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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沟乡。
白如雪和邓彬彬从妇女家走出来,心情非常沉重,谁也没有说话,一前一后,急步往前走着。
前边路上。
一位老大爷和一位老太太抬着一桶水吃力的往前走着。走着走着老太太不小心脚下一滑摔倒了,水桶的水洒了。老两口拼命的往起收,可是洒地的水瞬间没了,老太太坐在地上伤心的哭起来。
白如雪忙上前扶着老太太:“大娘,别哭了,不就是一桶水吗?再抬一趟就是了,何必这么伤心呢?”
老大爷在一边粗门大嗓的搭话:“你说的轻巧!我们老俩口从早晨就去后山排队抬这点水,这……这容易吗?后山的水干了就得等三天,这三天我们喝什么啊?”
白如雪奇怪:“村里这么缺水,村里干部干什么呢?乡里也不管吗?”
老大爷看着白如雪气愤的说:“村里?干部?不提他们我们心里还差点气。他们管吗?老百姓见这些干部就像见到过去旧社会讨债的地主一样,见面不是要这费,就是要那费,谁还能指望这些干部……”话说出口,也感觉到什么。
老太太在一边紧给老伴递眼色,老两口起身抬着水桶忙走了。
邓彬彬说:“这事根本就没有人管。”
白如雪问:“百姓就没有人上告吗?”
邓彬彬说:“告?有什么用?告到县里不管用,告到市里,又返回来,市里有个叫江北海的大官,就是邓石的后台,时间长了百姓都不敢惹他。邓石每年都给江北海送两次大礼……”
白如雪不明白的问:“什么大礼?”
邓彬彬解释说:“就是十万是小礼,二十万以上是大礼?”
两个人正说着一位中年妇女跑过来,一位五六岁的小男孩在后面哭着追着喊:“妈妈……等等我,我怕……”中年妇女看着白如雪后停下来。
邓彬彬半捂着脸在一边小声对白如雪说:“雨姐,这就是陶业的老婆,陶业可是疯子,我很怕啊!”
白如雪点点头:“别怕,有我呢!他不敢把你怎么样……”话虽这么说,可神情还是有些紧张。
这时,中年妇女边骂着扑向邓彬彬:“畜牲……你还敢来,你们害得我一家家破人亡,你还敢来!我今天跟你拼了,我跟你拼命了……”
邓彬彬撒腿就跑。
中年妇女在后面紧追不放,边追骂着。
邓彬彬在前边跑,中年妇女在后面紧追不放,急忙中见一农家大院子大门开着,慌不择路便闯了进去。
在农家大院子里。
朱福根拽着刘恕急忙往外走,边走边说:“他真的有精神病,你还不信,咱们得快走,让他追出来就糟了!”两个人说着慌忙往外走。
在大门口,邓彬彬和刘恕撞了个满怀,刘恕看一眼邓彬彬,邓彬彬却不顾一切的往院里闯去。朱福根拽着刘恕往外走,在大门外,中年妇女随后追了过来,紧跟着进了院内。
朱福根拽着刘恕:“幸亏咱们出来的及时,让他媳妇碰上就更麻烦了!快走!”
刘恕呆愣的回望着大门口。
在大门口另一个方向,白如雪刚要跟着跑,身后的小男孩磕倒在地上,拼命的哭喊:“妈妈……妈妈……”白如雪忙回身扶起小男孩,哄着,“别哭,啊!阿姨领你去找妈妈……啊……”
刘恕听到白如雪哄小孩的声音后,扭头细看时,被朱福根拽走,拐弯的瞬间看见白如雪在蹲身扶小男孩的背影,心里一闪念,像是白如雪……
白如雪抱着小男孩,在后面急忙的走过来。
刘恕被朱福根拽着一路急走,出了村子。
刘恕心里总是闪念白如雪的音容,慢慢的停下脚步说:“福根哥,我实在走不动了,咱们在这歇会吧!”
