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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壁矶头,一番过、一番怀古。想当时、周郎年少,气吞区宇。万骑临江貔虎噪,千艘列炬鱼龙怒。卷长波,一鼓困曹瞒,今如许?
江上渡,江边路。形胜地,兴亡处。览遗踪,胜读史书言语。几度东风吹世换,千年往事随潮去。问道傍,杨柳为谁春,摇金缕。
水声袅袅,水鸟起飞,江道号子响起。薄雾还未尽散,将那黛色青山绕出几分水墨。
韩太初终是没赶上孩子逢生,一去三四天未见回转。九月天气已有微凉,罗青山抱着薄被包裹的婴儿,口中吱吱逗弄。那孩子白白胖胖,已然沉沉入睡。翠珠在旁嘻嘻笑道:“姑爷抱着不累么?天没亮就开始,小家伙可没那精神管你。”伸手挑拨婴儿脸庞:“伢子,老爷见了你俊样怕是要笑裂了嘴的。”
院外忽然踉跄闪进一人进来,哈哈大笑:“乖孙,爷爷来瞧瞧......”正是那韩太初道人,胸前大片暗红血迹,直染到长衫下摆,突突伸出手来,从罗青山手中拽过孩子,想是碰这着了伤势,疼得裂嘴吸气。罗青山大惊,忙喊翠珠烧水,连连向韩太初问道:“师父这是怎么了,伤在哪里?”
韩太初呵呵笑道:“不碍事不碍事。”趔趄进得屋去,向那韩灵儿摆手道:“小伤而已,起来做甚?孩子取好名儿没?”呵呵声不停,定是心情大好,兀自抱着孩子,转个不停。韩灵儿眼睛湿润,抱过孩子,直唤罗青山给父亲检查伤势。
翠珠烧来热水,罗青山挽袖扶住韩太初坐下,解开半边已经干了血迹的长衫,韩太初左胸巴掌大块肌肤呈淡青色,当中竟有乌红蝌蚪状符文,犹如活物一般,渗过那淡青伤痕映得左半胸满是绿绿细线。罗青山惊道:“黄教的东西?”韩太初哈哈一笑:“这血全不是我的,我和那刘永泰对术之时,被那库伦巴哈图飞符暗算,那狗贼被我重伤,还近身宰了他几名弟子。刘永泰果然与那库伦势力勾结,这次进关不知为何,带了好些高能,喇嘛,萨满都有,幸好没全碰上。不是着急看孙子,我疗好伤再回的。男娃女娃?哈哈,名字取了没?”可能笑得猛了扯了伤势,勾下腰来。
罗青山素知师父高术,伤他的人应该比自己弱不了几分。见他说得风轻云淡却深知一战打得无比惨烈。“孩子还没起名呢,爷爷就在近前,当然是等他来。不过师父你这伤得等三四天才得全好。”韩太初呵呵笑道:“青山俞发本事了,几年工夫倒是没有耽搁,我治这萨满符伤也得好几天,嘿嘿不错不错,是我好徒儿。不过这孩子要我取名得随母姓,你可愿意?”
