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林之中,女子显名的本是不多,而能被冠以“娘娘”之名的也只有三人而已。『*言*情*首*发』“山神娘娘”宋柔是以“媚娘”之绝世美艳而闻名,“水神娘娘”上官婕妤则是以“黄河帮”首席长老而享誉江湖,“杀神娘娘”黄邓姑却是将刘杏儿抚孤的“落凤坡”变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居”。不是“杀手居”四大杀手成就了黄邓姑,而是黄邓姑亲手造就了“杀手居”的四大杀手。
“啪啪啪!”黄邓姑拍了三下手掌,清脆的声音在空寂无人的谷中回荡,听来格外的突兀。随着击掌之声,湖池的东面靠着山壁的地方开启了一道门户,从中走出三个健壮的仆妇。她们来到张震田的尸身旁,其中两人木无表情地抬起就走,剩余一人蹲在地上,仔细地将红岩石地上的血污擦拭干净。
黄邓姑并未做稍事停留,径直向前走去,转过一道百鸟朝凤的石屏,后面是一座不大的祠堂。黄邓姑走进一尘不染的祠堂,原本静平的神情有了些许暖意,她静静地抬头看着上供的灵位。灵位古朴而洁净,紫檀木发出异常柔润的色泽,上书:先师林公言之灵位。这,竟然是“阎罗王”林言的灵位。
“师父!你说你都死了二十四年了,却还是让你算准了。张家的人果然是假孟尝,欲盖弥彰了这些年,终是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改天,我会去看看张家小子,不知他都知道些什么?慌张!我看他们张家倒是一点都不慌张。师父啊!你说这三家化的名,做的事。怎么就像是谶意呢?”黄邓姑静如处子。
“唐、言、张三家,最贪的是唐家。最狠的是言家,最精的是张家。四十七年前,我上龙门山为杜爷爷报仇,可把唐家吓坏了。那时的唐家主是唐浩,他只知道三十四年前的那场弥天大祸。唐门内外门二十六个核心人物失踪,就连当时的唐门家主都失踪了,他却是不知道是何原因。”黄邓姑悠然神往。
“师父啊!你还真是个人见人怕的阎罗王呢!凡是知道宝室之秘的都得死,若有泄露,族诛!就是你的这一句话,唐家主将知道内情的人和他唐门属下的百十位能工巧匠悉数带到了仙霞岭丹霞山,紫云洞落成之日,杀戮弥天。血腥之气,三月不绝。”黄邓姑略微停顿了一下,思忆如潮。
“那一年,我只有十五岁,初掌‘落凤坡’,就带着一柄剑,凭着一口气,上了‘太子城’。我和唐道袭在‘乱世坡’一场恶战。『*言*情*首*发』我知道你一定都看到了。若非你在暗处,唐门又怎会容我轻易离开。师父你知道吗?十二年前,我差一点就死了。你若是还活着,一定又会骂我没用。唐家出了个高手叫做‘千手玉郎’唐通天,他不顾家族的规劝,欲雪我当年破门杀人之耻。我竟是没有防备这个温文尔雅的英俊男子,也不曾想到他会是‘唐门’中人。他在取得我的好感之后,突施暗手。将我暗算。我中了‘漫天花雨’,不是你族孙及时救治,恐怕就能和你为伴了。东方愚追了他三年,唐门没敢出面庇护,听说死在黔江了。我知道,那是你的威慑犹在。”黄邓姑幽幽一叹。
“我三岁随你习武,不到十五岁就被你赶出了‘紫云洞’。但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未离开。你临终前让我认你为父,说实话,我不愿意,我宁愿你永远都是我师父。言家染手‘讲武经’,吃了大亏,‘梅华轩’先主忧愤而死,现在已是彻底的绝嗣了。张家主今天也死了,是我杀的,他居然从你的‘金刚护体神功’没有现世而推断出了结果,真是太精明了。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了‘杀主求荣’的林言当年居然没死,不知会是怎样的轩然大波呢!张家现在唯一的男孩只有十岁,我一直都有些怀疑这个孩子的出身。他?或许不姓张。”黄邓姑取过香案上的拂尘,轻轻地拂了拂,似乎是在掸灰。
“姑姑!你果是在这里。”随着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林仁肇踏步走进了祠堂。“虎子!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黄邓姑转身,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姑姑!听说张震田进了仙霞岭,是不是到你这里来了?”林仁肇在林言的灵位前上了香,问道。“你倒是消息灵通,他已经被我杀了。”黄邓姑淡淡地道。“杀了?嗯!杀了也好!这种沽名钓誉之人,早死早投胎。”林仁肇并不觉得惊奇。
“你那个乘龙快婿和乖孙现在还好吧?”黄邓姑忽地问道。“前些日子,蓝若带着小人去了一趟蜀中。江湖中盛传他用一部‘九经’换取了宋帝的一个承诺,这家伙还真是胆大妄为呢!姑姑!这部‘九经’是不是就是那部‘九经’?”林仁肇目光灼灼地望着黄邓姑问道。