朱福根回头看了看说:“陶业是全乡有名的精神病,谁都知道,没人敢惹他。”转念又问,“哎,老弟,你找的那个陶叶……这个人就那么重要?”
刘恕说:“只有找到她,才能找到证据,有证据才能……才能还我父亲一个清白……哎!福根哥,刚才你注意到没有,我一提陶叶在东陶干过时,陶业的神色可有点不对劲啊!给我的感觉陶业好像不疯……他是在装疯,又好像知道什么内情。”
朱福根摇着头反驳说:“哎!那不可能,陶叶疯病都六七年了,这谁都知道,就算是装疯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对,不可能。哎,老弟,这山嘴村还有个养牛专业户也叫陶烨呢?还是去找那个养牛专业户吧!时候不早了,咱得快走……”
刘恕脑海里总不忘白如雪的身影,一闪一闪的浮现在眼前。
朱福根拥下刘恕:“哎!想啥哪?”又催着,“老弟,咱得快走,”见刘恕没动,又催,“走啊!不然咱就贪黑了。”
刘恕这才站起身,脚下一阵钻心的疼痛,又坐下了。脱鞋一看,脚底鼓起了三个大血泡。
朱福根一看便奚落开了:“哎呀!真是书呆子,这才走几步啊!就这样,这要是万里长征你还了得。老弟,还是我扶着你走吧!”
刘恕穿上鞋站起身咬紧牙关说:“福根哥,我还得回去……”说完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去。
朱福根愣住了,不解地大喊:“哎!你回去干什么?哎!”不得已紧追过来,横在前面说:“哎……我说,你回去找挨揍啊!你以为他是装的就不打你啦?再说,你那不争气的脚……你还想让我背你呀?”
刘恕看看朱福根坚持说:“福根哥,我必须回去!”
朱福根愣着不解的问:“哎!就说必须回去,哈事?啥事这么重要?刚出来还必须回去?值为啥呀?”
刘恕也不解释急忙往回走去。
朱福根站住脚步愣了一会又追了上去,扶着刘恕往前走去。两个人来到陶业家大门口,大门紧闭着,院里传来追打的声音。
邓彬彬大喊:“雨姐,快来救救我啊!雨姐,雨姐,快来救我啊……”
刘恕趴在门缝往里看,怎么也看不清楚。
院里又传来邓彬彬的叫喊声:雨姐!雨姐!快救救我……刘恕听得真切,精神一下瘫了,小声自语:“雨姐!”又趴门缝看了看无可耐何的转身往回走去。
朱福根奇怪的看着刘恕问:“不进去啦?”
刘恕懊丧的说:“我脚痛,咱还是走吧!”
朱福根追了几步,看着刘恕落魄的样子,上去摸着刘恕的头问:“你没发烧吧?刚才那劲,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还没进院扭头又走,你是不是种了邪冲着什么啦?啊!”
刘恕往前一瘸一拐的走着,像没听见似的。
朱福根扶着刘恕,缓着口气问:“哎!你不会是看中刚才那位叫雨姐的女孩吧?哎!告诉你啊!人家可是有男朋友啊!”
刘恕走着想着:白如雪的背影……雨姐!快来救我啊!快来救我……雨姐、雨姐。
农家大院子里。
邓彬彬在院里绕着柴堆跑着。
中年妇女在后面追骂着:“你还有脸来我们家,你们这帮畜牲!我们好端端的家叫你们给毁了呀!你看看,我们家不像家,人不像人,你们把我们家给毁了……我今天就是撞也要把你撞死……”
白如雪抱着小男孩胆怯的绕到屋门口,朝邓彬彬喊:“邓彬彬,往这跑!”
