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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兄弟!我们到了。”程婴和柯毅两人沿着晋水的下游走了两天,到了这天的傍晚时分,终于到了一间小木屋前面。
这间小木屋看起来好像很久没有人居住的样子,窗户破的不成样子,外面已经覆盖上了一层湿漉漉的青苔,连屋顶的瓦片也是残缺不全的,四面通风,采光差劲,实在是一个冬凉夏暖的好地方啊……
“真是令人怀念啊!”程婴目光有些迷离,“我是庶子,母亲只是个歌姬而已,被我父亲送给了别人之后,我跟随着母亲自然也得不到他们的厚待,甚至连冠上姓氏也不被允许。在母亲死后,我就逃了出来,在这里住了一小段时间,幸而在那里偷偷地学了一些东西,做了一阵子佣兵,不至于饿死。后来被主公录用,除了跟当时的未婚妻过来一次之后就没有来过了,转眼间又是好几年过去了啊!”
程婴抱着婴儿,推开了屋子的门,些许灰尘瞬间就从门缝之间洒了下来,程婴替婴儿挡住了灰尘,“嗯?”程婴的眉头一皱,抬脚往门上一踹,并不牢固的门直接断开了和门框的联系,直直地砸进了屋子。
柯毅见状,更是直接把灾厄具现出来,从程婴的头顶跃过,直射入屋子。在隐晦的屋子里,隐隐地看到了一个纤细的背影,眼见里面并没有针对性的攻击行为,柯毅也没有发动攻击,只是看准了身形,飞射过去,将剑横在了那个身影的脖颈处。在黑暗中凑近一看,却是个女子,即使光线阴晦,在白云城那个地方待了那么久,柯毅还是看清了她的面容,这是一个面目清丽的女子。
女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手里的一个铁盆掉在了地上,她的身形微微颤抖,转过身体,目光恐惧,却看不清柯毅的面容,柯毅甚至能听到女子喉咙咽口水的声音。女子忍住不让自己叫出来,强自镇定道:
“阁下能来这个地方,应该是陷入困境了吧!我是程家的人,或许可以给你一点帮助,请不要伤害我。”
要是一般的女孩子,遭受这样的变故,不是吓得大喊大叫就是惊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个女子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虽然很害怕,但是还算镇定,言语清晰,在话语间更是注意保护自己,这个看起来没有一点武力的女人能做到这个程度,也算是不容易了。
柯毅正待说话,程婴抱着孩子进来,三步两步地走了过来。
“亲爱的?”程婴疑惑地问了一声,不待女子回答,程婴顺手在旁边一抄,一个破旧的油灯便拿在了手中,点起了火,阴晦的屋子瞬间便亮了许多。
“唉!”程婴叹了口气,对柯毅道:“兄弟,收起武器吧!”柯毅也不多问,把剑从女子的脖颈间拿开,往地上一插,深深地嵌入了地板里。刚才一句程家的人,已经让柯毅有些猜测了,果不其然。
“夫君,我……”女子面色有些为难,将头扭到了一边,程婴却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好了,亲爱的,我知道了。这是我请的佣兵呢!柯毅阁下。”程婴空的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腿,“为夫的腿受伤了,还是他治好的呢!”
听到这话,那女子脸上惊惧的表情稍去,看着柯毅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便听着程婴对柯毅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纪国人,姜姓,你可以叫她程姜……”
柯毅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夫人,失礼了。”
程姜急忙敛身一礼,“阁下帮助了妾身的夫君,该是妾身道谢才是。”
“好了,亲爱的,你到了这里,应该有带点食物吧!”程婴挥手打断了二人的对话,看着程姜欲言又止的样子,却好像没有看到一般,继续道:“哈!这几天风餐露宿的日子真是受够了,拿点食物出来吧!得好好地招待一下柯毅阁下啊!即使只有黑面包也要啊!起码得让他吃撑,这样的话他才会尽心尽力啊!”
程姜敛声一礼,深深地看了一眼程婴手里抱着的婴儿,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有说话,走到了屋子的一个角落,在那里翻动着。
“好了,兄弟,接下来我们得好好地休息休息呢!”程婴直接坐在了地板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将孩子直接放在他的腿上,目光有些迷离,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颇是有着几分意味深长,对着柯毅道:“接下来的路,还很长呢!”
