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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风呼啸,泥沙纵横。
这是一片荒凉的黄土世界,缕缕枯暗昏聩的气息迟滞地在天野间流淌,使得这个世界充斥着无尽的厚重。
遥远天际,一道乌光急速穿行,犹如电蛇,向着黄沙深处奔去。
顺着其奔行方向望去,在目之所及的尽头,一座巍峨的殿影幢幢而立,在九曲黄沙中上下飘摇,沉浮不定。
“咻!”乌光速度极快,千百里的距离,不过数个呼吸就行到了尽头。
只是令人惊诧的一幕出现了,在这尽头之地,哪有什么刚才所见的殿宇啊!只有一棵腐朽到天荒地老的苍木,正盘根错节地根植于虚空中!
对这种惊异的场面那乌光似乎毫不在意,转腾挪移间,就拖着楚翰他们消失在了错杂的老根深处,看那方向似乎是要到苍木的中心去。
……
常言道:大梦三千醒来时,今夕已忘是何秋!
楚翰并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但是此时却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实在太正确了。
从醒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望着周遭封闭的殿宇以及空旷的庙堂,楚翰只觉得大脑一阵短路。
这是哪里?难道又穿越了?楚翰忍不住挠头自问。不过很快这个猜想就被否定了,因为小元还在他身边躺着呢。
正当楚翰迷惑不解地时候,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大殿内响了起来。
“你醒了!”
楚翰闻言一惊,忙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的大殿正中位置,竟有一团白光无根漂浮于虚空,那声音正是从它传出的。
“你是谁?”楚翰谨慎地问道。
这世间的奇特他已经慢慢学会去接受了,所以此刻见到这种怪异的东西,他也没有再大惊小怪。
白光闪动,一连串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吾乃甘木之灵,是不死族的祭神,你们又是谁?”
“甘木之灵,不死族祭神?”楚翰念叨了一下,然后猛地神色一震,不可置信地说道:“你就是不死族的祭神?”
由不得楚翰这么吃惊,毕竟当初大红送他和小元离开的时候,虽然吩咐过他让他去找不死族的祭神求救,但是却并没有告诉他具体位置在哪,因此之前他都已经做好了艰辛寻找的准备。但是现在,突然有人跳出来告诉他,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说他能不惊愕吗。
“你认识我?”白光奇怪。
楚翰来不及多想,急切点头,紧接着语气急促道:“是大红让我们来找你的,她被神鲲抓走了,求求你快去救救她吧!”
白光一怔,略带不解地低吟了两句:“大红?神鲲?”紧接着它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恍然道:“你是说凰鸟吧?”
楚翰一愣,凰鸟?对了,似乎那只神鲲就是那样叫大红的。
“没错,就是凰鸟,这是她交给我的信物,说你看了就知道。”一反应过来,楚翰立刻点头,同时很快俯身从小元怀里取出了大红留下的凰羽。
炽热气息流转,凰羽一出,立马将整个大殿的温度升高了数度。
“怪不得,我说怎么会在你们身上感应到有熟悉的气息,原来是这凰羽,嗯,不错,看来你应该没有骗我。”甘木之灵微颤,似乎是相信了楚翰的话。
“那你会去救大红吗?”楚翰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回应,甘木之灵似乎陷入了沉思。
楚翰见状也没再多说下去,救人这种事永远不能强求别人,不然往往会适得其反。
趁着甘木之灵思考这会,楚翰也不闲着,转而将目光放在了小元身上。
从遇到大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时间,小元这一觉睡得有点反常,楚翰有点担心起来。
“不行,不能再让小元这样睡了。”
虽然小元的呼吸依旧平稳,但是楚翰也不敢再让他这样一直睡下去,所以考虑了一下就打算强行让他醒来。
只不过,他这边还未马上有动作,那边甘木之灵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别动他!”甘木之灵语气严肃,让楚翰刚伸出去的手滞了滞。
楚翰回头,诧异道:“为什么?他已经睡了很久了。”
甘木之灵轻晃,明显有点心不在焉地回道:“他正处于归寂状态,这是悟法的绝佳时机,总之你不要打断他就是了。”
“呃?”楚翰一愣,“归寂?悟法?那是什么?”楚翰满头雾水,但见甘木之灵似乎无意多说这些,他也不好意思追问,只能暂且压下了心头的疑虑。不过得知小元无恙,他也算松了口气。
“你刚才说的事,我仔细考虑了一番,”甘木之灵开口,不过隐约地,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本来那凰鸟作为我故友的后代,出于情分我理应出手救援,只是目前我实在有点无能为力,所以你们还是另寻它法吧。”
此言一出,楚翰提着的心立马沉了下去。
“前辈何出此言?你是大红目前唯一的希望,除了你,我们根本就没有它法可寻啊!”楚翰焦急,“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看着故友的子嗣命丧凶手吗?”