邓彬彬绕过柴堆跑过来躲在白如雪身后,害怕的盯着中年妇女。
白如雪强作镇静的挡着邓彬彬,小声说:“别怕,有我呢?”话虽这么说,可说话的声有些颤抖,两眼却惊慌的盯着追来的中年妇女。
小男孩哭着挣脱白如雪的怀抱朝中年妇女跑去:“妈妈……妈妈……”中年妇女抱起小男孩,站在那里怒视着白如雪。
白如雪抑制惊慌的神态,强作笑脸说:“大姐,有什么话咱能好好谈谈吗?”
中年妇女紧紧的抱着孩子,没说话。
白如雪又说:“大姐,我是从城里来的,听邓彬彬说了你们家的情况,今天来找你们,是想帮你,对!是想帮你啊!”
中年妇女眼神充满疑虑,瞪得很大:“帮我?嘿嘿……帮我……谁肯帮我呀?又谁能帮我?”泪水流了下来。
白如雪借机走上前:“大姐,我愿帮你,我能帮你,大姐,陶业是你丈夫吧?在乡政府我见过他,他很可怜,又好像有一肚子委屈话要说。”
中年妇女冷冷的一笑说:“哼!他可怜!他委屈?可他疯了!他还能说什么?他疯了……”说着伤心的哭了,“他疯了!有冤跟谁喊?有苦向谁诉?有话又向谁说啊……他疯了……”哭得泣不成声。
白如雪扶着中年妇女:“大姐,你有什么苦和冤跟我说,向我诉,我愿意帮你!”
中年妇女疑惑的看了一眼白如雪往屋里走去,白如雪紧跟在后面,邓彬彬害怕的躲着中年妇女。
白如雪进屋后,发现陶业蹲在墙角两手抱头一声不吭。再环视屋内,炕上一双破棉被堆在一边,炕席已无法遮盖土炕,黑黑的四壁墙上新贴了一张观音菩萨像,地上仅有一只三条腿的方木凳。白如雪看后不觉一阵酸楚眼含热泪问:“这就是你们的家吗?”问着声音有些哽咽,“人类已进入二十一世纪,你们的生活如此饥寒交迫,平日可怎么熬啊?真是……太心寒了……”泪水止不住流下来。
中年妇女哭着把孩子放在炕上,看看白如雪,又看看蹲在墙角的丈夫,欲言又止。
白如雪擦了下眼泪,看看萎缩在炕角的小男孩,又看了看陶业……
中年妇女转身“扑通”给观音菩萨像跪下了,磕着响头哭诉:“观音菩萨,我叫陈凤娟,和陶业是初中时的同学,自由恋爱结婚,原本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新婚不到一个月,邓石捎来口信,说是亲属关系照顾陶业,为陶业在乡里安排一份工作。陶业走后第二天,邓石来到我家,不知用啥办法把我给遭踏了。在这以后的日子里,邓石还多次威胁我跟他上床,我要是不从,他就找陶业说我勾引他。我宁死不从,邓石就用卑鄙的手段说陶业偷乡里的东西抓了起来,把他打得死去活来,回来后陶业一气之下真的疯了……”
邓彬彬惭愧的低着头用手抹着泪水。
陈凤娟又哭诉:“我知道,祸由我起,泪水往肚里流,咬着牙关一边给陶业治病,一边操持着这个家。家产都卖光了,又借了不少的债……”
白如雪同陈凤娟一起哭。
陈凤娟接着哭诉:“一天晚上,邓石带人闯入我家,说是来讨债的,让我还债,还不起债,就让人扒光我的衣服,用绳子勒住我的嘴,变着法的羞辱我,催残我,用烟头在我身上烫着,烫得我遍体鳞伤,我声嘶力竭的喊着……谁来救救我……都无济于事,我几次晕了过去又醒来……”陈凤娟扯开上衣。
白如雪抚摸着陈凤娟累累伤痕失声痛哭着。
