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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垠迷迷糊糊睁开眼,他感觉全身酸痛刺痒,动弹不得分毫,脑子里像有人在敲钟般嗡嗡作响。
“你醒了?”一个略显疲惫的悦耳女声传进他的耳朵。
江垠想要坐起来,但身体仿佛与他失去联系般,任凭他怎么用力也一动不动。张开嘴,只觉得喉咙里干涩刺痛,无论怎么努力,口中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动!你的身体还没好,小心伤口会裂开。”随着清脆的话音,一双白皙的小手轻按住江垠的肩膀,停顿片刻,声音的主人继续道:“说不出话也不要紧,你的嗓子只是接触刺激性气体太多,过几天就没事了。渴不渴?我去给你倒点水?”
江垠用尽全身力气稍稍侧过头:引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着些许憔悴,但抑制不住喜悦的少女面庞。与少女对视几秒后,他缓缓点头。
得到江垠肯定的答复,少女转身越过他的床头,随后传来一阵盆器碰撞的声音。
不大一会,少女端着一杯冒着白气的热水,轻盈坐到江垠床边。
从床头柜上取过一只勺子,少女轻轻舀起一勺热水,放到唇边慢慢吹了几口,然后举过勺子递到江垠嘴边。
江垠微微张开嘴,甘甜的白开水顺着他龟裂的嘴唇缓缓而下。把水吞入口中,水温不冷不热刚刚好,如果有旁人在场的话,一定会夸赞少女做事很认真。
很不巧,江垠是个异类,刚好脱离人的范畴。由于继承了名为“神性”的体质强化,即使七八十度的热汤,他也能像喝凉水一样灌进去。而此刻,嗓子冒烟的他,要等上十几秒才能喝上一小勺。明明一大杯水摆在前面,他却只能躺在床上翻白眼。
喂完水,少女开心的放下杯子,望着眼神中已经有些许色泽的江垠,把脑袋凑到他身边半哄着半威胁道:“乖乖听话,不许乱动哦。我去给你找点吃的。你要是不听话,小心我让你饿肚子。”
江垠哭笑不得,看着一蹦一跳出去的少女一阵无语。感情她把自己当小孩哄了。江垠很郁闷,但他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少女虽然有淡淡的黑眼圈,但气色并不差,再加上总是挂着开心的笑容和有些孩子气的举止,显出旺盛的生命力和青春的气息。这种感觉与那些在末日后,神情麻木、面黄肌瘦的幸存者们,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里,应该不存在哪些尔虞我诈、背叛与争端吧?回想着少女淡淡的笑容和朝气蓬勃的身姿,江垠这样猜测着。直到现在,他一直有些绷紧的神经,才莫名的放松下来。深呼吸,感受着自己还活着的感觉,他又慢慢闭上眼帘。
再次睁眼,江垠压着力道打了个哈欠,即使这样,他依然感觉面部一阵撕裂般疼痛。“啊~!真疼。”江垠用走了音的声调,小声呻吟着。目光偏转,他发现女孩身影。
女孩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靠着椅子靠背安静沉睡着。在她身侧的矮桌上,还有一碗已经凉透的大米粥。这应该是为自己准备的食物。江垠暗道可惜,要知道,在末日后,一碗不起眼的大米粥,足以让两个人大打出手,甚至不惜送掉一血。
屋子的门被推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出现在门口。看着江垠睁眼望着自己,青年原本皱紧的眉头忽然伸展开,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
江垠赶忙用眼神阻止了青年人开口,然后又把目光转到少女身上,示意青年不要吵醒她。
收到江垠的眼神,青年果然老老实实的闭嘴。然后,他对躺在床上的江垠微微点头,退出房间。
走出房间,眼镜青年脸上化不开的愁云,有些消散的迹象。回想着刚刚短暂的接触以及江垠的每一个神情。青年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这么体贴的人,应该不是个暴徒吧。”
五天后。
末日的清晨,看不到初升的朝阳,也不复往日的喧嚣。
江垠坐在床上,不停地从身上扯下绷带扔到地上。此刻他光着上身,只有注意观察,才能发现一些已经淡掉的疤痕。体质强化增长的不光是江垠的力量,包括他的灵敏度,抗击打能力和恢复能力,都有着显著的加成。
小屋的门被推开,少女端着一大碗小米粥走进房间。
“啊!你在干什么?”当少女看到江垠的举动后,立刻把粥扔到桌上,手忙脚乱跑到江垠身边,按住江垠的肩膀,把他按回被窝里劝阻着:“你的伤还没好,小心这样伤口会化脓感染。”
江垠傻愣愣的看着放在自己肩头小手,又看了一眼焦急的女孩,面色古怪道:“直夏,你能先出去么?”