甘木之灵无奈,轻叹道:“你以为那是我的本意吗?我已经说了,我是真的无能为力,难道你没看出来,我现在只是一道灵吗?”
楚翰一呆,对甘木之灵的话丝毫不解:“什么灵?”
甘木之灵一动,颇为无奈道:“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懂啊!”微微颤抖了一下,跟着继续道:“算了,我就和你简单说说吧。”
“你应该知道,这世间生灵多有诸般异能,可是你是否知道,这些异能缘何而来?”甘木之灵未答先问。
楚翰皱皱眉,摇头回道:“不知,不过我猜测应该是天生就有的吧。”
其实甘木之灵问的这个问题也是楚翰一直想知道的,因为在他看来,这个世界的不凡似乎都是由此造成的,若是这世界的生灵无了种种异能,那与地球其实也就并无两样了,顶多也就是生物物种多样一点而已。
甘木之灵似乎都楚翰的回答早有所料,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继续道:“你的猜测并不准确,其实这生灵的异能是来自于他们的血脉。”
甘木之灵侃侃而谈:“世间诸多生灵,虽变化不同,各有形态,但是归根结底,无一不是由肉、血、灵三部分组成。
肉即是身,承载血与灵;血乃是精,滋润肉与灵;灵则是魂,主导血与肉。三者交融,方才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生灵,若是缺少任何一个,生灵都会出大问题。也即是,缺肉,是为死,缺血,化为僵,缺灵,则为傀。
刚才说到异能来自于血脉,其实这么说并不准确,事实上,异能的根源是因为这天地间有天地之气。天地之气是一种力量,异能就是通过勾动它而引发出来的诸般异象。
天地之气是由法则来操控的,而法则又是一种小道,多沉积于血脉中,零散地化为法则碎片,所以开始说到异能来自于血脉也并不是无的放矢。
生灵大多乃是天地生养,所以不同生灵的血脉也多有不同,而正是这种不同,也就造成了其中蕴含的法则碎片跟着存在很大差异,进而出现操控不同天地之气的情况,造成有的生灵有急速如电的能力,有的有吞云吐雾的能力,还有的有煽风点火的能力。”
甘木之灵这番话说得甚是玄奥,楚翰听得有点云里雾里,不过总的来说,他还是明白了不少。
其实这异能、法则、肉、血、灵什么的,换句话说,也就是前世地球上一些教派所宣扬的‘肉身神藏’之说——躯体乃是一座大熔炉,内部凝练有诸多玄秘,通过不断开采锤炼,可以挖掘出其内在潜能,从而沟通天地之力,具有不可思议的威能。
在地球上的时候,楚翰一直觉得这些说法过于玄虚,所以从未信过,但现在来到这个世界,无论是亲身所见,还是刚才甘木之灵所说,一切似乎都印证了这些观点,由不得他不去相信起来。
微微沉吟了一下,楚翰问道:“那你刚才所说的你现在只是一道灵是怎么回事?”