陈凤娟放下衣服说:“我几次昏死过去,又几次醒来。我实在遭罪不起,真希望我再也不要醒来,可命运就是这样捉弄我……他们连畜牲都不如啊!他们在我两腿间烫了女人两个字。整整糟蹋了我一夜……”陈凤娟说不下去了,失声的痛哭着。哭了一会又说:“第二天,我又醒了过来,第一眼看到这不是人间的人间,我恨,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我哭我自己的命太苦,我哭喊着问,苍天啊!这是为什么?我想一死了之,就在我起身准备撞墙的时候,陶业疯疯癫癫的来到我面前,扭着,唱着,笑着……我死了,谁来管他?又有谁来照顾他?陶业是因为我而疯的,这都是我前辈子欠他的,这辈子让我来还他啊……我心软了,我怎么忍心扔下他不管呢?我心里难过极了,就这么又活了下来。一天天,一年年的在苦海里痛苦的煎熬着……我盼啊!熬啊!陶业的病好了,我就熬出头了,就是死也就闭上眼睛了……”
陶业哭着爬过来,给陈凤娟擦着眼泪说:“老婆啊!你这一肚子苦水,你咋不早说啊!我太混蛋了,我一直在误会你,从心里在怨恨你啊!哪知道你心里的恨比我深,你一个人承受着多么大的压抑啊!老婆啊……你打我吧!我是混蛋,我不配做你的丈夫……”
陈凤娟望着陶业呆了。
陶业哭诉着说:“我对不起你啊!去年,我不知咋的走进了后山,脚下一滑掉进了深沟里,就觉得头发涨,涨痛的厉害。突然,不疼了,我慢慢的爬上来,自己才感到不疯了,我的疯病好了。年景大旱,我就装疯,借机会就去乡里闹……”
陈凤娟使劲的给观音菩萨像磕头,哭喊着:“观音菩萨,你可显灵啊!救我们出苦海,让陶业不疯了,陶业不疯了,陶业真的不疯了……”
陶业又说:“那天,我真的梦见观音菩萨飘飘下来救我,我惊醒了。就是那天我在邓石办公室遇见了你……回来时候我买了一张观音菩萨像……”
陈凤娟转过身又给白如雪磕头:“你就是观音菩萨化身,你要给我们做主啊!帮我们走出苦海,给我们伸冤,替我们报仇雪恨……”
白如雪忙起身去扶陈凤娟说:“快起来,快起来,这样使不得,使不得……”
陶业说:“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
白如雪擦着眼泪忙说:“好好,我答应你们,我答应你们,一定帮助你们脱离这苦海,”白如雪扶起陶业两口子坐炕沿上安慰说:“陶业,现在是法制社会,不允许那些混蛋们如此嚣张,灭绝人性。我们要自己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你们听明白我说的话了吗?”
陈凤娟流着泪水说:“我没凭没据的怎么能告得了他们那群畜牲,我有理也诉不出啊!”
白如雪说:“大姐,你身上就是最好的证据,我一定要帮你,帮你讨回这个公道。”
邓彬彬“扑通”跪在地上哭着说:“邓石作的孽我也有一份,我给你们磕头了,请原谅我吧!我是真心的向你忏悔……”
陈凤娟说:“那天晚上谁干了什么我死也忘不了。跟他们一起的就有你,扒了皮我也认得你骨头。糟蹋我时,最后轮到你,不知你是嫌弃我,还是同情我,你走开了,我说的不错吧!”
邓彬彬只顾磕头。
白如雪说:“邓彬彬,这是血的教训,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要是真心忏悔的话……”
邓彬彬忙说:“你们放心,我给你们当证人,我就是最好的证据,请你们相信我,相信我吧!”
陈凤娟扶起邓彬彬说:“我的眼泪都哭干了,血也熬的不多了,冤有头,债有主,我相信你是有良心的,快起来吧!”
白如雪气愤的说:“邓石这个禽兽不如的败类,我们一定讨还这笔血债。”
小男孩跑过来扑在他妈妈的怀里:“妈妈,我饿……”
陈凤娟搂着孩子,泪水又流了出来。
陶业看着孩子说:“唉!这孩子究竟是谁的还不知道!”