“哦!原来如此!难怪张家主会说‘雪窦寺’即将出世了。据家师说,翠微禅师临终前是要将‘天龙伏虎神功’和‘九经’给张全义的。原本是打算将这幅‘雪窦寺’图画传于家父,因家父恰好离开中原,去了契丹。寂空禅师当时又不明就里,却将‘雪窦寺’夹带在其师的诗作里,一起给了张全义。其后,张全义即死。郭威时为张全义的侍卫,意外地得到了‘天龙伏虎神功’,却没有取走‘九经’。张全义身死,张氏离散,奇怪的是那‘九经’和‘雪窦寺’却就此失踪。郭威九入洛阳,即位后又对张氏赶尽杀绝,亦未可得。即便是家师,亦是多方寻找,也是一无所得。”黄邓姑凝眉道。
“萧蓝若既然能够拿到‘九经’,定是无意中遇到了残存的张氏后人,而且还与其交情匪浅。至于这‘雪窦寺’图画,他知不知道底细就要看张家主是不是将秘辛外泄。”黄邓姑眉头渐锁。“姑姑!蓝若很有可能已然知晓了。”林仁肇面带忧色。“哦!何以见得?”黄邓姑回眸问道。“因为他回来后。曾问过我,这个张震田为人如何。我当时并未在意。”林仁肇忧色愈发深重。“这么说,张家主已是急不可耐地接触了萧蓝若,然后方才前来寻访唐、言两家。虎子!你准备怎么向他开口?”黄邓姑问道。
“虎子!我想毁了那宝室。”黄邓姑见林仁肇沉吟不语,呆呆地看着灵位道。“姑姑!不可!水能覆舟,亦能载舟。如此巨宝。即使翠微禅师和祖上都不曾动过此念,怎能毁于你我之手?”林仁肇唬了一跳,急声道。“虎子!你也动心了。”黄邓姑神色间没有一丝喜怒。“姑姑!虎子左右不了天下大势,却想尽力维护江南一隅的平安。若是的确力不能逮,亦是无怨无悔。”林仁肇神色肃然,胸怀坦荡。
“唉!盛名所累!你真的能成为江南的屏障吗?”黄邓姑静静地看着林仁肇,安详而宁静。“现在我手上有两把秘钥,一把是唐家的。一把是言家的。张家主身上没有秘钥,想来以秘钥之重,他也不可能随时傍之于身。我会去将张家的秘钥取回来,到时三钥聚首,就只待你将‘雪窦寺’拿到手,即可开启宝室。”黄邓姑似乎在诉说着家常。
“我会找蓝若深谈一次,只要他能顾全大局,将‘雪窦寺’的下落告知于我。我就定能取回来。蓝若他近来就要去争夺江南武林盟主之位,一旦他取得盟主之位,我就会将手中掌握的江湖势力全数交付于他。有他帮我稳定江南的江湖势力,我再在朝廷中使把力,宋主想要渡江势必势若登天。只要宋军不过江,吴越就不会主动地挑起战端。早则三五年,迟则七八年,待我整顿了唐军。就麾军苏杭,一举拿下吴越。南唐没有了后顾之忧,与大宋划江而治,不是没有可能。”林仁肇目光中有一种执着的刚毅。
“虎子!萧蓝若居然答应你做江南武林盟主了,他那样一个闲云野鹤般的人物,如何受得了这诸多的琐事,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不是我给你泼冷水,萧蓝若无论再好,也是一个契丹人,江南武林未必能容得下一个契丹人来做江南的武林盟主。”黄邓姑微微摇头道。
“江山!天下!男人们总是放不下这些东西。我不懂这些,也不想懂这些。为了家师,我会帮你取到宝藏。至于你怎么用,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我不会过问。”黄邓姑素知林仁肇坚韧,并没有打算说服于他。“姑姑!我想让蓝若再进一步。”林仁肇忽道。“怎么说?”黄邓姑的神情永远是一成不变。
“姑姑!你是不是能将‘金刚护体神功’传给蓝若。他修习的是‘四象般若功’,此功法却是正合他用。”林仁肇小心地看着黄邓姑的脸色。“虎子!不是我舍不得将‘金刚护体神功’给你,但这是家师唯一留给我的一个念想。虽然女子不能修炼,但是看到它,就像看到了家师。再说了,家师临终时嘱托我,这门神功必须是佛法、武功同修,佛法不到,武功难成,反之亦然。萧蓝若虽然修习的是佛家绝世武学,但是他毕竟未曾修习佛法,因此,即使是我将‘金刚护体神功’传他,也是枉然。”黄邓姑很少有这么耐心的,见到林仁肇,就如同是见到了林言一般,心里很是安宁。
林言拿到“金刚护体神功”不到四年,“黄王”就兵败如山倒。原本是想用已死的黄邺首级顶替“黄王”,瞒天过海。行至半道,林言身侧的一个死士道:“林首领此去,恐唐军因死于你手者甚众,不能如你所愿而行刺唐军主将,若是你反抗,必将前功尽弃。不若将某脸孔毁去,冒林首领之名而行其事,生死由命。”林言闻言,深知确如其言,遂易衣毁容而去。死士径投唐军,以黄巢首级献上,其部正是沙陀兵。果如其言,闻知来人是林言,竟是蜂拥而上,乱刃杀之。其后,携两首级邀功而去。
林言一路南下,遁入深山。其后洞悉了唐家所为,纠合“控鹤军”残部,杀上龙门山,逼使唐家家主签下城下之盟。唐家主为了家族的延续,忍辱负重,尽驱知情者于仙霞岭,完成了他任家主之后的最后一个杰作。林言将这些昔日忠心不二的部属安顿在“道成”,悉心照料,看着他们娶妻生子,看着他们慢慢老去,直到看着他们一个个地死去,这些人到死都对过往守口如瓶。
林言向不信邪,直到一百零三岁身死之前,还在苦修佛门“金刚护体神功”。他在弥留之际,忽地冥悟于心,想起了在“法门寺”无过禅师临终前的谶语:世人无过皆有过,佛祖有过僧无过。杀戮弥天言之过,五行藏金是悔过。原来,无过禅师已预见到林言杀戮唐、言、张三家之过,却使他收藏和保存了佛门第一神功“金刚护体神功”做为悔过。欲加修行,却是痴心妄想。 [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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