韩灵儿呵呵笑道:“难怪师兄常说爹爹一夸,他就眼皮猛跳,就是这缘由来的。”翠珠白了韩太初一眼:“老爷是真正老奸巨猾,伢子随母姓不就随了你姓么,还绕三错四的。”韩太初作势要打:“你也随的韩姓,吃里扒外。”翠珠躲得韩灵儿身后,扭脸气道:“老爷霸气,姑爷早就和小姐商量好了随你姓的,没曾想老爷这般狡猾。”
韩太初愣了一下,扭头问道:“可是真的?”听得罗青山点头一句您老做主,一口气松道:“当初要不是你打灵儿主意,早就随了韩姓,思来想后还是你占了我的便宜。”
罗青山摇头轻笑,浑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正色说道:“您老漏出背部,我去取些朱砂圣香。”言罢近内屋去了。
韩太初解下紫色腰带,手里带出一物。朦朦胧胧坑坑洼洼,上面浅淡两字:九曲。口中不停叼念道:“韩信,韩愈,韩湘子,韩滉,韩世忠,韩延徽,韩偓......好名字别人都取了,那叫韩凌云罢了,拿那琴谱取名,随便压那云阶胖子一头,也不忘与他知音一场,字九曲吧,也算应此物一景。”说罢递出九曲银牌,让那灵儿收了。
适时罗青山出来,瞧见银牌,心中暗暗吃惊。并未多言,放下几件物什,一把银刀,一个铜罩,一包朱砂,半张草纸,三根线香。近得韩太初身后,抄起朱砂清喝一声:敕令。手指翻飞,风雷隐隐。那朱砂遇水一样在他指间化开,龙飞凤舞往韩太初被上映去。不多时瘦骨嶙峋的背上多了一道符文,朱色霞光闪烁,竟是深入肌理。”翠珠过来,“罗青山取得三根线香,香头一抹,线香径自明了,散出郁人清香,顿时让人神清气爽。交代目瞪口呆的翠珠捻香近那符文寸许。
罗青山复来韩太初身前,说句师父忍痛,平手操起银刀往那淡青伤痕戳去,噗噗几声响过,伤痕上多了梅花状五处小洞,翻出里边肌肉,黑红发亮,却是未见半滴血流出来。罗青山皱眉怒哼:”贼子心也太黑......“,又见他抓起那半张草纸,手上轻抖,轰声燃气,往那铜罩一丢,操起就往伤痕上覆去,铜罩拳头大小,刚好遮住梅花小洞,罩内空气燃尽,扯得韩太初皱了皱眉。
朱砂画符,银刀剥伤,铜罩抽X,动作行云流水,不见半分呆滞。看得韩灵儿目光匝动满是柔情。韩太初背后线香薄烟竟再没溢出一丝,顺着敕令符文往他体内盈盈去了,散出些些萤光。符文铁钩银划仿似活了开来,朱光闪烁间,吸了烟香往那韩太初体内渡去。胸前一幅丝丝绿线也往那铜罩聚去。
过得片刻,线香燃尽,罗青山覆手摘下罩子,见得少半罩黑魆魆的似胶如漆的物什,生腥之气扑鼻。轻轻一抖,那东西象是着了火来,冒阵黑烟,散成灰烬。韩太初胸前以复常色,梅花小孔兀自散出血来。韩太初右手并起两指,虚晃比划几下,那小洞慢慢收拢,血丝渐止。
”师父可还需要服丹么?”“需要的话你早给我服了,多此一问,”韩太初接过翠珠找来的一件青色长衫换上,系上紫色腰带,奔了韩灵儿去了,拽过孩子,凌云,九曲的碎念不停。九曲银牌正自挨在孩子脸庞。
罗青山近前盯住那银牌;“师父可是动了趸法?”
“个王八蛋,什么趸法?你不实在说我偷好不哇?”韩太初一张红脸,不知道羞的还是急的,半晌才低低讪道:“不过顺手给我凌云见面礼罢了,趸了这九曲牌,看刘永泰巴哈图与他有隙,密谋要暗算于他,我才提前对他们动了手,飞符打在我身上,也算两情不欠.....”
