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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朗为了维持自己珍视的兄弟情,抛弃了一切的声名,那么顾平死了的现在,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他心里根本不在乎顾家的存亡,他只想报仇。
说是找凶手,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的线索,唯一所冀望的,就只能是跟凶手打过照面的顾夫人了。
于是顾朗径直去了顾府的前厅,这个前一天还是喜堂的地方。现在却已然成了灵堂,放置着顾平遗体的棺木就摆在一大簇白兰花之中,然而这个当口,却连一个前来悼念的人也没有。
不难想象,即使顾平过着与顾朗截然不同的生活,活在这光鲜亮丽的环境中,他也同样不过是个孤独的人罢了,两兄弟,剩下的只是彼此。
顾夫人就守在棺木的一侧,这是她为娘的心愿,也是作为家妇的义务,因为她必须在这里为那些可能会前来看望的客人,献上诚挚的谢意。
看到有人进了灵堂,顾夫人先是一惊,可看清来人原来是自己的二儿子之后,神色接着就黯淡了下来。
顾朗早已习惯了这种冷漠的眼神,他也早已不为所动,只是三步走到顾夫人的身边,用久违的称呼问道:“娘,我听说你看到了杀害我哥的凶手,请你告诉我。”
顾夫人一怔,她没想到,这个里平日受尽白眼的二儿子,居然没有出言数落她这个早已将他放弃的娘亲,而是从他的口中,听到了她最想听到的问题。
是的,自从顾平身故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个时辰了,在这长长的七个时辰里,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来问过她关于她看到的一切。
就好像根本没有人在乎顾平是怎么死的,就连顾昌和也只是在乎顾家的生意会不会受到损害而已,何等的可笑。
所以在听到顾朗问出的这个她期待的问题时,顾夫人忽的有些哽咽了,她用手指轻轻的擦拭了一下眼角,用她那已经哭得沙哑的声音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好像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样子看不清,我只看到了那个人的轮廓,不,不是人,那是个怪物……眼睛里发着红色的光的怪物。”
“拥有人的声音,人的轮廓,眼睛里发着光的……怪物?”顾朗沉声重复了一遍,脑中霍然闪过一个传说中的名字。
但凡是在大炎朝尊启年出生的人,大多都听说过关于焱永尊一统天下的传说,据说在焱永尊的身边,有一个神话般的女人,那个女人眼中闪耀着星辰般的光芒,手握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她就是大炎朝第一任掌命总司,扣艳玲。
而后来人们都称这种人为——掌,命,师。
掌命师的存在并不是秘密,而掌命师神秘的地方就在于,没有人真正明白“掌命师”这三个字里所蕴含的真正含义。
并且在这蜀中,有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那就是唐家本家拥有两名年轻的掌命师。
顾朗咬着嘴唇低低的笑了起来,因为答案,似乎已经很近了。
……
至于拿到了顾家经商文书的顾昌和,就在顾朗刚走不久之后,便收到了返回的家丁带来的口信——所有顾昌和相邀来聚的商贾世家,全部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
直到这一刻,顾昌和所依赖的全部希望,就只剩下手中的这本文书了。
不再有片刻的耽搁,顾昌和连声让下人备好了马车,风风火火的赶到了楼阳商会的行馆。
可是名单上的人实在太多,顾昌和根本来不及依次登门问候,他只能从名单上挑选出标注着“重要”但“关系并不牢靠”的商人优先拜访,一来表明一下继续合作的意向,而来也探一探他们的口风,看看唐家究竟插足到了什么地步。
一下午的时间飞速的流逝着,在这春分刚过的时节,夜色姗姗来迟,顾昌和总算是堪堪赶上了,将名单上的那一批具有“不稳定因素”的人员通通拜访了一遍。
但是拜访的结果却让他大为诧异,不管是供应廉价草药的也好,还是供应人参灵芝的也罢,唐家的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去找过那些供源商人,倒好像是他顾昌和多心了一样。
然而却还有一件更为让顾昌和感到诧异的事情,那就是他拜访过的每一户商人,几乎都向他问起过“贵府的顾朗公子近来可还安好”之类的寒暄。
顾昌和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年负责与这些行商接洽的人,竟然一直都是顾朗。那么顾朗拥有这样一份详细的通商文书,也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对于顾朗当年的主动退出,顾昌和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也就终于可以解释,为什么顾朗每天回顾府拿钱,都要在书房里与顾平独处一段时间?以及为什么每次顾平需要作出什么重要的决策时,都必须要推迟一天才能决定?