“什么?呃...”女孩尴尬的松开双手,脸上爬过一丝红晕,但依旧不肯离去。
“别担心,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么大的人了,我还能作死不成?”江垠坐起来,一面拆绷带,一面给这个名叫直夏的女孩宽心。
“可医生说,至少还要等一个月,你才能拆掉绷带。”直夏疑惑的打量着江垠身上,己经基本愈合的伤口,有些不服气的坚持道。
“是么?不过你昨天才和我说,我刚被抬回来的时候,医生就说我必死无疑。话说,到底是哪个庸医?如果让我碰到,一定先枪毙他五分钟,然后活埋。”
“都枪毙了还怎么活埋?”直夏反驳着江垠的语病,然后端过那一大碗小米粥,对着江垠,依然像哄小孩那样道:“乖,先别弄了,等吃完东西我帮你拆。”
“饶了我吧,又是粥,我要吃肉。”江垠看着粥碗一大碗粥上,他的目光,从两片只能起到装饰作用的咸菜上飘过,然后悠悠道:“你不是说,你们的粮食多到吃不完么?怎么对我就这么抠门?”
这个地方哪都好,就是伙食很糟糕。也无怪江垠抱怨,作为双系能力者,日常能量消耗是常人数倍,再加上这几日修复身体,又损耗了大量储存在“神性”中的能量。不客气的说,连续吃五天粥,至今仍没被饿死,已经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你身体不好,消化能力还在恢复中,吃粗纤维小心消化不良,这点常识都没有。”直夏翻了个白眼,鄙夷道。
“那你用常识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会有虫子。”江垠捧起粥碗,像喝凉水一般,几下功夫,就把腾起腾腾的小米粥灌进肚子。
“饿死鬼投胎,小心哪天我放耗子药毒死你。”看着江垠牛饮般喝掉小米粥,直夏酸酸的诅咒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末世,能力者和普通人之间,已经渐渐分化成两个不同的阶级,虽然她是拿江垠开涮,但又有谁会不羡慕能力者?
对这种状况,江垠深深不以为然,他白了一眼直夏,说教道:“你懂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要不是有能力,哪犯得上去和虫子死磕。”
“是是是,急公好义小垠子,谁见了不得伸出大拇指夸一句‘雷锋’”。直夏接过粥碗放到床头柜上,这次她没和江垠争辩。
“别把我说的和太监似的。”江垠无奈的抗议。在床上躺了五天,这几日,唯一的消遣就是和直夏斗嘴。通过聊天他收获很多情报,比如这里的生还者人数、生存方法、营地构成、防虫手段等等。值得一提的是,那天那个戴眼镜的青年,居然是这个营地的首领。
而作为代价,自己除了经常被形容的一无是处外,还多了很多明显带有歧视性的绰号,比如:小垠子、淫人、绷带怪垠等等。
直夏收拾完东西后,一丝不苟的给江垠拆绷带。既然有人代劳,江垠当然乐于坐享其成。虽然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但右腿骨折却没那么快复原,此刻的他,多少有些行动不便。
刚开始,江垠还没觉得什么,等上身和胳膊的绷带拆完,他看到直夏毫不犹豫的掀开被子,准备给他拆腿上的绷带后,顿时就觉得坐立不安。
“老实点,动来动去的我解不开绳结。”直夏没有丝毫顾虑,撅着嘴矫装怒容。
“那个,直夏。为了我的清白,你能不能先出去?”江垠东顾西盼,有些不好意思的委婉道。
“清白?呸!”相比江垠的委婉和矜持,直夏则鄙视地撇着嘴,啐了一口道:“你清白?别做梦了,躺了这么多天,就没想过是谁给你包扎的么?告诉你,你的清白早没了!”
听了直夏的话,江垠原本苍白的脸,立刻从鼻尖红到耳根。虽说作为双系能力者,在这乱世之中,也有他一席之地。但说到底,以前也不过是个躲在学校里,对社会知之甚少的处男。
看着面色通红的江垠,直夏促狭地奸笑道:“所以就不要反抗了,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用。”
江垠:“......”
最终,下半身的绷带还是江垠自己拆开的。虽然之前,他也期待过会发生一些什么,但直夏却在最后一刻,带着目的得逞的笑容,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推门离开。
江垠拆完绷带,直夏又不知从哪弄来一张轮椅放到他面,然后又风风火火的不知去向
江垠拖着打膏的右腿,动作轻缓的坐在轮椅上,心理琢磨着直夏的去向。他很好奇,究竟什么样的父母,才能培养出这样乐观的女孩。又是什么样的首领,才能带着幸存者们,在末世中吃饱穿暖,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摇摇头,把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脑外,江垠轻转椅子轮毂,离开了这个躺了五天的小屋。
白炽灯泡依旧无精打采的亮着,被掀开的被褥,发散着江垠残留的余温。床头柜上,医用酒精的液面还微微有些晃动。经过几天的喧嚣吵闹,小屋回归了宁静。这是一间在末世中,难得干净、像样的医护病房。不知道谁会是下一个住进来的倒霉蛋。
“咚!”“哗啦!”“哐当!”忽然,屋门外发出一连串的声响。接着,原本腿脚不便,坐着轮椅出去的江垠,此刻却抛下轮椅,健步如飞的窜回屋内。他“砰”的一声关上木门,然后小心伏在窗边,撩起窗帘的一角,惊恐的观察着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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