“师父你算是惹了大祸了。“罗青山顿足道:”弟子给那康远风掐算过,此行所谋难全,性命堪忧。见他购得九曲银牌,我契了银牌气机,送了他镇海敕令,希望借银牌之力,让他镇得黑晕,所谋不全,倒是可以保全性命。你趸了他的银牌,我那敕令也就一无是处了......“。
”还有这等缘由?他连九曲也识得,难说不是同道之人?”韩太初脸色更显涨红,吃吃言道:“观他面气神色,也是密术大成之士呀。”
罗青山叹口气道:“师父大意了,那康远风虽说也是我同道大成之士,你却不见他是单修之人,那及得你我所学驳杂,面面俱到。”韩太初急道:“那现在怎么办?毁人生机可不是韩太初可为。”说罢急急顿头,竟是有了主意。
“师父也不急在一刻,我看那康远风煞机就是师......刘永泰巴哈图一行,需得好好筹划才行。也不知康远风寻着人还是没有。”罗青山想起那天康远风,那北方美妇,黒缎衣衫男子以及那些青衣短襟男子,眼中一片迷茫。寻得褡裢,摸出好些物什,卜出卦来,掐指念念有词。
韩太初咳道:“青山你可占出什么?我倒是看那康远风精神奕奕,就算有煞也要过得几日的。用过饭我去寻他便是,还得九曲,算是了结一段因果。”
罗青山甩手又是一卦,竟成坤象。摇头叹道:“师父伤未痊愈,我得陪你齐去。不过看这卦象,竟是合了当日康远风‘天地’二字契机。“遂把那天缘由说与师父。口中念道:”坤然于地,方西南,太阴见顺,爻却属阳,阴阳相拘,大煞也。不过还好,当中太阴见顺,还有生机......“。
院外叩门声响起:“青山兄,青山兄......”翠珠急忙开得远门,闪进两人,一人竟是那一言坊周东海,另外一人渔夫打扮,三十来岁,冲着周青山连连稽首:“先生救命,先生救命。”
时间才是晌午,两人脸上竟有密密细汗。罗青山连忙让得进屋,问向周东海:”你是所为高堂?”
周东海言道:“一则因为家母前日突然头疼,到得夜里,高烧不止,噩梦连连。昨人寻得郎中开有药剂,煎服几次,没见好转,想到先生。二则夏七爷孙子今日早间突然晕阙,眼目紧闭,气息微弱,现在未醒。夏七爷说了那日水镜湖根由,知我晓得你家住处,求得我来,还望先生搭救......”。
罗青山缓缓说道:“我虽抽了你乌木牌,但九曲已离,孽因早种,终还是犯了。不过却不打紧的,受点苦头罢了。”至内屋取了一陶瓶,一枚银针过来,递于周东海陶瓶,叮嘱道:“内有丹丸一枚,温水送下,片刻无碍。东海兄却得听我一句,你的隐疾却是拖不得的了,那百岁胡柴叶可得尽快寻得......”。回头看着那渔夫,正在恭身等候。不由笑笑说道:“你是夏朗爹爹是吧,不用求我,我却有一事相求,你可听听?”
夏朗他爹连连说道:“先生哪里话来的?但说就是......"。
”我求你借我一间偏房,一应炊具帮我购齐。内子和丫头搬去,内子生育不久,还未出月,你可愿意?“
蜀地向来看重禁忌,认为产后女子犯血气,夏东海本来言说他家厢房富裕,闻说韩灵儿产后不久,也就不再言语。罗青山却看向他摇头道:”东海兄不用自责,你居于城内,太过嘈杂......“
渔夫忙道:”先生哪里话,回去我就准备。只是朗娃子那病你看......“。
”不用准备,现在即带内子前去,孩子病包我身上。”掂出那枚细细银针递于渔夫,又摸出十多枚银元塞了过去:“我却是眼前抽不开身,回去你用这针扎娃子虎口,一寸深度,燃香捻转,香灭可停。待得我收拾妥当,夜里自去你家的,不懂事宜可问内子。”说完转向韩灵儿,歉然道:“师妹受累了......”。
灵儿满眼关切,漩漩有泪:“师兄当心点点,爹爹有伤。”随即安排翠珠收拾衣物,孩子被褥事物。
韩太初看得罗青山一番安排,不由说道:“我反正都是得走的,你哪里用得这样?”
罗青山正色道:“师父此言差矣,师者如父,想那巴图鲁一流,伤你不算,竟然还要寻来,自是容他不得。”看来师徒二人具已掐得分明。
翠珠收拾停当,扶住韩灵儿与那韩太初罗青山作别。
周东海与那夏朗爹爹俱是一稽,出得院们,一人抱着韩九曲,一人挎着包裹,往那码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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