白如雪扶摸着小男孩说:“孩子是无辜的,你们的不幸不要转移到孩子身上,将来让他好好学习,有文化、有知识。你们的不幸,追根到底,是没文化,不会保护自己造成的。哎!对了,你说和邓石有亲属关系?是什么关系?”
陶业说:“我姐陶叶是邓石的亲嫂子……”
白如雪一惊:“什么?你姐叫陶叶?是不是在东辽市陶瓷厂干过?”
陶业点点头。
夜,陶烨家。
刘恕被朱福根搀扶着来到大门口,刘恕一屁股坐在石台上。
朱福根上前敲门:“当,当,当”
院里一妇女应声问:“哎!谁呀?”
朱福根回答着:“嫂子,开门啊!我是白石沟的根子。”
妇女答应着:“是根子啊!哎!来了,来了!”
朱福根对刘恕说:“听到没,这就是你要找的女陶烨,咱这别的趁,就是趁陶叶,男的女的一划拉一堆。”
大门打开了,陶烨笑了问:“真是根子啊!这天黑了你来干啥?”
朱福根玩笑着:“哎!嫂子,不天黑我还不来呢!”陶烨上前就是一巴掌。朱福根一躲又问,“我那柱大哥在家没?”
陶烨开口骂了句:“老没正经,他没在家你敢吗?明知故问。”发现门口刘恕又问,“这位是谁啊!”
朱福根转回身扶起刘恕说:“不认识了!嫂子,咱上屋说话,这不方便。”
陶烨拥开大门:“快进来吧!”
朱福根扶着刘恕往院里走去。
院子很宽敞,院两边牲口棚里,牲口吃草的声音。一股浓浓的牲口粪便气味扑鼻而来。
陶烨关好大门说:“根子,你先上屋,我喂完牲口就来。”
朱福根答应着扶刘恕往屋里走去。进屋后,刘恕偏坐在炕沿上,环视下屋里。墙上挂着养殖专业户大奖状,在屋里显眼的位置,家俱摆设还算讲究,在农村就算上等人家了。
朱福根看看刘恕一脸痛苦的样子问:“老弟,脱下鞋看看你的脚,要紧不?”
刘恕为难的说:“没事!我能行,不麻烦了。”
朱福根凑上前蹲下身说:“没事,你们城里人就是见外,咱回去还有几十里的山路呢!脚不行怎么走?明知道人家老爷们没在家,咱们能在这住吗?啊!老弟,快脱下来,让我看看。”说着就给刘恕脱鞋。
刘恕不好意思的抬起脚:“好吧!”往下脱着鞋,疼得直咧嘴。
朱福根抬起刘恕脚一看:“哎呀!都起血泡汇浓了,还逞强呢!”
陶烨走进来问:“脚怎么了?”
朱福根说:“我兄弟脚走出血泡来了,哎!嫂子,有开水没有?”
陶烨看了看刘恕说:“有,有,就是不太多了,不中我再烧点?”说着出去了。
朱福根帮助往下脱着另一只鞋说:“不用,有点就够,你放一把盐,给他消消毒。”
在外屋,陶烨边倒着水小声喊:“哎!根子,你来一下。”
朱福根笑了:“啥事啊!还得叫我出去……”看一眼刘恕的脚转身出去了。
在外屋,陶烨边倒着水小声问:“哎!根子,这人好像在哪见过?”