这些微小的细节背后,无不充斥着顾朗的身影。
不过连亲情都不明白的顾昌和,又怎么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手足之情呢?
顾昌和只是愚蠢的想道:“如果朗儿才是真正的顾家操盘人,那么顾家就有救了!”
顾昌和满脑子都是放不下的钱财和声名,他揣着一颗死灰复燃的心离开了楼阳商会的行馆,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在他整个下午的寻访过程中,一直都有一双眼睛,在暗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而随着顾昌和的打道回府,这双眼睛的主人也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由于这双眼睛的主人那异于常人的身高,使得他不得不在进门的时候稍稍躬了下身体,才不至于把门梁撞坏。
“这顾昌和真是磨叽,白守了他两个时辰,居然临下午了才想到来行馆,什么猪脑子。”高峰才刚一进门,就忍不住抱怨起来,一屁股坐到了矮桌旁边,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就要喝。
哪知坐在他对面的邹璟却忽的抬手按住了茶盏,没好气的说道:“你才是猪脑子,这杯是我的,要喝自己倒。”
高峰一囧,只好伸手去提炭火上暖着的茶壶,自己给自己掺上了一杯,奈何那新倒的茶水烫得要命,根本不能大口畅饮。
本来就跟了顾昌和大半天,口渴难耐,现在又有水喝不得,高峰一副哭丧脸,憋屈之至。
“情况如何了?”邹璟才不可怜他,倒是问起公事来。
“顾昌和似乎很放心原来那些来货源,这次尽是拜访了一些我们没有查到的一些商人,他拜访过的人我都记下来了。”高峰一边呼呼的猛吹着眼前的茶盏一边答道,顺手从腰带缝隙中取出了一张字条扔到了邹璟面前。
“看来他还不知道,他最放心的那些老货源已经准备好要背叛他了呢。”邹璟阴阴一笑,拾起字条展开瞥了一眼,眉梢轻轻一挑,接道,“看来今晚还有的要忙了。”
高峰还可劲儿的对着盏中的茶水吹着气,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越吹越口渴了,只恨为何当年没有去学风脉武功。
听到邹璟这么一说,高峰愣了下,问道:“啊?晚上还要干嘛?”
“我不是说过了么?要彻底的将顾家送上绝路。”邹璟说得好像很无所谓的样子。
“你该不会是想连这些名单上的人也一起煽动了吧?”高峰皱着眉想了想,摇头道,“我们早上不是已经煽动了那些顾府的老货源了吗,再插手下去,会不会穿帮啊?”
说实话,早上邹璟说要去“拜访”一下那些“供源”商人的时候,高峰真的是单纯的以为他们就只是去拜访一下而已。
哪知去了才知道,邹璟居然直接打起了唐家的招牌招摇撞骗起来,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都使了出来。
虽然这些威逼利诱全是些空口无凭的超级大谎话,连高峰都听得冷汗淋湿了一背,可邹璟绕是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邹璟姑且在这楼阳商会中也算个小名人,她卖的油米低廉到不可思议,这种无本无利的买卖究竟是怎么做起来的众人一直都很好奇。
所以邹璟这次打着唐家的招牌找上了门来,这些老道的商人自然而然的就把邹璟跟唐家联系了起来,然而这一点邹璟却不点破,只让这帮老狐狸自己去浮想联翩,更是起到了诡诈的绝佳作用。
邹璟倒也没要求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暗示在明天的拍卖会上,唐家一定会有所行动。
言下之意就是说,是该重新择主的时候了。
“哈哈哈哈……穿帮?哈哈哈……”邹璟笑得自信满满,她不屑道,“唐霜寒这个人太有原则,他绝不可能亲自去找这些商人劝说他们投靠,他今天出现在行馆跟唐宫两个人一唱一和已经是他全部的手段了,放心,我们只管做,绝无穿帮的可能。”
高峰不知道邹璟这种看透人心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可是这一刻,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个女人的可怕。
原先他只不过是想在追寻权利的道路上拉上一个同伴,而现在看来,他自己恐怕也只是邹璟追寻刺激和疯狂的一个玩物罢了。
摆在矮桌上的那杯茶水早已温和下来,但是高峰似乎是忘记了口渴,只是看着那个笑得旁若无人的邹璟,怔怔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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