柯毅也不去看他,拔起了插在地板上的剑,木质的地板顿时坍塌了一片。
“质量还真是……”柯毅摇了摇头,走到了程婴的面前,灾厄就那样持在手上。
“如果我记忆中的地图没有记错的话,按照这几天我暗暗对照的方位,我们去的是晋阳?还有,你的夫人是怎么……”
“是个美人吧!”
“不,我是说……”
“漂亮吧?”
“我……嗯,无可否认,是的。可是,我说的是……”
“感觉不对劲了是吗?”程婴轻声笑了笑,“明明千辛万苦从晋阳城逃脱,却还要不知死活的回去。即使现在赵氏的领地被监视着没有办法去,还可以到京都洛阳请求庇护,甚至可以逃到晋国的敌国去,就比如虢国,想必郭明月就很欢迎赵氏的少主,把他控制在自己的领地内,借此煽动赵氏的家臣,让晋国的内部混乱,而时机一到,还可以借此振兴家业,无论从哪一点来看,都是很好的办法,都犯不着去晋阳找死,是吧?”
柯毅握了握拳头,“所以……”
“所以……”程婴脸上的神情有些伤感,却没有马上回答柯毅的话,一脸往事不堪回首,自顾自地说道:
“犹记得当年,我还是少年的时候,当了一阵子的佣兵,很短的一阵时间。短到除了主公,再也没有人知道。”
“但是,哪怕这段日子很短暂,我认为应该学会的,我都学会了。”说到这里,程婴扫了一眼柯毅,“至少比你这个半路出家的家伙强多了。”
“所以,你这个家伙……”
话音刚落,柯毅的耳朵微不可见地颤了颤,就在远处,分明是一个骑马队飞奔而来,河岸那些密集的草地,甚至不能掩盖住那数十百骑节奏一致的践踏声。
那是……
荀家的追兵……
而且,听着他们在疾行的时候,马蹄声都是一致的,可见是精锐了。
柯毅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脸悲伤的程婴,满是愤怒。
“程婴……”
柯毅的声音低沉,嗓子由于压抑而显得有些嘶哑。
“你到底……在做什么……”
语气森然,冰冷的口气简直能把空气凝结成冰……
“哦!”程婴叹道,“来了吗?”
程婴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悲伤的样子,一脸轻松,口气里分明带着几分解脱的意味。
柯毅不禁火冒三丈,向前两步,直接揪住了他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怀中的婴儿差点就那样摔到了地上,程婴条件反射般伸手一抄,将起搂在了身侧。婴儿因为受到了惊吓……
“哇……”
顿时就是一阵嘹亮的哭声。
“你干的!为什么!!!”
程婴没有挣开的意思,一脸坦然,“是啊!就是我干的!”
“你不是要保护着赵氏孤儿吗?为什么?”柯毅的声音更加低沉,松开抓着程婴领口的手,伸手指着在哭泣不止的婴儿,隐隐地透露着暴戾,“你千辛万苦地抱着这个小鬼从晋阳城里跑出来,断过两条腿,毁过半张脸,没了半条命。而到了现在,你却告诉我,你不干了,要把赵氏孤儿卖个好价钱,你他喵的是在逗我!!!”
“不,出卖赵氏孤儿的不是我,而是你!!!”
“什么!!!”柯毅一愣,但却有点反应过来了。“你……你……你这个家伙……程婴你……”
“我说过,我当年曾经当过一阵子的佣兵,是的,很短的一阵子,学了不少的东西。但是,这段经历,除了我那死去的主公,就再也没有人知晓了。而幸或不幸的是,当年和我搭伙的那些家伙,在那次任务中死得一个都不剩了,除了我!”
“程婴你……”柯毅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颓然地将剑插在了地上。
“我在一路上借着教导你的机会,留下了痕迹,智瑶那个自诩为贵公子的家伙不一定懂这些。但是,他手下可有人懂!”程婴重新将婴儿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晃动着身子,婴儿的哭声渐渐地小了。
“依据现场所留下的痕迹以及那些佣兵平日出任务时会用到的一些物品,他们便可以确认和我在一起的是个佣兵,而且,当日你救下我的时候,还留下那么一两个重伤将死的,虽然撑不了多久,但是,足以告诉他们一些情报了。就比如,杀害一个小队武士的只是一个人,还有,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我这个赵氏的忠臣会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吧!那么,这个人,除了现在和我在一块的你,还能是谁呢?”
“你,出卖我!”
“所以,是的。”程婴脸上悲伤的神色顿时不见,一脸严肃地看着柯毅,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毫不理会柯毅冷峻的目光,正色道:“我出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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