朱福根一听笑了,大声吵嚷:“哎呀!我以为你要亲我一口呢?你问他!你忘了,那次在班车上,就是他……被那几个王八蛋臭打了一顿的就是他,差点没要了命,要不是我爹救他一命早就呜呼啦!好人,大好人……嘿嘿!”上屋了。
陶烨端着脚盆进屋,盯着刘恕问:“真的是你?唉……当时要是听你的话,我也不至于……”放下水盆眼睛转泪了。
朱福根忙打着圆场玩笑着说:“哎!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他干啥?嫂子,我柱子哥真的不在家?哎呀!今天,我是说什么也不走了,盼这一天都盼好几年了,刚刚机会来了。”
陶烨抹把眼泪在朱福根屁股后狠狠的踢一脚:“死鬼,今天,老娘就搂着你睡,看谁不敢……”
朱福根一愣忙躲着捂着屁股嘻笑着:“我不敢!你去没人地方打听打听去,我啥时候干啥不敢?”
刘恕装没看见,在盆里洗着脚,盐水杀得直咧嘴。
陶烨说:“这位大兄弟,不管咋着,我都得谢谢你!这个年头,像你这样的好人不多。兄弟,盐水杀得疼吗?”
刘恕摇摇头:“没事。”
朱福根高兴的介绍说:“我这位兄弟是个大好人,心眼好,我对他那样,他都不计恨我,还帮我们厂子销售产品,我挺服他的!”
刘恕洗着脚说:“哎!福根哥,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又对陶烨说,“这位陶烨大姐,我今天冒味打扰了……我是东陶公司的,我叫刘恕,你可能不认识我,我爸爸刘清河你应该还记得吧?我爸爸还关在看守所里,只有你能救他,我百里而来,是求你来了!”
陶烨听着刘恕的话忙说:“你说这事已经二十多年了吧?”
刘恕忙答应着:“对,对,是二十多年的事了,陶叶姐,你一定回想得起来,陶叶姐,你一定要救救我父亲,我求你了。”
陶烨低头沉默不语。
朱福根插话说:“是啊!嫂子,我爹一提起这事还记得你呢!你一定帮帮我这位兄弟。”
陶烨突然趴在炕上哭了,哭的很伤心。
刘恕愣了,看看朱福根。
朱福根也愣了,忙走过来问:“嫂子,你哭啥?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让你伤心了?其实,我这个人就这个嘴巴没把门的,说过就拉倒,你千万别介意。”
刘恕接着解释说:“福根哥,陶叶姐是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伤心事。让她哭吧!哭出来也许会好受些。陶叶姐,你要怪就怪我惹起你的伤心事了!可我也是万般无奈才来找你,我父亲苦了一辈子,也奔波了一辈子,到了晚年又被关进了大牢……我这个当儿子的……”说着哽咽了。
陶烨猛的直起身哭着说:“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陶叶,你们要找的陶叶,那是我姐姐!”
刘恕愣了:“你姐姐也叫陶叶?”
朱福根问:“陶烨……你还有个姐姐也叫陶叶?那……你还有个弟弟也叫陶业?”
陶烨哭着点点头,诉说起心酸而悲愤的往事:“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一天夜里,我姐姐突然跑回家,扑在炕上失声痛哭。我父母知道姐姐出了什么事,就逼问她,姐姐她什么也不说,一直哭。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姐姐偷偷的告诉我,厂子出了事,她受到牵连,并说有一个皮兜里面是几本旧帐本,这比她性命还值钱……我当时没往心里去,以为姐姐这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几天后,姐姐突然不见了,全家人日夜寻找,妈妈为了姐姐哭瞎了双眼,也没有姐姐的下落。爸爸知道姐姐是贪上什么大事了!早晚会有人来追查的,就给我们姐弟三人都改名叫陶叶,音同字不同……”
刘恕急着问:“那你姐姐她现在在哪里?”
陶烨又回忆说:“我也不知道姐姐在哪里,三年后的一天,姐姐托人秘密的捎来口信,要我偷偷的来这里,也就是现在邓柱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背着父母带着姐姐藏在家的那个皮兜偷偷的来了。这时的姐姐已骨瘦如柴,早已嫁人,并有了两岁的女孩。姐姐哭着对我说,她出走是为了不连累父母及全家,在出逃的路上饥饿难忍,浑身无力,滚下了山坡,被一个放牛的男人救起,这个放牛的就是邓柱。邓柱是个老实人,整天以放牛为生……”
朱福根又问:“那你姐姐现在在哪里?”