“唉!”甘木之灵一叹,语气中充满无奈,道:“你还不明白吗,其实你现在看到的这团白光并非是我的真身,而只是我的灵罢了,我的肉和血事实上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你是说你快死了?”楚翰张大了嘴,有点难以接受。
甘木之灵微颤:“差不多吧,若是我的肉与血一直无法恢复,那再过数年我就要彻底被毁灭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刚才说无法助你,因为灵是必须依托血肉才能施展能力的。”
听完甘木之灵的叙述,楚翰彻底绝望了:“怎么会这样?没有你,那大红不是死定了!”
“而且以小元执拗的性子估计以后也不会好过,这可怎么办?”楚翰有点焦头烂额了。
虽然他开始也料到这番求助不会这么容易,不过他已经下定决心只要有希望,哪怕千劫万难他都会坚持,可是这老天真是爱耍他,竟连希望都不给他,弄得他就算想付出也没机会去付出!
甘木之灵能体会到楚翰的无奈,他也很悲哀,但是自身都已经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他又哪有闲情再去帮别人。
“对了,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们到底是谁呢?”良久,甘木之灵忽然带着疑惑开口。
听到问话,楚翰的情绪不得不收敛了一下,紧接着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光顾着大红的事,竟连自己都忘了介绍,当下忙道歉道:“不好意思前辈,忘了介绍,我叫古涵,这是我的孩子古元。”
这两个名字可不是楚翰随口乱起的,而是小元父子本来的名字。
甘木之灵了然,不过很快又疑惑道:“对了,你们是哪族的生灵,为什么我好想从未见过你们?”
甘木之灵在这世间生活了数万年之久,不说对整个世界的生灵都有所了解,但是这一方小区域它还是都很清楚的,但观楚翰父子,却似乎并不在它的认知中,这倒让它有点称奇。
楚翰闻言一愣,但很快解释道:“哦,前辈,我和小元都是人,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
从穿越到这里以后,楚翰虽然见过了许多奇异的生灵,但是关于‘人’的下落他却始终一点头绪都没有,眼见此刻有机会了解一二,他二话不说就问了出来,然后就开始忐忑不安的等待起甘木之灵的回答。
“人?”甘木之灵咀嚼了一下,考虑了片刻后,才不确定道:“似乎是有这种生灵。”
“还真有!”得到甘木之灵的肯定回答,楚翰心中狂喜,“原来我和小元并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人。”
“不过……”骤然间,甘木之灵的话锋忽地一转,继续道:”不过我印象中的人似乎并没有你们这样的,你们是什么人呢?”
“呃!”一头冷水泼下,楚翰刚升起的狂喜猛然降下大半。没有他们这样的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前辈的意思?人不就是人吗,什么叫什么人啊?”楚翰急切问道。
“嗯?”甘木之灵诧异:“难道你竟不知道自己的种族,怎么会这样?”
楚翰被绕糊涂了:“等等,什么自己的种族,我是人,当然是人族了!”
甘木之灵也被楚翰说得有点晕,颇为无奈道:“我知道你是人,但是人也分很多种啊,光我只知道的就有燧人,靖人,你属于那种呢?”
“什么?”楚翰张大了嘴,心中的希望彻底消失。
原来刚才说了半天,甘木之灵所理解的人和自己所理解的人竟是两个意思,真是白高兴了一场,楚翰有点郁闷。看来这个世界上像他和小元这样的‘人’真的不多啊,或许有可能根本就没有。
“我就是人,不是燧人也不是靖人,而是单独的人族!”纵然心中失落,楚翰还是如实回道。
甘木之灵微晃,然后就未再多说什么,这世间生灵千万,纵是它活了千年亦无法全部见到。
“对了,这个不死民是和你们一块进来的,你认识他吗?”忽然,甘木之灵似是想到了什么,荧光洒动,从大殿拐角牵扯来了一道身影。
“呃?吸血鬼?僵尸?”一看清那身影的样子,楚翰吓了一跳。青面如僵,尖牙如吸血之鬼,这生灵怎么看上去像极了前世传说中僵尸和吸血鬼的杂交品种?
