来,我族都没有新生之民诞生了,而惨遭不幸的族民却与日俱增,我与两位长老曾估计了一下,若是这种情况再持续下去,不足百年我族就会彻底灭绝,从这南荒之域除名。因此,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们必须祈祷祭神重临,所以我才和两位长老召集大家于今日祭神。”
阿甘王这话一出,祭坛下方顿时一片喧嚣,所有族民们都开始惶恐不安起来,虽然阿甘王所说的情况他们已经有所察觉,但是怎么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严重。
“静!”阿甘王极具威严,号令一出,场中瞬间安静下来。
阿甘王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好了,大家也不用太担心了,既然我与长老们今日把你们叫过来,那就说明事情已经有了解决之法。”
坛下众民闻言精神猛地一震,满目期待之色。
阿甘王颔首,不过很快面色又寒了下来,道:“下面就是今日所要说的第二件事。”一提起这事,阿甘王声音立刻冷了下来。
“前日,我得到了来自祭神的指点,祭神告知了我一件事,一件关于他百年前之所以隐退的缘由!”阿甘王冷目如电,横扫四方。
“什么!”众民讶异,在他们心中祭神可是从不轻易降下神谕的,只会在冥冥中佑护他们,怎么今番会突显神圣?
“大家无需怀疑,族长此言却是事实,我与阿甘水长老当日也有幸临蒙到了神谕。”站在阿甘王左手边的老者出言,他浑身红叶缠绕,正是不死族的左长老,阿甘火。
在不死族中,长老的地位一般比族长要高一等,因为他们负责祭祀神灵,是神灵在族内的化身。
果然,见两位长老一点头,坛下的族民们全都信服地点了点头,转而继续等待阿甘王解释下去。
阿甘王看了两位长老一眼,没说什么,继续道:“祭神告知于我,百年前他之所以隐退不再庇佑我族,是因为我族有亵渎神恩之民!”
“亵渎神恩之民?”诸民奇怪。
“没错,”阿甘王点头,不过紧接着却没有马上解释,而是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诸位可还记得我的女儿阿灵月吗?”
“阿灵月?”“她不是百年前就死了吗,族长怎么会提到她?”一提起此人,坛下顿时议论纷纷。
阿灵月本是族长的长女,但是百年前的一个雨夜,她却无故失去了踪影,直到数年之后才被族民于荒林深处寻到,只是那时的她却早已经香消玉殒,化成了一具干尸。不过,当时传回的消息不是说她是误丧凶兽之手吗,怎么现在族长又会故事重提,诸民不解。
阿甘王抬手,虚空压了压,声音低沉道:“当日灵月尸首被寻到之时,因为有很多疑点不适合公开,所以为了安抚大家,我并没有告诉你们实情。今日得蒙祭神指点,我知道时辰到了,所以就将一切都告诉大家好了。其实,当日灵月之死,并非是凶兽所为,而是我族之人做的!”
阿甘王语破天惊,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会吧!”“怎么可能,谁会有这么大胆子?”众民难以置信。
阿甘王语调沉闷,道:“本来我也不愿相信,但是所有的事实都证明的确如此,甚至连祭神也这么说了。”
这话一出,底下的议论顿时平息下来,他们可以不信族长,但是祭神的话乃是神谕,绝对不可亵渎,所以一时间所有人都信了下来。
“既然祭神都这么说,那肯定就是了,不过族长,凶手到底是谁,您指出来我们一定将他碎尸万段。”有族民开口。
“是啊族长,凶手到底是谁,我们一定要抓住他为灵月报仇。”
“没错,找出凶手,杀了他!”了解真相后,众民全都义愤填膺起来。阿灵月是他们族中最美最善良的姑娘,长久以来大家都很喜欢她,本来若是凶兽害死她,大家也无话可说,可要是自己人害死她,那就绝对不可饶恕了。
阿甘王点头,道:“没错,我们绝对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好,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杀害灵月的凶手是谁,来啊,带凶手上来!”阿甘王大手一挥,冷喝道。
“嗖”“嗖”“嗖”,霎时间,三道鬼魅的身影从祭坛边上飞了上来。
不过这三道身影,只有两道是自己主动飞上去的,另一道是被架住强迫上去的。
“哗!”
“是他!”“竟然是他!”一看清那被架住的身影,满场哗然。
……
三道身影都很年轻,皆是二十四五的模样,但是熟知不死族的生灵都知道,永远不能根据相貌的年轻与否来判断一个不死族族民的年龄。
三道身影,其中左右两边的两个族民身着的都是紫叶服,裸露在外面的肌肉充满爆炸力,而中间的那个被架住的则是穿着灰叶服,他看上去十分瘦弱,青色的脸干瘪地犹如骷髅,一头紫发也是乱糟糟的。
“族长,长老,凶手阿灵索带到。”左边男子恭敬道,声音中气十足。
此言一出,下面一阵唏嘘。
“竟然真是阿灵索!”有人诧异。
“哼,有什么好奇怪,我早就料到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来我一直以来的感觉都没有错。”有人不屑。
“也是,当初发现阿灵月尸身的就是他,他最有嫌疑。”有人恍然。
那个叫阿灵索的男子在不死族中的声誉似乎不太好,大多数议论的声音都是讨伐他的。
阿甘王没理会众民的想法,只是把目光落在了中间那个叫阿灵索的男子身上,充满恨意,不过也就一瞬他就平息了下来,转头看向两位长老。
“动手吧。”两位长老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阿甘王面色一喜,二话不说就下令,道:“把这渎神之民押到刑架上。”
“不,我是冤枉的,不!”一听到要上刑架,阿灵索低着的脑袋猛地一抬,不可置信地看着阿甘王大吼道,同时大力扭动想要挣脱束缚。
“阿甘水长老,你是了解我的,灵月真不是我害的。”知道求阿甘王是无用,阿灵索只好把希望放在阿甘水长老身上。
阿甘水长老是族内最智慧的长者,一直对阿灵索很好,但是这次的事情乃是祭神的法旨,他也无法违背,只能苦笑摇头,对阿灵索表示歉意。
“不!”阿灵索怒吼,但是却根本挣脱不开那两个壮得如公牛的男子,只能被拖着押上了刑架。
“我决定以火刑处死阿灵索,大家有异议吗?”阿甘王环顾了一眼坛下,大声问道。
在不死族中,火乃天罚,只有穷凶极恶之民才会被执以此刑,而残害同族正算在此例。
“没异议,这种异类就该受最重的刑罚。”群情激奋,许多族民都大声叫嚣起来。
其实他们早就有要定罪阿灵索的想法了,只是长久以来阿灵索都没犯下什么罪过,所以一直都未实现过。这次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而且是神灵降旨,自然是绝对不能放过他了。
“好,那就麻烦阿甘火长老了!”见所有民众都没有异议,阿甘王点点头,朝阿甘火长老请求道。
阿甘火长老点头,枯手一抬,一团灵火飘飘而出,眨眼就落入到了阿灵索身下的枯木堆里。
“轰!”
像是引燃了火药桶,灵火刚落到木堆里,立刻汹涌地燃了起来,很快,阿灵索的身体就被淹没在了烈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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