陶烨哭着又说:“我哪里知道?我到姐姐家时,邓柱正好出去卖牛去了。我姐整天泪水泡着心,我就逼问她,她什么都不肯说。有一天,我姐又不见了,给我留下一封信,说去找邓石报仇,是邓石趁他哥不在家,强暴了她,并怀了邓石的孩子。嘱咐我千万替她抚养两岁的女儿……孩子哭着找妈妈,孩子哭我也哭,心里乱极了,我带着两岁的外甥女等了一年又一年,就这样半就半拉的和邓柱一起过到现在……”
刘恕在一旁问:“陶叶姐捎过信没有?”
陶烨又说:“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啦?连个音信也没有。后来,我的父母知道我们姐妹俩都嫁给了邓柱气得要死。父亲失魂落魄的在上集回家的路上被车给撞死了……母亲一听父亲死了,经受不了这样大的精神打击,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就再也没有醒来……这真是造孽啊……造孽啊……”哭得说不下去了。
朱福根见陶烨哭的太伤心了,就劝着说:“嫂子,别太难过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陶烨哭了一会说:“我对不起年迈父母啊!是我害了他们啊!”
朱福根劝着说:“嫂子,这都是你姐惹的祸,你难过什么呀?要说……要说你姐还害了你一辈子呢!”
刘恕拥一下朱福根说:“陶烨姐,你不能过份的自责,都是那个年代造成的,你的父母会理解你的。况且,你也有你的苦衷啊!”
朱福根忙打着圆场:“对,对,都怨年头不好,就是年头不好。哎!哪你弟弟呢?是不是后山村的那个陶业?”
陶烨哭得抽抽嗒嗒,擦着泪水,甩把鼻涕后说:“从那以后,我弟弟发誓,他没有姐姐,也不见我……听说他日子过得也很苦。”
朱福根想说什么,刘恕忙打岔问:“陶烨姐,你的外甥女呢?”
陶烨说:“这么多年,我就拉扯我的外甥女相依为命,自从她去年大学毕业后,在外面听到自己的身世后,一气之下跑到城里去了,听说在一家酒店打工。她爸爸今年托人在城里给她安排工作,还没听到回音。”
刘恕见陶烨情绪好了许多,就引着话题问:“陶烨姐,我这次是专程来找你帮忙的,谁知大姐这么多年没音讯,还让陶烨姐好伤心,要早知这样我真不该来……”
朱福根抢着说:“城里人就是不实在,还跩啥?嫂子,你姐走时那几本旧帐本还在你这里吗?我这位兄弟就是来求这几本旧帐的!”
陶烨一愣,呆呆的看着刘恕。
刘恕忙解释说:“陶烨姐,你别误会,是这么回事。东陶公司在二十多年前发生了一次购卖机械设备案,沉冤……”
朱福根抢着说:“嗨……是这样,我和我父亲都非常同情刘恕兄弟的遭遇,他父亲在大牢里傻了,如果不把这旧帐证据拿出来,把他父亲救出去,你说是不是太不尽情义了!”
陶烨擦着眼泪说:“这本旧帐,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我背着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罪名,我不能轻易给你们,我要等我姐姐回来,等她回来,我相信她会回来的……”
朱福根说:“哎!我父亲和他爹是情同手足的哥们,你看这……咋也得给我一个面子吧!”
陶烨悲痛的摇了摇头说:“这帐是我姐的命根子,我没权力把它送人!”
朱福根说:“这不就是几本旧帐吗?当年刘恕的父亲和大姐是一个科的。如果大姐在家也会同意拿出来给他的。”
刘恕用哀求的目光注视着陶烨。
陶烨看看朱福根,又看看刘恕,还是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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