楚翰有点无语:“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死民?”
“没错,怎么,你不认识他?他是和你们一起坠落下来的,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起的,所以就把他也带过来了。”甘木之灵也很讶异。
“不认识,我和小元也是刚到这里,我们现在连怎么进到你这里的都还不清楚呢,自然不可能其他不死民。”楚翰摇头。
“好吧,那他也真够幸运的,正巧和你们一起坠落下来,不然开始我若是没发现他,估计这会他已经早死了。”甘木之灵声音很淡,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眼前这个不死民的生死。
也就在楚翰和甘木之灵说话这会,可能是受到甘木之灵的影响,那个不死民阿灵索渐渐苏醒了过来。
“我,我这是在哪?”阿灵索迷迷糊糊地开口,全身的伤痛让他提不起一点力量。
楚翰见他动弹地很辛苦,有点可怜他,就走上前帮了他一把。
“你没事吧?”楚翰扶着他坐起来,出声问道。
阿灵索茫然,呆呆地看了楚翰一眼,然后四处望了望,问道:“我这是在哪?”
楚翰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这里应该是你们不死族祭神所在的地方,你应该知道的吧。”
“祭神?”阿灵索打了个激灵,神色忽然激动起来,“祭神,祭神在哪里?”
楚翰奇怪,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激动,不过还是努努嘴,道:“呐,就在那边。”
阿灵索顺着楚翰所指方向望去,果然就看到一团白光在闪烁,隐约地,他似乎感觉到那团白光里有一丝平和的气息在流淌,无形中竟滋润着他破损的身体。
“祭,祭神!”阿灵索一下子就确认了那却是他们的祭神无疑,当下激动地语无伦次,直接跪伏在地。
对阿灵索这种表达敬意的行为,甘木之灵似乎一点不放在心上,只是淡然道:“起来吧!”
“阿灵索不敢!”阿灵索嗫喏道,埋着头不敢直视甘木之灵。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从小族内长老就在他们的脑中植入了一个根深蒂固念头,那就是祭神乃是他们的天父,是不可侵犯的,所以见到祭神,阿灵索不由自主地表现出了一种奴性。虽然刚才快要身死的时候,他对祭神的不公有点愤恨,但是现在不是没死吗,所以那点愤恨很快就烟消云散了,而且他甚至还觉得可能就是祭神救了他呢。
甘木之灵没再强求他,转而语气一肃,威严地问道:“对了,你为什么会和他们一起闯入血池中来?你难道不知道这血池乃是我的静修之所吗?”
甘木之灵和阿灵索说话,语气不似刚才和楚翰那般平和沉静,而是极具威严与凌厉。
听到质问,阿灵索身体一抖,颤颤巍巍道:“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跑到这里,我不是故意打扰您的清修的。我只记得自己刚才好像正被处以火刑,忽然就昏过去了。”
“火刑?”楚翰讶异,插嘴询问道:“那是什么?”
阿灵索摇头,并不愿回答。
“你被处以火刑?”一提到火刑二字,甘木之灵声音骤然一冷,紧接着阴沉地说道:“看来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救你了。”
“火刑乃是一种引火烧身的刑罚,是不死族专门用来惩罚那些犯下大错的族民的方法。”甘木之灵又给楚翰解释了一句。
“不是吧?”楚翰听得心中一寒,果然蛮荒时代就是蛮荒时代,惩罚罪人的方式竟然都这么残酷。
阿灵索咬咬嘴唇,被祭神这么一说他有点无地自容,挣扎了一会,突然,他像是看开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竟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道:“祭神在上,我是冤枉的,求您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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